第8章 一切都可破

一切都可破

關逍道:“你說。”

何默道:“‘醉生夢死’,女妖想讓他在夢中,以何種身份,做何種夢,或者是回憶什麽,夢中有解。那我們自是入他的夢境看一看了。”

關逍只看着他,何默又道:“她定有某種執念,不然不會死後為妖不入黃泉。或許進入喬溫夢中,一切都可破了。”

關逍眼神中有微不可察的異動,随着起身消失,道:“跑了一年,終于不跑了。”

何默心一虛,他當仙師一年了,認識關逍也一年了。以往每每大事小事,他在惑山仙師這算是充當個人手,遇到事情聽惑山仙師的,遇到危險他就跑,反正總之,遇到一切他覺得不好的,他都是溜之大吉。

這下可好了,這下鋒芒畢露。

何默抱臂道:“嘿嘿,那不是跟着惑山仙師你嗎,上一年我盡在觀摩學習,這一年我定不拖你的後腿。”

騰出一手,又拍拍關逍肩膀,道:“放心吧,日後我們定是好僚寀,完美搭夥的仙師二人。”

放眼整個仙師府,誰人敢和惑山仙師稱己完美,而何默不但這樣稱呼了,還極其有信心,看起來對日後他們的收妖之路,異常期待。何默在關逍眼中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他竟道:“記住你今日之言。”

何默一愣,然後道:“嗯,會的。”他原以為關逍不語,是嫌他說的話天真無比,卻不曾想,這人出乎意料的在某一程度上,認同了他的話。真是驚天一喜。

他以後決定要尊重惑山仙師一下,叫他名字或者仙師,不叫他姓關的了。不過,哪說的準呢,昨晚那可怕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呢,難保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他不會對關逍逞口舌之快。

因為面目扭曲,笑面雖笑,但叫人覺得可怖,都和阿柱一樣,戴上了面具。至此,阿柱特別喜歡坐在他們跟前,就那麽看着他們其中一個人。阿柱以為他們故意睡着,不陪自己玩,然後就想掀開他的面具,被人阻止了。

何默道:“阿柱,你……”

阿柱的手腕被他抓住,阿柱一下給甩開,躲去他爹身後。阿柱還是怕生,話說,阿柱怎麽不記人呢,明明昨天他們就見過了。算了,阿柱與常人不同,沒什麽可說的。

Advertisement

柳輕水先他們一步,來到這裏,他道:“笑面比昨日重了。”

關逍掀開一人面具一看,果真。

何默閉了閉眼,道:“越重越接近死亡。”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巧的是,陪在此處的人都聽見了。

“這該如何是好?你們可是仙師啊。”

“仙師,我兒不能沒了。”

另一房中,陪在此處的人聞聲也來,大家七嘴八舌。因一句話引出的風波,真是不小。

何默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他們請回房中,安靜下來。順便給喬溫單獨安置起來。

喬老伯沉得住氣,相信他兒會好起來的,身處仙師別府,仙師們總歸不會害了誰。

關逍在此院外,設了禁制,确保他們進入喬溫夢鏡時,無妖來作亂。

作為記妖師,柳輕水還是忍不住道:“我應該跟着一起去的啊。”

本是如此,一個仙師一個記妖師,進入夢境,再好不過。

關逍知道他擔心什麽,道:“我們進的是人的夢境,并非妖所在。”

記妖師記妖特點,并非不能了解妖為人時的事情。相反,若了解,定能給他的妖柳記添上一筆濃妝墨彩的故事,日後,也可以當作妖記小傳,在民間廣泛流傳。

惑山仙師說的話不能不行,他只得留下。

關逍和何默相視一眼,分別依床榻對面盤腿而坐。關逍閉眼,左手擡起,中、無名兩指交替施法,何默額間出現了一縷白光,這縷白光與關逍額間出現的白光,同向蔓延交相,和塌上喬溫面具之上出來的白光相連。

突然,白光渙散,如塵土被水潑下去一樣。

何默睜眼道:“身體主人排斥我們。”

對上他的視感,關逍道:“不是他,是妖。”

“妖?”柳輕水還想給自己努力一下,有妖是不是自己就可以進了。結果可憐,惑山仙師閉上了眼睛。

關逍道:“再來。”

兩縷白光再次悠悠蔓延,和第三縷白光相連,這次,白光相連之時,三向相通,點不破。何默關逍心中各設有自己的屏障,外人無從進入。

喬溫不同,他心中的屏障雖有,但不是他自己所設,關逍加注了一些法力,屏障便開了。

二人分身來到喬溫夢鏡中,與想象中不同,夢中漆黑一片。

何默不免發奇,道:“這是他的夢嗎?如此之黑。”

黑乎乎的誰也看不到誰,無人應聲,何默喊道:“關逍?”

關逍揮手散了些靈氣,四周星星點點有了亮,關逍道:“我在。”

稍後,夢境四周開始漸變,他們所處一座山,并非荒蕪寂靜,反倒有花有草,随風拂動。山頭出現了一瓣桃花,随後是片片桃花,從下往上,化出了一雙繡花鞋,一抹腰身,飄然烏發,最後生成一個着桃衣的女子。

沒轉身之前,乍看乍好,轉身之後,那一雙雙目無珠的眼睛,和蒼白無血色的臉,霎時又吓到了何默。第一次是在林中。

何默低聲和關逍道:“你不是在院外設了禁制嗎?怎麽她也能進來?”話剛出口,何默就覺得自己并不該問。關逍知那妖修為,他所設的禁制,也一定是針對那女妖所設,唯一的可能是分身,而且很早就在了。

關逍望着眼前女妖翩翩起舞,他道:“我在空投郊時,就覺有異。但當我躍頂觀察,并無異常,想來是她想攪亂我的注意力,分身趁勢藏匿于喬溫夢鏡。”

又看何默,道:“因她分身并未在此作妖,事先我也并無察覺。”

何默道:“哦。”奇妙的感覺開始了,他和關逍之間的對話,何時多了一絲溫柔?從今日一早嗎,萬不可能是昨晚。

月下的桃衣妖裙随舞落,何默突然抓住關逍,二人對視,雙方均一愣,想到一件事情。

二人同聲:“血。”

沒錯,喬溫半碗血。如果說分身在空投郊時就已進入喬溫身體,藏匿于他夢鏡之中,那麽喬溫半碗血是絕對引不來這女妖的。如果說沒有,女妖沒有在空投郊将分身藏匿于喬溫夢鏡,有異還是女妖有意做出一些動靜,攪亂他的注意力,那麽當日她的本身就在喬溫體中,利用他躍屋頂之時,趁機逃走。

饒是如此,此刻身在他們二人眼前的,就是,就是其真身。

關逍揮出右手,指尖白光流出,探向外面禁制,柳輕水守在門前,收手回來,果然禁制有一處被破。

關逍道:“有人助她。”

何默道:“這裏有你、我,夢主喬溫和她,還有誰嗎?”

關逍道:“不是,有人在外助她,所以她能以真身在此。夢主本心溫柔,我們在這屬于他內心的溫柔之處,而溫柔之地呢,主動幫我們隔絕異味氣息,她跳舞散發的香味在此,對我們無用。”

桃衣妖似乎也是知道了這點,停下道:“我還以為你們能撐到幾時,卻不想這是他的夢境啊。”

關逍道:“喬溫從小不與女子親近,是你一直在搗亂,直到你的詛咒應驗在今世之時,你才現身。如今我們進入喬溫夢鏡,你也來此,究竟是有什麽不能讓我們看的。”

桃衣妖甩袖,道:“仙師未免想得過于離奇了,他的夢有什麽好看的,又有什麽不能看的。你們進入他的夢境中,無非想找到解救他的辦法,那麽我就來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

何默笑道:“怎麽不可能了,若是不可能,你來此作甚呢。”

桃衣妖看不到,但她可以聞到這說話人的味道,也就是人氣,她道:“你是昨晚林中的那人。”

何默稍愣,提起林中他就想起關逍居然會追着他打的事情,這是一個傷心事,他道:“你的嗅覺很靈呢。”

桃衣妖順着聲音,和他道:“當然,我看不到,嗅覺自是靈。任何味道都逃不過我的嗅覺。”

何默一笑,道:“是嗎?”

桃衣妖不想多廢話,伸手朝他抓去,道:“那就讓你嘗嘗我的厲害。”

何默半個身子往後一傾,再轉半圈繞到他身後,退幾步,道:“我在這呢。”

桃衣妖轉身,關逍右手化出劍來,一劍朝這桃衣妖刺去,桃衣妖收手,踉跄後退幾步,捂着心口道:“好你個仙師,只是如今你這劍再不是往日劍。”

此一劍激怒了桃衣妖,她道:“還記得一百多年前萬叢山,你的劍折斷了一顆樹嗎,那是我的真身,當日我元氣大傷,我費盡千辛萬苦,找了諸多法子,才有今日之我。”

關逍道:“那我真是不該留你一命,後患無窮。”

桃衣妖道:“那你也殺不了我,二十年前,我們妖王出世,你一劍敗,此後這惑山劍便是一把廢劍。”

關逍眼中看不出什麽,道:“此劍如何,還輪不着你說了算。”

桃衣妖嗤笑,道:“自欺欺人罷了,若它是往日惑山劍,我身中兩劍,此刻定是已妖神魄散了。”

關逍道:“你怎麽不知我是留你一命,改過自新呢。”

桃衣妖手掌向下催動法術,頃刻間地崩山搖,道:“你們收妖的有這好心嗎,你們就永遠留在這裏吧。”幾片笑聲過後,桃衣妖便消失于此。

腳底不穩,何默下意識地抓住關逍,關逍右手收劍,握他手臂,拉他朝山頭走去。

眼看就是懸崖,何默道:“你做什麽!”

關逍:“下去。”

什麽?!

關逍帶着他直接跳了下去。何默心驚肉跳,忘記這是喬溫的夢鏡,這萬丈懸崖跳下去怕是要粉身碎骨,骨頭都找不到,誰知,他們來到了一處市井街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