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織笑無花燈
織笑無花燈
遇到危險,溫柔之地把他們送到另一處安全之地,夢境變了,跳下懸崖是另一番景象。
晚燈相會,靓麗的女郎們托着花燈,提着衣裙橋邊追逐,嬉戲玩笑。俊俏的男郎們拿着一支筆,望着看着姑娘們,璀璨的星輝下躊躇不前。
何默笑道:“這是我們出師國流傳了幾百年的燈會啊。”
女郎執花燈,男郎握支筆,碰到心儀的人把花燈給他,讓他提字,反之,男郎過去,邀姑娘一同提字,就看姑娘同意與否了。燈會每年定期一次。
不過此出師國非彼出師國,看地方就知道了,這座橋的前邊,在夢境外是君無戲顏樓,何默再熟悉不過了。何默道:“不過,以她修為來說,這是二百多年前的出師國,喬溫與她的前生?”
關逍觀看四周,道:“嗯,溫柔之地把我們帶到這裏,這裏必定有他們的故事。”
很快,橋頭出現了一個穿素衣布的人,隐隐望見他袖管中藏了一支筆。正在一群女郎當中搜尋他想要找的人,不知是不是無所獲,他上了橋梯兩階,跳目遠觀。
這個人的動作在一群簇擁者中格外顯眼,但卻一點也不熟悉。
但在夢境中,越是不同的人,就越是和夢中有着密切的聯系,他們所看,也是夢主所看。不知為何突然有了前生記憶,但一切皆在緣中,若醒來,可能只是一場普普通通的夢,看不清人臉罷了。
關逍和何默走得近些,一位桃衣女子突然出現,映出了一片人的眼中。
桃衣妖的臉色蒼白無潤,桃衣女子的臉色卻是水嫩圓珠,柔情似水,如果不是一襲桃衣,加上幾分面目輪廓,還真不知這就是那女妖。準确的說,應該是女妖的前生。
女子一來,有幾位執花燈的女郎靠近她,紛紛問她,花燈呢,花燈在哪,怎麽不拿?女子掩面巧笑,她并沒有拿花燈,燈會不拿花燈者,即是無心儀之人,但有的女郎為了給這一日增加歡樂,就是沒有也要拿。
燈會燈會,有燈才是會。就算無心儀之人,拿此一燈取樂也好呢。不定有心儀你的人,想在你的燈下彩帶,獻上一筆博此君心。
幾位女郎說笑着,一位女郎給她端來一盞花燈,她掩面微笑接下。
何默見此,抱臂笑道:“關逍,有女子送你花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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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逍注視橋頭,道:“沒有。”
認真的嗎?一個活了五百多年的仙師,竟無人給他送花燈。定不會如此,何默道:“不會吧,關逍,幾百年,一人都無?”
關逍看他一看,道:“嗯。”
何默道:“那可惜了,白生得一副好皮囊,竟是無女子為之動容。那你呢,關逍,可有心儀之人?”
此問不同前問,關逍片刻後,看着前方道:“出現了。”
何默:“嗯?”
定身看向前去,一位着绫羅綢緞的公子,清目秀俊,身旁兩名随侍跟從。從那名桃衣女子跟前過去,此人倒是一點也不陌生。
他鼻尖一挺,聞到了一種意外的花香,他順着香味看到一名着桃衣的女子,和她身側的香囊,當即上前問道:“姑娘,此香純淨,難得有緣見,它花名為何?”
幾個女郎哈哈嬉笑,道:“這位公子問你呢,你花名為何?快和他說啊。”
桃衣女子知曉她們的玩笑,她搖頭笑了笑,上前和這位公子,道:“用桃花制成的随身香囊罷了,我叫它桃花香。”
喬溫雙眼一睜,道:“姑娘可否移步說話?”
也不知他為何如此驚奇于這香,桃衣女子本想拒絕,卻被幾個女郎推着過去。
到了一處安靜之地,吵鬧不大,桃衣女子道:“公子請說。”
喬溫道:“我姓溫名俊,姑娘可如此稱我。姑娘貴姓?”
知他衣裳貴麗,她斷然不會随意稱呼他,她道:“我叫織笑,溫公子。”
溫俊笑道:“好名,我先前在街上就聞到如此純淨的桃花香,今日二次,斷然要請姑娘移步說話的,我甚喜此香。此香可是織姑娘親手所制?”
織笑看他也并無惡意,便道:“是我所制。”
溫俊笑道:“想求織姑娘一事。”
那名素衣布男子不時的注視着這裏,織笑見他言語不拖沓,便道:“溫公子請說。”
溫俊向她說了最近失眠一事,想求織姑娘制些特殊的香料助他凝神眠安。天下這種香料哪裏都有,何需求她?奈何溫公子語意誠懇,她不好推脫,恰好家中有此種香料,便答應了下來。今日已晚,約明日巳時來此,她把香料交于他,溫俊當即付了定金。
在織笑的惶恐推辭下,定金由一錠金,轉為一錠銀,織笑走了。那名素衣衫男子不知怎麽就坐在了橋階上,然後一下坐起,不知要跑去哪裏。
何默關逍跟着來到一處屋子,這正是織笑剛剛進去的地方,男子猶豫再三,還是上前敲了門。
門開,織笑見他,溫和道:“郎喜,有事嗎?”
郎喜握着袖管中的筆,撓撓頭,手心手背都是汗,他道:“沒……沒事,今日燈會,你是忘拿燈了嗎?”
織笑看着他道:“我并非忘拿。”
郎喜心中一落,他就知道他今日的筆又是白拿了,但他終是帶有一點點僥幸的道:“那……那你有心儀的人嗎?”
織笑知曉他意,道:“郎喜,我并無心儀之人。想來你是知道的,我并無心嫁人。”
郎喜點點頭,似乎是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他道:“我心急了,沒事。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織笑道:“嗯。”
他們不屬于這個夢境,旁人看不到他們,何默靠在她家門前的一顆桃花樹上,看得出來,織笑是有多喜歡桃花。
何默抱臂,和關逍道:“關逍,這都是什麽關系呢?你看懂了嗎?”
關逍幾乎沒想便道:“人間的情愛罷了。”
何默道:“情愛很多,話本中有愛而不得的,有幸福一生的。我也好想喜歡一個人呢,體會一下這情愛如何?”
說着說着,何默突然皺眉,又突然展顏道:“我看關逍你就不錯啊,就是,就是。”就是可惜了,是個男子。
關逍道:“就是什麽?”
何默覺得還是不說出來為好,昨晚的事情,在他心裏,還是揮之不去,他搖頭道:“沒,沒什麽。”
夢境正在快速轉場,過次日巳時,過織笑、郎喜、還有溫俊三人之間的種種糾葛,再一次是織笑家這。
“……”
如此情形,如此模糊就略過大概,真真震驚到了何默。然而,不止這些。
溫俊人面獸心,說的和做的不相同,他得不到的東西,那就誰都別想要了。
只見他拿出一帕手絹,在他手上擦了擦,扔掉地上的是帶有紅血腥的手絹。
織笑哭多少聲,都沒用,她被堵上了嘴,兩條胳膊被人摁着。剩下一雙眼睛瞪死了溫俊,才一年而已,和溫俊相識不過一年而已。
兩腿還在走路,她像是抓住了某種“兇器”一樣,一腳出去,想讓這個人在她面前永遠消失。
然而溫俊像是沒事人一樣,停住身,微笑轉過身來,織笑利用着自己的這個唯一沒有束縛住的“兇器”,再次朝前擡腳發起進攻,嘴裏哼哼着什麽。
溫俊一手抓住她的腳踝,盡情笑道:“我是個溫柔的人,給了你諸多時間,你不懂珍惜,還怪我嗎?”
織笑只想把堵嘴的破布咽下去,“哼哼哼”又是幾聲。織笑試圖抽回自己的腳,或許是他感覺抓住沒什麽意思,溫俊沖她笑着放下,道:“別這樣看着我織笑,我只是幫你處理了累贅。這樣,你就是一個人了。”
這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他就是要讓織笑一個人活着,然後發現自己就是一個人。
織笑堵嘴的布濕了個半透,她“哼哼哼”不知道說些什麽,不過這種帶有腥味的場面,她除了說有關這些的,大概率不會說些別的。
溫俊貼心地給她拿走了嘴上的東西,并且嫌棄的扔到一邊:“髒。”
織笑呸道:“你連個牲畜都不如,你下輩子當牛做馬都不夠贖你的罪。你說愛我,你更希望我死。”
溫俊皺了眉,道:“不是我希望你死,是你不愛我,你的死活對我來說就無關緊要了。”
何默:“……”
何默在之前的任何時候都不曾見過如此之事,這是他第一次見,還這麽無言以對。愛誰不是應該希望她好嗎?溫俊跟他的名字真是天差地別,一點也不溫,一點也不俊,倒是真溫俊。
索性溫俊應該感謝他,這是夢境,他改變不了任何事情。如果他能改變,那織笑的“兇器”,就是他實實在在的兇器了,非給這人踹個一腳登雲天,看還有何嚣張氣焰。
她的上句話,溫俊還記着,他那令人無比厭惡的表情,張開嘴道:“我何時說我要當牛做馬了,我又有何罪要贖啊,我自己都不知道。”
織笑想了一通罵溫俊的話,話到嘴邊,她發現,她唯一的念頭就是想讓溫俊雙腿跪地,永遠的跪地,以此來祭拜她的父母。不,他連祭拜她父母的資格都沒有,他只配跪地,只配永遠跪地。就和她想要溫俊永遠消失一樣。
她這副模樣,讓溫俊冷笑了下,道:“別這樣看我,我會好好待你的。”
織笑冷冷道:“畜生都會這樣說,狗汪汪地叫,乞求主人依賴他。”
只有旁人看不到的兩人互瞟對方一眼,何默眼睛眨兩下,忍不住道:“她挺會罵人。”
關逍:“……”
都這個時候了,還說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