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相栽桃花精

相栽桃花精

溫俊冷眼看他,之前的溫柔再也瞧不見半分,他道:“主人向來如此,寵兒不聽話,便會想讓‘它’乖,便會和‘它’說好話。”

織笑:“既如此,你殺了我!”

溫俊詭笑:“啊?我不舍得。”

看不慣他這副小人模樣,織笑平靜道:“你不殺我,有朝一日,你定不得安生!”

溫俊嘲諷她道:“那就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在此之前,先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地位,到時你就會向我屈從,為我着迷了。帶走。”

幸虧溫俊看不見何默和關逍這兩個人,讓他看到何默一臉看傻瓜的表情,他估計也要讓何默嘗嘗生不如死的地位。

實在是想不到,人世間還有這樣的事情。叫你嘗嘗生不如死的地位,又叫你為之着迷?做夢呢。

走到門口,下去臺階,織笑道:“溫俊,不會如此的。”不會如此任他折磨自己。

話音剛落,織笑就像獅子一樣,沖出牢籠,一頭朝門前的桃花樹撞去。

溫俊:“攔着。”

四五名随侍七手八腳,拽住了和桃花樹輕輕碰撞的織笑姑娘。

溫俊到她跟前,似乎很不滿意她這種行為,他怒道:“只有我折磨你,沒有你尋死。你記住了,你沒有權利選擇。”

織笑盯着他,未出聲,一聲便道:“她有。”

言語間,一塊磚頭正正砸來溫俊臉上,聲音清脆落到地上成了兩半,溫俊當即一片臉火辣,險些就要摔倒,可見力量之重。溫俊半邊臉上,就像止不住的淚一樣,刷刷往下淌血。

何時見過這樣的郎喜,莽夫一般什麽都不管,織笑嗓子眼半天才吐出話來:“快跑,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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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且說郎喜不會跑,郎喜也已經被他的随侍抓住。溫俊的臉沉到了腦袋後,上去一腳踹在他身上,道:“你敢!你怕不想活了!”

織笑手無縛雞,但仍是要盡綿薄之力:“住手,住手!溫俊!你住手,別打了,再打下去,他就……”

郎喜始終護着頭,忍着身上一腳一腳的疼痛,道:“沒事,織笑,我……”

郎喜被打出了內傷,一口鮮血吐飯似的吐了出來,染紅平地。

見此情景,無以為助,何默偏了頭。兩百多年前的事情,早已發生過的,呈現在他們眼前的不過是夢境中的瑣碎畫面罷了。

不知過了多久,織笑的嗓子很疼,他對溫俊更恨了。

他們累了才停下,随侍在織笑姑娘家找來了繃帶,給公子纏上。

溫俊瞥眼地上的人,和随侍道:“跟着裏面的兩人,一起處理了。走。”

猛的,織笑心一停,腦子裏頓時只有一個事情,她沖溫俊道:“停。溫俊,放開我,讓我去看看他。”

溫俊懶得說,繃帶下流出了血,腳聲一步跟一個,沒有停下的意思。

織笑斷然不會放棄,道:“再不停下,我直接咬舌自盡。”

溫俊不想廢話,給了随侍一個眼神,身旁随侍當即明白,沒有現成堵嘴的東西,就扯下身上一大片布,要往她嘴裏塞。

織笑抓住得以說話的最後一絲機會,道:“等等,溫俊。我有話說,你們都在旁邊守着,我跑不了,也不會跑,更不會死。我只有一個要求,看一眼他,不然我就一心只有死,就算這時沒有機會,我也會找到機會,哪怕是一絲機會,我也不會放過。”

溫俊向後擺了擺手,示意幾個随侍,他頭疼般的轉身看着她。

四五名随侍,此刻都圍在織笑和郎喜兩邊。織笑托起了郎喜的身體,讓他靠在自己的懷中,和他道:“郎喜,何苦如此執着。”何苦如此執着于她。

郎喜心在此刻是安靜的,甚至可以說有一些幸福,至少他自己這麽認為。

他臉上的傷痕輕微,只因他抱着頭,他靠在織笑懷中,恍若無事道:“沒事……,這點,這點小傷……休息休息便好了。”

後面幾字郎喜為了說的通順,聽起來是真的沒事,他讓自己吐字清晰。

織笑的臉如一潭死水無法變通,道:“郎喜,我對不起你,我也不愛你,”這就是溫俊為什麽不與郎喜作對的原因,織笑誰都不喜歡罷了,她又道:“把傷養好,找個好人。”

話落,織笑輕輕放下他,站起,對上随侍警惕的樣子道:“我摘朵桃花。”

随侍個高,舉手摘掉一朵給她。

織笑搖頭:“我種的桃花,從來都是我親自摘。”

估計随侍怕她一頭撞到樹上,自己一百個頭也不夠砍,向公子請示了下,得到并無阻礙的眼神後,随侍放行。

織笑爬到樹上,夠了朵桃花下來,摘了一瓣放進嘴裏,其他人納悶時,她突然放聲大笑。

衆人看她時,她嘴邊已經溢出血了。

郎喜:“織笑——”郎喜只覺胸口壓着一顆大石頭,挪都挪不動。

溫俊面無表情,似是這樣的結果早晚都有。

他動了動眼看去一旁,和随侍道:“一起處理了吧。”

随侍:“……”

幫織笑摘花的這個随侍,該是新來的,他覺得公子怎麽也要可惜一下,這是一百個頭也不夠砍的事情嗎?

山風呼嘯,野外的樹林裏,沉重的嗷嗷聲,顯得這片樹林更加幽暗了。

群狼正在分食食物,濃厚的腥味,骨骼喀什響,使得嘴邊血流到脖頸又染紅桃衣的織笑,從一條縫中看見了爹娘和郎喜,被兇惡齒牙殘忍的對待。

她無論閉眼還是睜眼,眼睛都異常的疼痛。恨自己咬舌不痛快,一生就這麽完了,還被溫俊丢在了這麽一個地方,即将充當口腹食物。

先前她摘下一瓣丢在地上的桃花,此刻仿若有生命力一樣,整朵整朵充滿靈氣的從她家門前,來到她所在的地方。圍繞她身旁,任何東西都不得靠近她。

整朵的桃花正在一瓣一瓣的脫落,撲撲香味,片片起伏晃動着,有序的進入她的身體,仿佛要和她融為一體。身上的血跡不見了,桃衣更豔了,直到那門前桃花樹上的桃花敗落。

人們一定會驚奇,地上無一桃花,此時也不是花落季去的時節,桃花樹怎就一夜之間全敗了呢?

山野的樹林,一襲豔桃衣女子出現,下手極快,生撲的群狼被她劈的不留餘地,連聲嘶吼都不曾聽見。只見倒地不起的群狼,還有整塊肥肉落地的聲音。

她走了,身影穿梭于樹林之中。

何默和關逍見此一幕,大概知道織笑是如何成妖的了。

那門前的桃花樹,乃是一桃花精,因得織笑相栽才長出了庇蔭的翅膀。主人家中人慘遭不測;愛慕主人的人不幸死去;主人憤恨咬舌,使得桃花精與相栽它的人,情感通連,交彙融合,助她生命延續,讓她為妖複仇。

織笑的衣裳從來沒有那麽豔麗過,之前的一襲桃衣,是很淺很淺的桃色衣,現在她的衣裳,就跟水中倒入了泥土一樣,水渾濁,衣裳更豔。

她從屋頂飄柔柔地來,落于溫俊房門前的平地中。

她面無表情道:“溫俊。”

喊了三遍,熟睡的溫俊第一遍以為誰喊的,第二遍認為是做夢,第三遍從夢中猛的驚醒。

“誰。”

其實他自己非常清楚,他對這個聲音清晰不已。

聲音從外面傳來,他一眼過去,就看到一個鮮粉的背影,待那女子轉身,他看到了猙獰的面目。他吓得頭往後傾,那面色是如此的蒼白,又如此的瘆人。

他道:“織……織笑……”

不對,織笑已經死了。已經讓人把他們幾人的屍骨扔到了荒山遍野,供餓狼啃食,死後別說有一個完整的屍首了,在那樣的山野,就連骷髅都是碎渣。

他又道:“你、你是誰。”

織笑的臉龐在窗外,雖然溫俊極不願意相信這是織笑,可是這确實是織笑的臉沒錯。他給自己心悸強加鎮定,告訴自己這只是夢罷了。

擦擦汗、揉揉眼,門呼的打開了,像被風吹,又像是被人打開。

溫俊穿着單薄的衣裳,身上的汗水就快給浸濕了。溫俊向床上爬,道:“你你你……”

織笑站他對側,面無表情道:“本想一下就解決了你的,我一想,便宜你了。讓你這種惡人一下死去,真是一點痛苦也沒有。”

溫俊:“你明明就、就……,你是人是鬼……”

這驚恐的模樣,倒真是讓人心生快意,織笑道:“我被你扔到荒郊野外,裏面有餓狼,你說,我是人是鬼。”

溫俊拽着被子,喊了好幾聲随侍,皆無人應。

織笑咬斷的舌頭,早已恢複,她的指甲正在向外長,道:“你現在只有這樣的力氣了啊,我是把你扔到那荒郊野外,讓你成為它們的分食,還是。”

話間,織笑的長指甲長成又尖又平,整朵整朵的桃花已經和她融為一體,她的指甲由內自外也成了布滿桃色的豔麗指。

溫俊冷汗直冒,還沒有誰死後來報複他,因為他始終相信,把那些人扔到荒郊野外,屍骨無存,定然沒有一個全整的身體,就連魂魄也被撕咬碎,怎會化作鬼來尋他。

但是這次,不一樣了,織笑确确實實站到他跟前,并且想要把他扔到荒郊野外,他瘋狂搖頭。

織笑冷笑:“怕了,還是用我的手指穿破你的腸子,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那豔桃的指甲,實在讓人聯想猩紅,更別說穿破腸子了,溫俊求饒:“……我我我給你燒紙,給你爹娘燒紙,我我……我贖罪,贖罪。”

三具不成人樣的屍首,當真的是一點一點無存在山野中,她親眼所見。先作惡後又裝好,溫俊虛僞的面孔無恥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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