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偏要不尊重

偏要不尊重

剛剛說仙師府,應是栖染自己要去。她在外雲游十幾年,此番回來,不知是有事,還是單純的只是在外面待久了回來。

關逍道:“栖染,雲游十幾年,師主應該想你了。”

栖染淺淺的笑道:“和我一起回去吧,關逍。”

柳輕水覺得自己此刻非常有眼力,這種時候,他和何仙師是不應該在這的,多餘的不得了,他拉着何仙師走,小聲道:“別打擾他倆。”

何默比他高一點,低一點頭也小聲:“為什麽?我們為什麽要走。”

柳輕水愣眼看他,道:“何仙師看不出來嗎,人家二位活了大幾百年,十幾年未見,剛一見面要一起回去看師主,我們兩個留下幹嘛。”

何默不知怎的想回頭看一眼,但他第一次對自己有了克制性,他不要回頭。

法力消耗的多了嗎,何仙師臉色有一點不好,柳輕水挽着他的胳膊,道:“我送何仙師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我們再去瞧瞧哪些地方有些小妖作亂,畢竟……”

畢竟何仙師的法力有限,不過剛剛何仙師表現的很突出嘛,法力不夠就是不夠,法力夠了就是夠了,何仙師不卑不亢。柳公子一下覺得,何仙師的前途不可限量啊,日後萬一也一劍成名了,因為仙師府的大仙師們都是因劍而成名。

劍所發揮出來的實力,同樣是他們的能力。

柳輕水笑着改口道:“何仙師說去哪裏,就去哪裏。”

何默看他道:“我想跑啊。”

柳輕水不愣了,他對何仙師的為人有了一個新看法,笑道:“無所謂無所謂,何仙師不會丢下我的,是吧,何仙師。”

何默:“我會的。”

本來“無所謂”是他常說的,換成柳公子來說,倒不是不行,話嘛,說來說去,差不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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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輕水堅決搖頭:“不會的。”

何默:“會的。”

柳輕水松開他,道:“何仙師怎麽這樣,不好玩啦。”

心情像被風沖散,被話沖蓋,何默一笑,道:“好吧,那我就護着我們的柳公子,去行他的使命了。”

柳輕水滿意笑笑,道:“惑山仙師又不在,不是你一人嗎,你怎麽說‘我們’。”

也不知道說這位柳公子有心還是無心,反正此刻他是無心的,不知道當作聽不見嗎。何默道:“順口的話罷了。”

往日握手成拳的關逍,今日他的拳頭倒是松了不少,不過不是因為何默逃跑闖事搗亂。

栖染等了大半天,再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師主說,你也得去一趟。”

關逍道:“好,稍等。”

話是對栖染說的,眼睛是看前方消失在一牆轉角的人。

何默和柳公子走到半路就分開了,約定夜晚出來,柳輕水去找他。柳公子說啊,妖在夜晚最容易出沒,何仙師多練練手,他要在他的妖柳記上面記上各種奇異的妖,并為之添上一筆濃重的色彩。

對此,何默送上笑一笑,心想柳公子可真喜歡探險。

“何默。”

何默走在和柳公子分開的路上,本來自己精神就有點迷離,他怕是神游了。他在心裏罵了一下姓關的,都跟人走了,還讓他想到這個聲音。

關逍道:“何默。”

何默一定身,這聲音近在咫尺,他一回頭,還真是姓關的。

他一下笑道:“姓關的,你喊我幹嘛,我被你吓着了。”

關逍看他,道:“何默,三個字難道還比兩個字好念嗎?”

三個字是姓關的,兩個字是他的名字,顯然,關逍更喜歡自己尊重他一下。不過、不,今日不,他偏就是要不尊重。

何默上前走兩步:“字多字少是我對你的尊重呀,仙師,三個字長,兩個字短,我選擇念長的。很明顯,我特別尊重你。”

他調笑着關逍,出奇的是關逍不擡扛。

何默拍拍他,道:“你怎麽不說話啊,你們不是想師主了嗎。”

關逍:“師主歷來耳根清淨,未必想讓我們打擾他。”

何默:“……”

何默抱臂,手放下颌上,道:“你什麽時候會說反話了,師主一大把年紀了,就以老人來說吧,還是很希望有人去看他的,尤其是你們這樣的大仙師,特別是栖染仙師雲游回來。”

關逍不否認,道:“不錯,你也一起去。”

何默:“……”

姓關的來幹嘛呢,該不會就是來一趟喊自己,讓自己也去。

何默想想,他想想,他這兩日可沒犯什麽錯誤,也不會是讓自己到仙師府領罰。對了,關逍說罰他打掃整個仙師別府,他怕是一個月都得待在這個仙師別府,讓這裏一塵不染。

是他忘記這項懲罰了,還是關逍忘記了,還是關逍想讓他主動記起,故意讓他去,然後再回來說他忘記,再罰他掃兩遍,豈不是得不償失。歷來關逍罰他,從來沒有例外。

是不是主動說起為好,何默點點頭,還是主動說起為好,主動去領罰去,不能關逍挖個坑,他往裏面跳呀。

何默道:“仙師,我是喜歡湊熱鬧的,島中的仙師府景色甚美,但是我還有事沒做完。”

他剛剛就是在想這件事嗎,關逍問:“何事?細說來。”

這姓關的該不會忘了,不過就算忘了也是一時的,他該怎樣又去又不領罰呢,兩全其美?好像不太可能。

他道:“你不是罰我嗎,我不得領罰啊,萬一……”

萬一什麽,他還沒想好。

想起來,對何默,他确實罰了,關逍道:“可以往後推。”

何默看樣有些難為:“我不想往後推,我認為我還是積極一點好,早日領罰,早日輕松。”

關逍道:“相抵了吧,以你往後不‘丢盔棄甲’作為抵消條件。”

何默想罵人,怎麽辦,他道:“你好狠心呢,關逍,我碰個厲害的,我不跑嗎,我等着送死嗎。”

關逍道:“這是另一種情況,我說的是不以跑為主的‘跑’,不包括打不過跑。”

理是這個理,話說回來,擱到以前他不會這麽實誠。關逍讓他去,他便去,至于罰什麽的,再說吧,不定回來他就忘了。照他自己臉皮厚度,回來怎麽也要費一番口舌,經過各種話唠,把人煩走,提也不想提。

這幾日,真是不同。

關逍推他一下胳膊,道:“走吧。”

何默沖他笑道:“好的,仙師。”

與栖染在府外會合,栖染見關逍帶一人過來,還是剛剛那個人,她的心情似乎不怎麽好,表情也是跟着心情所變化的。

她道:“關逍,我回來第一時間來到仙師別府,等你三日,就是要同你一起前去,到師主那裏,說一些事情。我還是希望路上我們兩人随行。”

何默心想:“話也無須說的如此直白吧。”

關逍說了讓他同去,那自有他同去的道理。話雖直白,還是先糊塗着吧。

誰知,關逍一語便解決了這個糊塗的事情,他道:“他去領罰的。”

何默看他,道:“什麽……”什麽罰還沒說出口,關逍的眼神看過來,分明沒有任何微表情升華,但他知道了關逍的用意。

栖染不再多問,多問無益,道:“那一起走吧。”

.

島中仙師府,須乘船方可到,而且船非普通行船,是使了法術,可以抵達仙師府的船只。

船無人掌舵,有法術加持,且說不需要,也多此一舉。

普通人是到不了仙師府的,即使島邊有船,自己掌舵,只是從一片霧中,穿到另一片霧中罷了,最後無功而返。只有十年一次的仙師考核,仙師府才會現于島中。

靈氣充沛的地方,就是這裏了,眼前薄霧缭繞,偌大的樓閣聳立,不是仙境勝似仙境。周邊白衣随侍撐船采蓮,見到惑山和栖染二位仙師,無不站起行禮。

何默一人坐在船尾,還有仙師練習水上漂,扔一片荷葉,就想在上面穩穩站立,不料撲騰一下,人整個進去了。

何默把手放在水中,感受着靈氣滋潤的片海,溫和舒适。突然,有一只手撐上來,船身晃了晃,又有一只手扶上來,半個身子吊在船尾。

他咳出幾口水,呼一呼氣的道:“好久不見啊。”

何默愣了下,笑道:“好久不見啊,白争。”剛才他只看到背面,怪不得他感覺有點眼熟。

何默沖他遞手,作勢拉他道:“白争,上來。”

白争正伸手,船身突然劇烈晃動,尤其是船尾,白争身體往下一沉,就是像有人在下面拽他一樣,濕漉的頭發粘在他臉上,他想吐了。他在水裏的身子怎麽那麽沉,雙手一松,何默的眼前濺出一片水花。

關逍藏在袖間的中、無名兩指,慢慢随着左手放了下來。栖染一眼看出這是人所為,并非外力,她不太能明白關逍此意何為。

何默也要吐了,不過只是他想吐,心口一陣反胃,他拍了幾下。

沖水裏喊道:“白争,白争。”

三丈開外,白争探出一個頭,沖他招招手,又陷進去了。

等待片刻後,突然水中沖出一個深藍衣人,濕漉的頭發被他向上一翻甩在後面,一副稚氣目美,年輕冠玉的男子從空中下來,踩在原來的那片荷葉上。

荷葉浮在水上,他日日練,夜夜練,兩個月了,他歡樂的道:“我終于練成了。”

何默替他開心,白争立于荷葉之上,整個人像風一樣飄過來,道:“你怎麽也來了,何默。”

何默往後靠個地方,道:“我啊,當然是許久不來,甚是想念。”

白争信他個鬼:“哦。”

他沒掌握着速度,飄來了前面二位仙師的前面,感覺有目光,他往後面看,他大無語。那兩個大仙師盯着他看,就算不說話,也是瘆人的很。今個是他什麽日子,練功突破的吉日還是得罪的人黴日。

他雙臂放下,面無表情,心裏卻覺得要死了,往後踏步,一步兩步,還沒發現什麽,到了第三第四步的時候,他看到一片荷葉在前面,意識過來的時候,水的波浪花線又因為他濺起來。

白争又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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