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聽出疏遠感
聽出疏遠感
這個無非是何默說的,或是妖想等等再下手,或是經住以上某種誘惑。
羅那顯一腳踩到了泥裏,濺髒了衣裳,本是沒什麽的,偏偏是在溪水邊,他的動作已經比他腦子快了一步,蹲下用水清洗。洗着洗着,他從水裏撈出一瓣桃花,轉手就給扔到水裏。
那是——
關逍看到一個極其熟悉的東西,見它在羅那顯手中晃了一晃,又回到水中。關逍快跑過去,一把又撈起它。
羅那顯:“怎……這是桃花?”羅那顯之所以有問,是不知惑山仙師對待一瓣桃花,會有如此迅捷反應。
何默看來:“桃花。”
關逍舉在手中,沖何默道:“桃花,缺了角的桃花。”
羅那顯不懂,只是缺了角的桃花,有何作用。
何默:“秋季并無桃花開,缺了角?缺了角。”
想到小山丘後的一捆柴,何默登時想到什麽,只見關逍的黑衣影随風,他的玄衣影自是也不落疾風之後。
羅那顯:“……”
怎麽就突然跑起來了?
他們二人在疾風獵腳中對話,何默:“柴枝上有星點豔,剛開始瞧,并未發覺,現在只要再确認一遍柴枝上的星點豔就是這瓣桃花缺角,那麽基本可以斷定是誰所為。”
現在已經不是何妖了,而是“誰”,二人心中都有答案。
關逍:“在此帶作亂,想來她也知碧林妖王練心,預料萬叢山妖王出現,為恭迎妖王,助其稱霸,吸食人體血肉增加修為,姮州近日有慶典,往來客商歸家人數不勝數,她定不會止步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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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默突然停下,道:“仙師既然猜到這種地步了,我們還去看嗎。”
不知為何,近兩日關逍聽到何默喊他仙師二字,竟聽出一些疏遠的生感來。
關逍站他前方:“自是要看,出了這片林子我們也會經過小山丘。”
何默:“我們還跑嗎,仙師。”
關逍遲一遲,道:“你為何要這樣問?”
何默一下笑道:“當然是覺得仙師都這樣說了,九成把握,我們不妨走着去。”
關逍不反駁,擡頭看了看天,道:“那快些走吧,天黑之前我們應該可以趕回姮州。”
話落此,關逍又在想他剛才的笑臉,有一些不明道理的古怪,說不上來。
兩人一起走着,後面傳來氣喘籲籲的聲音,腳步好生沉重,這并不是羅仙師的腳步聲。羅仙師雖然面色蒼老,但頂多屬于哥哥那輩的,又不屬于叔叔輩的,這人是誰。
關逍不可能聽不見,他怎麽一點迎敵的措施都沒有。還是說後面這人他熟悉,光聽沉重的腳步就知道是誰了麽。
“等等我啊,惑山仙師。”
這聲音分明是。
分明是羅仙師的聲音,但怎麽夾雜着一股老調,何默回頭看去,當即站住。
“羅……”
羅仙師羅哥哥還是羅伯伯羅爺爺。
羅那顯也站住,意識到自己模樣可能變了,要不眼前這位何仙師也不會如此吃驚。羅那顯哈哈一笑,摸摸胡須,略顯尴尬:“累了累了,就是這樣。失禮了,莫見怪啊。”
羅那顯雙臂繃直,身子站直,深吸一口氣,鼻呼一口氣,白花胡須雀斑臉瞬間變成了精神煥發男子樣,奇妙極了。何默望着,眼皮也沒那麽松了。
何默:“羅仙師累了就是換模樣?”
想來關逍是知道的,難怪聽到異樣沒有任何動靜。
羅那顯走來,聲音是何默所聽羅仙師的所有聲音中,最中氣十足的:“見笑了,何仙師,疾病去除後留下去的反作用罷了。”
何默道:“何種人間疾病,能留下這般反作用?”
人間兩個字被何默重重強調,羅那顯道:“陳年舊事,不易多提啊。”
何默也不追問:“既是陳年舊事,那便不好再問,羅仙師慢些走,不着急,可別再累着,前面會等着你的。”前面何默想加個“我們”,不過羅仙師和關逍是故人舊識,他怎好在人家羅仙師眼前稱他和關逍是“我們”。想來真是可笑。
羅那顯言不多盡,給他行了一個禮,以表不問之情。
何默道:“羅仙師太客氣了,這本就是你的個人事,不問且是你難言,行禮且是我受之有愧。若論輩分,你是長,我是晚,晚輩理應給長輩行禮。”
何默抱拳,鄭重的把這一禮給他還回去,他實在是受之有愧。羅仙師與惑山仙師是舊識,是故人,他與關逍不過是有一年多的僚寀緣分。接下來碧林國之行,不知要掀起怎樣的風雨浩蕩,一些事,能撇清還是撇清的好。
一時說的羅那顯皺了皺眉,他三次行禮,對方也是三次回禮,若要論清楚,第一次行禮他是回禮,後兩次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行禮。不過這位何仙師啊,倒是論的極真,要說前兩次的禮也就罷了,這一次的禮他羅那顯倒認為,何仙師真的不用回。
話到嘴邊也是不能說了,對方禮已回,不如就此沉着雙方各得尊重妥了。
關逍看的實在有些久了:“走吧。”
一個人在想各得尊重妥了,一個人又在想他怎麽才能在關逍眼皮子底下離開,還能有一個不錯的理由。
聽到一聲音,都從晃神中出來。
關逍走在中間,縷縷白色的光正正落在了何默的左耳,盤旋在他耳側,感覺有點癢,何默才摸了一下耳廓,震耳的聲音穿透耳邊。
“何仙師,你在哪?緊急情況!緊急情況!你快點告訴我你的位置,我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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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城的仙師別府,柳輕水所在的仙師別府的後院,和惑山仙師、何仙師所在同一院落,院中有樹,池中有魚。
正對惑山仙師屋子的右側面有一水上涼亭,三人正坐在那裏等白光靈傳訊回來。
容聞忍不住道:“不穿字,傳音叫的那麽大聲,那位何仙師震着耳朵了,生氣了怎麽辦?”
白争和柳輕水:“……”
知道容聞的實力也不強,修為也不算高,人還有點傻傻的,柳輕水現在就把一開始沒送出去的哼送給他。
容聞:“柳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咱讓何仙師說出位置在哪,咱的語氣還那麽強硬,不好吧?”
柳輕水忍不了了,站起道:“語氣怎麽強硬也是我說的,一起商量出來的話,怎麽你現在吧吧嗒嗒的。白争,把你的劍拿來,我送他——上、西、天!”
白争把掌心的劍化出來,“啪”一聲放在桌上:“送走。”
柳輕水:“……”
還真拿。打不打得過是次要,難不成真送西天?
容聞:“……白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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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聲當真是震耳,何默揉着耳朵好一陣,關逍和羅那顯都聽到了。
關逍:“不可說。”
何默一聽,當即迅速轉頭,右手中、食兩指抵在耳邊,默念六個字,出兩根手指,回了白光靈。
轉頭當作沒發生一樣:“啊,你說什麽。”
關逍站定看他,并看那白光靈飛去的方向,已經無影無蹤,羅那顯替這位何仙師捏一把虛虛的汗啊。
關逍道:“說了什麽。”
何默道:“哦,就是說了我在哪裏,柳公子說緊急情況,非十萬火急他不可能傳來這麽遠的白光靈。”
關逍:“那你就能傳出那麽遠的白光靈?”
這個,何默笑笑道:“天賦異禀,你也知道。”
關逍搖頭,道:“你還是低調一些好。”
何默:“好的,聽仙師的。”
羅那顯嘴邊鑲了寶石般的笑,這位何仙師看來修為頗高啊。相見的有些晚了,羅那顯問惑山仙師和何仙師認識多久了。
何默想說如果一年,羅仙師會不會受刺激,變成羅伯伯羅爺爺,哈哈。
關逍眉梢向上動了動,只是看了一看羅那顯,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羅那顯明白明白,不說就不說。
小山丘這裏的一柴枝上,就是有剛剛沒有察覺到的星點豔。再一細看的話,會發現上面有一小點桃花,正是關逍手中那瓣缺了一角的桃花。
這瓣缺角的桃花特殊,關逍聞到了上面特有的桃花香,即使很淺,花瓣浸泡在水中許久,他也還是聞到了。只因那晚他的劍刺偏了。
坐到馬車上,駕馬拉車回姮州。
車簾卷起,羅那顯和外面的一左一右仙師說着話。關逍把得出的結果給他說了一些,保留了關于碧林國的事情。
羅那顯:“原來是一身桃衣,雙目無珠,名為織笑的女妖為了增加修為所致,不知這姮州會有多少人遭殃啊。”
何默道:“有惑山仙師在,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關逍移眼看了他,漫不經心說出的話,有幾分真切,就有幾分假意,随口說說。
羅那顯笑道:“是啊,不過姮州過五日就是建州慶典,滿大街都是人,對那女妖來說,太有利了。姮州地好人廣,出師碧林兩國重要的樞紐地,商行貴胄無一不喜來此地。就是突然消失幾十人,若是有心藏,便很難發現,尤其這幾日,人流很大。”
何默道:“會想出辦法的。”
何默想到規格不大的此地仙師別府,道:“姮州地脈好,人也廣,不乏富甲商人,貴胄金銀慷慨揮之。人們應該對此地駐紮的仙師別府,有信仰,有信任,至少不會讓靈澤的仙師別府看起來那麽敗落不堪。這其中是有何淵源嗎?”
理論上來說,确實不該那麽敗落不堪,像平常人家的院子,有事走動,無事就是門庭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