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客人要留下

客人要留下

一行五人到了堂前觀禮,一對新人正在敬茶,人群歡呼高漲,此也定不是真人。

關逍站定第一件事就是把何默的小妖靈給他藏于掌心。小妖靈憑空落于掌中,何默還沒反應過來,關逍的第二件事便是拉住他的手腕。

何默:“你幹什麽?”

熱鬧的聲音很大,關逍低頭和他語:“人多。”

何默掌心有異動,小妖靈想要出來。何默用中、無名兩指,擦擦掌邊,安撫藏在裏面的小妖靈。他知道,遇到打架什麽的,抱着小妖靈确實不方便,不如先把它藏起來。不過……

何默也低頭和他語:“那你能不能不要抓着我的手腕,很奇怪。我也不會跑。放開吧。”

關逍:“為什麽奇怪?”

何默:“……嗯,就是很奇怪。放開。”

關逍:“為什麽放開?”

何默:“……很奇怪。”

關逍:“不放。”

白争真的不想在後面,可是腳下無從去。為什麽他不是地縫?!

木雲戟:“白争,他們……”

白争抱臂臭臉:“誰知道,擋着我看新人了。”

木雲戟:“你踮一踮腳。”

白争心想那新人跪在地上敬茶,他要真踮腳看,怕是非踮到天上不能看。然後一頭栽在新人後面,才能看清罷。

何默這次自己掙紮了一會兒,不論是拽下關逍的手,還是把自己的手藏到臂彎,把胳膊架起來,關逍都有理由讓他放下。

而這個理由從始至終,只有倆字“人多”。他從沒這麽無奈過,竟也氣不起來。

白争想一下蹲到地上,抱頭不在,考慮到人腳會有可能給他留下慘痛的教訓。他必須和木雲戟一樣,眼盯着前方,死活不轉。

那一對新人站起,男戴郎官帽,女蓋紅蓋頭,面朝“父老鄉親”。男致辭。

何默:“新郎?有點眼熟。”

關逍在他轉身時,便看到了熟悉面孔。關逍:“嗯。見過。”

何默想來想去,忘記在哪見過。不得已還是要問惑山仙師:“你我都見,在哪見的?”

“夢中。”

何默一愣,想起那喬溫夢鏡中餓狼分食的人,道:“郎喜。那他的新娘是?”

關逍和他同有答案:“嗯。”

何默心想關逍能不能把話說完,非要他問,無奈。何默道:“織笑她已經死了。”

關逍下颌微擡指“父老鄉親”,道:“他們也已經死了。”

何默知道,那就是假的。何默當即想了一連串的事情,似乎所有事情都通了,就差和關逍說。霎時人群轟散,高堂無人新郎坐,堂中留五人。

新郎臉如白蠟,新娘原地站立。喜服郎喜道:“拜了高堂,下一步是什麽?”

“按着順序來說,該你們對拜了。”

不知道簡單的問題回答下來是什麽後果,何默回了,也感到自己手腕上的溫更貼了。

郎喜把腿支在放有茶盞的桌上,道:“對拜已拜,下一步是什麽?”

“三拜已拜,該春宵一刻了。”

郎喜換了姿勢問,頭腳位置與剛相互,肘支桌上,額放手上,模樣懶散道:“新娘不願意,怎麽辦?”

這個問題可就不如前兩個好回了,縱使栖染也看向他來。

關逍開口:“你——”

朗喜姿勢不變,指一人:“我要他答。其他人答的,一律作廢;其他人幫的,一律不算。”

白争覺得何默攤上事了。但是,何默不答,他們都攤上事了。不過,這正是他們要面對的事情。

何默一笑:“沒有問題,你願不願意?”

白争眼看何默,木雲戟同樣。這個問,問得好。

郎喜嘆了一聲:“本就該你情我願。”

空氣沉靜片刻,郎喜忽笑:“不過嘛,你?回答錯了。”

“……”

何默:“可有懲罰?”

白争在後面拽了拽何默的衣裳,不能換個問題問嗎?!木雲戟擋嘴低聲和他道:“你看他們都鎮定自若,何默也沒問題。”

白争:“……”

這是怪他一個人瞎擔心嗎?!也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郎喜慢慢開口:“你們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回答錯了也無妨,我禮數不周,還望諒解。”

禮數不周?關鍵還望諒解?!這人到底是誰,賣的什麽關子!要不是木雲戟在旁,白争好歹要說,他這個架勢是禮數不周的架勢嗎,态度都不正。不知道這妖喜歡吃什麽樣的,難道就是何默這樣的?

何默暫時還不想捅破新娘是誰,只怕說了,可能會有些複雜。

郎喜的肘往桌前移了下,模樣越發懶散,道:“怎麽不說話了?”

何默:“既是客人,自是客随主便。”

郎喜指一人:“你呢?”

栖染:“自是。”

郎喜擡高手指,指指後面:“你們兩個?”

栖染仙師都說是,木雲戟也道:“自是。”

“嗯?”郎喜催了。

白争道:“我當然。”

郎喜掃一圈:“還有,你呢。”

關逍:“我想我們是不速之客。”

空氣都是一根弦緊繃着的味道,手指落于弦上,猶如靜止,又是割破。

郎喜腳放地,人負手站起,道:“不速之客?我這裏好像就是不速之客最多了,不然拿什麽食物招待你們呢?我的客人不就生氣了嗎。我的喜宴桌上,放什麽呢?”

“……”

話罷,“父老鄉親”擁一堂,人群簇擁着他們,歡呼叫好。

“請客人上座,嘗嘗我們這啼鳴山的酒桌特色。”

馬上,有年年輕輕的男郎女郎過來,模樣與常人無異。請客入座,為客斟酒,站于身前貼身服侍。

郎喜攜新娘突現于座,新娘仍站立,道:“吃啊,喝呀。這肉可比外面的嚼勁十足,這酒可是用,”郎喜停頓了一下,白蠟臉露笑:“你們嘗嘗,這可是我的喜酒。”

白争本來是想看何默的,不知哪個男郎女郎把他讓來了這邊坐下,挨着木雲戟,煩死他了。這新郎官的喜酒怕是送人命吧。

栖染端了酒,一口飲下。

“……”

郎喜笑道:“好女子,不過,還是我的好。怎麽樣,酒不錯吧。她都喝了,你們幾個,不喝還是不敢?”

何默和關逍互看,紛紛端起酒杯。白争往後坐了坐,一仰頭,看似喝了。

“哎呀,哥哥,你怎麽倒人家鞋上了,真不講理,這鞋上的繡花可是郎公子最喜歡的桃花呢。”

白争:“……”

迎着過來的目光,白争胳膊一攤放桌,一頭栽下去。他醉了。

“哎呀,哥哥你……”

何默心裏哈哈一笑,白争這個時候還能“醉”下去。不過倒是個不錯的方法,暫時遠離喧嚣,還有他們在呢。

郎喜轉而看着紛紛端杯不下肚的二人:“還不喝?”

二人仰頭,由于關逍扯着他的右手手腕,他用左手來喝,左手有異動,不是他咕咕,而是藏于掌心的小妖靈幫他喝酒。而這個聲音,別人都聽不到,否則關逍便向他看來了。

二人放下酒杯,郎喜道:“新郎敬過喜酒後,下一步是什麽?”

“醉”倒的白争一下坐起身來。身後傳來“哥哥——”

“……”

何默想到他剛說自己回答錯了,那便是回答錯的那一答,是此一答。何默笑道:“該你想的了,春宵一刻。”

敬酒之後可不就是春宵一刻?難不成這人還要先送他們走不成?

郎喜:“新郎走,客人怎麽辦?”

何默:“客人自然也要走。”

郎喜:“不對。客人要留下。”

木雲戟卷袖要站起準備作戰了,看到栖染仙師過來的眼神。他,不動。

郎喜道:“回答錯了,罰一杯酒。喝。”

女郎早在酒杯放下便斟滿酒,何默一仰頭,酒還是給小妖靈喝了。他沒嘗過味。

郎喜道:“忘了一個事情,新郎敬喜酒的時候,你們要說什麽?”

“……”

郎喜怕是想讓他們喝第二遍酒。酒應無毒,他看關逍和其他人也沒事,當然除了那個把酒倒在人繡鞋上的白争。該說他們是人嗎,不是。

還是栖染仙師先來,何默覺得人家女子打頭陣……真是,真是他們男人無用。想着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關逍,也不知他為何這般沉住氣。不打頭陣酒慢喝,活脫脫一個事外者。

可是,酒若真有毒怎麽辦呢?他們真喝了嗎?

第二個是木雲戟,不管眼前人是誰,木雲戟站起把酒端,看着他道:“早生貴子。”

第三個是關逍,松了何默手腕,酒已在手,站起道:“天長地久。”

第四個是何默,何默端酒站起道:“新郎敬酒,你怎麽不端起酒杯?第二遍了,你還沒敬一杯酒,客人都喝了,主人怎麽能不喝,難道是這新娘娶的不太如意?”

也不能只任人宰割不是,何默的激将法果然有用。郎喜直接拿起一壺酒,飲完摔了,沖何默道:“喝!”

想來也是,這并不是真織笑,所以才能引來郎喜不快吧。何默這次換了右手,他要好好嘗嘗這一杯酒,誰知關逍摁住了他的右手,在他人看不到的視線裏,用眼神逼視他換去左手。何默心中明了,原是關逍暗地施法,讓他的小妖靈代他飲之。

有什麽用呢,關逍都喝了。栖染仙師、白争、木公子都喝了,他怎麽不能喝。哦,對了,白争把酒倒了。

怕人看出端倪,他笑道:“新郎敬的喜酒不能讓人代飲呢。”

旁人看來,确實是這樣的。潛在意思,關逍知道,不再攔他。

最後一個是白争,白争端起酒杯站起,漫不經心道:“祝你們百年好合。”他這語氣真不怕這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似是要懲罰他剛才的潑酒之過,也是要懲罰他這樣的态度,郎喜一笑。白争驚叫一聲,碎了杯子。

蛆蛆在白争手上蠕爬着,也在碎杯上一點一點爬行着,何默過來看,那白争手上的蛆突然龐大,整個身子朝白争過去,白争頭受重創,兩眼一閉兩眼黑,向後栽去。

這個像是滿足了他一頭醉下去不起來的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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