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暮朝朝只記得她喝了很多很多，但是最後的酒卻像是都變了味道一般，寡淡無味，就如同飲白開水，也許是喝多了，都會有這種感受吧。
朦朦胧胧之時好像是有人來攙扶自己，她當時已經沒力氣掙紮了，那人來問自己住在哪裏，她說出了自己的所住之處，後來記憶便中斷了，想是剛說完就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一覺睡醒之時，已經是第二天，發現自己完好無損的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回來的，牡丹笑了笑說是有位戴面具的公子送她回來的。
暮朝朝心中一蕩，是他嗎？為什麽？難道昨天真的是他出現了？難道昨天那不是自己的幻影，而是活生生的他嗎？想到自己喝醉酒後，只記得模模糊糊的場景碎片，她只覺得一陣頭痛。
“牡丹，他有沒有留下什麽話？”
“他說想請公子上元節時，酉時二刻聽茶館一聚。”
暮朝朝心一驚，他認出自己來了。
不過随即想想，有可能只是把自己當成長得跟暮朝朝很像的人罷了，而且就算當成了她本人，在那個吻以後發生的事，也都是她喂的心跳糖所致。
所以他對她的感情，僅限于普通朋友而已，看到跟自己死去的普通朋友長得很像的人生出一番結交之意，應該也是正常的吧。
自己該不該去呢？暮朝朝輾轉反側。
她實在不是個輕言放棄之人，如果有一絲機會，是她誤會了他，那他們豈不是要白白錯過嗎？萬一他還沒有娶親呢？萬一是她想多了，那樣子的話，就算他已經把她給忘了，她也要從頭把他追回來，從一開始，她就打的是這個主意。
上元節這天，暮朝朝在牡丹驚訝的眼神下，換上了女裝，仔細的讓牡丹給她梳了個發髻，細細的描眉，淡掃朱唇，這是她第三次好好打量鏡子裏的自己。
眉目中似乎多了一份坦然，五官已經長開了許多，再加上系統容貌加成的作用，其實她這副面孔與之前那副小女孩的模樣，已經只有五分相像了。
最重要的還是氣質的變化，凝神中多了幾分超凡脫俗的惬意，嫣然一笑間卻又顧盼流連驚為天人。
他會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嗎？
剛過酉時，她便已經來到了聽茶館，包下了一開始的那個雅間，她從窗戶外掉落，剛好遇到他的那裏，她知道他會選這裏的原因也是這個，他們彼此心照不宣。
現在天色尚早，街道各處卻已經有些熱鬧了，有的攤主已經将攤子擺好開始吆喝，有的還在忙碌着布置，有的小姐公子還在挑選着待會要送給自己心上人的禮物。
想到這裏，她看了看兩手空空的自己，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給他準備什麽，又轉念一想，罷了，萬一只是自己的誤會一場，這上元節是情人之間的節日，自己還是含蓄一些好，免得弄出不必要的尴尬來。
她在緊張期待中看了看自己的作者後臺，讀者小天使們都在給她加油打氣，都在安慰着她說她肯定是誤會了，要拿出自己的萬分勇氣來，他們大家都期待着發糖的情節呢！
暮朝朝暖心地笑了，卻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在一點一滴中慢慢地過去了，而他還沒有出現。
“小二，再來壺茶。”她用輕輕柔柔的嗓音和氣地說道。
“姑娘，您這已經是第三壺了，你等的人怕是不會來了，還是早些回去吧，天色已晚。”小二看着她，好心的提醒道。
“沒事，謝謝你，給我倒上吧。”
他肯定是有什麽事給耽擱了，現在才剛過了約定時間不久，他肯定會來的。
小二眼色中流露出不忍，終究是沒有再說什麽，他只替這位如此驚豔動人的姑娘感到不平，究竟是什麽人能夠讓她如此在這耐心地等待。
街道中的人影終于慢慢散去，各式各樣的攤子也開始收拾起來，熱鬧過後便顯得有點冷清。
上元節終究是要散了，壺中的茶水早已經涼透了，也不知道換了第幾壺。
“想必牡丹也應該逛完了吧！那麽回家。”
掌櫃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
“掌櫃的，您看這之前倒在這裏後被人送回去的公子，會不會是這位小姐要等的人啊？”小二好奇地問道。
“多嘴。”掌櫃的瞪了他一眼。
小二連忙閉嘴，不敢再多說什麽，然後又眼尖的發現了什麽，原來這地上還掉了一個燈籠，他撿起來緩緩的念道：“朝朝暮暮待何年……”
暮朝朝回到房中，終究是直接倒了下去，一睡不起，她寧願自己昏睡在夢中，永遠不要醒過來，也比現在要快活得多。
她的梁太尉，終究是要與她形同陌路。
記憶中的人，再也回不來了。
夜裏，似乎是下了一場大雨，雨夜中卻有人瘋狂在敲門，牡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卻迎來了一個她從未見過面的溫婉女子，“你是？”
“我有事要找你們家小姐。”
“哦，我們家沒有小姐，我們家只有公子。”
“那便找你們家的公子吧，快讓我進去，我有要緊的大事。”那女子急切地喊道，急得眉頭也是皺了起來。
牡丹并未多想，把渾身淋得濕透的她引入屋內，喊醒了暮朝朝。
暮朝朝好奇的打量着這個女子，這不是那人身旁的女子嗎？她為何會來這裏？她是怎麽知道的？
“你快去看看他吧。”
暮朝朝心頭一凜，“誰？”
那女子冷笑，“你說呢？”
“我不去，他與我有何幹？”
“你好狠的心啊，枉他日日夜夜思念着你。”
暮朝朝輕笑，“思念着我卻又和你在一起，這種思念我還真是不敢恭維，也不屑！”
“你！”那女子似乎一時氣急，娟秀的臉蛋也溢出了怒火，“他要死了你也不管嗎？”
暮朝朝心頭一疼，卻只當她是在說胡話，“又與我何幹？”
“啪！”
她的臉上被那女子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出現了鮮紅的指印。
“你就是個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成天只會幻想的膽小鬼，我真不明白他怎麽會為了你這種人，當初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去。”
“小姐……”牡丹擔心地看着暮朝朝，沖上去要把那女子的手抓住，被暮朝朝攔住了，冷笑發問：“我瞧你，一直陪在他身邊，這還不夠嗎？你這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還要循着他的記憶來打我一巴掌是怎麽回事？他現在我也不要了，讓給你吧，反正我也不稀罕。”
當初，只是當初罷了，如果沒有她強行給他用的道具，那他們什麽回憶都不會有，現在也只能是回憶。
“呵呵……”那女子笑了，她濕漉漉的發絲貼着她的面部，看上去尤為可笑，“當日他被重重圍剿時，是我救了他，可是他寧願冒着武功全失，筋脈盡斷的危險，連看都不看我一眼，你到底是給他下了什麽迷藥？讓他對你如此着迷，第二天還要拖着那幅殘肢破軀要去救你。”
“我偏是要跟着，看看你到底長了副什麽模樣，卻沒想到你居然選擇那種方法，寧願抛下他而去。我起初還有一些欣喜，想着你死了便沒人跟我争了，可我看着他瘋狂的挖着你的墳墓，最終卻挖到了一副空棺材，那副失魂落魄，撕心裂肺的樣子時，我卻開始乞求着你不要死，能夠回來看他一眼。”
“我死活要跟着他回到啓雲之後，他在宰相府前，跪了一天一夜，淋了一夜的大雨，最終撐不住，倒了下去，昏迷中卻還一直在喊着你的名字，一直在那裏念着。他本就因為那次武功全廢，經脈已斷，再加上這一場大雨，身體已經是承受不住，落下了重重病根，随時都有可能喪命的危險。”
“他明明應該，不會有感覺了阿……”暮朝朝聽得內心一陣酸楚，心疼的快要呼吸不過來。
那女子瞧了她這模樣一眼，繼續冷笑道：“還好他醒來後，似乎好轉了，徹底忘了你這個人一般，只是再也不會哭和笑了，成了一個空殼一般，失去了靈魂的空殼。”
“我不知道你是在哪裏潇灑快活了一年，任由他一個人在這裏，我用了一年的時間陪着他，也只是被他以禮相待。你本應該不再出現了，可是那日，你為何又要出現？還是那般冷漠的神情。”
“你可知你轉身離開後，他雖然迷惑不解，可是又開始瘋狂尋找起你的影子來，街頭巷尾，尋了又尋。我以為他是傻了，怎會将一男子認成是你，可後來在酒館中尋到你，聽到你對他說的那些話後，我便知道了，原來真的是你。”
“可是你知道，你說的話有多傷人嗎？你在怪他不會笑，不會逗你，但是你已經把他的心和身體都掏空了，你卻還在置身事外，一副盛氣淩人的态度，怪他不是原來的樣子嗎？”
“你別說了，不要再說了……”暮朝朝已是哭成了淚人，她轉身一頭紮進了雨夜中。
她的梁惑，梁惑在哪裏？等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