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回馬槍

回馬槍

他看得正認真,蘇茜從工作間走出來,看到他及他手裏正翻閱的雜志。

“江可揚這個月要回國做宣傳嗎?喏,雜志上寫的。”見到她,童拓将雜志舉了舉,求證似的問道。

“是有這麽回事,這是在雜志攤上看到的,因為是他,才順手買了一本回來翻翻。”她解釋道,不想讓他認為自己是靠看半裸男人畫冊解渴的古怪老處女。

“那這次我應該能再見到他了,記得你說過要幫我引薦的。”

“當然,沒問題。”蘇茜口氣輕松地說道。

她過來可不是為了和童拓聊可揚的,但被他一打岔,自己把剛才想說的話忘得差不多了。還沒等她想起來,那邊石夢庭又有了新的問題,她只得悻悻地過去解答。

半個小時後,石夢庭終于采購完畢。趁她去客廳的沙發拿錢包的空隙,童拓湊到蘇茜跟前,說:“晚上有空嗎?一起吃頓飯吧。”

蘇茜一愣,她沒想到他會邀請自己,因此脫口而出的竟然是——

“為什麽?”

“為什麽?”他差點笑出來,“不為什麽,你我晚上都要吃飯,而我讨厭獨自用餐,不知這算不算理由?”

她遲疑了一下,拒絕道:“你可以和表妹一起吃,我就不去了,謝謝你的邀請。”

童拓蹙起眉頭,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這時石夢庭回來了,他便不再繼續追問。

此時天色已經轉暗,結帳完後,石夢庭看了一眼表,叫了起來:“啊,都六點多了,我答應我媽七點回家的,不然她會殺了我。”

“七點就得到家?太早了吧。”

“誰讓我是中途從舅舅家跑出來的,她說幾點回就得幾點回。”

“既然約好了就別食言,你家不遠的話,開車半個小時怎麽也到了。”蘇茜說。

童拓望向石夢庭,跟着目光回到她臉上,說:“沒錯。”

送走了兩人,蘇茜望着空蕩蕩的客廳,不确定自己毅然拒絕童拓的邀請是否明智。

下午看片子的時候吃了一包薯片,現在她還不是很餓,打開冰箱,發現裏面只有一盒雞蛋和一包速凍餃子,晚上就吃餃子好了。

正在琢磨呢,門鈴突然響了起來了。擡頭看了一眼挂在客廳的挂鐘,七點半,誰會這個時候來找自己?

“誰啊?”她邊問,邊走到門口。

“我。”一個低沉的男聲在門外響起。

蘇茜屏住呼吸。

是童拓。

“怎麽又回來了?”她驚訝地瞪着眼前的門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開門。”

“……你拉東西了嗎?”她小聲地問。

“沒有。”

她總不能讓他站在外面說話,于是再次打開門。

童拓站在光線昏暗的走廊裏,聲控燈昏黃的燈光照在他身上。再次見到他,蘇茜竟有一種難以抑制的激動,她不敢相信剛在拒絕他之後,他竟然會再次出現。

他嘴角微微上揚,目光直視着她,說:“嗨,又見面了。”

“有什麽事嗎?”她明知故問。

“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晚飯。”

蘇茜的手指緊緊地拽着裙子的下擺,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麽興奮,“我記得之前已經拒絕過你了。”

“你那時拒絕得很對,我得送表妹回家。現在她已經平安到家了,我想應該再來約你一次。”

好自大的家夥。她歪着頭打量他,“要是我還拒絕呢?”

“那樣的話我會很傷心的。”童拓皺着眉頭,露出一個苦悶的表情。

“為什麽要請我?”她明白這個問題很不解風情,但也明白要是現在放過他不問的話,很有可能到最後都不會知道。

“你這麽照顧我表妹,我想請你吃一頓飯作為感謝。”

蘇茜直視他的目光中透出些許的不确定。他的理由冠冕堂皇,讓人無法懷疑和拒絕他的誠意。而他的眼睛則又黑又亮,正認真而專注地望着她,讓她的雙腿瞬間軟成果凍。

于是她妥協了。

她否認自己鋼鐵般的意志被他的眼神軟化了,相反她對自己說這個理由雖不是最想聽到的,但差強人意,再逼問下去也不會問出那種只會出現在偶像劇裏的肉麻理由。

“那好吧,你進來等我。”她後退一大步,讓他進來。

童拓松了一口氣,暗自嘲笑自己居然如此厚顏無恥地站在一個女人的家門口,只為了求她可以和自己吃一頓晚餐。這絕對是今年最瘋狂的舉動。

他還沒厚臉皮到實話實說的地步。因為他知道她曾經很不想見到自己,他曾經讓她挨了第一個差評,她的好友正在跟自己的哥們兒鬧別扭,他甚至都沒有仔細考慮過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此刻他什麽都不在乎。

蘇茜将童拓領到客廳,轉身朝卧室方向走去。出于禮貌童拓沒有目送她,過了一會發現她沒有在卧室,而是從卧室旁邊的廚房門裏走了出來,手裏還端着一杯水。他不解地望着她。

她徑直走過來把水杯遞給他,“喏,喝水。”

“好的。”他強忍住沒笑出聲,接過水杯。看來進門先喝水是她一貫的待客之道。

“哪,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出來。”

她有些難為情,并不高興有男人等着自己打扮,她從沒有這種經歷,一時間還不太習慣這種尴尬。

“不急。”他莞爾。

十分鐘後,蘇茜從卧室裏出來,她暗自慶幸所有的化妝工具都放在化妝臺上而不是洗手間的鏡子前。仔細描畫的淡妝,精心挑選了一套能凸顯自己身材和氣質的泡泡袖白色襯衫和米色短裙。她懶得騙自己說她不是為他打扮,然而如此精心打扮還是讓她覺得有點蠢。好像這麽做就能讓他喜歡自己。

見到她,童拓毫不掩飾地投給她一個純然男性的贊賞目光。她在臉紅心跳中故作鎮定地接受了他無聲的贊美。

這不是兩人第一次見面,也早已過了需要給對方留下絕佳印象的時候,但蘇茜仍然很緊張。她鮮少有和男生單獨相處的經驗,今年的第一次還是拜童拓所賜,想來是很失敗的,不然怎麽會被他瞧不上呢?還好最近又和連志誠相親,積累了一點經驗。可丢人的是此時此刻,她竟有點想不起來兩人相處的細節。

“你想吃什麽?”下樓的時候他問。

“随便,什麽都可以。”

“中式還是西式?”

“中式。”她可不想當着他的面把巨無霸往嘴裏塞,比薩餅也不行。薯條雖然秀氣,可不飽人。

“好的,那就去我比較中意的一家飯館好了。有一點距離,我們得開車過去。”

蘇茜一驚:“啊?我以為就是在周圍随便找一家湊合一下。”

“既然出來了,就去吃點好的嘛。”童拓笑道。

望着他的笑顏,蘇茜的心髒狂跳,同時肺部起伏,胃也跟着收縮。

坐在他的車裏,她暗罵自己沒出息,只是去吃一頓飯而已,又不是去民政局領證結婚。為了讓自己冷卻下來,她拼命在腦海中搜尋能讓自己冷靜下來的事情,很快就想到了闵敏。但她發現自己無法因此厭惡他。就算是想起之前兩人相親失敗,都不能讓眼前的他變得不那麽招人喜愛。

所幸闵敏的事情還是有一點作用的。一分鐘後,蘇茜就從粉紅色的桃心形狀的星球着陸到北京街頭的一輛标致轎車裏。

“還記得上次坐我這輛車是什麽時候嗎?”他問。

蘇茜當然記得,她還清楚地記得另外一件事,于是不好意思地一手捂住開始發燙的臉頰。

童拓見她困窘,忙說:“我不是要提醒你那件事,只是想問問後來你們有再去看現場演出嗎?”

“沒有,之後闵敏忙着和湯迪戀愛,有演出也不會帶上我。”

“我也是,那下次我們一起去看吧,聽說月初有個不錯的樂隊要過來演出。”

蘇茜挑眉,道:“哇噢,今天是幸運周末大放送嗎?先是免費晚餐,這又有演出可以看,還有什麽驚喜,幹脆一起說完吧。”說着又環顧一下四周,“周圍不會有安裝攝像頭吧?為了拍下我激動的傻樣。”

“我不知道你居然這麽多疑,善意的邀請在你眼裏就這麽危險?”他忍住笑。

“若是別人邀請我,那沒問題,可是這邀請來自于你,我就得仔細想想為什麽了。”

“原來我已經上了你的‘不被信任’黑名單了?看來我得努力改變你對我的負面印象。”

他背對着她,她看不到他上揚的嘴角,“你想要下黑名單?那僅僅一頓晚餐和一次演出可不夠。”

“看吧,本相畢露了。”

“做人得有誠意哦。”她笑道。

兩人就這麽調笑着,仿佛之前的種種不快從未發生過。一路上交通順暢得出奇,幾乎沒怎麽堵車,連紅燈都極少遇到,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家看起來裝修樸素但是很有特色的餐廳,并不在大馬路路邊,而是一旁的一個小胡同裏,鵝黃色的燈光隔着窗簾從玻璃窗後透出,暖暖的很有家的味道。蘇茜知道童拓上班的地點就在附近,不知道他是經常和客戶同事常來,還是和女性朋友。

餐廳的生意很好,由于是周末,又沒有提前訂座,兩人花了一點時間才等到一個位置。

蘇茜放棄點餐權,交由童拓處理,畢竟他才是這裏的常客。童拓點了幾道他認為不錯的菜,之後示意服務員就點這些。

她目送服務員離去,倒不是對方的背影有多靓麗,而是出于緊張。一想到接下來兩人要面對面獨處,她就局促不安,眼前的情景很難叫人不回憶起之前第一次相親。短暫的沉默過後,當她擡起頭與他四目相對時,兩人都試圖以微笑化解尴尬。

第一次相親時也不過如此。

不管怎麽說這次還是比那次好很多,畢竟兩個人已經有了足夠的接觸,不難找到話題,“今天去你家我才知道網店是這個樣子。”

“你之前以為是怎樣的?”

“我對這種職業沒什麽概念,設想的是再複雜一些,沒想到兩臺電腦很多貨架就是一個店鋪。”

“網店不需要很複雜的,那些賣點卡的人甚至連貨架都不需要,以前的皮包公司更簡單,連電腦都省了的。”

“是啊,我看你那兒有兩臺電腦,是你同學用的嗎?”

“嗯,艾雅今天休息。”幸好她不在,“過一陣可能得三臺電腦了,我想再找一個人,兩個人忙不過來。”

“已經要雇第二個人了?你發展得很快啊。”

“記得某人告訴要雇人去做那些瑣碎的工作,老板只需要負責做決策嘛。”她眨眨眼睛。

童拓想起這句話是自己對她說的,沒想到她還記得,“那麽預祝你的生意越做越大。”

她笑道:”謝謝。”

正說着,服務員端來了童拓點的甜酒,給兩人分別倒了一杯。

“好東西來了,嘗嘗看。別喝太快,味道會跑掉,先抿一小口。”他望向她。

“好甜啊,真好喝。” 她依言淺抿了一口,跟着露出一個贊許的微笑。

“嗯,這種甜酒喝多了也會醉,”他欣賞着她的笑靥,“最近有看到東宇嗎?”“沒有,我最近沒有回姨媽家,也沒跟他單獨見面。”

“那他一定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這個月我哥要給兒子辦滿月酒,是雙滿月,想邀請你們出席的事情吧。”

“哇,是這個月要辦雙滿月嗎?他還沒跟我說呢。”

童拓點點頭,“他沒說的話就由我來提前邀請你好了,這月的二十六號,下周會陸續發出請帖,也有你的。具體的事宜東宇會告訴你,到時應該是他帶你一起去。”

居然還有請帖,滿月酒居然要辦得這麽鄭重。随後蘇茜意識到童拓的嫂子家世不錯,喜獲麟兒想要大辦也是正常。

“好的,我一定去,麻煩你替我先謝謝童非哥哥。”

“沒問題。”

恰好此時服務員開始上菜,蘇茜早已餓了,不再說話,埋頭大快朵頤。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兩人吃飽喝足,又閑聊起來。此時蘇茜早已在酒精和食物的雙重作用下徹底放松,不再緊張和尴尬。晚餐喝掉兩大杯甜酒後,她覺得周遭一切都籠罩着一圈愉悅的光暈,惬意極了。她沉溺于這種舒适之中,像一只被喂飽的貓咪懶洋洋地窩在沙發裏,隔着桌子望着童拓,聽他說起公司裏的趣事,不時地發出笑聲。

童拓也極為享受眼前的一切,一個愉快的夜晚,一頓豐盛的晚餐,和一個讨人喜愛的女伴,他已經許久沒能同時擁有這些了。他看着蘇茜的眼睛,曉得這頓晚餐奏了效。他已讓她軟化,一如所料地取得了她的信任。但是他尚未完全掌握她,有一些事情他需要得到确定的答案。

“對了,上次你跟我說,你上大學時跟我大哥見過,那次是什麽時候?”

蘇茜回憶了一下,說:“大約是我上大二的時候,當時東宇哥還沒有結婚,有時周末會帶我出來玩。他只有在晚上才有空,我姨媽家又住在三裏屯附近,因此我們去的地方不是酒吧就是咖啡廳。記得有一次是去朝陽公園的酒吧街,當時滾石還在。”

“滾石還在?那可有一陣子了,我記得他們後來搬到工體北路上了。”

她不禁感慨道:“對呀,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跟東宇哥上了二樓之後我才發現不光是我倆,還有一個人,就是你哥哥童非。後來我們坐在露臺的藤椅上一邊喝飲料一邊聊天。我跟你說的就是那次。”

“你們就見過這一次嗎?我一直以為你跟我哥很熟,那次之後再沒見過?”

“真的就這一次,大部分時間還都是我在聽他倆閑聊。後來東宇哥結婚了,沒空帶我出去玩,自然也就見不到他的朋友。而且我記得他辦喜事的時候你哥哥似乎沒有來,聽說是在國外開會,對不對?”

“對,那時我也不在國內。”童拓回憶道。

“所以說,我跟你哥哥第二次見面還是上次咱們在飯店遇到的那回哩。好奇怪,你怎麽會認為我們很熟?”她好奇地問。

燈光下她眼光閃爍,可愛得要命,“記得你說過,跟我相親是為了看我跟大哥長得像不像,我自然會以為你跟他很熟。”

蘇茜大笑,擺手道:“怎麽可能,我只能通過東宇哥接觸到你哥哥,東宇哥這個紐帶沒了,我跟你哥哥的生活又沒有交集,怎麽可能再見到呢?說想看你倆像不像,其實我也已經記不得你哥哥的模樣了,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可不要告訴他哦。”

童拓笑了笑,沒接茬。他把甜酒舉到嘴邊,隔着酒杯望向蘇茜。他的目光從她的頭發,滑過她明亮的眼睛和挺秀的鼻梁,落到她的嘴唇上。

蘇茜也打量着他,燈光将他短短的頭發照成深褐色,并鋪灑在他穿着深色短袖汗衫的寬闊肩膀上。她已經記不得多年前和童非那次見面的詳細經過了,甚至都記不得他當時的模樣,腦海中能回憶起的只有幾個零星的畫面和對他模糊的好感。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跟童非的緣分很薄,一次見面後,再見居然要近六年之久。而眼前這個男人則不同,他們似乎總可以在不同的場合遇到,算起來這很大程度上要歸功于闵敏。

一想到闵敏,蘇茜不禁心頭一緊,跟着垂下睫毛不再與他對視。

這時,童拓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了起來。“喂?”待電話那頭對方說完,他又回道,“我在外面呢,正在吃飯。有事嗎?”

蘇茜看着他,心裏猜測着這通電話會是誰挂給他的。他對答的口氣很随便,不像是家人。

“我現在沒空,晚些時候呢?哦,你不方便,那就算了,明天呢?也不成,那周一吧。如果實在是急事,等我回去我們電話聊。好,就這樣,再見。”

挂斷電話,他看了一眼蘇茜,說:“是湯迪。”

這個名字此時有點妨礙心情,她現在不想聽到,于是輕描淡寫道:“和闵敏吵架了吧,不然怎麽會大晚上找你出來。”

“或許吧。”

“印象中他有事只找你,難道他在北京就你這一個朋友?”

“當然不是,他以前在北京念書,這邊也有其他熟人,但都很少聯系。經常交往的多是公司的同事和後來認識的一些人,我們在國外念書時就認識,關系自然比其他人更近一些。”

“我看你倆完全沒有相似點,怎麽會成為好朋友?”

“你跟闵敏也不是一個類型,不也是關系很好嗎?”他說:“這應該算是性格互補,我們會從彼此的身上尋找自身沒有的特質。”

“有道理,但旁觀者往往會認為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在了解他之後,便理所應當地認為你跟他是一類人。”

童拓明白她指的是什麽,這也正是自己稍後要和她談的,“哦?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嗎?”

“我并不了解湯迪。”

“那反過來,你認為湯迪跟我是一類人嗎?”

蘇茜不确定要怎麽回答。闵敏說他們是同一類人,是狐朋狗友,她不信,就算出于對自己眼光的自信也不願相信。可她發現其實自己并不了解童拓,對他的好感大多基于表象,深入實質的部分幾乎為零。

盡管如此,她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個幾千年以來女性一直依靠的老朋友,“不,我認為你們的性格差異很大。”

“這麽說,”童拓慢吞吞地說道,”你對我還是有一定了解的。”

“算是有一點點吧,比湯迪多一點。”她不想讓他太嚣張。

“有總比沒有強。”他的嘴角挂着不自覺地微笑,決定進入正題,“我昨天才知道,或許他們的争執不光是為了同居的問題。”

她狐疑地望向童拓,不知要怎麽接茬。

“別裝作不明白我在說什麽,我已經很郁悶了。湯迪昨天才告訴我,而你早就從闵敏那裏聽說了,沒錯吧?”

“你的意思是,你昨天才聽說湯迪有一套為結婚準備的新房?”她不相信,闵敏說過他去過那裏,怎麽會又不知道了呢?

他注視着她,眼神犀利又直率,“我一早就知道他有一套房子,但并不知道那是他和前女友為結婚準備的新房,他也從來沒和我說過這房子的具體情況。男人可能都喜歡相互幫忙隐瞞一些糗事,但我們還沒有無可救藥到随便一件事都要撒謊的地步。或許你不會相信,他和我認識了好幾年,我卻從來沒聽他提到過這件事。昨天他之所以告訴我,是因為闵敏知道了,他也沒法再對我隐瞞下去了。”

蘇茜用了幾秒鐘的時間來思考他說的話,“我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告訴你?”

“我們并不是你想的那種無話不說,而且有些事就算對好朋友也無法啓齒的。”童拓明白,很大程度上也和自己對他人的私事不感興趣有關。他不由得開始反省這是出于對他人的尊重還是漠不關心。

“的确,”她同意道,因為自己也有對好友都無法言語的不堪往事,不該只對湯迪那麽苛刻,”這種事換作是我,或許也不知道要如何對闵敏說。而且就算說了又能怎樣?想辦法趕快解決掉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他實在沒必要對我隐瞞。我或許不認可他的行為,但會尊重他的選擇。”

“話是這麽說,我想他還是很在意你對他的看法,所以才極力對你隐瞞。”

“有可能。”

見他專門為這件事和自己解釋,蘇茜不由得好笑。這件事原本也沒有他們什麽關系,她當然不能說自己是被闵敏刺激到,想看童拓的反應,證明他和湯迪不是一丘之貉。

但還有一件事,她需要得到他的回答才可以安心。

“你不知道那房子是他為結婚準備的,這我已經明白了,可我記得沒錯的話,在外語學院那次你連他有房這件事也對我隐瞞了。”

童拓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這個的确是我的問題。”

“是吧,所以你得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想了想,緩緩地說道:“那時我以為你是受人之托打探湯迪的經濟狀況,如果是這樣,我不想回答這種問題。”

蘇茜好笑地望着他。不知為何聽到這個回答她非但不覺得生氣,反而很快樂。他以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在意的人,這種舉動的确很童拓。

于是她沖他笑笑:“好吧,我明白了,這件事你做的也不算錯,我理解你一回好了。”

“謝謝。”他松了一口氣。

她遲疑了一下,又說:“你莫非今天根本不是陪表妹過來買東西,而是想跟我解釋這件事?”

童拓的臉紅了,“我本來沒想這麽快就和你澄清,也想尋找一個委婉一點的方法。可是我這幾天要出差,再回來得一個星期之後。我可不想在這期間一想到你就覺得自己是個虛僞的小人。”

“你要去哪裏?”

“我要去一趟杭州,可能要在那邊呆一周的時間。”

“那麽久?回來就是你侄子的滿月酒了。”

“是啊,我什麽忙都幫不上了。分公司有一個項目那邊總搞不定,上頭讓我過去幫忙處理一下。”

所以你才要今天過來找我,為了見最後一面?蘇茜美滋滋地想,“那提前祝你一路順風。”他率直的誠實令人安心,迫使她至少應該和他一樣,“很高興你能跟我實話實說,我也不希望和你之間存在誤會。”

“我似乎總在向你解釋這樣那樣的問題。”他咧嘴一笑。

“說明你是一個喜歡溝通順暢,不想有誤會的人。希望那天我拐彎抹角問你湯迪是否有房子時,沒讓你有錯誤的印象。”

“老實說,我有過,但湯迪昨天和我一說,我就知道是我錯怪你了。”

蘇茜有些不好意思,“當時我剛聽闵敏說湯迪有一處可疑的房子,就忍不住找你求證。後來冷靜一想,我不該問你,你說的對,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我不應該瞎操心。”

“這的确是個頭疼的問題,我們都不想介入朋友的事情,卻又無法控制自己被拉了進去。”

“似乎一直是這樣。”她笑着說,”跟我說說你和湯迪的事情,你們是上研究生的時候成為好朋友的,以前在國內的時候不認識嗎?”

“我記得以前告訴過你,”他裝出很警覺的模樣,“這算是打探嗎?”

“放心,闵敏不會感興趣的,我只是想多知道一些你們之間的事情,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們是研究生的同學,同校但不同班,我雖然早就知道有這個人,卻一直沒有機會結交。”

“我一直以為你們是同班同學。”

他笑道:“不是的,說是同學,只是在一個大學而已。我整日忙着學習和打工,也不常參加聚會,認識的人僅限于同班同學。”

“聽說他工作後才出國念書的,你和他是同學的話,難道你也是先工作後讀書?”

“我不是,一早我就準備要去讀書,不過因為腿傷,我又在家休養了好幾個月,第二年痊愈之後才去上的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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