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解開了心中的疑惑,謝隐問:“姑娘給老爺的信我已經派人送出去了,接下來姑娘有什麽打算?”

黛玉道:“我還是需要和黎大人見一面,另外,給父親尋訪一位名醫為父親診病。”

白玉堂留在林家修整之後,又借着閑聊旁敲側擊的向林家下人打聽了幾個問題,都得到這不是大宋的結論。

當白玉堂提起包拯等人時,林家管家還笑問白公子也喜歡聽戲嗎?白玉堂壓下心中的震驚,又問了一些而今官場的情況。這一打聽更不得了,林家下人說得出名字的達官貴人,白玉堂一個也沒聽過!至于包大人,林管家感慨可惜本朝沒有包大人,包青天都死幾百年啦,現在的好官被百姓稱為青天再世。可惜江南官場被四大家族把持,在江南做青天,往往沒有好下場。

白玉堂大致知道情況了,便沒再繼續問了。那位林姑娘仿佛一眼能把人看穿似的,自己在林家問太多,恐怕又要被她聽出什麽來。

白玉堂在林家客房住下沒有亂逛,畢竟是在別人府上做客,亂逛沖撞了女眷多有不便。于是白玉堂就拿出自己在沖霄樓九死一生取來的盟單蘭譜看。

謝隐和黛玉商量完接下來的事,便來了客房。敲門進來就看見白玉堂俊氣的眉毛打了結。“白公子這是怎麽了?”謝隐問。

怎麽了?白玉堂整個人都懵了。他好不容易從沖霄樓帶出來的襄陽王謀反的盟單蘭譜,現在變成一本賬冊了。

賬本很厚,清晰的記錄了各級官員參與販賣私鹽的受賄、分潤情況。有許多官員白玉堂不認識,有些名字卻是白玉堂剛從林家管家口中聽過的。

謝隐進來的時候,白玉堂正想到黛玉對他說自己是巡鹽禦史林海之女。而這個賬本上,白玉堂并沒有看到林海的名字。那麽謝隐為什麽會出現在太虛廟,一切都清楚了,官場這許多人都參與了販賣私鹽的分潤,巡鹽禦史卻不曾參與,那這個林海必然便是官場公敵了。

難怪自己會在太虛廟遇到謝隐,想必他也是去盜賬本的。

想了一下,白玉堂頗為謹慎的問:“謝兄,為什麽林姑娘會參與到這些事裏?”大宋女子皆是在家相夫教子,除了不得不外出謀生補貼家用的婦道人家,是沒有千金小姐抛頭露面的,林姑娘顯然不在此列。也不知是否這個地界是女子皆是如此,因而白玉堂問得小心。但是回林家的路上,白玉堂仔細看過,街上行走女子多為常年勞作的女子,除了穿着和大宋有所區別,其他并無不同。

謝隐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識得黛玉的時間也不長,但是短短幾日下來,謝隐也被這姑娘折服:“林姑娘與尋常女子不同,小小閨閣困不住她。”

白玉堂又想起黛玉只帶十來人前去太虛廟救人的英姿,和那種洞穿一切的眼神,笑道:“是我唐突了,不該問閨閣之事。林姑娘和謝兄皆是我救命恩人,二位若有差遣,白某定當盡力。”

兩人客套一番,謝隐便從客房出來,又去安排護院布防了。而白玉堂則街上閑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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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私鹽密倉被黎啓查封,消息很快傳回了金陵,整個江南都亂套了。

蘇州城和揚州城一江之隔,蘇州發生的事早就傳回了揚州,吓得林如海魂飛魄散。幸而不久之後,林如海就接到黛玉的家書,說一切順利,才讓林如海心下稍安。

至于相隔不遠的金陵,則無法如此安生了。

聽說私鹽密倉被查抄,甄應嘉氣得七竅生煙,更是吓得六神無主:“混賬!為了避開巡鹽禦史,我們特地把密倉設在了蘇州,怎會被黎啓發現!而且偏偏是林家那丫頭去蘇州後,密倉就被查封了!”

甄應泰被甄應嘉好一陣數落,大氣不敢出。直到甄應嘉罵夠了,甄應泰才小聲道:“兄長息怒,雖然密倉被查抄了,但是我沒留密倉總管的活口。”

甄應嘉依舊面色猙獰,但是聽見這個,終于看到一絲希望:“食鹽大量外運需要鹽引,兩淮地區的鹽引皆是林如海在發放,那私鹽密倉的鹽就是他林如海監守自盜,放了鹽引偷運出去的。之所以把密倉建在阊門外,一是離運河近,二是林如海掩人耳目,故意避開揚州!”

甄應泰闖了大禍,只好夾着尾巴諾諾稱是。

甄應嘉的心腹謀士姓鮑,因事态嚴峻,鮑先生沒有搖他那把羽扇裝風雅,而是皺眉道:“老爺,有偌大太虛廟給密倉做哨崗,密倉行事又一向機密,怎麽會走漏風聲?”

說起這個,甄應泰就怒了:“還不是那瞿天做的好事!林丫頭不過是抓了一個周瑞,他便沉不住氣,帶了二十多人去林家,結果被林丫頭一鍋端了,炸死在林家祠堂。也不知道那瞿天是死是活,說不定密倉和太虛廟的秘密就是他說的。呸!肯定是他說的。”

罵了幾句,甄應泰意猶未盡,繼續罵道:“什麽龍禁尉的出身,萬事搶到前頭,獨斷專行,什麽事都要他做主。這下好了,自己送了命,還害得我們被黎啓那個老匹夫打了個措手不及!”

甄家兄弟密談的書房還坐着一個人,身着錦衣,腰懸繡春刀,乃是這次負責南下稽查私鹽案的龍禁尉鎮撫使紀齊然。甄應泰罵瞿天的時候越罵越激動,後來直接連龍禁尉都罵了,紀齊然現在臉色不大好。

甄應嘉忙咳嗽一聲打斷甄應泰,臉上有幾分尴尬。

甄應泰也反應過來,忙向紀齊然道歉說:“紀大人,小人說的不是您。是瞿……瞿天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紀齊然是新的鎮撫使,也是隆華帝的新親信,但是隆華帝可是信錯了人。

榮親王拉攏紀齊然費了不少的心思。

紀齊然本身武藝高強,進龍禁尉的時間比謝長安長,也比謝長安年長。當初前鎮撫使告老,新提鎮撫使的時候,便是從謝長安和紀齊然兩個人裏選,紀齊然覺得論能力論資歷,鎮撫使這個職位,自己十拿九穩。誰知後來隆華帝點了謝長安。

榮親王也就是尋着這個間隙接近了紀齊然。

彼時的紀齊然還知道隆華帝生性多疑,也知道背叛隆華帝的下場,沒敢直接上榮親王的賊船。

紀齊然在龍禁尉供職,知道很多情報,漸漸的,紀齊然發現榮親王越發勢大,彼時的先太子未必是其敵手。若是自己選擇晚了,從龍之功都被別人搏走了。

所以在榮親王再次許以私鹽生意分潤這樣的重利之後,紀齊然順水推船投靠了榮親王。僅隔一年,先太子犯事,紀齊然順利升為鎮撫使。

接着便是甄貴妃升為繼後,榮親王成為唯一嫡皇子。

榮親王十分高興,視紀齊然為福将,紀齊然也覺得自己運勢實在是很好。這些年,榮親王越發勢大,紀齊然也賺得盆滿缽滿。榮親王團夥無往不利了六年,早就習慣了成功的滋味,沒想到這次栽了個大跟鬥,直接被人斷了財路。

紀齊然不光是為榮親王辦事,因能直接參與販賣私鹽的分潤,這是有實實在在的損失,其心中惱怒可想而知:“林如海勾結匪類,監守自盜,私建密倉,販賣私鹽,獲利無數,實乃朝中碩鼠,其罪當誅!”

甄應嘉聽紀齊然這麽說,放心不少。

雖然這次徹查私鹽案,朝廷也派了刑部随行,但是自從先太子逼宮之後,隆華帝越發多疑,真心信任的只有自己掌握的龍禁尉。如果紀齊然這邊的結論指向林如海,這件抄家滅族的事終究能掩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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