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
整個皇宮都在崩塌，不管是朝臣還是宮人，都哀嚎一片。
白玉堂将黛玉護在懷裏，弓着背為她擋着跌落的瓦礫房梁。但是白玉堂發現那些掉下來的東西仿佛砸不到自己一般。
黛玉從白玉堂懷裏探出頭來，看見金銮殿上死傷無數，不過頃刻間，有人被砸斷四肢，有人被打破頭顱，哀嚎聲中夾雜着濃濃的血腥味，明明是皇宮大內，卻仿若煉獄。
奇怪的是無論如何天搖地動，似乎既傷不着白玉堂，也傷不着自己。
黛玉疑惑的看了一眼白玉堂，白玉堂也不解的看着黛玉。
黛玉突然想起前世自己作為魂魄飄蕩在勝男王身邊的日子，當時也是刀槍劍戟皆不能傷自己，難道自己和白玉堂已經……
黛玉面露驚痛之色，越發抓住白玉堂的手臂，感受他的心跳和體溫。一切正常，五爺顯然并非鬼魂狀态。
黛玉震驚不已之時，聽到一聲凄厲的慘叫。雖然皇宮內哀嚎一片，但是黛玉能清晰的分辨出那聲慘叫不屬于此間。
太多的疑惑讓黛玉抓緊了白玉堂的手不肯松開。仿佛整個世界都是虛幻的，唯有五爺才是唯一的真實。
白玉堂也疑惑不已，難道因為自己是從大宋而來，不屬于此間，所以這裏的天搖地動都傷不了自己？那麽玉兒……
白玉堂雖然沒有問過黛玉的具體來歷，不過早就猜測黛玉的情況和自己類似。勉強想到一個解釋得過去的理由，白玉堂鎮定下來，越發摟緊了黛玉，生怕在這混亂之中二人失散了。
接着，白玉堂就發現懷中的人兒癱軟在自己懷中。
“玉兒！”白玉堂驚呼，卻怎麽也叫不醒黛玉。
黛玉聽見那聲不屬于此間的慘叫，只心念一動，便來到一個陌生的所在。
這裏也是一個宮殿般的所在，大門上一處匾額，寫着太虛幻境。太虛幻境內依稀可以看見昔日峥嵘，現在卻頹敗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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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凄厲的慘叫便是從裏面傳出來的，黛玉擡足入內，越往內走，越覺熟悉。
終于，一些被封印的記憶紛至沓來。自己來過這個地方，彼時自己剛修煉成女體，一個名叫警幻仙姑的女子将自己接到此處，說自己有一段塵緣未了，需下界将自己一世眼淚還給對自己有灌溉之德的神瑛侍者。
彼時的自己剛修煉成人，尚且不谙世事，到了此間之後，喝了一杯太虛幻境的酒，便覺昏昏沉沉，警幻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糊裏糊塗的便答應了。
現在黛玉回鄉起來，只覺奇怪。自己生在靈河岸邊，并不缺水，為何有人回來灌溉自己？自己前世歷劫後，為何沒回歸仙班？
在人間經歷了兩輩子，尤其今世經歷過最殘酷的權利更疊，黛玉早就不是昔日懵懂，立刻反應過來，這灌溉之德，只怕就是一場陰謀。
現在這殘敗的太虛幻境也不像什麽仙境，那警幻仙姑多半也不是正神。
黛玉一邊想，一邊提高警惕往裏走。
自從绛珠的一縷神識從自己的一方世界裏逃脫之後，警幻就受了內傷，一直很虛弱。
警幻不得不閉關修煉療傷，可惜收效甚微。每一次醒來，警幻都會發現自己對自己那方世界的控制減弱了。
直到警幻發現在自己那方小世界裏，除了绛珠外，還有一個格外強悍的靈魂，這個靈魂雖然屬于凡人，卻不屬于自己那方小世界。而且這個靈魂的強大程度可以匹敵绛珠。
正是這兩個強大的所在沖破了自己那方小世界的結界，自己受到反噬，才身受重傷。
警幻不打算坐以待斃，查清楚白玉堂的來歷後，用自己僅剩的靈力給白玉堂托了一個夢：告訴白玉堂只要他殺了林黛玉，就可以回大宋。
有人幫自己殺了绛珠，自己就能取到绛珠草的內丹，不但能療傷，還會實力大增。到時候自己當然不會放白玉堂出去。他自己闖入了自己所構的虛幻世界，便是死在這裏，也不算自己的因果。況且這麽強大的靈魂，正好可以所謂自己修煉的養料。
托夢之後，雖然警幻極度虛弱，心情卻很好。
她篤定白玉堂抵受不住穿回大宋的誘惑。
可是警幻托夢之後，并沒有等到绛珠身死，而是自己的神魂突然受到重擊，傷上加傷。而且自己所構的那方小世界也在崩塌。
黛玉在太虛幻境看到的便是此刻奄奄一息的警幻。
警幻看到绛珠前來，咬牙切齒的問：“你怎麽還沒死！”
看到警幻那一刻，黛玉突然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你害人終害己，落到今日田地，可曾後悔？”
警幻沒有回答黛玉的問題，而是固執的問：“白玉堂呢？他怎麽沒殺你？難道她不想回大宋嗎？”
黛玉心頭一震，隐隐有了一種猜測：“你是不是對五爺做過什麽？”
警幻突然笑了起來：“五爺，叫得那麽親熱。我懂了，原來白玉堂不過如此，竟然為了你放棄回大宋的機會。他肯為你做這麽多，那你呢？你願意為他做什麽？你死了他就可以回大宋，你願意為她做嗎？還是，你不過是在利用他？”
黛玉又是震驚又是感動。
原來五爺默默的為自己做了這麽多。
“你說你可以送五爺回大宋？你可以控制大靈朝？大靈朝是你設置的幻境？”黛玉逼問。黛玉本身是绛珠成仙，對于幻境這些有天然的認知。
警幻得意的笑了起來：“看來你還不算太笨。”
黛玉一下掐住警幻的脖子：“快将他從幻境裏放出來，否則我絕不饒你！”
警幻實在太虛弱了，身子漸漸變得透明，她已經沒有控制自己那方世界的能力了。但是她不想告訴绛珠，不想讓绛珠遂願，于是她滿臉刻毒的獰笑道：“他自己放棄了回大宋的機會，就死在幻境裏吧。”
說完，警幻終于變得完全透明，魂飛魄散。
在警幻身死的前一剎那，黛玉進入了警幻的識海，透過黯淡得快要熄滅的一點光，追了上去。
不願意殺自己，願意為了自己放棄回歸大宋，願意将天下讓給自己的五爺還在那裏，自己是绛珠草也好，林黛玉也好，都絕不能讓白玉堂死在警幻的幻境世界裏。
白玉堂抱着黛玉的身體驚慌失措。
強烈的地動還在繼續，金銮殿上的死傷越來越多，玉兒明明沒有受傷，卻怎麽叫都叫不醒，連心跳都沒了，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玉兒！你快回來啊！我留在這裏都是為了你，沒有了你，天下對我毫無意義。”白玉堂铮铮鐵骨，連夜探沖霄樓也絲毫不懼，卻終究忍不住落淚。
當一滴眼淚落在黛玉臉上的時候，黛玉突然醒來，抓住白玉堂就往外跑。
這方世界是警幻制造的幻境，只要帶着五爺沖出去，也許他就有救了。至于自己，本就是靈河岸邊的一株绛珠草，警幻死後，他的環境殘留應當困不住自己。
黛玉一邊想，一邊拉着白玉堂狂奔。
跑着跑着，白玉堂和黛玉都覺得眼前景物一環，身後喊聲大作，是襄陽王的餘孽在追擊白玉堂。
其中一人大喊：“那就是錦毛鼠，不能讓他逃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又有人大聲嚷嚷：“哪裏殺出來的死丫頭将人救走了。但是他們就兩個人，逃也逃不遠。”
白玉堂覺得眼前的景物越來越熟悉，原本是黛玉拉着他跑的，現在卻變成白玉堂拉着黛玉跑。
兩人不敢回頭，身後箭羽暗器亂飛，兩人便靠着聽聲辨位和直覺躲閃。不知道跑了多久，前方馬蹄聲響起，接着有人驚呼道：“找到五弟了，五弟在這裏！”
警幻的幻境世界随着警幻身死徹底崩塌，所謂大靈朝，所謂天下，不過是黃粱一夢。
倒是白玉堂原本險些死在了沖霄樓，卻因在紅樓世界強化了靈魂，又穿越回來，不但如此，黛玉也跟着穿越到了大宋。
白玉堂想到那個夢境，暗乎好險。還好他不知不覺中，已經對黛玉用情至深，沒有聽信夢境中女子之言傷害黛玉。白玉堂有一種直覺，若是自己聽了夢中女子之言，只怕永遠也回不來了。
正如白玉堂所料，警幻所化的那方世界唯有和二人之力才能徹底沖破。若是白玉堂殺了黛玉，自然中了警幻的奸計；若是在警幻身死的前一剎那黛玉有絲毫猶豫，沒有進入警幻的識海，白玉堂作為警幻所化世界的唯一生魂，也會困死在崩塌的幻境中。
因為他們心裏有彼此，不但自救，也救了對方。
至于紅樓世界的那些人，不過是幻境所化，幻境消散，他們便回到了原本的樣子。其中有些人物是警幻用法力變化出來的，這些人物自然随着警幻灰飛煙滅也消散了。還有部分人物是警幻拘來、騙來的各種魂魄。幻境被打破之後，這些魂魄不再被困，去到陰超地府，或是受罰，或是投胎，判官自有法度。
其實白玉堂死在了沖霄樓，因其靈魂強大，機緣巧合下被警幻拉入了幻境，原本就是用來對付绛珠草的。
但是二人不但沒有為敵，還聯手沖破了警幻的幻境，将一幹被拘的冤魂孽鬼放出來，也是功德一件，上蒼賞罰分明，賞了白玉堂還陽，林黛玉得真正的人體人生。二人一同穿越到大宋，或許會創造新的傳奇。
這個故事到這裏就結束了，其實有個姊妹篇《七五之絕代雙玉》，打算寫黛玉和白玉堂一起穿到北宋之後一起破案的故事。但是現在的狀态實在不合适和探案，就暫時不放預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