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盛旖光本能想解釋,陷險克制住:“這是我家,回來還用跟你說?”

傅競澤眼眸冷沉沉的,薄唇抿成一道直線,瞅着有些吓人。

盛旖光倒更習慣這樣的他,比記憶裏昨天的某些片段好太多,說完話就去推他,反而被借着力道拉入懷中,被重重地禁锢住。

西服外套的料子有些硬,盛旖光下巴被擦得發疼,頗為不滿的:“傅競澤,你在搞什麽鬼?”

傅競澤只是松了些力道,什麽也沒說。

這樣親近的姿态,還是和傅競澤,盛旖光實在難以接受,可他背後抵着櫥櫃退無可退。

不浪費力氣掙紮,盛旖光把本就想說的趁機說出來:“昨晚說的事可還沒完,我沒辦法和你過。”

“只要你同意離婚,我可以不分你財産。不然我就起訴了,到時候法院來做財産分割沒我這麽好說話。”

盛旖光等得快沒耐心了,才聽傅競澤說:“旖光,我不同意。”

傅競澤松開盛旖光,看着他:“你現在失憶了,不适合做決定。”

盛旖光被他這樣專注地看着,荒謬地生出被喜歡和包容的感覺,可怎麽可能呢。從他看清傅競澤這個人,就無法生出一點好感,這個人詭計多端、孤僻冷傲,他倆天生不合。

不想再繞來繞去,盛旖光氣悶的:“行了你,我說話算數絕對不要你財産,咱倆明天就去民政局。你不放心我還可以寫保證書。”

“什麽保證書?”恰好這個時候,邱敏和盛登雲一起回來了,“你倆站門口幹嘛?”

傅競澤主動解釋:“是我惹旖光生氣了。”

聽完邱敏不滿地看盛旖光:“盛旖光你消停點,多大事還要寫保證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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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登雲也附和:“就是,有問題好好溝通,趕緊進去。”

盛旖光非常不爽,連他爸媽也幫着傅競澤,雖然都不是第一次了。從他第一次把傅競澤帶回家,就非常悲慘地被爸媽拿來對照,他經常懷疑傅競澤才是他爸媽的夢中情兒。

誰也沒理,盛旖光氣哼哼地回自己房間待着。

房間隔音不太行,盛旖光在裏面還能聽見傅競澤和他爸媽聊天,三兩句就扯到他身上。

無非是他爸媽說他不懂事,傅競澤假惺惺幫他說話,真沒意思。

邊默默吐槽,邊在游戲裏收割人頭,贏了幾局後終于氣順了。

“怎麽不開燈?”是傅競澤的聲音。

“沒手。”本來不想玩了,盛旖光又開了一局,純純不想理會傅競澤。

傅競澤站在床邊:“明天我不去公司,你想怎麽過?”

盛旖光頭也不擡:“想去民政局過。”

靜默了會兒,傅競澤說:“等你恢複記憶了,我尊重你的選擇,但現在不行。”

盛旖光心想,又不是真失憶,哪來的記憶恢複?

“那先分居。”滿兩年了他就起訴去。

傅競澤還沒回應,邱敏聽見了先反對:“分什麽居,吃完飯就給我回去。”

盛旖光譴責地看着傅競澤,知道開燈不知道帶上門!

傅競澤這個時候又長嘴了:“抱歉,忘了。”

盛旖光一陣無語,接着控訴:“媽,這還是不是我家?”

邱敏:“是,可你還有自己的小家,要是小澤對不起你你要鬧我不攔着,但不能瞎折騰。你倆結婚才多久就鬧分居?”

“談戀愛的時候好好的,怎麽結婚了這個樣子?”

盛旖光被絮叨得耳朵疼頭疼,迅速轉移話題:“飯好了吧,我餓了。”迅速穿上鞋子往客廳去。

“這孩子。”邱敏感慨着,“總算又活泛點了。”

“小澤,去吃飯吧。”

“好。”

傅競澤看着那道不太穩重的身影,眼眸柔和了許多。

吃過晚飯後盛旖光賴着不走,邱敏女士讓他和傅競澤不然就一起留,不然就一起走,反正不能落單。

盛旖光反抗無效,只能選擇和傅競澤一起回去。一對一總比三對一強。

剛出電梯,盛旖光就說:“傅競澤,我失憶的事不許和我爸媽說。可以先不分居,但我不能和你在一個房間。”

這趟回家盛旖光想明白了,得抓住傅競澤的錯處,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得道多助,他才能無痛離婚。

先想辦法把婚離了,再惡補大學的專業知識然後找份工作,他的生活就算回到正軌了。

傅競澤:“可以。”

見他應得爽快,盛旖光繼續提要求:“你不能随便進我房間,也不能管我,更不許碰我。”

傅競澤側眸看他,深刻的輪廓被樓道的夜燈映得柔和:“好。”

傅競澤意外的好說話,盛旖光不太信任地看向他:“你說到做到。”

傅競澤:“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盛旖光下意識想回避他的眼睛,按壓下心跳忽然的亂拍,故意道:“就算騙過也不記得了。”

這話也不算昧着良心,傅競澤剛轉學過來那會不還騙他說爸媽都不在了嗎?雖然是他理解有誤,可傅競澤自己首先就表述有問題。

總之,傅競澤這個人有問題,不能深交。

傅競澤重述:“旖光,我承諾了就會做到。”

“最好是。”盛旖光偏開頭,加快了步子。

剛在駕駛座坐好,另一側的車門就被拉開了,淡淡的木質香混着清涼的薄荷味從右側襲來,清淡又不容忽視。

盛旖光将車窗降下,不是很耐煩的:“你自己沒開車嗎?”

傅競澤慢條斯理地系好安全帶,淡淡解釋:“喝酒了,不能開車。”

盛旖光把着方向盤的手收緊,一腳踩下油門不想再聽傅競澤嘴裏蹦出一個字。

真行,這狗東西一早就指着他吧?

盛旖光一路冷着臉,停車入庫後也不等傅競澤就自己往房子裏走。自顧自将個人物品收拾好,搬到他先前物色好的卧室裏。

傅競澤倚在門口看着盛旖光整理床鋪,疊在一起的床單鋪開後在盛旖光手裏變得皺皺巴巴,像是從垃圾桶裏掏出來的,被套更是堆作一團怎麽也不成形。

盛旖光垮着臉趴在床上幾乎想放棄掙紮,可一想到傅競澤站門口看着就不允許自己認慫。

不就是鋪床嗎,他又不是沒,好吧他沒鋪過,大學以前他都住家裏。

忙活了快一個小時,盛旖光耐心告罄。

盛旖光沖着門口閑适立着的傅競澤,語氣很不好:“回你自己房間去,不許看!”

傅競澤已經洗漱完,換好了黑色的家居服,此時黑色發絲垂落在額前,掩去幾分淩厲冷感,整個人看起來親和了許多。

“需要我幫你嗎?”問話時腳步并沒有動,穩穩地落在房門外。

盛旖光揪着亂作一團的被子,與他對視了幾秒,眼中有明顯的掙紮。

傅競澤接着道:“鋪床而已,你怕我做什麽?”

近乎是挑釁了,盛旖光迅速從床上爬下來走到一邊,有些兇的:“給你十分鐘,弄不好我就揍你!”外露的胳膊因為用力而繃緊,顯出薄薄一層肌肉,像嫩豆腐。

傅競澤低眸片刻,垂落身側的右手指腹摩挲幾下,而後面色平靜地走到床邊。

相對于主卧定制的兩米多的歐式複古風大床,次卧一米八的床鋪要嬌小得多。

可床單與被子仍是寬寬大大,難以輕易掌控,盛旖光方才胳膊都酸了也不過勉強将被子套上,無法舒展開。

可傅競澤半跪在床沿,也不見如何為難,有力的臂膀輕輕松松便将亂做一團的被子抖開,鋪平整後疊在一旁,皺巴巴的床單轉眼也被撫平。

前後不過五分鐘,盛旖光都沒來得及想好要怎麽嘲諷傅競澤就被打臉了。

維持着半跪的姿勢,傅競澤側身看盛旖光,問他:“還需要調整嗎?”

游移不定的幽藍色光點落在他的發間,又頑皮地攀上他高挺的鼻梁、躍入一片清寂的眼底。

盛旖光不知怎麽的,臉上有些發熱,大概是剛在被子裏悶到了。彩燈晃眼,盛旖光迅速走到牆邊換了冷白色的光。

盛旖光靠着冰涼的牆壁,隔着段距離回應:“不用了。”

盛旖光想不通,他之前也不覺得傅競澤這厮好看啊,準确說他都不想看傅競澤那張臉。

總不能糊裏糊塗和男的睡了一覺就連眼光和性取向也變了吧?

看來除了離婚這項大計,有必要出去看看,洗洗眼睛了!

在盛旖光思緒亂飄的時間,傅競澤已經走到了他跟前,看着他忽然神游。

“明天我們去民政局。”

盛旖光一秒回神,眼裏瞬間有了神采:“嗯?”

“你想通了?”盛旖光問。

傅競澤低頭迫近,嘴角微微下陷:“如你所願。”沉緩的語調不像是玩笑。

“結婚紀念日總該讓老婆開心。”

盛旖光瞪大眼睛想反駁他的稱呼,他卻已經退開。

傅競澤補充:“早點睡,明天起不來就不去了。”說完出了房間。

看着他清瘦颀長的背影,盛旖光感覺哪裏不對勁又說不出來。

不管了,傅競澤答應去民政局,那明天就是他新生活的開始。

盛旖光開心地去浴室沖了個淋浴,然後跳到柔軟的大床上,一頭紮進被子裏。

臨睡前調了早上七點半的鬧鐘,明天他拽也要把傅競澤拽去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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