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民政局單獨辟出的小廳裏,盛旖光抱着裝齊了證件的腰包,一臉幽怨地坐在頒證臺下。
臺上一對對新婚夫妻笑容滿溢,在莊嚴神聖的國徽下宣讀結婚誓詞。
空曠的殿堂內回蕩着對彼此忠誠的誓言,無限循環着,直往盛旖光的腦袋裏鑽。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盛旖光瞥眼身旁坐得端正的傅競澤。
早知道傅競澤這樣陰險可惡,他一定把傅競澤摁在被子裏揍暈,絕對不會信他的鬼話和他來民政局過七夕+結婚紀念日!
“喝點甜的嗎?”傅競澤也側過頭,将從車裏帶下來的罐裝牛奶遞出。
為了早點到民政局避免趕上高峰排隊,盛旖光沒來得及吃早餐,此時也不和傅競澤客氣,一把接了過來。
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盛旖光不滿的:“我跟你說,我現在一點也不開心,非常、極度生氣,在我罵你前,你去把號取了。”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只有氣音,不至于打擾到其他人。
傅競澤從西服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面包再次遞出:“你說想在民政局過。”
盛旖光接過小面包,為自己辯解:“是這樣沒錯,但你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我們待在這裏合适嗎?外面5號窗口才是我們該去的!”
時間還算早,宣誓廳裏除了臺上正在宣讀誓詞的小夫妻以及指導流程的工作人員,臺下只零星坐了三四對候場,當然候場的不包括他倆。宣誓廳裏甜蜜溫馨的氛圍更不适合他們這種沒有感情的虛假夫夫!
說到這裏盛旖光實在是忍不住了,再聽下去他腦袋要炸,前天晚上在陽臺上傅競澤重述結婚誓詞的場景在今晨被重複喚出,內外雙重沖擊,已經超出他大腦的負荷。
“你不去我去。”他也長腿了,還很長!
沒等盛旖光起身,傅競澤幽幽道:“紀念日故地重游也算接觸熟悉的環境,對你的治療有幫助,旖光,要遵醫囑。”
盛旖光剛擡起來一點的屁股又僵硬地落了回去,手裏的小面包被捏得變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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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開口理論,路過正準備上臺的一對新婚夫妻以為他倆等着急了,主動道:“你們先吧,我和我先生不着急。”
工作人員聽到動靜也望過來。
幾乎是被所有人看着了,盛旖光丢不起那個人,咬牙抓住傅競澤的手準備跑快點離開這裏。
傅競澤反握住他的手,不算重的力道卻像留有餘地的鐐铐,他不走也不讓盛旖光走:“我妻子失憶了,今天是我們結婚一周年的紀念日,特地和他過來重溫下領證時的事,希望能讓他想起點什麽。”
傅競澤看着盛旖光,眸光柔和:“我妻子他比較害羞,可能不會想上臺和我一起宣誓,所以不耽誤你們了,謝謝。”
盛旖光的臉漲得通紅,瓷白的肌底幾乎全被灼灼桃紅蓋住,連耳朵也紅透了,讓人很難去懷疑傅競澤話裏的真實性。
容貌昳麗的青年似乎被人群的注視吓到了,牢牢地抓着丈夫的手,漂亮的眼睛濕漉漉的,仿佛立馬就要凝成水珠滴落。
工作人員走過來,放輕了聲音:“按照規則只有新領證的夫妻才可以來這邊宣誓,不過鑒于你們的特殊情況,如果能對你們有幫助可以通融一下。”
其他人也附和着:“我們可以等一下的。”
最先開口的那對夫妻此時也勸說:“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宣誓是很神聖很有意義的事,你們感情這麽好,只有一個人記得太可惜了。”
盛旖光悄然捏緊拳頭,恨不能當場砸在傅競澤道貌岸然的臉上。偏偏這種時候他什麽也不能做,連開口澄清都不行。
為了不上社會新聞,盛旖光暫時按捺住了,心口火燒一樣難受。
善良不知情的衆人還在勸說鼓勵,傅競澤這個狗東西忽然啞了只知道看着他,盛旖光暗暗用指甲用力戳傅競澤手心以做報複。
想着趕緊把這茬過去,盛旖光自暴自棄的:“好,我上去。”有氣無力的,很符合害羞人設。
傅競澤手上的力道收緊了些,聲音稱得上溫和:“別怕。”又噙着淡笑,不失風度地向其他人致謝,如同盛大宴會的主角般游刃有餘。
盛旖光被牽到頒證臺上,手裏捧着紅色封皮的題詞本,機械版地念完那段文字。
盛旖光想,他從未讀過這樣艱澀拗口的文本。
如果能重來,他今天早上,不,小學二年級成同桌時他就該把這個禍害一腳踹進花壇裏,然後老死不相往來。
晨曦灑落發頂、肩頭,灑落在幹淨、和煦的聲線中。
平凡簡單的儀式蘊着柔和溫暖的力量,毫無刻意地将最樸實的愛意宣之于口。
盛旖光解脫般放下燙手的題詞本,以為就此結束,傅競澤忽然湊到耳邊:“領證那天,你讓我親你。”如羽毛在耳廓輕刮,煩心得很。
“你敢!”盛旖光小聲威脅,同時指甲用力揪住一小點他手心的軟肉。
傅競澤緊了些手上的力道,仍是貼在耳邊:“不敢,但很想。”
盛旖光再用力掐他,已經想好等下沒人了要把傅競澤揍成什麽形狀。
兩人的手緊緊連在一起,默契地從頒證臺的一側步下,視線膠着着,一點也沒分給其他人。
不多會,誓詞再次在身後響起,不算大的廳裏陸陸續續進了不少人。于每一對相愛的人而言,這樣的時刻都足夠獨特重要。
如他倆這般,在宣完誓後親密地相攜着離去的伴侶,在這裏并不會被太多關注。
盛旖光拽着傅競澤的手,腳步很快。
剛出民政局大門,傅競澤就問:“手指不疼嗎?”
盛旖光的指甲留的比較短,後知後覺指尖因為用力過度有種被強行掰開的疼,不由卸了力道将手從傅競澤手掌脫離出來。
同時,盛旖光撂下狠話:“傅競澤你完了,我今天必須揍你,咱倆決鬥!”
傅競澤眼中有零星笑意:“我訂了餐廳,先吃飯?”
頓了下,又說:“你也好先選個地方,不至于觸動治安管理法。”
盛旖光臭着臉,他确實也不能和傅競澤在大街上打起來,于是勉強同意下來:“你別耍賴,剛那事沒完。”
“好。”
傅競澤訂的餐廳就在江邊上,離民政局十分鐘的車程。
盛旖光才不想理他,自顧自坐到後排。先把費也南的消息回了,再下拉到和丁一覺的聊天框。
他和丁一覺是高一開學就認識的,屬于是一見面就對了味,自然而然成了好友,課外時間基本都混在一起,比親兄弟還親。
沒有哪一次,丁一覺會不回他消息。
盛旖光沉默地看了幾秒,将聊天置頂。
費也南:這麽久才回,手機被沒收了?
盛旖光回他一個小黃人微笑臉。
費也南很快又發來消息:周末宿舍聚會,給句準話來不來?老張好容易從北市飛來說請客,不能放過他!
盛旖光指尖停頓幾秒,問:都什麽安排,有好玩的嗎?
費也南:啧弟弟,你在家待久了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精彩了吧?哥哥們帶你玩。
盛旖光暫時沒計較他的稱呼,回了個“行。”然後推門下車。
坐在靠窗的包間裏,等菜的間隙盛旖光才分出心思到傅競澤身上,通知他:“從這裏步行五分鐘,有家拳擊館。”
傅競澤:“好。”說着将消好毒的餐具換給盛旖光。
服務員剛好把菜端上桌,先上的是色澤鮮亮的糖醋裏脊和鹹蛋黃南瓜。
聞到食物的香味,盛旖光按着癟癟的肚子,看向傅競澤:“你要拍嗎?不拍我就吃了。”
以前盛旖光朋友多,出門吃飯總要等想拍照紀念的人拍完了再動筷子,這時也是習慣性發問。
傅競澤夾了塊糖醋裏脊到盛旖光碟子裏,回應:“不用。”
盛旖光也不和他客氣,動作迅速地把肉送進嘴裏,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才有些滿足地喝了口氣泡水,眼尾略彎着望向窗外。高樓之下,寬闊的大江蜿蜒穿行,江面船舶帶起片片水花。
盛旖光漫不經心催促:“傅競澤,你吃快點。”
“好。”
傅競澤放下筷子喝了口白水,視線自然地落在青年透着些愉悅的臉上。
過去許久,盛旖光才把目光挪回來,心情意外的平和,本以為今天不和傅競澤打一架他能憋出心髒病。
盛旖光直接道:“走吧,我們走路過去。”走路消消食,免得等下打得yue出來。
傅競澤點頭。
午間陽光正烈,路上行人不多。
盛旖光開了導航,與傅競澤并着肩往拳擊館的方向走。
換好衣服戴拳套時,盛旖光悄悄瞥了眼傅競澤。
同樣號碼的白背心,穿在他身上松垮垮的,在傅競澤身上就剛剛好能顯出流暢好看的肌肉線條,連拳頭都比他壯!
盛旖光一言不發率先走出更衣室,路過沙包時對着揮了幾拳找手感,見傅競澤追上立馬淡定地走到臺上,板着臉頗有幾分氣勢洶洶。
傅競澤不緊不慢地跟上,在盛旖光面前站定。
兩人默契地拒絕了教練的指導。
盛旖光目光緊緊盯着他:“先說好,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傅競澤笑,忽然湊近了些:“高考完你約我到拳擊館,也是這樣說的。”
沒等盛旖光有所回應,傅競澤又說:“但是那天你爽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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