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傅競澤表現得太過泰然,盛旖光一時之間有些拿不準該用什麽态度,其實好像也沒什麽的,他和丁一覺也會勾肩搭背,互相幫忙帶早餐、洗飯盒之類的,但他們只是朋友,男生之間一點肢體接觸算不上什麽。

網上不是說男生光明正大坐男生腿上也是正常現象,遮遮掩掩、閃閃躲躲才有鬼嗎?他不躲說明他很坦蕩,沒有被傅競澤帶偏。

他之前有些介意段練完全是因為傅競澤一口一個老婆轉頭騎驢找馬,一邊拖着不肯和他離婚一邊外邊有人,可恥又沒用的占有欲罷了,對自己所有的物件也會有占有欲,不奇怪也不稀奇。

盛旖光苦思冥想為自己找到了安慰,心下輕松了很多:“休息室在哪?”今天起早了确實困。

“書架後面。”沙發旁邊就是幾乎一整面牆的書架,繞過去有道門,連通傅競澤的私人休息室。

相對外面的空間,休息室不算大,布置也很簡單。一張看着就很軟的床,床頭小桌上擺着一盞臺燈,挂衣服的落地架和立式衣櫃,還有個投影儀。

盛旖光先進洗手間沖了個澡,把沾染的酒味沖掉,然後只穿着內.褲鑽進被子裏,剛剛好的室溫和安靜的環境讓他很快就睡着了。

大概過了二十分鐘,休息室的門被從外推開,傅競澤拿着管藥膏進來,腳步放得很輕。

休息室的窗簾拉得嚴嚴實實不透光,只有盞昏黃的臺燈提供光源。

深灰色被子隆起小小的一團,盛旖光背對傅競澤側躺着,只露出毛茸茸的腦袋,淺淺的呼吸聲很平穩。

傅競澤單膝跪上床沿,輕輕揭開被子。

冷意侵襲,盛旖光下意識瑟縮着要往被子裏鑽,卻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控住,那只手捏着他的肩膀将他身子扳平,被從枕頭裏解救出來的鼻子還紅紅的,鼻尖那顆小痣被很輕的戳了下,接着涼涼的薄荷味混着草藥的清新從鼻尖萦繞開,頸側的那條凸起也被溫柔地撫慰過。

盛旖光的夢境不由轉到他極不情願回想的一段,那是兩人關系好起來後的第一個暑假,他生日那天鄰居家的夢夢姐姐送了他一罐親手疊的千紙鶴做禮物,他很喜歡,拿着去給傅競澤看。

傅競澤家很大,但只有他和阿姨住,放假後盛旖光經常過去找他玩,不過很多時候傅競澤都看書不理人。

盛旖光把千紙鶴一只只擺在書桌上,很開心地和傅競澤分享,說夢夢姐姐有多好,還問傅競澤會送什麽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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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競澤很可惡地送了他一整套練習冊!

盛旖光不是很喜歡傅競澤的禮物,但他知道傅競澤這個人笨笨的都不會交朋友,只有自己和他玩,還是收下禮物禮貌說了謝謝。

好多只好看的千紙鶴擺在白色書桌上,傅競澤幫盛旖光數了,有35只那麽多。傅競澤說要幫忙收起來,但是他笨手笨腳的不小心把墨水撒上去了。

漂亮的千紙鶴被藍色墨水弄髒,無一幸免。盛旖光快要哭出來了,不知道怎麽和夢夢姐姐交待,她今晚要來家裏的。

傅競澤說可以用水洗幹淨,盛旖光信了。兩人到洗手間裝了一大盆水,把千紙鶴都放進去。

千紙鶴泡在水裏,漂浮了一下就都軟下去了,墨漬不僅沒有洗幹淨還擴散得更大。

最後盛旖光是紅着眼圈抱了練習冊和空瓶子,自己跑回家的,他不要傅競澤來參加生日會了。

每每想起小時候跟在傅競澤後面的日子,盛旖光就覺得很丢人,堪稱屈辱。

盛旖光躺在床上,不知是因為氣人的夢境還是因為什麽,白皙的肌膚泛着一層淡淡的粉,呼吸漸漸急促,眉頭不自主地聚攏,垂落在兩側的手将床單抓得起皺。

傅競澤将沾了藥膏的手指收回,指腹還殘留着滑膩的觸感。落眼處,緋紅的肌膚上晶瑩的覆着一層,如誘人的香甜果凍,可能是蜜桃味,也可能是草莓味。

傅競澤按着盛旖光的肩膀不讓他亂動,籠在他身上,眸色一點點發暗。

盛旖光的夢還在繼續,生日那天後他不再去找傅競澤,傅競澤卻借着輔導暑假作業的名義哄住了盛旖光的父母,獲得了他家的通行證。

于是開學前的一周多,盛旖光幾乎都和傅競澤待在一起補作業。

傅競澤不會道歉,也不會哄人,但盛旖光還是準備原諒他了,因為夢夢姐姐後來又送了他新的,更多顏色的千紙鶴。他也不是愛記仇愛生氣的小朋友。

開學那天,盛旖光約了傅競澤一起去學校,說好了校門口見的,可那天送傅競澤來上學的不是他家的阿姨,是一對非常好看的夫妻,他們說是傅競澤的爸爸媽媽。

傅競澤的爸爸媽媽沒有不在,之前是有事才來不了。

盛旖光覺得自己被傅競澤騙了,決定不要再理他了。

盛旖光一點也不想做這樣的夢,床單都快被他扯破了,可他醒不過來。

傅競澤低頭親了親盛旖光的脖子,避開受傷的地方,很燙,是更誘人的玫瑰奶香味。

接着克制地離開,用被子将盛旖光裹好,靜靜陪他躺了會兒,直到他擰起的眉心松開才去外間處理工作。

盛旖光睡醒的時候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抱着被子坐起來,他有些懷疑是因為在傅競澤的床上睡覺才會一直夢到他。

能夢點有用的也好呀,都是些亂七八糟的。他雖然不太看小說,但聽女生們說穿越的主角都會有金手指的,再不濟也會有全部的記憶,難道他不算穿越主角嗎?

盛旖光很生氣,盛旖光想不通。

悶悶地坐了會兒,盛旖光穿好衣服往外面去。

落地窗的百葉窗被收了起來,整面玻璃牆外烽火璀璨,如人間銀河。

傅競澤不在辦公室裏,不知道是做什麽去了。

盛旖光坐到沙發上,拿出手機看消息。

費也南發來個定位,說是明晚宿舍聚餐的地點,問他5點能不能到。

盛旖光給了他個肯定的回複後習慣性查看下丁一覺的朋友圈,而後失望地退出。

丁一覺是他高中最好最好的朋友,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讓他倆再也不聯系。

郁悶地打開抽卡游戲,十連出了張新的活動限定SS卡,盛旖光心情又好了。

做了會兒游戲任務後,傅競澤回來了。

同傅競澤一起到辦公室的還有個穿墨綠色絲質襯衫的青年,個頭身形與傅競澤差不多,看着要随和些。

見到盛旖光,青年似乎有些意外:“弟妹也在啊,難得。”

傅競澤主動介紹:“我朋友,梁蕭。”

盛旖光點下頭,不知道怎麽回話就沒說話。

梁蕭也沒覺得奇怪,沖盛旖光笑了笑就繼續和傅競澤說公事。

“博宇融資的事你怎麽看?”梁蕭坐在傅競澤對面,“你要是覺得行我就跟投了。”

傅競澤:“等法務的風險評估出來,不急。”

梁蕭玩味地笑:“啧,那看把段山輝急的,恨不能今天就給收購了,你當侄子的不厚道啊。”

傅競澤語氣淡淡:“選擇在他。沒其他事你走吧。”

“還沒過河就要拆橋啊?”梁蕭不滿,“正好今天弟妹也在,一起吃個飯。”

傅競澤沒應,起身走到沙發,伸手敲了下盛旖光的背脊。

盛旖光下意識坐直身子,眼睛離手機屏幕遠了些:“幹嘛?”

傅競澤:“梁蕭請吃飯,想去嗎?”

梁蕭也走過來,看着盛旖光:“弟妹,難得看你出來,賞個臉吧?”

盛旖光沒什麽所謂,有飯吃就行:“好。”

梁蕭轉向傅競澤,故意調侃:“老傅,弟妹可比你好說話多了,你上哪找這麽乖的?”

傅競澤看着盛旖光,沉默了。

盛旖光嘴角抽了抽,忍住沒罵人,迅速轉移話題:“我餓了。”

傅競澤接話:“走吧。”

三人分兩輛車,一起到了家私房菜。

盛旖光不認識梁蕭,沒什麽話好和他們兩個說的,幹完飯就專心玩抽卡游戲。

“我去下洗手間。”撂下這句話,盛旖光就出了包間。

這家餐廳是高檔私家菜,都是包間服務,走廊上除了偶爾有服務員路過都很安靜。

盛旖光從洗手間回來,路過一間半開着門的包間時,腳步頓住了。

飯桌上有個人很像丁一覺,眉毛眼睛都一模一樣,除了胖了點。

他在陪酒,喝得整張臉漲紅,嘴裏還不停地說着好話,想讓對方答應簽單。

對的,聲音也很像。

盛旖光幾乎确認這就是丁一覺。

與記憶裏的一樣,又不一樣。

記憶裏的丁一覺是意氣風發的,從來不會這樣低眉順眼,不會這樣低聲下氣。

丁一覺說他要考體校,未來要當頂尖的籃球運動員。

丁一覺個子很高,背脊很直,從來不會駝成這個樣子。

丁一覺樂觀爽朗直接,永遠是神采飛揚的。

盛旖光的腳步被粘在了原地,再也無法挪開。

心髒像被強行塞進裝滿了針的盒子裏,難受得不知道該怎麽緩解。

有一瞬間,盛旖光希望是自己認錯了。

可丁一覺看了過來,那變換的眼神騙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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