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

32、

不久就要到薛澄謹的二十五“大壽”了。

逢五必小慶,方唯念正盤算着該怎麽給他過個驚喜難忘的生日呢,他倒是趁周末拉她去看房:“你當時不是說過兩三個月就夠首付的嗎?現在都半年了,就算房子漲了點,你的積蓄漲幅也還跟得上吧?”

方唯念看中的小區倒是讓薛澄謹滿意,只是房型不滿意,他嫌小,非要換一套三居室。

方唯念無奈地露怯:“親……我當然知道你看的那套更好,但我錢不夠啊。”

薛澄謹說:“不夠的部分我出啊,裝修和月付我也包了,如何?”

方唯念懵了:“可是……不是說是我将來的嫁妝嗎?……到底是彩禮還是嫁妝啊?”

薛澄謹清了清嗓子:“咳咳,你沒聽過那種故事嗎?古代青樓名妓,自己攢了豐厚身家,遇到意中人是窮小子的情況,就自己拿錢贖身……”

開始方唯念還以為他用那種人來形容她,聽完才反應過來指的原來是他自己,又被他雷得外焦裏嫩,一個勁使眼色讓他注意一下旁邊售樓小姐想笑又不敢笑的扭曲神情。

誰知他根本無動于衷,痛痛快快逗得她臉上七葷八素了才嬉皮笑臉地摟住她的肩:“你放心吧,房産證上還是只寫你的名字,百分百是你的婚前財産,雖然我發誓你到下輩子都不需要這種保障,但我很樂意以此證明自己的光明磊落。我只是想換個使用權,将來咱們很可能就要在這裏面結婚生子不是?所以面積也得大點,就算不要書房,萬一咱們生兩個娃呢,兩居室肯定不夠!”

方唯念明白他的意思了。

以他的身家,假若他們将來離婚,她分掉他的財産不比這套婚前房多了去了?所以其實還是那個他家可能反對他們結婚的問題,到時他住到她的房子裏來,看誰還管得着。

簽合同付定金時,方唯念故意白了他一眼:“我本來沒打算買這麽貴重的生日禮物給你的……不過這房子變成一大半都是你出錢了的話,我還得再想想,以我剩下的實力,還能給你送份什麽生日禮物……”

薛澄謹笑着擁住她:“謝謝老婆!這就算是送給咱倆的禮物吧!”他在她耳邊低聲說,“紀念日禮物——兩個人比一個人大,兩個人的紀念日比一個人的生日大,你說是不是?”

方唯念靠在他懷裏,抿着嘴笑,有一種生活漸漸塵埃落定的感覺。

很放松,很踏實。

Advertisement

騰躍的項目進度到底還是比公司的期許稍緩了些,與啓原的最後談判直到四月才進行。

這倒也正常,公司做工作計劃時通常也會冒進些,以免實際執行比計劃更松,延誤更多。

啓原的人之前已經去過一次騰躍工廠實地,這次又過去了一次,總部也派了人陪同,主要是與當地政府建立聯系。

這倒是趟美差,政府從來都歡迎納稅大戶進場,何況啓原本就是與當地同省的大企業,領導們巴不得他們肯來投資呢。

在那之後,就是來公司商讨最後的協議細節了。

啓原來司的頭一天下午,方唯念顯得有些心事重重,薛澄謹本來注意到了,但一忙又忘了問,不料她下午終于猶豫着跟他提出來:“澄謹,那個……明天我想請假,可以嗎?”

薛澄謹有些意外:“為什麽?你有事?”

方唯念“嗯”了一聲,低下頭,卻沒進一步解釋。

出于某種奇異的直覺,薛澄謹第一反應就是拒絕這個奇怪得讓他不太舒服的請求:“可能不方便,明天啓原的人過來,都是公司最高層,肯定很多事情,不好出差錯。”

方唯念嗫嚅了一下,到底什麽也沒說,關上門出去了。

她本來想晚上回去再好好跟他說,但正常請假的程序應該是他同意之後,作為直屬領導批她的請假條,再到人力那邊備案,只有上班時間才能完成。

薛澄謹看着重新緊閉的辦公室門,低下頭來再工作,卻發現自己有些心神不寧,半天都沒法集中精力。

他很想追問她到底為什麽想請假,但心裏的第六感非常詭異,剛才指揮着他斷然拒絕,此刻卻又迫使他不敢開口。

突然,他心裏咯噔一聲。

他拿過一旁的所貼标簽注明“啓原”的文件夾,翻開第一頁。

此前他覺得這一頁上好多基本信息并不重要,所以都是一掃而過,從未細看。

此時,在地址那一欄,他的目光久久凝注。

因為所在地是一座并不出名的縣級市,通常大家提到啓原的所在地,都是用距該地只有半小時車程幾乎已連為一體的地級市名。

這個縣級市名……

方唯念此前在講述自己過往的時候,提到家鄉只用省名一筆帶過,大約也是對其所在地的知名度沒有自信,而且這個信息也不算重要。她家鄉所在的省就是啓原、以及騰躍所在地同一個省,只是一個省那麽大,這個聯系原本并無需格外關注。

但此時,這個縣級市的地名閃亮着凸顯,他陡然想起剛認識她時,在學校系統裏查到的學生信息,她的籍貫,就是這裏!

而啓原,啓原……

它是同本司一樣的家族企業,而家族姓氏就是……方。

方唯念既為養女,當然與家族同姓。

薛澄謹快速翻動幾頁,停在了某一頁上。

明天主談判人員的資料。

方唯念的那個叔叔,她的前任……她沒提過他的名字,但只比她大五歲,畢業院校是當地某名校,這位可不是完全符合?!

薛澄謹按住桌上的呼叫鈴:“進來。”

方唯念應聲而來,詢問地望着他。

薛澄謹把手中的資料亮向她,聲音發沉:“是他嗎?”

他沒說是誰,也沒提名字,可她的臉色已蒼白下來。

隔着好幾米,她當然沒可能看清一張A4紙上字號只是正常的小四大小的字,但他的态度早已說明一切,而且資料是她參與整理最後排版打印的,這紮在心裏的一頁,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認得出來。

她站在那裏,石化的姿态從上到下都寫着默認。

薛澄謹盯着她,冷冷地問:“就因為這個,你要請假?還是很在乎,完全不能面對嗎?”

方唯念低聲說:“是我不對,對不起,我收回請求,會認真工作。”

這天晚上,半個公司的人都加班到了九點多。

回家路上,許是疲憊,方唯念話很少。

薛澄謹就像完全忘了白天的事,一直在興致勃勃地跟她聊天,天馬行空地說些與工作無關的事,從明星八卦到近日社會奇聞,話又多又密,所以或許也不是她故意答得少,而是實在不太插得進去。

只有薛澄謹自己知道——抑或方唯念心裏也明白,他是想當作根本沒有那件事,比起她害怕他提起來,他或許更怕她主動提起。

雖然他一直覺得自己愛方唯念比方唯念愛他更多,但這從未在他心中起過芥蒂,男人嘛,就是該多承擔一點、多吃點虧啊,何況他一直覺得心疼她虧欠她,更寧願主動付出多一些。

可當曾令她傷筋動骨的前男友出現,不管那個人是渣男而沒有競争力也好,她說過不可能再喜歡他也罷,薛澄謹還是感到了泰山壓頂般的危機感,從來沒有如此切實地體驗過,他愛她更多,他未必是她的唯一,他的幸福乃至命運,都掌握在她的一念之間。

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縮着頭當鴕鳥。

躺在床上時,方唯念似乎很快就睡着,薛澄謹卻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從下午開始,他……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過來的。

紛沓而來的念頭如一群不同種類的毒蛇般糾纏啃噬着他,比如這段時間,讓方唯念着重做了那麽多啓原的研究工作——不光是公司,還有那個人……

他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了她那樣的機會,去回憶、去得知對方現狀的機會!

她一直沒有表現出來,可天知道究竟走過了怎樣的心路歷程,說不定早已精神出軌,最後自己沒有信心能控制住,所以才想要請假逃避!

他糾結再三,終于翻身摸索上她的身體,用力吻住她。

方唯念迷迷糊糊地嘟囔:“不行,我那個來了……”

薛澄謹動作頓住,不甘心地又吻了她一下,才郁悶地躺回去。

之前她說他太需索無度,怕不健康,萬一透支過度導致早衰,可就樂極生悲,于是約定好非假日最頻繁也只能隔一天一次,昨晚才做過,今晚本來沒有份額的。

可剛才的沖動真的抑制不住,從內心到骨髓,好像在急于證明什麽。

急于證明,她是他的。

沒想到卻落了空。

這個不巧的時機,讓他越發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好像突然之間就失去了天時,只因為那個率先擁有過她的人,馬上就要來搶占地利。

那麽,最要命的人和,還會是他的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