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三章
最後蛋糕切開後就在旁邊放着，沒人動。
他們又玩游戲，幾個人菜瘾大的最後喝的暈頭轉向，站都站不穩，幾個腦袋圍在淨手池裏不住地嘔吐。謝青嶼也沒能幸免，他手氣不好，被灌了好幾瓶酒，躺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唯二清醒的成柯跟趙煜佐苦笑着對視一眼，認命地收拾殘局。
成柯奪下謝青嶼攥在手裏的酒瓶子，問道：“謝哥，你今晚上回學校還是住酒店？”
謝青嶼喝傻了，眼神恍惚地看了幾眼，又暈暈乎乎地閉上眼，含含糊糊道：“不喝了，難受。”
成柯好聲好氣地安慰：“好好好，不喝了。”
“他怎麽辦？”趙煜佐去買完單，擔憂地看着全然失去意識的謝青嶼，“也訂個酒店？”
成柯嘆了口氣，“只能這樣了，謝哥這種情況走不了多少路。趙哥你先照顧一下他，我先把那幾個人弄進來。”
成柯剛起身，一陣輕柔的音樂隐隐壓制住包間的聲音。
是謝青嶼的手機，成柯眼睛一亮，感覺看到了渾身都散發着耀眼光輝的救世主，忙接起手機，語氣十分誇張：“喂，沈哥！”
趙煜佐愣住，示意他外放。
沈雲開沉默了會兒，聽到包間裏混亂的音樂聲，問：“......謝青嶼呢？”
趙煜佐道：“他喝醉了，已經睡過去了。”
沈雲開沒廢話：“哪裏，我去接他。”
成柯松了口氣，語速飛快：“在學校對面條街，你進來後往裏走，第二個店就是，叫浮意，我們在1006，哥你別騎車子，要不然回不去。”
Advertisement
“馬上。”沈雲開挂斷電話。
成柯十分感動：“太好了，謝哥的住所有着落了。”
“這個人就是沈雲開？”趙煜佐問。
“對啊，沈哥。”成柯随口說了句，轉頭看到他親哥趴在人家沙發上臉色發青，他忙抄起垃圾桶沖過去，發出一聲慘叫，“哥啊！你能不能別亂吐啊！”
趙煜佐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麽。突然他聽到一陣敲門聲，以為是服務員，于是過去打開門。
但出乎意料的是，門口站着個相貌出色的男生，他面無表情，眼神有些冷，讓人看了就有些頭皮發麻。
那男生點點頭，“你好，我來接謝青嶼。”
這就是沈雲開。
趙煜佐眼睛微眯，眼裏有着隐藏的很好的敵意，一言不發地側開身子給他讓路。
他看着沈雲開腳步一頓沒頓，冷着臉朝着謝青嶼走去，臉色很差。
“謝青嶼。”沈雲開站在沙發邊，眼神冰冷地看着毫無意識的謝青嶼。
“嗯？”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謝青嶼輕輕地應了下，他困倦地睜開眼，雙眼朦胧地盯着天花板。頓了一會兒，又将視線移向身邊的人。
仔細确認了一會兒，他懶懶地哼了聲，伸出手，“沈雲開......”
“服了你了。”沈雲開嘆了口氣，妥協地蹲下，接住他的手。
像一座冰山瞬間融成春水。
而謝青嶼那種親近的态度更是少見，趙煜佐沉默地走向內間，閉上門，隔絕了門內的嘈雜。
沈雲開把他拽起來，任勞任怨地承擔他所有的重量，語氣縱容的不行，“這就是你說的有事啊，就是來這裏喝酒，把自己喝成個傻子。”
“放屁。”謝青嶼回答的很痛快，半點虧也不願意吃，“你才傻子呢。”
沈雲開無奈地笑笑，“你倒是不肯吃虧。”
他看了下混亂的包間，桌面上的酒瓶空空蕩蕩，少有幾瓶殘留着幾口酒液，菜是一口也沒動，但已經亂七八糟地摻和在了一起。蛋糕被切開，裝在托盤裏，但也是一口也沒動。
“你就光喝酒了？”沈雲開問。
謝青嶼沒再回答，睡得死沉。
他喝醉了也不上臉，也很老實。
沈雲開看了幾眼，帶上謝青嶼的手機，背着他走出包廂。
晚上溫度又降下來，一陣陣涼風撲在臉上，吹散了些酒氣，謝青嶼清醒了些，緩緩地睜開眼，意識到是沈雲開在背着他走。
他側了側臉，愣愣地盯着路邊闌珊的燈火。沈雲開走得很穩，陣陣的溫熱傳到謝青嶼的胸膛，讓他覺得心裏也熱熱的。
謝青嶼突然有些鼻酸。
他喊了聲：“沈雲開。”
“嗯，怎麽了。”
“沒什麽。”
他緊了緊雙手，将臉貼在沈雲開耳側，耳根處的冰涼緩解了臉上的熱意，又讓他一個激靈。
謝青嶼安靜了會兒，突然說：“我跟家裏斷絕關系了。”
沈雲開沒回答，他知道謝青嶼并不需要回答。
“我什麽也沒要，只要了我媽媽的相冊，謝青山把它鎖起來，我看不到，我只要了相冊。我不要謝家，我讨厭，他們讓我跪着，很疼，我不喜歡跪着，媽媽說死也不能跪謝家，我讨厭他們。宋槐序給我送了禮物，在學校裏，我想看看是什麽。媽媽給我留了很多東西，謝青山都不知道。媽媽知道我遲早會離開謝家的，她給我留了很多東西，她說我最像她......”
他說得颠三倒四，但沈雲開大致能聽懂他的意思。
謝青山把謝青嶼母親的相冊鎖起來了，謝青嶼放棄一切要回了母親的相冊。謝青嶼的母親早就預料到了今天，也早就給謝青嶼留好了後路。
“我讨厭......”謝青嶼喃喃道。
“胡說”謝青嶼突然伸手在沈雲開後頸碰了下，冰涼的觸感讓沈雲開感到一陣頭皮發麻。
謝青嶼的語氣有些委屈，“你為什麽喜歡按我這裏？你以為我是狗嗎？”
沈雲開嘆了口氣，“為什麽這麽說？”
“因為我會這樣拎小貓小狗，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狗？”謝青嶼語氣逐漸兇狠，雙手十分不老實地順着脖頸滑到衣服裏，威脅道：“我不是，你如果再按我我就咬你！”
“別動”沈雲開啞着嗓子制止，半點火氣都發不出來，只能順着他，“沒有，我覺得是小貓。”
謝青嶼被打斷施法，愣了一下，環住他的脖子，點點頭，“哦，小貓，我喜歡小貓。”
好不容易沈雲開松了口氣，謝青嶼卻不知道又想了些什麽，含含糊糊的嘟囔了什麽，沒一會兒，一陣溫熱的觸感出現在肩膀。
沈雲開終于停下腳步，他把謝青嶼放在路邊的長椅上，蹲下來捏着他的下巴擡起他的臉。
微亮的路燈下，他的眼眶紅的有些刺眼。他任由沈雲開動作，自己只安靜地流着淚。
沈雲開輕輕地給他擦去臉上的眼淚，蹲着與他對視，沒說任何一句話。
“其實我有點舍不得。”喝醉了後有些不願意說的話洩了洪一樣往外傾吐。
謝青嶼語氣淡淡，“我哥對我很好，他就比我大了兩歲，卻替我承擔了很多，小時候我跟媽媽在外面玩，他在書房裏跟謝青山學習。我媽去世後是我哥一直在照顧我。他跟我一樣，也不喜歡那些東西。我媽說他很懂事，他豈止是懂事，他太早熟了，他懂的太早，他把童年讓給了我。”
沈雲開給他擦去眼淚，“那你爸呢？”
“我不喜歡。”謝青嶼握住他的手，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睛，“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原諒他的。”
“嗯。”沈雲開回握，感受手心冰涼的溫度。
謝青嶼不會大哭，只短促的留了一會兒淚。他愣愣地看着兩人相握的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
他突然說：“我們這樣好gay啊。”
沈雲開：“......”
他看他一眼，松開手。
謝青嶼忙握住，讨好的笑笑，像是撒嬌一樣，語氣黏黏糊糊的，“不要松開。”
沈雲開拿他沒辦法，坐在他身邊，任由他使勁地握着他的手不松。
“你覺得我喜歡男生嗎？”謝青嶼突然問。
沈雲開一頓，眼神平淡，“這要問你自己。”
謝青嶼很誠實地搖搖頭，“我不知道。”
“異性相吸，他們說有很多男生喜歡我，他們喜歡男生，可是不應該是女生喜歡男生嗎，我應該喜歡女生的，但是他們喜歡我，搞得我不明白了。”
沈雲開沉默了下，對他這混亂的邏輯産生了些許無語。
他很認真地糾正他：“性別不是決定性向的唯一因素，男生也可以喜歡男生，女生也可以喜歡女生。別人喜歡是他們的事情，這不會影響你自己的選擇。”
“哦”謝青嶼搖搖頭，“不懂。”
沈雲開一陣語塞，果然跟酒鬼是講不通道理的，“沒事，你醒酒就懂了。”
謝青嶼點點頭，突然對着他張開雙臂，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神顯得很柔和，也許是燈光的原因，他眸光閃爍，有缱绻的溫柔，他輕聲道：“沈雲開。”
沈雲開心髒猛地一跳，“嗯？”
“我有點冷，為朕更衣。”
沈雲開的心跳漸漸平息，嘆氣，脫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按着他的腦袋把人抱在懷裏。
他實在無奈，“有的時候，我真的希望你是個啞巴。”
謝青嶼環住他的腰，輕淺的笑聲溢出，“其實我就是想抱抱你。”
“沈雲開。”
“嗯。”
“謝謝你。”
“不客氣。”
“謝青嶼。”
“嗯？”
“生日快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