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進宮
進宮
“是誰？”謝杏婉皺着眉，怒氣雖然被壓着，雲馨仍然可以感受到她噴薄欲出的火氣。
“都是京城中的無名之輩，不知道從哪裏聽說了要不得的閑話，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想要娶咱們二姑娘為妻。老爺和太太氣得把那幾個上門提親的媒人轟了出去。姑娘您不知道，那幾個媒人被轟走的時候嘴裏還喋喋不休，說什麽有人願意不顧自身安危把二姑娘娶回去，就是謝家積了福。”即便是雲馨，聽了媒人那些難聽的話，心中也為謝丹婉抱不平。大亂時死了多少人啊，李姑爺那一家子可是沒了大半，難不成二姑娘真有那本事，能把李家姑爺一家子都克死？說起來，二姑娘才是時運不濟，要不是宮裏的那一位張嘴胡說八道，二姑娘哪用得着背上這壞名聲，還要遭人非議。
謝杏婉聽了的雲馨的話，難得沒有怒氣沖沖地去找王氏和謝韞。現在的情況，可不是與陸遲所料的一模一樣？陸遲說，近日必有人來謝家提親，且提親的人不會是一個兩個，這些人多半是無名之輩。這些人裏，或許真的有來碰運氣的，但絕大部分肯定是将謠言散播出來的人找來的。那人肯定不會在這個風口浪尖來謝家提親，他必定要尋一個合适的時機登門拜訪，做出一番解救謝丹婉于水火之中的姿态。
這個人，或許是他們的舊識。
陸遲提到舊識，謝杏婉只覺得奇怪。如果這個人真的有意娶謝丹婉為妻，為什麽不光明正大地來提親？
“身份。”陸遲只說了兩個字，對謝杏婉卻有醍醐灌頂之效。她不聰明，但是也不笨，她心中隐隐約約有一個懷疑，只是當時陸遲所說的話尚未被證實，而且這件事也是一件不該随意提起的舊事，她便沒有多嘴。
剛才聽雲馨說起有人上門給謝丹婉提親的事，謝杏婉憤怒之餘，又覺得懊惱。如果事情真的和她猜測的那樣，她要怎麽做呢？
第一次，謝杏婉沒有沖動行事，選擇了伺機而動。
在她等待的這些日子裏，謝家不再有媒人上門，或者說因為謝家将那幾個媒人掃地出門，沒有給人面子的原因，讓謝丹婉的名聲一跌再跌。
就在此時，宮中有旨意傳來：接謝丹婉入宮見駕。建文帝的理由驚掉了一幹人的下巴。因為他要看看，謝丹婉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連累他背黑鍋。
建文帝背黑鍋？什麽意思。難不成之前宮裏傳出來的那些“謝丹婉克夫”的話根本不是出自建文帝之口？
應該不是出自建文帝之口，否則他何必因為宮外的一則流言就要傳召謝丹婉觐見。那是誰把這種流言傳出來的，還敢讓建文帝背黑鍋？
“你們想想，這件事最後的獲利之人是誰？”街頭，一名留兩撇小胡子的男人眯着眼睛，故作高深地看了周圍興致正濃的人一眼，喝了一口茶。
“快說，誰才是最後的獲利者。”幾人催促着，顯然對小胡子說了一半藏一半的行為很不滿，但又十分期待後續。
“非謝家二姑娘莫屬！”小胡子笑得眉飛色舞，不料鄰桌一名男子拍案而起，驚得四周的人差點從凳子上掉下來。
Advertisement
“拍什麽拍，有病吧。”人群罵罵咧咧的，那名男子卻充耳不聞，他丢下一塊銀子，飛快淹沒在人流中，不見蹤跡。
謝家，謝韞接到了建文帝跟前的傳旨太監帶來的口谕，讓謝丹婉明日梳洗打扮好了，進宮去給他瞧一瞧後，就一直憂心忡忡。謝丹婉名聲差就差，謝杏婉和陸遲的親事已定，謝家統共就謝丹婉一個姑娘的親事沒有敲定，日後慢慢來就是，時間會抹平一切。等謝丹婉想明白了，遇到合适的對象，日後不愁沒有好日子，可進宮的變數太大了。謝丹婉的樣貌不差，謝韞就是擔心謝丹婉被建文帝看上。以謝丹婉現在的心境，進宮并不是什麽好選擇，他擔心謝丹婉會早早折在裏頭。與其丢掉性命，她寧可謝丹婉一輩子不嫁。
凝霜閣裏，謝丹婉接旨後，之前起起伏伏的心緒反而平靜下來。事到如今，已成定局，躲不過去，那就迎頭直上吧。她一直羨慕謝杏婉，行事風風火火的，即便闖了禍事，還有王氏和謝韞給她兜着。她也想無所顧忌，可她天性中就少了那一份大無畏。她曾想，這樣也好，她不闖禍至少不會給家人帶來麻煩，誰能知道她在親事上會有這許多波折，讓爹娘擔心。謝丹婉看着院子裏争相鬥豔開放的花兒，心中浮起一抹淡淡的哀傷。
如果不是突然來的禍事，李家也不會死的死，散的散。
“姑娘平日裏穿的衣服進宮都不合适，要不我去箱子裏将太太前些日子給姑娘做的那身海棠紅的衣裳拿出來，姑娘換上試試？”丫鬟試探地詢問。實在是這些日子，謝丹婉一直都穿着素淨的衣裳，不見半點年輕姑娘家應有的喜氣樣子。雖說情況特殊，可明天進宮是大事情，不好穿得太素，怕觸了貴人的忌諱。
“不用了，如今還在國喪期間，撿那身天青色的就行。首飾就用去年娘給我定制的那一套汝窯的青花首飾。”謝丹婉拒絕了丫鬟的提議，不論是不是國喪，她都不想在這時候穿紅戴綠。只是建文帝沒有讓她立刻進宮，為什麽呢？她不過是個小官之女，何必大費周折，讓人第二日來接？不過建文帝的心思就是大臣們也猜不準，她何必執着于此？
翌日清晨，謝丹婉早早收拾妥當，等着宮裏的人來謝家。然而，昨日前來傳旨的太監久候不至，好不容易等到了，也過了晌午。載着謝丹婉的馬車噠噠走在宣德街上，直奔皇宮。馬車後頭聽了某些傳言的老百姓議論開了。
原來，到謝家接謝丹婉的馬車已經是宮裏來的第二波人，第一波從宮裏出來的傳旨太監乘坐的馬車走在宣德街上突然翻了，那裏頭的傳旨太監受了傷，昏死過去了。宮裏的馬車好好的，無緣無故怎麽會翻倒，還把傳旨太監弄傷了？可不是上天示警，不讓謝家二姑娘進宮禍害建文帝。
也不知謝二姑娘的煞氣和建文帝的真龍氣脈誰更厲害。
謠言如雨後春筍，在京城四處破土。而此刻，被議論的謝丹婉跪在了建文帝的面前，屏住呼吸，不敢擡頭。
“擡起頭來朕看看。”建文帝的語調裏透着他慣有的漫不經心。謝丹婉卻不敢有所遲疑，依言擡起頭來。
謝韞和王氏都有一副好相貌，生出來的幾個兒女都不差。謝丹婉的美不似謝杏婉的明媚張揚，英氣勃發，卻是飽讀詩書氣自華，叫人越看越美。
“是個美人。聽子緩說，你不想進宮做朕的女人？”謝丹婉從未和建文帝這般說話不加遮掩的人打交道，乍聽之下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她的确不想進宮，除了爹娘所願，她卻是因為兩個未婚夫之死而失了嫁人的念頭。謝丹婉斟酌片刻，決定将她的想法如實告知。
“回聖上的話，臣女的确不敢進宮。想必聖上也聽說了外頭的謠言，雖不至于像外面說的那般壞，臣女的親事不順卻是真的。”
“你覺得朕會被你克死了？”建文帝幾步走到謝丹婉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讓謝丹婉身上的壓力猛增。
“不，不是的。”克死建文帝的名頭，謝丹婉怎麽都不敢背上。
“那就是你覺得朕配不上你羅。”建文帝忽地俯下身，謝丹婉吓得整個人後仰，差點君前失儀。
“臣女不敢。”
“那是為什麽。”建文帝步步緊逼，謝丹婉如臨大敵。
“臣女的兩個未婚夫都意外過世，臣女無心再嫁。”慌亂中，謝丹婉口不擇言。
“你又沒嫁過去，守什麽節。跟着朕怎麽樣，四妃随你挑。”建文帝饒有趣味地看着謝丹婉，嘴角噙着笑意。
謝丹婉喉嚨發幹，如果她昨日知道今天進宮來，會遇到這麽不着調的建文帝，昨晚肯定是睡不着了的。她張了張嘴，想拒絕，又不知道怎麽說。四妃随她挑這種話，建文帝随随便便說出來，真的不合适。
“難不成你還想做皇後？”
謝丹婉連忙搖頭，別說出聲了，她大氣都不敢出一口。做皇後，她從來沒想過。
“朕的皇後你就這麽不想做？”建文帝陡然收起笑容，表情嚴肅起來。
“不，不是的。”謝丹婉幾乎無法順暢呼吸。
“那你搖頭做什麽？”
“臣女已經定過兩次親了，而且名聲不好。”謝丹婉急中生智，臉色煞白。如果建文帝再逼問，她都不知如何回答了。
“名聲有什麽用？朕沒登基前，從沒有這種東西。論起聲名狼藉，你與朕到真相配。”
謝丹婉都要哭了，她一點也不想因為這個理由和建文帝相配。還好建文帝不再追問，讓她下去。
被人送回去的路上，謝丹婉腦子裏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建文帝在宮中和她說的那些話有幾分真，又有幾分假。馬車一到謝家，謝丹婉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嘉禾堂，找王氏說話。
“聖上當真說了讓你做皇後的話？”王氏神色凝重。她想過建文帝不靠譜，沒想到“立後”這種至關重要的話，會這麽随随便便從建文帝的嘴裏說出來。
謝丹婉點了點頭，十分為難。
“娘，我該怎麽辦？”建文帝讓她做皇後的話并不可信，謝丹婉心知肚明。她就怕再有什麽謠言傳出去，謝家會卷入麻煩中。建文帝登基，皇後和四妃的位置有多少人盯着。她們謝家人微言輕，她身上又有那麽個名聲，一旦謠言傳出去，謝家也不用做人了。
“先等等看，你莫着急。這些事不要說給其他人知道。話絕對不能從我們謝家傳出去。”王氏鄭重地交代謝丹婉。謝丹婉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慎重應下。
可她們忘了，能随口說出“四妃随你挑，朕的皇後你就這麽不想做” 的建文帝可不是按規矩來辦事的人。
早朝上，建文帝大口一張，就要立謝丹婉為後。任大臣怎麽勸都不聽。這消息一出，不但文武百官沉不住氣，京城百姓炸了，陸遲也坐不住進宮面聖了。
禦書房中，有一段日子不見的陸遲和建文帝各坐一方。雖挪了地方，仍不見陸遲言行拘謹。他的那份悠然自得，的确修煉到家。
“你想明白要來朝中做官，為我辦事了？”
“丞相相邀，推辭不得，也是許久不見安平兄，心中挂念。”聽着陸遲慢慢悠悠地說話，不禁将建文帝又拉回了他們從前相處的時光中。他不自稱“朕”，陸遲也就稱他為“安平兄”。所以滿京城中，也就一個陸子緩能與他相交至深。
“你會挂念我？怕是為了我要立謝二姑娘為後的事來的吧。”
“不錯。”陸遲有一說一，不掩飾他的來意。
“等我立了謝二姑娘為後，你我就是連襟了，有什麽不好的？”
建文帝笑看着陸遲，他很想知道陸遲會怎麽回答他。
這次更新隔得比較久，前文你們還記得嗎？
除了工作事情多，我也的确是懈怠了。
之後的更新也不知道啊！我盡量吧。
反正周末我肯定會更新的。昨天沒有更新，不是我懶，真的在外面跑了一天。
今天，今天還是更新了，對吧。
唉，我底氣真的從沒有這麽不足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