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一輩子

一輩子

“別別別。”小克哎喲了一聲,開口道,“Nico你一開口,威力堪比吉利服加AWM一槍爆頭啊。”

南栀瞄了一眼彈幕,果然,那裏早就被“2333333”、“6666666”的數字刷了屏,那幾個剛才還信誓旦旦說被圈粉的戲精,現在又在跳腳着說聽了歌的自己決定脫粉回踩。

“很……”Nico似乎被小克投海自盡的舉措吓到,停頓了很久,似乎是在想詞,終于找到一個符合語境的,“辣耳朵嗎?”

“豈止辣耳朵啊?”小克吐槽,索性放開了鼠标,架着腿和彈幕聊天,“簡直辣到了我的眉眼鼻嘴耳五官好吧?注意,這不是我瞎說啊,我用的是通感的修辭手法,通感,聽說過沒?看看,我多有文化。”

“我韓國的粉絲,說我唱歌很好聽。”Nico降落到房頂,快速搜尋着物資,一面分神和小克說話。

小克認真臉:“這麽說的,一定是假粉。”

南栀在這種時候,一向是選擇不參與話題的。

蹲在她直播間裏的衆多吃瓜群衆,一面美滋滋地聽着小克和Nico你來我往的閑聊,一面哭唧唧地控訴她“開了攝像頭竟然也只給我們聽敲擊鍵盤和鼠标的聲音”,要多精分有多精分。

她選擇性地忽略掉。

運氣不錯,刷新到第三個安全區的時候,飛機扔下來的空投,正好落在她不遠處的樹林裏。

她第一個到,還在撿物資的時候,身後突兀傳來一陣急促的槍聲。

她下意識地轉身,先躲到樹幹後尋求掩護,再切換六倍鏡觀察。

槍聲仍在繼續。

“沒事,沒事。”Nico出聲安慰她,“他們在樓上,被我解決掉了。”

從六倍鏡裏,她看見遠處房屋樓頂,有幾個原本架着槍在瞄準的人,接連被打趴下。Nico舉着把98K湊近,一人補上一槍,徹底把他們淘汰出局。

一、二、三、四。

系統跳出來提示,他一舉殺掉四個人。

他還真是,非常喜歡一個人,單槍匹馬地,挑戰一大堆人。

上次比賽,交手的時候,也是這樣。

說起來,若不是他和隊友嚴重脫節,也不是在前期便中了伏擊,被小克解決掉,導致MU陷入巨大的劣勢。

每個選手都有獨特的個人習慣。

像小克,在剛接觸《絕地求生》的時候,就非常喜歡并且擅長近戰,能夠近戰解決的問題,他一定不會想着尋找地方準備伏擊。

但也因此,被不少對手研究透了套路。

在比賽中,根本不會給他近戰的機會。

小克也因此吃了非常多的苦頭,在教練的要求下苦練狙擊,才算是慢慢地把他的習慣改過來。

所以,Nico入隊之後,估計還要為改掉這個習慣,而耗費一些力氣。

她撿完空投,回到房子裏找了輛車,坐上,打信號等Nico來彙合。

算算時間,安全區又要刷新了。

這游戲玩的就是個搶占先機的能力,她喜歡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裏,先到安全區臨近藏好,等着伏擊別人,總比匆匆忙忙趕到,被別人視如甕中之鼈要好。

一分鐘後,Nico從遠處趕到。

南栀松開鼠标,在攝像頭拍不到的桌子底下,揉了揉手腕,若無其事地問:“Nico,你來駕駛?”

“OK.”

兩人交換座位。

南栀把駕駛位讓給他,自己坐到副駕駛上,嗑下一瓶能量飲料。

彈幕開始哈哈哈哈地高潮着——

【我南無所不能……但她不會開車……】

【不開車是我的底線……】

【南南永遠不會翻車,因為她從來不開車……】

她看了眼,發覺自己竟然還開着彈幕助手這玩意,不太耐煩地皺了皺眉,直接關掉。

覺得還不過瘾。

想了想,又把數據線拔下來。

攝像頭一秒黑了。

附帶她冷漠無情的言語:“累了,打完這把,下播。”

補完直播時長的人啊,就是有資格任性,說下播就下播,想什麽時候走就什麽時候走。

小克淚流滿面地如是想着。

結果,這把游戲結束得特別慢。

碰上的對手特別能藏,最後,從一堆草垛裏把幸存的最後一名對手揪出來解決掉後,南栀直接關閉電腦,站起來。

右手的手腕有些酸。

她皺了皺眉,用另一只手,慢慢地揉了揉。

職業打久了,或多或少總有這樣那樣的病。

南媽媽在樓下喊她,該出發去訂好的餐館了。

南家是個大家族,年夜飯聚一聚也是歷來的傳統。每年的除夕夜都不在家裏過,而是約好到訂好的大包廂內,看春晚,閑聊,消磨過一整個晚上。

訂的餐廳是每年必聯系的,早就熟悉得不得了。

她輕車熟路地推開門,和一衆親戚打過招呼後,找了個角落坐下,正好坐在了大大的落地窗旁邊。

沒有拉窗簾。

深藍色的天空還沒有完全暗下去,皎白的雲彩綴在天際的遠山上,近處是華燈初上的繁榮夜色。

等待上菜的功夫,休息區域內的長輩三五聚在一起,麻将和撲克牌接連摸出來,煙酒味交錯。所幸包廂足夠大,排風系統也良好,沒有太連累其他人一起吸二手煙。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橙汁。

有穿着大紅色新衣裳的小孩湊過來,抱着個手機,委屈巴巴地向她求助:“小姑姑,我死了好多好多回了,你可以幫幫我嗎?”

奶聲奶氣的,讓人不忍拒絕。

她低下頭,看了眼。

手機畫面上,穿着個桃紅色兔耳朵的小女孩,抱着本魔法書,複活後又朝線上走去,蹦蹦跳跳地發射出火球。

這種游戲,殺人推塔,無論是端游或是手游,在本質上都大同小異。

她難得的多了幾分耐心,把手機接過來,伸出手,捏了捏小孩肉嘟嘟的臉,“誰讓你來找我幫忙的啊?”

“我爸爸。”小孩乖乖回答,“他說你玩游戲特別厲害,賺了好多好多獎金呢,還為國争光。”

南栀眼中有幾分詫異。

傳統目光裏,玩游戲無論有多厲害,都只是不務正業。

會這樣教育小孩的家長,反而如鳳毛麟角般珍貴。

二技能一技能接三技能。

南栀很快掌握住這個英雄的技巧,蹲在草叢裏面,瞬間控住了對面的後排,一套傷害打足,穩穩帶走。

“像這樣……”她輕聲講解,邊做示範,“學會了?”

小孩點頭。結果,剛把手機還給他,不出十秒又沖進人群裏送人頭,望着黑掉的屏幕,繼續委屈巴巴地盯着她。

南栀沉默了下:“沒學會?”

小孩還是點頭。結果,就這麽一個教,一個學,消磨着時間。

年夜飯完畢,小孩還興致勃勃地捧着手機,想找她繼續拜師。直到夜晚八點多,小孩撐不住,耷拉着眼皮不停地打瞌睡,才被聞訊趕來的家長帶走。

她調整了下坐姿,摸出自己的手機,按亮屏幕。

窗戶外頭的遠方,水面上亮起橙紅色的燈,璀璨奪目。包廂裏頭,電視機裏傳來春晚小品的聲音,長輩們高聲讨論着,分貝大得人皺眉。

屏幕上,果然有他發來的微信。

是他新發的微博的鏈接。

跳轉過後,他轉的是書墨音樂社的原創微博。

她定睛一看,繼續往下翻。

竟然……是賀歲歌?!

原曲、曲作、作詞、原唱、混音、曲繪、策劃……

她選擇性地忽略掉這些,直接看到翻唱那一欄,瞬間覺得自己眼花缭亂,一堆書墨音樂社內部的大大,再加上一堆非書墨音樂社的大大……這……請來的已經是古風圈的半壁江山了吧。

簡直是巨大的驚喜。

這其中任何一個人,揪出來,都能使萬千粉絲尖叫。

還有什麽賀歲禮物,會比一堆大大,湊在一起只為給你唱首歌,更讓人激動的呢……

底下的評論數量多得登頂,各家的粉絲都在忙着表白自家大大。

出現頻率最高的,自然是漠北兩個字……

她把耳機戴上,點開視頻,背景音流露出第一個音符,她便已經認出來是那首《踏歌逐夢》。

一首編曲和作詞都被表白過無數遍的古風歌。

“往來相思樹下燈影逐花,予長情共赴詩話。

新歌佳釀舊友,飛雪倦了歸途,醉得三分喑啞;

你知我戀那春花煮山茶,清風煙雨一冬夏。

鴻雁過風沙,錦書韶華,目中無非是她。”

霜洛清亮的少年音,曲少明朗的公子音,還有墨兒可愛的聲線,紐扣沙啞的音色,交織在一起,一人一句地接連出現,完美地拉開了帷幕。

也撞擊出了意想不到的化學反應。

音樂還在繼續着。

作為聲控,這麽多好聽的聲音,一個接一個地出現,真的會承受不住的……

周依北的聲音,就在她還恍惚着反應不過來的聲音,忽然出現,輕易地便把她的感官,全都吸引住。

“最好就能與你,朱砂點額間,眉眼描進畫卷;誰的聲音,喚醒某個永遠,撩撥萬次心弦——”

誰的聲音,撩動心弦?

當然是你啊……

他的高音輕而易舉地提上去,清越溫潤的嗓音唱起高音部分,毫無違和感,把所有人的心都緊緊抓住。

太美了……

太美了吧……

她聽得快要淚目,反複地去聽他獨唱的這一句,每一個咬字,每一個轉音,每一個調子,都不肯放過。

他在獨唱的最尾出現。

接下來的那四句,是全部人的合唱。幾十P的合唱,整齊得像是一個人唱的,卻各有特色,漂亮得像是在挑戰所有人的血壓……

一曲結束,她還沉浸其中。

剛把進度條拉到開頭,預備再聽一次的時候,周依北的微信已經發過來。

是一句語音消息。

很長很長,足有幾十秒。

他講了什麽?

她越發好奇,戴着耳機,就這麽點開,他低沉立體的聲線,開始出現在耳邊。

“我還在高速上,車很多,路況很差,不太方便打電話。

這些話,只能以這樣的方式和你說,希望你不要介意。”

他莫名正經嚴肅的語氣,讓她也有些緊張起來,坐直了身體,繼續聽他說。

“我之前和你說過,因為懶,我已經很久不參與社團的活動,也不喜歡合唱。

但是,我關注了你的聽歌軟件賬號,知道你喜歡這首歌。正好,書墨的策劃組計劃翻唱這首歌來作為賀歲禮物,來問我的意見時,我便同意了。

翻唱的陣容,是我定的,定的時候,有一些私心,應該都是你喜歡的。”

他的語聲還在繼續着。

她卻聽得微微恍神,仔細回憶翻唱人員的陣容,發現無一例外,還真都是她聽過的歌的演唱者。

“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我最近翻唱的曲目,都是你的軟件賬號上,點亮了‘喜歡’的歌。

我希望能把你喜歡的歌,都翻唱一遍。”

他的聲音,含雜了明顯的笑意,低沉地像在她的心間掠過。

“慢慢來,畢竟我們的一輩子,還有那麽長。”

“新年快樂,南南。”

感謝∞、檸檬微酸、曲未初、怎奈何人杳雙、一霜降的營養液!

我的本命……翻我喜歡的歌……的話……我會激動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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