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聽聽、聽聽，真是聞者無不傷心，聽者無不流淚啊！洛祁低頭默默抹了一把臉，他這話都快把自己給感動哭了！想必沈秋辰也一定可以對自己刮目相看了吧？
“你當真要放我走？”
洛祁聽到沈秋辰開口，擡頭看去。此刻，沈秋辰眼神正死死盯着自己。
“嗯嗯。”
洛祁連忙點頭，那當然不舍得啦！但是如果沈秋辰真的想走，他也沒得辦法，對待自家崽子，除了寵着，還能怎麽辦？更何況，他後來從長計議了個寂寞……他根本想不出，現在能幫沈秋辰平安度過此劫的方法。
暴君這個皇位太水了，實權根本一絲沒有掌握，只要那些人想，啓國有太多人可以立刻将其推翻，自立為王。
而楚國這些年逐漸壯大，野心也已經外露，少了沈大将軍鎮守邊疆，若是打起來，勝算真的不大。
他兩邊根本都得罪不起，也無法得罪，思來想去，讓沈秋辰趁此機會趕緊離開，竟然算是最好的辦法了，只希望沈秋辰能夠找到一個安全的栖身之地。
“我走了，那你呢？”沈秋辰淡淡地嗓音又響起。
“我？”洛祁還在為當前局勢犯愁，順口道：“當然是從哪裏來的，回哪裏去啊！”
“你要回宮？”
“嗯？”洛祁回過神來，點點頭，埋頭揪着自己的衣服邊沿：“對啊，要不然我也沒地方去啊。你走之後，我和小柚子打算趁着隊伍找人之時，離開這裏，回京城去。”
“你又不怕攝政王了？”沈秋辰站起身。
“怕啊……但是怕也沒有辦法，大不了、大不了最後就是一死吧！”洛祁說着擡眼看去，結果一擡頭，正好看見沈秋辰站在自己面前。
沈秋辰微微俯身，眼簾低垂，像是一座無欲無求的神像，正悲憫地看向下首的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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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祁吓了一跳，下意識往後仰去，結果“嘭”地一下子，撞到了木板上。
“嘶——”他倒吸一口冷氣，頭頭頭好痛啊！
“陛下，不怕死？”沈秋辰似是沒有注意到洛祁發生的一切，只低聲繼續開口，但又微不可聞，像是喃喃自語。
“死？我都是死過一回的……”洛祁話說到一半連忙止住，自己真是話說太多順口了，什麽都往外講出去，他改口道：“我就是死那麽一回，又如何！就是怕，我也不會動搖！”
“陛下是為了秋辰？”沈秋辰俯身靠得更近了。
洛祁看着近在咫尺的沈秋辰，他現在連對方的睫毛都能數得清，呼吸之間好像都會觸碰到對方的皮膚。
“是、是……”洛祁為這該死的放大版美貌，可恥地咽了下口水。
“那……陛下，需要秋辰如何報答？”
“以……當然是不需要任何報答！這都是我自願的。”洛祁及時收住了要說以身相許的話，沈秋辰的玩笑他可不敢開。
他伸手推開面前的沈秋辰，站起來轉過身，背對着沈秋辰快速說道：“我、我做任何事情可都沒有什麽其他的目的啊！我我我可是正經人，不搞那什麽權色交易！我是真心想要幫助你的，不需要任何回報！”
沈秋辰沉默地看着洛祁的背影，像是想要将他盯出一個洞來，扒出來看看他究竟想得是什麽？
不管洛祁多麽花言巧語，他都不相信對方。漂亮話而已，他聽到太多了，但是當真的大難臨頭時，不也是都各自飛？
“不用你幫我。”沈秋辰壓住內心的煩躁，“我會如約前往楚國，不會讓陛下作難。”
“為什麽？”洛祁轉身睜大眼睛，不由得驚呼。
他本以為沈秋辰已經非常心動了，而且這種事情由自己提出，也會讓善良心軟的沈秋辰沒有太大心理負擔。
畢竟是陛下同意了的事情，也就不算是抗旨不遵。但是，為什麽？為什麽沈秋辰竟然不同意，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去了楚國不會有什麽好日子。
“草民向來一言九鼎，不會如他人一般整日朝令夕改，不顧旁人，肆意妄為。這次，我若是逃了，使團該當如何？是回去亦或者繼續前往楚國？如果前往楚國，那我這個作為此行名義上的正使不在，他們即使到達又該如何自處？陛下，你在說出那些話的同時，有沒有考慮過這些？”沈秋辰犀利的眼光刺向洛祁。
果、果然是他家乖崽啊！洛祁聽到沈秋辰的指責卻感動不已，對方就是這種一心一意為他人考慮，而不顧自己将會身處何種境地的人。
這樣一個溫柔善良，出淤泥而不染的沈秋辰，才是他一直喜歡、敬佩的那個沈秋辰！
“你說得對！”洛祁非常激動，并且虛心接受批評：“是我考慮不周了。”
沈秋辰見洛祁不僅沒有因為他的駁斥而動怒，反而有些莫名地興奮，不由得微微驚訝。他看着在原地打轉，嘴裏還神神叨叨些什麽的洛祁，再次真切地感受到暴君真的有什麽地方改變了……
似乎……腦子變得更加不靈光了……
他狐疑地看向洛祁，但是自己好像也不記得，洛祁腦袋什麽時候受到過重創？
洛祁沒有發現沈秋辰在用關懷智障的眼神打量自己，反而以為沈秋辰是在用欣慰的眼神贊賞自己！
他洋洋得意起來，呵，一哭二鬧三滑跪，他還就不信了，自己改頭換面，重新做人，沈秋辰能不對他另眼相待？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外面的動靜，因此當長凜掀開車簾時，看到的便是自家少爺和一嬌俏侍女正深情款款對視的畫面。
“少爺！”他脫口而出。
洛祁和沈秋辰聽到聲音後，立刻回過神，紛紛不約而同地收回自己看向對方的目光。
洛祁盯着腳尖，而沈秋辰則看向長凜，微微皺眉：“不是讓你留在府中嗎？你怎麽跟上來了？”
“少爺！我不能讓您一個人去往楚國。”長凜将看向洛祁的視線，重新轉移到自家少爺身上，“那昏君害您受如此苦頭，我若是再不在您身邊幫您分擔些，那您一人可怎麽辦？”
呃……這人好像在罵自己？洛祁立刻抓住了來人所說的關鍵詞。
不過轉念一想，他又不是暴君，那暴君以前幹得壞事，與他何關？于是又心安理得地豎起自己的小耳朵，繼續聽八卦。
“長凜，不得無禮。”沈秋辰立刻制止。
“少爺，他都如此待您了，您怎麽還在維護這昏君！我早就想說了，少爺您何必如此愚忠，昏君不仁，您也可以不義。況且依我看，昏君的皇位也坐不長了！就他那個昏庸無道的樣子，若不是攝政王顧全大局，效忠先帝，不願逾矩，否則就是将其取而代之，也未嘗不可！”長凜這次硬是頂着沈秋辰鋒利如刀的眼神，将自己一直想要說得話都盡數吐露。
但是他還未盡興，沈秋辰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夠了！長凜，你如今難道還不知道，禍從口出，這四個字嗎！”
沈秋辰說完，吐出一口濁氣，又看向洛祁，洛祁在剛剛長凜吐槽時就躲在一旁吃瓜。現在見沈秋辰眼神轉向自己，立刻了然。
只見洛祁清了兩聲嗓子，然後點點頭，朗聲道：“我覺得這位……長凜兄弟說得話甚對，我也甚是贊同。”
長凜本還沉浸在被少爺訓斥的郁悶之中，突然聽到身旁有人贊同自己的話，立刻轉過頭看去，是剛剛一進來就注意到的那個少女。
他就像是突逢知己般，激動地上前幾步：“你也這麽認為？”
“我也這樣認為。”洛祁使勁地點頭，然後挑眉看向沈秋辰，暗示他：看！我做得不錯吧！
沈秋辰看着傻笑的兩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為好，或許……他真的高估洛祁了，對方的智商實際上并沒有他想象中得那麽高……
長凜傻笑完，才反應過來，咦，這個出現在他家少爺馬車內的少女又是誰？他心中疑惑，嘴上也說了出來。
“我是被派來伺候沈公子的侍女，阿柒。”洛祁趕緊回答道。
“怪不得少爺不讓我來！”長凜恍然大悟。
原是少爺金屋藏嬌了，用不着他這五大三粗的男人，想要和嬌軟的女子獨處，所以才三番五次地不讓自己同來。
“少爺，你早說嘛！我又不會怪您，若是您當初就直接和我說清楚，我就不來了！只是現在……”長凜有些犯難：“我來都來了，并且已經離開京城那麽遠了，不如我還是留下來吧。您如果有什麽吩咐，還是我去做吧，否則讓這位阿柒姑娘去做那多不好！”
“不不不，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洛祁聽長凜越說越離譜，連忙否認。
“知道知道，放心吧，我知道阿柒姑娘和我家少爺不是那樣。”
長凜一副了然的模樣，心中卻不以為然，不是那才怪了。他家少爺一直不近女色，更別說什麽侍女服侍了。既然此次破例，讓阿柒留了下來，那肯定是意味着，阿柒姑娘與別的女子不同！
但人人都是一個鼻子一張嘴兩個眼，若真說有什麽不同，那便是這位阿柒姑娘比他過往見過的女子，都更加嬌俏些，還有種他說不太上來的氣質，當然最重要的就是，自家少爺可能傾心與阿柒。
沈秋辰站在一旁，冷眼看着洛祁與長凜之間“友好”交談，不由得冷笑。
果真，洛祁那個腦袋瓜子，還是和長凜待在一起玩耍，更加合适！
希望接下來，他有事最好都去找長凜，可以不再來打擾自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