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0)

。”

同一顆心,是始終如一愛着她的一顆心嗎?

她按上去,那顆心有規律,有力地跳着,花穆兒感覺到自己胸腔裏也是同樣的心跳。

“再過三個月,我們就成親。”

花穆兒回到相國府,腦子裏盤旋着的就是這句話,他們三個月後會成親,玉禪王給了她承諾,她應該是欣喜若狂的,可她一想起玉禪王的認真,心裏就是惶恐和不安,他會變成什麽樣子,到底要發生什麽事才會和平日裏看起來大相徑庭?

此刻的她,思索良久仍是一頭霧水,她以為就會一直糾結下去,卻沒想到三天後在街上偶遇玉禪王,事情真相就那樣殘酷擺在面前。

他的身邊有個女子,靠得極近,高鼻梁,藍眼睛,一舉手一投足滿是異域風情,站在長身玉立的玉禪王身邊,宛如一對璧人,他們有說有笑,看見了她也當沒看見,目不斜視地就過去了。

小紅推推癡傻的花穆兒:“小姐,你怎麽了?”

“有個男人說過,三個月後同我成親,而剛剛他身邊站了一個極登對的外族女子。”

“小姐,你說的不會是才同我們擦肩而過的那對男女吧?”

“對,說的就是他們!”花穆兒聲音拔高幾個度,“小紅,脫鞋子!”

“我只有腳上這雙,小姐……”

“你脫不脫!”

小紅努着嘴,委屈地彎腰脫下兩只鞋子,遞給氣得快要失去理智的花穆兒,她實在不懂她家小姐要拿她的鞋子幹什麽,如果要穿,她家小姐腳上的鞋可是雲緞的,穿着舒适透氣,可是比她的鞋子好太多,如果……

說時遲那時快,花穆兒使出全身力氣擲出去,鞋子飛過行走的路人,飛過挑着的擔子,飛過冰糖葫蘆,徑直朝着那對璧人而去,眼看着就要砸上那高個男子的後腦勺……

玉禪王一個側身,敏捷地避開,鞋子砸上了個無辜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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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回頭,五官因為痛扭曲起來:“是誰!”

花穆兒大跨步走出去,無所畏懼。

小紅扶額,她家小姐自那次大街醒過來後尤其愛惹是生非,她又不會功夫,岳公子去參加科考又沒有陪在身邊,做錯了事一點都不心虛,竟然不想着溜掉,還要迎頭而上,她不在的這段日子,小姐的頭是不是被驢踢壞了?

算了,既然攤上這個主子,再慘也要去給她收屍!

她快步上前,誰知她家小姐卻停在半路,揪住那對璧人中的俊美公子仰頭……親了上去!!!

她家小姐在大庭廣衆之下親了人!

她家小姐一個黃花閨女,竟然在大街上親了一個人!

她家小姐一個黃花閨女,竟然在衆目睽睽之下親了一個身邊還有其他女人的公子!

誰能告訴她,在她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她家小姐是如何變得如此奔放,如此剽悍的?

☆、莎碧公主

花穆兒踮腳剛碰上玉禪王的薄唇,就被一股大力拉開,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玉禪王手是橫在胸前的,而且那力道是身後襲來的,不可能會是他!

花穆兒往身後盯去,一個沉沉如墨的黑袍男子,手裏抱了一把長劍,面上冷冽,劍眉疏目,不茍言笑。

反正玉禪王在身邊,她被人欺負了,他還能眼睜睜地看着?

“你站在那裝木樁啊,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手裏拿了一把劍,你還敢扯我?報上名來,我不信在王爺面前,還有人敢造次!”花穆兒對那男子怒目而視。

“小姐,你就別說了,趕緊起來,你一個相國千金在大街上撒潑成何體統啊?”小紅三步并兩步,趕緊扶住花穆兒胳膊。

“還真敢造次。”玉禪王淡淡地說道。

“對,玉禪王,你可不能輕易放過他,連你的女人都敢拉扯,太過分了,他眼裏哪有你這個王爺?!”花穆兒揉揉屁股,一派天真,玉禪王果然是站在她這邊的,她有點得意忘形了。

“造次?本王說的是你,花穆兒!”

“啊?為什麽是我?”花穆兒小人得志的笑徹底石化了,她蹙起眉頭,不解地望過去。

“荊向,你退下,她暫時還傷不了本王。”

那男子聽令,順從退下。

“他是你的人?!我怎麽不知道?”花穆兒難以置信,她零零散散見了這麽多次玉禪王,哪一回見着過這劍眉疏目,不茍言笑的男子?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難道每一件都要本王為你解釋?”

玉禪王很不對勁,他平常再拒人于千裏之外,也沒有這麽不耐煩過,花穆兒心裏一凜。

“玉禪王,你……你是今天有了身邊這個新歡,所以不要我這個舊愛了嗎?”玉禪王說過,不管他換了多少張面皮,前後性格有多大反差,他的胸膛裏都是那顆始終如一的心,那顆愛她的心,所以她要相信他,不要因為一點兒小事就傷情放棄他。

如果她放棄他了,他肯定會很傷心,很傷心的……

“胡說什麽,本王與你從未有牽扯,哪來的舊愛?”玉禪王目光銳利地掃過來,直直射到小紅的心底深處,“不懂事的奴才,只會在一邊看着,不知道把你家瘋怔的主子拉走?”

小紅一驚,回神來想拉花穆兒走,花穆兒卻穩穩不動,臉上笑意蔓延,只是那笑有些森冷:“所以你承認她是你的新歡了?”

“啓由,你認識她?”那一襲青衣,淡雅素淨恰好斂了那女子五官豔麗的勾人風情,她藍色眼眸迷離朦胧,倚着玉禪王的手臂光滑如玉,看起來倒是不谙世事。

不過,張無忌的娘說過,越是好看的人越會騙人。

她這麽風情萬種,花穆兒會信她是省油的燈?

才怪!

“她是相府千金,偶有一面之緣,從未深交。”

沒有深交?

那是哪個人不止一次地親過她?還摸她全身來着,還讓她坐他大腿上?這都不算深交?

花穆兒心裏大為光火,要不是玉禪王有言在先,她真想狠狠踢他一腳,讓他嘗嘗睜眼說瞎話的慘烈後果!

“這位姐姐,你可別信他,我們曾經是對方最親密的人,他親嘴完了最後總會再吸一下我的櫻桃小嘴,可用力了,你看,我的嘴都腫了,這就是他今天吸的!”花穆兒嘟起嘴,指着因為才吃了辣的略微腫起的嘴巴,滿不在乎地調笑道。

玉禪王面黑如鍋底。

“姑娘,啓由今日都是同我一起的,從晨曦到午陽,他應該挑不出空來找你親嘴吧?”

“我記錯了,是昨天。”

“昨天,他也同我從早到晚,黏在一起。”

“不對,是三天前,他消失了很久才回來,我不信你不知道!”

那風情女子表情稍頓,而後便是嘴角噙笑,親熱地摟住花穆兒的肩,她比她整整高了半頭,花穆兒擡眼,只見她眼尾一掃,氣勢逼人。

“啓由,你先進酒樓等我,這姑娘有點兒不聽話呢,我得好好□□一番。”

“嗯。”玉禪王應了一聲,臨走出幾步,又回頭叮囑,“別鬧出人命。”

人命?

玉禪王,你真這麽狠心?

花穆兒心裏把玉禪王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但仍是沒法阻止她被拖到旁邊小巷裏的悲慘命運,小紅那個沒膽色的,那女子只瞪一眼,她便不敢上前來,只乖乖地在旁邊低眉順眼掉眼淚。

沒用!

要是今天是翠煙在就好了,花穆兒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小紅離自己越來越遠,直到拐角,再也看不到外面。

“你、你要幹什麽?”

“我還什麽都沒做呢,你哆嗦個啥勁?”她長得人高馬大,異域風情十足,說話倒是一點跨國障礙都沒有,還自帶東北口音,也真是神奇!

“你誰呀?你憑什麽這樣對我?我可是相府千金,你敢動我一根毫毛,我爹是不會放過你的!”

“就你爹那個糟老頭?”那女子面上很是輕蔑。

“你見過他了?”

“前日去觐見你們大都的皇帝,你的丞相爹在朝上喋喋不休,煩都煩死了!”

“你還能去見皇上……莫非……”

“沒錯,我就是褚東的莎碧公主!”

莎碧公主?花穆兒直覺有些異樣,反複将這四個字念叨,一拍腦門,才醒悟過來:“原來你是傻逼公主啊!”

“你念出來怎麽那麽別扭呢?”

“傻逼公主,你說呢?傻逼公主,你名字可真好聽!傻逼公主……”

“得了得了,本公主也不跟你廢話,你離玉禪王遠一點兒,他是遲早要娶我的人!”

“他說過要娶你嗎?”花穆兒不滿地撇撇嘴。

“自然是說過,怎的,你不信?”

“他三天前才跟我說過要娶我,我想問他是什麽時候跟你說的。”

“兩天前,他一見到我就說了這樣的話。”

“什麽?”

“你給我好好聽着,我七歲時就認識他了,他自那時就說過要娶我。”莎碧一掌重重地拍到花穆兒身後的牆上,言語間再沒嬉笑,神色突然認真嚴肅起來,驚得花穆兒額前幾絲青絲亂拂。

“我看你眉宇之間與我有幾分相像,如果你們之間曾發生過什麽,那也是他把你當做了我,我今時不同往日,已不再是十年前那個柔弱的質子,褚東大部勢力已到我手中,現在我足夠有資格與啓由相配。這些時日多謝你對啓由的照顧,他不過是玩玩,我一回來,他也不敢再與你牽扯,相信你剛剛已是很清楚明了……他身邊的位置是時候還回來了吧?”

☆、她被威脅

玉禪王由雅窗看下,巷子裏一目了然,莎碧不知道和穆兒說了什麽,穆兒轉身就走,莎碧朝着相反的方向出了來,不一會兒,就聽見踏在木板階上的吱呀聲。

“你同她說了什麽?”玉禪王若無其事地啜了一口清茶。

“你不應該先問我要吃什麽嗎?”莎碧公主移了移凳子,靠玉禪王近些,近到她可以挽上他的手臂。

“你要吃的本王自然知曉,早已點了。”

“還是啓由你最疼我!”莎碧用頭蹭了蹭他的手臂,言語間滿是撒嬌。

玉禪王不動聲色地推開她,語重心長地開口:“莎碧,其實本王早先就想同你說,兒時戲言不足信,現已是十多年過去,你不再是從前那個只會哭鼻子的小女孩,本王也不是以往護你顧你的荊啓由,若是做哥哥,本王可以,但若是做夫君,只怕本王沒有這個福分。”

“我說你有福分你就有福分!”莎碧公主語氣堅定,不容質疑。

她在褚東受盡屈辱,被人瞧不起的時候,有多少次想過就那樣死了?可一想到,大都還有個人在等着她,在等着娶她,她還是被人惦念的,頓時心裏充滿了力量,不然她是憑什麽混到今日這位置的?

還不就是這信念——她要把褚東作嫁妝送給玉禪王!

她努力了這麽久,忍氣吞聲了這麽久,她是不會允許竹籃打水一場空的局面出現的!

“有沒有那個福分,本王最清楚不過。”

“是不是因為她?你是什麽樣的人?她過來親你,若是不想讓她親,你大可避開,不費吹灰之力,你卻等着荊向出手,你根本就是在貪戀那滋味!你是不是移情別戀愛上她了?她有什麽好?”

“莎碧,你若再口無遮攔,休怪本王拿事推脫,先走一步了。”

莎碧察覺到玉禪王臉上有殺伐之氣,便知他不是在說笑,快要流出來的眼淚硬生生地被逼了回去:“我錯了,你不要走,你不要不理我。”

她扯着玉禪王的袖袍,委屈得緊,可憐巴巴的神色,很像一個熟悉的人,他竟再也厲聲不起來:“下次萬不可再逼本王,你知曉的,本王不喜歡。”

“知道了。”她見他聲音軟下來,便越發低眉順眼,一心只想讨好他。

“你同她說了什麽?”

才罵完她又來問起那個女人,莎碧心裏很不服氣,她總有一天會除掉這根眼中釘肉中刺,等着瞧,花穆兒!

“小姐,你真要讓出玉禪王?奴婢剛剛都在外面聽到了,那女人好兇悍,你這樣忍讓妥協豈不是會越發助長她的氣焰?”

“小紅,你怎麽又叫自己奴婢了?”

“小姐,你這時候還有空管這個?”

“她可是褚東尊貴的公主,你們家小姐在大都權勢再高也不過是個大臣的女兒,還鬥得過她?”

“小姐,這可不像你!”

“先前心中了無牽挂,死了也就死了,現在心中有了挂念,我還想活得更長些。”

“小姐,你可不能這麽貪生怕死,什麽都是自己争取來的,一條小命算什麽?你就應該大義凜然,上不畏懼于天,下不畏懼于地!”

“小紅,我只想問你個問題,你小姐我今天受欺負被拖進巷子的時候,你在哪裏?”

“這個……”小紅一反剛才滔滔不絕,舌燦蓮花,變得支支吾吾起來。

“小紅,你以後再對我的決定指手畫腳,我就送你到傻逼公主身邊去,大義凜然一回,讓你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地!”

“小姐,我錯了,你千萬不要那樣子對我,我看那個公主心狠手辣,視你為肉中刺,我是你的丫環,那肯定把所有怨氣都發洩到我身上……小姐,我還沒嫁人,生孩子呢!”

“你知道就好,把我哄開心了,我把你許配給李仁,讓你嘗嘗初為人妻是個什麽滋味……”

“小姐,你胡說八道些什麽!”小紅羞得滿臉通紅。

“怎麽,你還害羞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私底下眉來眼去,可旁若無人了!”

“小姐!”

花穆兒盯着小紅少女懷春的嬌羞,心裏不禁百感交集:“兩情相悅,你喜歡的人恰好喜歡你,這應該是世上最美好的事了吧?”

“小姐,我雖然在鄉下,但是我聽說了你被玉禪王拒婚的事,那個玉禪王真沒眼光,竟然看不上我家小姐!縱使長了一張谪仙般的臉,那又如何,不喜歡我們家小姐,在小紅眼中他就是最最不堪!”

“小紅,停停停……玉禪王三天前可說過要娶我呢,我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憐……”

小紅假裝沒聽到花穆兒的辯解:“小姐,天也不早了,你要不洗洗睡?”

“現在外面豔陽高照,我怎麽需要洗洗睡?”

小紅笑着随便安撫幾句,反正小姐自從幾月前在集市昏倒,被送回來後,大多時候都不正常,這點臆想又算些什麽呢?

“真想翠煙,她還有多久才回來呀?”花穆兒明顯地感覺到小紅的敷衍,不滿地連連咕哝,論聰明伶俐,還真沒有人比得上翠煙!

“小姐,明日,明日,你心心念念的翠煙就要回來了。”

“那就好,我們一大早去接她!”

翠煙走的是水路,卯時,大概在早上七點的時候會在碼頭下船,花穆兒想着給她一個驚喜,便早早地出了門,約莫四五點光景。

要去碼頭必然要路過一個賭坊,這個時間點,賭坊不見冷清,相反還挺鬧騰,熱火朝天的喧嚣,花穆兒眼神亂飄,無意間逮着個熟悉身影。

那渾身上下露出的痞氣,不是二狗子,又是誰!

他身邊還有個藍衣小厮,一雙豆豆眼四處亂轉,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二狗子不是跟着玉禪王混了嗎?玉禪王那麽一個清高,目無下塵的人,還會允許自己的屬下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

花穆兒雙膝一轉,扯着小紅就跟了上去,進了賭坊。

“小姐,我們不進去好不好?看起來好可怕!我們不是要去幹正事的嗎?翠煙一個人在碼頭多寂寞,多冷清,多可憐啊!”

“知道了知道了,現在還早,先進去賭一把了來!”

☆、翠煙來了

花穆兒掀開簾子,進了去,小紅緊随其後。

賭坊裏人聲鼎沸,嘈雜得厲害,搖色子的聲音,聲嘶力竭叫喊的聲音,什麽“大大大”、“小小小”……花穆兒耳朵都快聾了,她不喜歡這種地方,所以剛穿過來的時候只去過一次,此後再沒來過,沒想到今日還是來了。

她搖頭晃腦,四處尋找着二狗子那熟悉的身影,小紅死死扯住她家小姐的衣袖,瑟縮成一團,盡量躲開,避免與周圍漲紅了臉的賭徒接觸,哪怕是衣物間擦過的細微聲,她都覺得害怕。

果然是沒用!

花穆兒在心底表示深深的鄙夷,上一次翠煙陪她去另一家賭坊的時候,多麽不卑不亢,多麽淡然自若,多麽氣定神閑地把銀子壓上賭桌,還賺了個盆滿缽滿。

花穆兒一想起當日的輝煌,周圍人各式的豔羨目光,心中就浮起對翠煙的如黃河流水滔滔般的敬仰,越發激起對她的百般想念。

她要快點去弄清二狗子來賭坊的緣故,早點去碼頭接翠煙回家!

那個藍衣小厮紅着眼睛,在臺子上大賭特賭,随着開合色子籠,臉上神情又是失望又是沮喪,二狗子沒有動作,雙手抱胸,倚在賭桌前,一如既往地痞笑着。

花穆兒嘴角上揚,走了上去,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穆兒小姐,好久不見,你是越發的美了!”二狗子一回頭,笑意更濃。

“二狗子,好久不見,你這張嘴還是這麽甜,你不是投奔玉禪王了嗎?怎麽還有空到賭坊來?”

“喲,好俊的小丫頭,你的人?”二狗子注意到扯着花穆兒手臂,瑟縮成一團的小紅,頓覺有趣,伸手就去挑她的下巴,被花穆兒一掌拍開。

“你知道是我的人,就不要随便動手動腳,小心我去向你們家王爺告狀!”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一個小丫頭嗎?我二狗子縱橫風月場十多年,也不是色中餓狼,這點分寸還是有的。”二狗子挑挑眉,一派坦誠。

“我說,你真是在煙翠樓待了十多年?”

“有什麽不對?”

“什麽樣的父母會把自己好好的兒子,送到青樓裏與那些倌姐兒混在一起,我實在是很好奇。”

“你真好奇啊?”二狗子臉上的黯然一閃而逝,而後又恢複成一貫的痞笑,他招呼着花穆兒湊過耳朵,待她真正湊近,他卻一把推開她,“你再好奇,我也不告訴你!”

花穆兒就知道沒這麽容易,他連玉禪王都不肯說,她沒權沒勢的,又幫不了他,他哪會告訴她?看那神秘勁兒,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

花穆兒不是沒有眼力見的人,所以看着藍衣小厮,她很快地轉移了話題:“那是誰……你別想騙我,我可是看着你們倆一起進來的。”

“他?王府的一個小厮,他那副德行,不會你都看得上吧?”二狗子調笑不已。

“呵呵,我只當你剛剛放了個很臭的屁,別轉移話題,給我老實交代!”

“別那麽嚴肅嘛,我只是随口說說,他呢,就是王府一個普通的小厮,要實在有什麽特殊的,就是王府徐管家的侄子。”

“徐管家的侄子?僅此而已?”

“清風,給老子搞點錢來?”那徐管家的侄子頭也不回,伸出手往後使勁夠。

花穆兒眼看着二狗子從懷裏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銀子,面無表情地往那只攤着的手掌上一擲,精準地落下,不由得張大了嘴:“清風?他在叫你?”

“你耳朵沒毛病呀……這麽明顯還問我?”

“清風,清風,清風……”花穆兒從他的頭頂打量到他的腳底板,很是不解,“你看看你全身上下哪點跟這兩個字沾上邊了?”

“還不是得怪你們家玉禪王,他說我名字太賤,太土,太俗,得取個高雅的,我以為他會給老子取個什麽霸氣的名字,結果……真是有損老子——二狗子的一世英明!你別笑啦,不準笑啦!”

旁邊依偎花穆兒,依偎得緊緊的小紅聽到二狗子嘴裏的話不禁笑出聲來,二狗子假意兇悍地連聲斥責。

“話說回來,你到底來賭坊幹嘛,就看着他賭錢?”

“對啊,他仗着自己是管家的侄兒,作威作福,見我是新來的,就勒令我陪他來賭坊,拿大把的銀子給他輸。你說說,要是争氣點,贏個一兩幾兩,我心裏也好受點不是?偏偏從進來那一刻就一直輸,你說說,背不背?這麽背的運氣,我真不知道他哪來的執念還要繼續賭,唉!”二狗子連連搖頭,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賭徒不就是這樣來的嗎?一直輸一直輸,卻始終認為下一把肯定會贏,心中抱有期待,不服氣,又怕與好運擦肩而過,就只有一把接一把的賭,直到傾家蕩産,失掉性命為止。不失掉性命的,衆叛親離,也就只有做個亡命之徒了。我看他,差不多了。”

這渺遠又親切的聲音,花穆兒與小紅同時望過去,一身素白棉袍,簡單發髻,眉目清淡,幹幹淨淨的一張臉。

“翠煙!”

“翠煙,你怎麽會來?”

“我路過賭坊的時候,看到了在外面停靠的相府馬車,這麽早,有些疑惑,所以就進來看看,沒想到真見着了小姐。”翠煙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溫婉大方。

“我們原本準備去碼頭接你,給你個驚喜,誰知道見着了一個人,好奇就跟着進來了。”

“是誰?”翠煙疑惑地順着花穆兒目光看過去,登時見着二狗子那張臉,手裏的包袱應聲落地,她臉上閃過一絲難堪。

二狗子一反往日嬉笑模樣,面色十分難看,細細一追究,竟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和內疚。

他們認識?

二狗子在煙翠樓待了十多年,翠煙三年前來到相府上,據她所說一直生活在水鄉餘淮,兩人應該是沒有什麽交集才對。

但看這情形,似乎是熟識,且應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才對。

花穆兒剛想開口,翠煙直直打斷了她:“小姐,我們走吧。”

“等等,我還沒有玩一把呢,爹爹最近對我很不滿意,我缺銀子用,要去贏點銀子補貼零花。”花穆兒的好奇心可不允許翠煙就此逃開,她還等着看好戲呢。

“小姐,你等等我。”翠煙把包袱遞給小紅,只身拿了荷包,去了劉管家侄子的那桌,托腮細細一思量,放了一錠銀子押了小。

“一二三,小!”

她又放了兩錠銀子繼續押了小。

“二三四,小!”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翠煙手上已經捧不完的白花花銀子了,她也不戀戰,見好就收,轉身收好銀子準備走,卻突然被一個人扯住手腕。

“姑娘,請留步,托姑娘的福,在下才贏了不少銀子,是否賞臉吃個飯?”原來是劉管家的侄子,他正輸了個精光的時候,翠煙出現,大殺四方,他投機地跟着她下注,也贏了個盆滿缽滿,心裏不由得舒心愉悅起來,越看翠煙越歡喜,在賭桌上,她白衣飄飄,目光認真且專注,真是帥氣得緊。

“放手,誰準你拉她的手了?”

“清風,你竟然敢管老子的事,誰給你的狗膽?”

花穆兒還沒踏出去,二狗子迅捷地出了手,擋在翠煙面前。

“請不要多管閑事。”翠煙冷冷開口。

這句話似乎是對二狗子說的……

☆、小鬧賭坊

二狗子怔住,劉管家的侄子順勢一把攬住翠煙的肩膀,往懷裏一帶,臉上忍不住的嘚瑟,那兩只豆豆眼快眯成兩條縫了。

“清風,你個狗崽子,都讓你不要管老子的閑事了,你非不信,現在美人都開口了,看你狗嘴裏面還能吐出些什麽!美人喜歡我,喜歡我拉她的手,喜歡我的皮膚與她的皮膚相貼……”

“小紅,扶我一下,我要吐了!”花穆兒實在是受不了了,全身上下冒雞皮疙瘩。

二狗子一聽這話,全身洩出一股殺氣,他一掌往劉管家的侄子肩上拍去,扯過翠煙,語氣很是不善:“你是我媳婦,我不管你誰管你!”

那劉管家的侄子捂着肩頭坐在地上,痛得龇牙咧嘴的,但一聽到這話,立馬不痛了,也不喊了,也不罵了,他只是咬着牙幫瞪着僵持着的兩個人。

“你現在倒承認我是你媳婦了。”翠煙禁不住冷笑一聲,“可惜,已經晚了,你失去了做我夫君的資格。”

媳婦?夫君?

在場相關幾人都是一臉的震驚,花穆兒和小紅可不知道翠煙是嫁過人的,對象還是在煙翠樓摸爬打滾十幾年的二狗子,翠煙身上那人淡如菊的氣質,怎麽着也跟痞痞的二狗子扯不上關系吧?

“清風兄,你不早說是她是你媳婦,我再不仗義,兄弟妻,也是不會欺的,實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不要介意……”劉管家的侄子一聽兩人的關系,立馬變臉,這種不符合道義,說出去他一點理都不占的事,他還是趕緊撇清為好,傳到王爺耳朵裏,有得他受的!

王爺生平最恨搶占□□的行徑,尤其是拆散姻緣的喪盡天良之舉。

“你沒聽到她說,我已經失去做她夫君資格的話嗎?!你現在是在嘲諷我,是不是!”二狗子心裏本來就不舒服,一聽那話,立馬就火了,擡起腳就往他心口踹!

力道之剛猛,劉管家的侄子登時吐出一血來,二狗子仍是面無表情一腳接一腳,那誰滿嘴的血流不止,還在大口大口地湧出來,染得地上鮮紅一片。

“二狗子,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花穆兒去扯他,卻被他一把推開,衆人閃躲着,于是她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小紅趕緊去扶她家小姐。

“只要她不給你求情,老子就打到你死為止!”二狗子狠厲的目光投過來。

翠煙只當沒聽到這話,繼續在旁邊站着,無動于衷,盯着二狗子踹出去的動作,面上毫無波瀾。

“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周圍擠過來看熱鬧的人群中冒出一個瘦小老頭,瞪大雙眼,驚恐地直叫,叫得二狗子很是心煩意亂,他眼神瞥過來,狠厲殺伐,那老頭立馬捂住嘴,眼珠往上一翻,不一會兒眩暈過去,周圍人開始吵吵嚷嚷,聲音一度很刺耳。

那麽多雙眼睛看着,翠煙凝神,掏出荷包,走到她家小姐身邊遞予小紅:“你先帶小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随後就來,在樂福樓等我。”

“翠煙,你要幹嘛?”

“小姐,這件事我來解決,你不要多管。”翠煙朝小紅使了個眼色,小紅會意,拉着花穆兒就往出口處掙。

翠煙把剩下的零碎銀子往地上一撒,拔高聲音:“誰的銀子掉了?”

四下的人便開始在地上爬來爬去,翻找着銀塊,翠煙趁此來到二狗子身旁。

“你果真放不下我!”二狗子臉上綻放出一個明朗的笑。

“啪”地一聲,只見翠煙收回手,二狗子臉上赫然五個鮮紅指印,他的笑僵在嘴角。

“你敢打老子?!”

翠煙不消說話,拉着他的手臂就往外面跑,二狗子被一連串的動作轟得反應遲鈍,腦子無法思考,只有跟着她腳步,出了去。

她的烏黑發絲随風飄揚,緊抿着唇,臉上神情認真且專注地看着前方,二狗子盯着她的臉久久移不開眼,他以前怎麽沒有發現她這麽好看?她的手冰冰涼涼,惹得他的手也升騰起一股涼意,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什麽狠擊了一下,心跳漏了一拍。

時間過去了多久,無人知道,他們跑過一條又一條的街,跑過形形色色的攤販,跑過荒涼的小巷,最後跑過荒蕪雜草叢生的郊外,停在一棵冠狀如傘的大榕樹前。

“好了,你滾吧。”翠煙也不啰嗦,松開他沁出汗的手,轉身就走。

“我不滾,你也別想滾,我有話跟你說!”二狗子及時拉住她。

“我相信我們之間沒有什麽話可說。”

“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我都要說。”

“那好,為了讓你死心,你說。”

“對不起。”

翠煙眼裏浮起一絲失望,不過轉瞬即逝:“就這樣?還是這一句,我只當你有什麽可說的,三年了,你還是老樣子。”

“我是老樣子,你倒是不同了,三年前的你倒是沒有這麽冷淡。”

“三年前,你是我夫君,我自當把一輩子的笑容和溫柔給你,可現在,你不過是一個生人,你……只配我的冷淡。”

生人?

在她心目中,他只是一個生人嗎?

她這般面無表情,無動于衷時,他才知道當日的笑容是多麽難得,多麽親切。他以前棄之若敝的東西,今日卻是如何也高攀不上了。

他怔松出神,翠煙嘴角噙着冷笑,一身輕松地走了。

三年前,他只會讓她看,他決絕的背影,今日,他看向她背影時,又是何種心情呢?

是不是也同她當時一般絕望和無助?

想到這,她的手用力握緊,死死地,拳頭裏攥緊的好像是——當日她的那顆真心。

二狗子失魂落魄回到王府。

“清風,你還敢回來?”荊向抱劍胸前,立在門口。

二狗子失魂落魄地進了王府大門,臉上滿是不在乎。

“我打了劉管家的侄子,我自會去負荊請罪。”

“誰同你說這事?”荊向冷笑。

“我還有做其他的事嗎?”

“王爺在書房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對了提醒一下,是關于相府千金的事。”

嗯?

“清風,你該當何罪?”他連門都沒進,他家王爺的聲音便幽幽傳來。

“王爺,屬下不知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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