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1)
了何事?”
“今日在賭坊,你碰見了誰?”
“相府千金楊穆兒。”隔着門,二狗子想起荊向的提醒,立馬回聲。
“很好,你主動下去領一百棍。”
“為什麽?”二狗子不服。
“你對她做什麽了?”
二狗子一頭霧水:“我什麽都沒有做啊。”
“你邊領軍棍邊仔細想想。”
直到一百軍棍領完,二狗子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被罰一百軍棍,最後還是荊向來,他才知道。
原來是因為自己不小心推了一把相府千金。
這個玉禪王還真是小氣,不就不小心推了一把,至于打他一百軍棍嗎?
☆、躺屍攔人
“翠煙,你可算來了!你剛剛去哪了?”花穆兒等得無聊,一見到翠煙出現在包廂,登時站起身來。
“小姐,你可有吃過飯?”
“飯?不吃不吃,我想聽你講二狗子的事情!”花穆兒笑得一臉奸詐。
“小姐,我可以不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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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不能!”
“他小時候救過我一命,長大後我到處去找他,要報恩,我們因為一些原因成了親,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他喜歡的不是我,所以我們最終還是分開了。”翠煙避重就輕,裏面的隐情被她雲淡風輕地帶過。
“可是……”
“小姐,我聽說你被玉禪王拒婚了。”花穆兒還想說什麽,翠煙出聲打斷她。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他四天前許下了要娶我的諾言。”花穆兒很想得意地翹起尾巴,可臉上卻是苦大仇深。
“翠煙,小姐最近腦子不太好使,她的話不可信!昨天我在大街上看到玉禪王和一個外族女子走在一起,小姐她竟然當着街上那麽多人的面去親玉禪王,都那樣了,玉禪王都無動于衷!一看就是對小姐沒意思,玉禪王怎麽可能許下那樣的承諾?肯定是小姐臆想出來的!”小紅故作神秘地湊到翠煙耳朵邊,喋喋不休。
“小紅,你說的我都聽到了!”花穆兒完完全全不開心了,“我說的比金子還真,你敢質疑我?!”
“小姐,人家玉禪王的态度明明白白地擺在那,他就是不願意搭理你,都不願搭理你的人怎麽可能會娶你?”小紅□□裸地鄙視。
“笑話!”花穆兒不屑地冷哼一聲,“我要證明給你看!”
“怎麽證明?”
花穆兒立即朝玉禪王府奔去,她想着找到玉禪王親口讓他承認,她就不信他可以變得六親不認那麽狠。
結果大門都還沒進得去,就被王府侍衛攔在外面。
“王爺不在府中!”
花穆兒第二,第三天再去仍是沒有見到。
“王爺事務繁忙,今日不見客!”
“奉王爺之令,任何人不得入內!”
連連去了好幾日,花穆兒終于認清那事實——玉禪王壓根就不想見她!
她性子再軟,也是個有脾氣的人!
她真的很想就這樣不理他了,哪怕是以後他後悔了,她也不理他!
但一想着,先前他說過的話,不管他換了多少張面皮,前後性格有多大反差,他的胸膛裏都是那顆始終如一的心,那顆愛她的心,她就壓下心中怒火。
山不過來,我過去,這總行了吧?
“小紅,翠煙,你們去王府監視着,我要知道玉禪王一周的行程!”
說到做到,小紅和翠煙找了人埋伏一周後,成功地帶回了花穆兒想要的。
原來玉禪王每日都要上朝,在清晨,薄霧漸開的光景,但他回府的時間卻不定,早的——夕陽一起,他就回了;晚的——三更時分,也不見人影。
要堵他,就只有起個大早,早早地守在門口。
她要找他問清楚,他許下的諾言是否還作數?
高高的院牆豎起,森嚴地與外面寬闊的大街隔離開來,現在是清晨,四處飄散濕霧的光景,早起做買賣的小販,三三兩兩地聚集在街角,東瞧瞧,西瞧瞧,小聲地議論着街頭巷尾的八卦流言,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在模糊的迷霧中有些凄厲。
花穆兒讓小紅找了張草席在玉禪王府大門口墊着,她只身躺了上去。
她就不信了,王府門前躺着個人,他還能目不斜視,擡腳往上面跨過去不成!
誰知,還沒等着玉禪王見到她,她就被出來值班的王府侍衛擡到了官府,她再解釋,別人也只當她是個瘋子,照例送府衙沒得商量。
第二日,她又故技重施,王府侍衛直接上手把她丢了出去,她的屁股摔得生疼,都快成四瓣了,小紅、翠煙拖着她就回去了。
第三日,她還不服氣,繼續在王府門口躺屍,侍衛們都認得她,也懶得管了,反正上報王爺,王爺都不管,他們何必讓自己心煩?
這天是順利了,可玉禪王一天都沒出府衙,花穆兒白白等了那麽久。
接連三天,別說玉禪王了,就連馬車都沒見着個,花穆兒深感挫敗,但想起二狗子在青樓裏說過的那句話——哪有人失敗了一次就徹底放棄的?即使失敗二次、三次,不還有無數次嗎?
只要她堅持下去,總會讓她等到成功的那天!
果真,皇天不負有心人,十日後,在玉禪王府躺屍躺了十天後,可算給花穆兒見到了玉禪王!
笨重的大門被推開了,發出刺耳、不絕如縷的“吱呀”聲,兩個身穿暗銀色盔甲的侍衛,目不斜視,持着冰冷的長木倉分站兩旁,就在威嚴的石獅子旁邊站定。
不一會兒,從裏面出來三個人,一個穿着灰黑色寬大衣袍的老者,威嚴深沉,面無表情;一個着沉沉如墨的黑色袍子年輕男子,劍眉疏目,冷峻嚴冽,不茍言笑;還有一個金色衣袍,逼人貴氣,渾身發光發亮得不敢讓人直視,更別提那一張臉了。
“王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來了來了,玉禪王終于出來了!
花穆兒仰躺着,分放在兩側的手因為緊張握得緊緊的,他見到她會有什麽反應呢?
只見三人面無表情地跨出厚重的門檻,不知是存心還是無意,竟無一人注意到面前的花穆兒。
金色衣袍男子,也就是玉禪王,甚至從屍體上跨了過去,眼睛未曾眨一下。
玉禪王肯定是看到她了,他還故意裝沒看到,竟然還敢從她的“屍體”上跨過去,花穆兒全身氣血上湧。
“你們沒看到這有位昏迷的清雅麗人,需要你們的幫助嗎?”
“看到了。”玉禪王頭也不回,好看的手掀着馬車的流蘇簾子。
花穆兒是徹底的火了:“你們到底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玉禪王回頭,嘴角勾起嘲諷的笑:“臉色紅潤有光澤,我看相國千金好得很,沒什麽是本王能幫得了的。”
他終于肯正眼看她了,甚至還會笑,花穆兒一下子沒了脾氣:“玉禪王,能幫得了的!我生病了……”
“本王不是大夫。”
“你為什麽不問我什麽病?”
“本王不是大夫,知道與否都是無濟于事。”
“你……我得了相思病!”
空氣瞬間冷滞,花穆兒一臉期待地看着他,只見玉禪王皺着眉頭轉身就上了馬車。
馬夫連連抽了幾鞭子,兩匹高大的駿馬嘶叫着,伸長了脖頸,踏着噠噠馬蹄揚長而去。
“都已經小半月過去,穆兒小姐,你還是放棄吧。王爺早年喪母,對女子從無好感,你這樣下去只是白費功夫。”
花穆兒看着這黑衣袍子老者,能跟在王爺身邊,同他說上話的,即使面對着她相府千金,也能不卑不亢……便知是傳說中的徐管家。
她一想起在賭坊那徐管家侄子的無恥行徑,很是鄙夷,別人是愛屋及烏,她是厭屋及烏,徹底沒了好臉色,語氣也不客氣起來:“是不是白費功夫不用你來評定!反正我是千金大小姐,父母開明,不缺錢,不缺人,而且最不缺的就是時間,徐管家,你還是管好自己吧,我聽說你們家侄子好像在賭坊鬧得不太愉快啊……”
說完這話,她甩甩腦袋便走了。
⊙小劇場
“王爺,那相府千金今日又來了。”荊向抱着劍立在一旁。
“任她。”
“屬下聽她與丫鬟說,今日再等不着王爺你,她以後再也不理你了,即使你以後跪在她面前,她也不會原諒你。”
玉禪王放下手中書本,略一沉思:“今日走前門。”
☆、住進王府
“翠煙,你說怎麽辦呢?”花穆兒抱着枕頭,煩躁地蹭來蹭去。
自從那日見了玉禪王一面後,她又許久沒見着他了。
她想問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總得給個單獨相處的時間吧,人都見不着,還談什麽?還成什麽親!
“小姐,不知你有沒有聽過這麽一句話,叫做近水樓臺先得月。”
“我現在連見他一面都不行,還怎麽近水樓臺先得月?”
“小姐,我先前收拾你妝奁的時候,發現了一塊玉佩。”
“什麽玉佩?”
翠煙轉身去打開梳妝臺上的一個木制盒子,從裏面取出一塊玉佩,墨綠色,中間書一個大大的“荊”字,四角藤紋,對稱均勻,下面吊了金線做的小簇流蘇。
這不是皇上給她的那塊玉佩嗎?
“這塊玉佩應該是皇上給小姐你的。”
“你怎麽知道?”花穆兒疑惑起來,她好像從來沒有跟其他人說過這玉佩的來歷。
“小姐,‘荊’字是國姓,這玉佩不是皇上的還能是誰的?”
“說得也是……”花穆兒接過玉佩,用指腹輕輕婆娑,心裏不禁感慨一句,翠煙果真是聰慧。
“既然皇上肯把貼身玉佩給小姐你,說明他十分疼愛小姐,小姐若是有什麽要求,皇上自當遂了小姐的意,比如……”
“賜婚?算了吧,玉禪王再當面拒絕一次,多丢皇上和我的人!我擔不起那個風險。”
“小姐,我說的不是賜婚。”
“那是什麽?”花穆兒摳破腦袋也不知道,除了賜婚之外,她還能找皇上要什麽?
“近水樓臺先得月,小姐!”翠煙耐着性子努力提示道。
花穆兒想了半天,一拍腦袋:“我知道了!”
“翠煙給我準備馬車,我要進宮找皇上,讓他想法兒給我弄進玉禪王府去!”
翠煙深表,孺子可教也。
一道谕旨下來,相府千金以養病為由住進了風景怡人、空氣清新,被譽為極品風水寶地的玉禪王府。
有人歡喜有人憂,這消息一傳到莎碧公主耳朵裏,芷苓宮一顫,有人在大發雷霆:“楊穆兒那個賤人!她分明說過把玉禪王讓出來,現在卻住進了王府,這是個什麽意思!”
“公主,相府千金表面純良無害,心思可深着呢,明面上應公主會退讓,私底下卻不擇手段,去找皇上賜旨住進王府,她肯定想的是生米煮成熟飯,好讓王爺不得不娶她!”
“還用你說?”莎碧公主斜了綠衣圓臉女子一眼,“這個賤人,先前還想着放她一馬,現在……既然她失信在先,那別怪本公主心狠手辣了!”
這還是花穆兒第一次進玉禪王府,果真如傳說中的雅致工巧,亭臺樓閣自不用說,就連她一個客人都是軒窗小樓,那小樓別具匠心,玲珑可愛,花穆兒十分歡喜,更巧的是卧房名為“暖木閣”,那個“木”字通自己名字中的“穆”字諧音,讓她覺得十分湊巧,簡直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別提有多開心了。
當然,她也不是沒自作多情地想過,這樓可能是專門為她建的……但一看到小樓房梁、木柱啥的有些年頭了,她立即打消了頭腦中的念頭,她和玉禪王才認識多久?!
“相府千金可随意在府中走動,只是那西南一片梅林,小姐最好不要去,那是禁地,除了王爺和荊大人,無人敢去,也無人能去。”一身梅紅的丫環,認真嚴肅地說道。
荊大人?應該指的是荊向。
呵!荊向都能去的哪能叫禁地?
花穆兒在心中表示強烈的不服,她乖乖聽話才有鬼!
只不過梅林,她腦中登時浮起一片火光,幹枯的樹枝噼裏啪啦,在烈焰中燃燒作響……
她全身開始戰栗起來。
那片梅林會不會是她曾經夢見的那片梅林?會不會真的是玉禪王要掐死她所在的那片梅林?
算了,保命要緊,她還是不要靠近那片梅林了!
“你們家王爺住在哪?”
“不遠處的那座樓。”那梅紅丫環一深思,朝軒窗外指了一指。
花穆兒順着她的手看過去,那座樓三層高,飛檐勾角,琉璃金瓦,氣勢宏偉,确實如他王爺身份那般富貴逼人。
“你們家王爺什麽時候吃……用膳?本小姐要跟他一起吃。”
“小姐,王爺吩咐過府裏廚子,您若是要用膳只需告知奴婢一聲,奴婢讓人端菜過來就是。”
“本小姐問玉禪王什麽時候吃飯?不是我現在要吃!你搞清楚點好不好!”
“這個……”那丫環面帶難色。
“小姐,你別急,上次你一沖動就踢斷了宮裏那個婢女的腿,這次可不能再這樣了,你冷靜,奴婢來問她就是。”翠煙朝花穆兒使了個眼色,花穆兒立即會意,臉上更是兇悍起來,那一雙腿是蠢蠢欲動,恨不得立馬踢出去。
“這位姐姐,你就說了吧,我們家小姐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更何況你也知道的,這王府不是別人,是皇上下旨讓進的,你若再不說,可……”
“奴婢說奴婢說,只求小姐不要為難奴婢,王爺申時末酉時初用膳,小姐千萬不要告訴王爺,是奴婢說的!”
“好好好,翠煙賞!”花穆兒臉都要笑爛了。
申時末酉時初,不就是下午五點嗎?
還有兩個小時,她就可以去找玉禪王蹭飯吃了!
那丫環口裏千恩萬謝,拿了銀子趕緊跑了,小紅端了個木盆進來,裏面一張濕帕子,她不解地問道:“那個丫環怎麽回事,慌慌張張的,好像後面有人追殺她一般。”
“小姐威名在外,你說呢?”
小紅會意,臉上憋笑:“原來如此,我看也是!”
“你們倆,說我八卦說上瘾了,是不是?今天晚上都別吃飯了!”
小紅翠煙對視一笑,飯肯定是有得吃的,小姐那麽善良的一個人,怎麽舍得她們挨餓?
于是乎,到五點的時候,花穆兒去了玉禪王所在的那棟樓,大魚大肉,只留小紅和翠煙在暖木閣的外面木桌上,喝着清粥,啃着倆幹冷饅頭,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兩人對視,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亂說話了!
小姐善良是善良,只是心……着實狠了點!
⊙小劇場
“王爺,府裏跑了個丫環,要不要追回來?”徐管家賠着小心說話。
“府裏克扣她銀子了?”
“未曾。”
“府裏有人虐待她了?”
“未曾。”
“那她為什麽要跑?”
“她去了一趟相府千金那回來就跑了。”
“原來如此。”玉禪王嘴角勾笑,“本王知道了。”
“王爺,聽說她走的緣由是告知了相府千金,您用膳的時辰。身為王府的人,應保全主子的一切,此等不忠之仆,應嚴懲。”
“人可以追回來,但不必嚴懲。”
“王爺,這……”徐管家不太懂玉禪王的意思。
“相反,本王還要重重賞她。”
“這是為何?”徐管家大驚。
玉禪王笑笑不說話。
托她的福,有人要陪他吃飯,這等功臣不賞,還能賞誰?
于是,那個小丫鬟擔驚受怕,左躲右藏,還是被抓了回去,正身心絕望之時,卻被玉禪王重賞,手裏托着百兩黃金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府裏衆人效法,卻不曾料到私跑出去的第一人不僅沒被賞銀,反被侍衛抓回杖斃,一時之間人心惶惶,此後無人敢犯。
☆、三人吃飯
花穆兒在窗前,真真切切地看到玉禪王進了他的起居樓,她才屁颠屁颠地趕緊跟上。
當然,鑒于翠煙和小紅背後說她壞話的無恥行徑,她才不帶她們玩,就讓她們在這裏啃冷饅頭,喝點薄粥,好好反省一番。
說來也奇怪,她進玉禪王的房間很是順利,都沒有人攔着,一進去,屋內只有玉禪王坐在長條木桌旁,悠然自得地夾着吃食,面前鮮亮可口的菜肴,大概有十個菜,燈影牛肉絲,大盤雞,酥炸小魚,剁椒魚頭……都是她喜歡吃的!
有兩副碗筷,這不是專門為她準備的嗎?
她情緒高漲地過去,準備一屁股坐下吃飯,誰知被人故意提拉了椅子,她坐了個空,硬生生地摔到地上去。
不是玉禪王,玉禪王手裏拿着筷子,正驚詫地望着坐在地上的她。
她聞到一股濃烈的脂粉味,直直地轉過頭,傻逼公主,果然是她!
只見莎碧彎着腰,笑吟吟地看着狼狽坐在地上的花穆兒,嫣紅嘴唇一張一合:“穆兒小姐,不好意思,這副碗筷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她就知道,玉禪王哪會特意為她準備碗筷,還要和她一起吃飯的?!
他們倆天天在外面玩還不夠,還要回王府來吃飯,真是,這麽黏糊,怎麽不趕緊結婚得了?
花穆兒瞟了一眼玉禪王,他仍舊雲淡風輕,沒什麽表示,她就雙手一撐,快速從地上站起來。
“莎碧公主見諒,我事先不知道,既然你來了,那你就吃吧,反正碗筷我還沒動過。”花穆兒讪讪地轉身,準備離開。
不知怎麽的,她一見到莎碧公主就慫,也許是她天生一股王者之氣,霸氣側漏,花穆兒駕馭不住。
在她身上,花穆兒好像看到了玉禪王的影子。
不過換了玉禪王,她還是敢造次的,畢竟兩人曾經親密過。
“慢着,這一次莫不是故技重施?表面上讓了本公主,私底下卻又要把碗筷搶了去?”
花穆兒蹙起眉頭,她……似乎是意有所指吧?
“怎麽可能,是公主你的,就是你的。我身份低微,哪有能力搶得走?”
“你!”莎碧正欲發火,卻不小心瞄到玉禪王筷子重重往桌上拍了一拍,生怕他會生氣走掉,頓時收斂情緒,臉龐換上笑意,“穆兒小姐,既然你都來了,不妨坐下與我們同吃。來人,加副碗筷!”
一個機敏小丫鬟立馬送了一副上來,玉禪王低垂眼睑,漫不經心地繼續夾菜吃飯。
既然莎碧公主都這樣說了,花穆兒也不再推辭,撒歡地吃了起來,她好久沒有吃過這麽重口味的菜了,都是辣椒啊,辣得那叫一個舒心巴适!
相府裏她家娘親注重養生,都是清湯寡水,一點味道都沒有,所以她老是跑到外面逛青樓,四處走走不是沒有道理的,只為了發掘一些重口味的美食,好滿足一下口腹之欲。
一陣急促的嗆咳聲,花穆兒詫異轉頭,莎碧公主捂住嘴難受地直咳嗽,眼睛都紅了,還噙着大滴淚珠,松開手,嘴唇也是紅腫得老高。
“你不能吃辣?”花穆兒拿過純白瓷杯遞到她手上,“你拿水漱漱口就會好點兒。”
“誰要你假惺惺地對我好!”莎碧公主揮開水杯,難堪地跑了出去。
水杯一時之間沒有拿穩,掉在地上,成無數碎片,還淌了一大灘水。
“玉禪王,你不去追?”花穆兒看着地上碎片,讷讷出聲。
“與本王何幹?誰惹下的事誰負責收場。”
“不對啊,這菜是她自己要吃的,關我什麽事?再不濟也是你,你既然請她來吃飯,準備了兩副碗筷,就應該準備合她口味的菜,分明知道她不能吃辣,還盡準備了辣的,我不禁懷疑你的用心……你對她因愛生恨了,要弄死她?”
“胡說八道什麽,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玉禪王語氣略有些不耐。
“別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我看你們男人也好不到哪去,你先前還說要娶我,可一嘗到甜頭後就翻臉不認人了,趕緊撇清關系,我都不知道現在這算什麽?占着茅坑不拉屎?!”
玉禪王嘴角忍不住抽抽幾下,花穆兒她也是,什麽粗俗的話都說得出,他有時候真恨不得撕爛她的那張嘴。
“本王嘗你相府千金什麽甜頭了?”
“你自己知道!”果真是翻臉就不認人了,“哼,我們家表哥很快就要科舉考試回來了,到那時候……”
“那時候你怎樣?要把天翻過來?”
“……”花穆兒真想毫無顧忌地大說一通,比如等表哥考上狀元,聯合當朝勢力,謀個反,篡個朝什麽的,看那時候你還有什麽王爺可做!
但一細想,表哥還得仰仗他們荊家上位,她可不能一時沖動亂說話,毀了岳表哥的前程。
玉禪王可是那麽小氣,锱铢必較的人!
“你管我!”花穆兒把一肚子的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吃你的飯吧!”
“本王的飯,本王自會吃,倒是你,相府千金,白吃白住,倒應細細考量一番,應如何回報本王?”
“回報?你想要什麽樣子的回報?”花穆兒登時一愣,突然想起先前看過的霸道總裁小說,不會是要傳說中的“肉償”吧?
她還沒準備好,怎麽辦,她應該同意嗎?玉禪王那麽無恥的人,對她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她是不是應該拿出點21世紀新時代女性的獨立決絕來給她看看?!
“本王不想見到相府千金,請自覺避讓,這便是本王要的回報。”
無恥!
花穆兒惱羞成怒:“你不想見到我,我偏要出現在你面前,我看你能怎麽辦,我就是要煩死你,煩死你我才罷休!”
“相府千金若一定如此,那本王只好待在一方梅林裏不出來了。”
“有種你就別出來!”
梅林,又是梅林!這不是逼着她去嗎!
玉禪王說到做到,接後幾天都沒被花穆兒見到,花穆兒讓人打聽了一下,他果真是去了梅林長住,為了躲她也真拼,連早朝都不上!
她犯難了,如果夢境真在現實生活中重演,那她小命豈不是會丢掉?可她若不去梅林,玉禪王一直躲着她,這又将會是一場死局,動都動不了,還怎麽順利成親生子,完成任務?
⊙⊙⊙
莎碧公主難過地扶着牆,死命咳嗽着,喉嚨火燒火燎得厲害,同時心也是被灼燒得厲害。
啓由他分明是知道她不能吃辣的,他自己平日裏也只揀清淡的吃,還準備了兩副碗筷,只有楊穆兒一個人吃得徹底撒了歡,看來……他是特意為了楊穆兒那個賤人!
其實,今天并沒有誰請她過來,是她自己心裏放不下,想來玉禪王府看看,誰曾想,一進來就看到楊穆兒要和啓由和樂融融地一起吃飯,她怎麽可能允許那麽美好的事情發生,主人公卻不是自己?
于是她去從中作梗了,看到楊穆兒坐在地上,眼裏流露出失望和難堪,她就打心眼裏高興!
都是值得的,她相信,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楊穆兒徹底從這世界上消失!
她仿佛看見了黎明的曙光,有什麽在心裏生根發芽,快要破土而出,她禁不住顫抖,全身冷笑起來。
“公主。”
一只修長的手遞過一張純白手帕,莎碧斂住冷笑,順着手看上去……
原來是啓由的貼身侍衛——荊向。
他的目光溫柔膠着在她的臉上,平常一個沉默寡言的人,竟也會用這般溫柔的眼神看着自己嗎?
……有點意思。
☆、火燒梅林
花穆兒閑來無事,在王府裏逛來逛去,全當緩解一下煩躁的心情,可一圈下來不僅沒緩解,更是越發的煩躁。
一方梅林,她說不去,最終卻還是去了,不為別的,僵持不動着實沒有意思,奈何她到了那才真正了解到那丫環所說的話,什麽叫做“除了王爺和荊大人,誰也不敢去,誰也不能去”。
原來,這大片的梅林看似栽得随意,實際上是布滿玄機的,每一株都待在它應該待的位置,一株接一株,環環相扣,花穆兒絞盡腦汁,也沒法子安然到那梅林中心的閣子裏去。
怎麽辦呢?
迎面沖出來一只大黃狗,帶着滿身的酒氣,那歪歪倒倒的樣子,一看就是在哪偷喝了酒,沒想到一只狗還有酗酒的癖好,花穆兒不禁覺得好笑。
但它是在哪裏偷喝的呢?
順着大黃狗帶出來的一些濕淋淋的水痕,花穆兒走了過去,越走,樹叢越茂密,花穆兒彎下身,雙手攀地,匍匐着前進,潮濕的黴味始終在鼻尖萦繞。
地勢陡地一下,花穆兒一時不察,翻滾着摔了下去,摔進一個地窖裏。
這裏面倒不潮濕,擺着一壇一壇封好的酒,花穆兒揉揉身子,正準備起身,迎面卻遞過來一只細膩光滑的手。
這地窖裏還有人?!
花穆兒詫異地往上看去,那是張眉目清秀的臉,同樣一雙勾人的桃花眼,不同于玉禪王的疏遠冷情,迎着她的笑帶有三分無辜,三分天真,剩下四分皆是風情。
花穆兒腦子一轟,面前這張臉與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起來,只是記憶中的稍顯稚嫩模糊,也沒有現在笑得這般自然灑脫,她擦擦眼睛,難以置信地叫出聲:“秦川胥!”
“卿卿,是我。”那男子順勢拉住她的手,一把将花穆兒從地上扯起來。
“你、你……”
“我向來對美人是來者不拒,你若想讓我是秦川胥,那我便是秦川胥。”那男子牽着花穆兒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
“我就說,怎麽可能,明明……你們只是長得像一點兒,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在玉禪王府?”花穆兒嫌惡地奪過自己的手,使勁擦手背,被一個陌生人打上烙印真讓她犯惡心。
“卿卿,何故那麽嫌棄,好歹我也是一翩翩少兒郎不是?”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扭扭捏捏,卿卿,叫誰呢?我見都沒見過你!”花穆兒渾身別扭得厲害,要不是看在那張熟悉臉的份上,她真想一拳揍過去,最好揍得他爹媽都不認識他!
“女子是拿來疼愛和寵憐的,卿卿你只是兇悍了點,本質仍舊是個女人,也配叫卿卿。”
眼波一橫,那妖嬈的一雙眼,敢情自己今天是遇到神經病了?!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在玉禪王府?我可沒有心情和你玩!”花穆兒聽到有腳步聲,聲調上揚,“你要是再不說,我就叫人了!”
“卿卿,那麽嚴肅作甚?”那男子往前近了一步,調笑的神色讓花穆兒很是惱火。
“你再過來一步試試!我真的叫人了!”
“沒事,你叫,我只是來偷個酒喝。”
賊?!
“來人啊,進賊了!有沒有人啊!”花穆兒扯着喉嚨就開始吼。
“你還真叫!”那男子慌張不已,一翻身,眼看就要從小窗鑽出去,卻臨時回過頭來,眉毛高挑,眼睛一彎,“卿卿,你放心,我還會回來找你的,我叫寧采書,記住了,這個名字你要記一輩子!”
記一輩子……他們素昧平生,他會不會想太多啊?
“賊呢?賊在哪?”前面一個藍衣小厮急匆匆地沖進來,後面跟了一大幫人,嚴陣以待,都激動興奮地望着花穆兒。
那激昂的樣子,活像幾百年沒見着賊一樣,都來看洋把戲的新奇樣。
花穆兒翻了個白眼:“賊還會老老實實待在這讓你們抓嗎?當然是跑到外面去了,還不快去追?!”
那夥人一拍腦袋,一窩蜂地追了出去。
這就是他玉禪王府訓練有素的家丁侍衛?
花穆兒只能笑笑不說話。
不過,這些酒倒是提醒她了。
花穆兒四處探看,能放在地窖裏的應該都是些好酒吧?
既然梅林進不去,那借借這些酒的力量,還不能把玉禪王給逼出來嗎?
寒風料峭,現在入冬時節,幹燥的天氣使得遒勁夋黑的枝丫流失了大多水分,上面零零散散打着些金梅的花骨朵,瘦瘦小小,還沒來得伸展開去……估計也沒有機會伸展開去了。
只見兩個女子喘着氣,拉着兩輛木車勉強停在一株梅樹前,車上擺了大大小小的酒壇,上面綴着大紅璎珞,還有個鵝黃衣衫的女子來來回回,使出吃奶的勁搬動酒壇。
那喘着氣的兩個女子是小紅和翠煙,那搬來搬去的自然就是不安份,總愛搞事情的花穆兒了。
待一切都準備就緒,花穆兒清清嗓子,拉扯着嗓門大聲吼道:“玉禪王,最後再問你一句,你到底下不下來見我?!你要是不下來,可別怪我要放火燒了你這片梅林!”
她今天問過府裏的人,确定玉禪王沒有出來,仍是一直待在上面的閣樓裏,她就放心大膽地讓翠煙她們弄了酒過來,待會好給梅林燒起來助力。
無人回應……很好!
“玉禪王,我還讓人拿了你地窖裏的酒,林林總總大概有一百壇吧,似乎值不少錢,我最後再問你一遍,你到底下來見我不?!給你二十個數的時間,你要是還沒考慮好,那真別怪我喪心病狂,真燒了你這片梅林!”
仍是無人回應。
“小姐,玉禪王好像不願意搭理你,這可如何是好?”小紅大口大口地喘氣,似乎還沒緩過來。
“如何是好?還能怎麽辦,要見到他,只有燒了!”
“小姐,你想清楚,這大片梅林可不是開玩笑的,裏面該得傾注多少心血?”
“沒事,反正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