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4)

啊?!”

“這倒不是不待見,而是因為某個人志向是閑雲野鶴,不願困于朝堂宮廷之中。”

花穆兒不疑有他:“原來你的志向是閑雲野鶴呀,難怪不願意當皇帝。”

玉禪王定定地看向她:“你以為我說的”某人“是指自己?“

“不是你自己還能有誰啊?“

玉禪王看着花穆兒白裏透紅的臉以及她黑白分明的眸子,只覺得她是如此的鮮活和生機勃發,他的目光漸漸變得廖遠。

“以前她總說她志在山水,想去雲游天下,那時的我當了真,更拼命幫九弟處理最棘手的問題,所以那時總是沒有時間陪她。因為我想以後每一刻都陪在她身邊,誰知後來……卻沒有以後了,真是諷刺。過了很久很久,我才明了,兩個人若是能在一起,便無所謂在何地,在做何事。“

玉禪王滿臉的黯然和唏噓,看得花穆兒就揪心不已,只聽她顫抖開口:“那個人是莎碧公主吧?你這個人也真是好笑,那麽喜歡她,幹嘛要來跟我求親呀……”

玉禪王聽出她話裏的不對勁,立馬摟住她,沉聲說道:“不是她,是你,那個人是你,我心悅的一直都是你,從未有過別人。”

“你騙人,我跟你哪有以前!跟你有以前的,我不确定還有沒有別人,但是傻逼公主一定是跟你有以前的!你少來騙我!”

“你忘了一些事……關于這些事我以後會同你解釋清楚,但是你一定要知道,我和你之間沒有別人,我心悅的是你,一直都是你!”

聽玉禪王現在說‘心悅‘兩個字是越來越順口了,花穆兒懵了,迷迷糊糊地,不知怎麽就答應了他回國都成親。

一定是他身上熏的香太攝人心魄了。

等花穆兒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回國都的馬車上了。

楊穆兒和啓明坐一輛,花穆兒和玉禪王坐一輛。

花穆兒哭着喊着要回揚州,玉禪王問她為什麽,她說她還沒跟岳表哥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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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表哥想着法地帶她散心,去排遣憂思,為了讓她忘記玉禪王可是費了好多心思。

現在她和玉禪王重歸于好,本就不好面對岳表哥,現在還不辭而別離開揚州回國都去和玉禪王成親,沒有只言片語,沒有半句交代,她怎麽對得起岳表哥?

玉禪王把她的頭攬在胸口,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只覺得他手壓得她快窒息了。

他沉悶的聲音透過胸腔傳來:“你岳表哥,過不久就會追來國都,不用擔心,本王一定會記得請他喝喜酒。”

玉禪王原以為成親的事會暢通無阻,誰知頭一關就被攔了下來。

他家父皇說了,全天下的女子你都可以娶,唯獨不能娶相府千金楊穆兒。

先前他父皇不是有意要促成他與花穆兒的親事,還為他倆賜親來着嗎?怎麽現下如此反對?

玉禪王很是不解地問出聲。

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就仿佛點燃了鞭炮的引線,當今皇上勃然大怒,一把掀掉面前的龍榻上的小桌:“你竟還有臉來問朕!你可記得當日你拒婚的時候,朕說過什麽話?!”

【拒婚可以,你給朕記住,今日不娶,以後也別想娶!】

玉禪王記憶回籠,他以為當時父皇只是說的一句氣話,誰知他竟置氣到如今,還較真起來。

其實歸根究底,這也不是他當時不想娶,而是時候未到。

那個道人說過,萬事萬物都有其順序,不能亂了。

第一世,他和穆兒是在相遇半年後才成的親,而第二世在越女宴上兩人自煙翠樓那次不過相識才一月,他們怎能提前五月成親?

“父皇,當日是兒臣武斷了,未料到後來會對穆兒情根深種,請父皇見諒,允了兒臣與穆兒這門親事。“

“君無戲言,你讓朕體諒你,那誰又來體諒朕?若是一國之君說話都不算數了,那天下的黎民百姓還肯聽朕的話嗎?“

“父皇,兒臣與穆兒是真心相愛。“

“早幹嘛去了?現在才來說真心相愛,朕不聽,這門親事,朕不同意,你這輩子都別想娶相府千金!“

皇上态度強硬,似乎一絲商量可能都沒有,玉禪王聲音不自覺大了些:“父皇你!“

皇上怒色更甚:“喲,還敢吼朕,你不過一個王爺,還敢對着九五至尊大吼大叫,荊啓由,是朕太慣着你了,是與不是!“

☆、一重阻攔

“不敢,兒臣還有事,先退下了。”

玉禪王見此門婚事無果,只得回去另尋法子,他怕再待在這兒,會忍不住和父皇徹底撕破臉面。

他若是沒記錯,他與穆兒的婚期是在半月後。

照目前情況來看,十五日的時間,他能順利迎娶穆兒嗎?

他滿腹心事地回了玉禪王府。

王府如往常般地冷清,少了穆兒,真是大不同。

為了她女兒家的面子,他還是先放穆兒回了相府,此時此刻,不知她在做什麽?

相國府

此時的相國府突然接到皇上即将駕臨的消息。

于是相國府上下亂成一團,又是上茶又是準備點心,而楊相國在內堂慌忙套官服去接皇上,他夫人,也就是楊穆兒的娘花葶煙在旁只是坐着,雙眼無神,仿佛這忙碌的周遭都與她無關,她家夫君忙得大汗淋漓,她卻不肯搭把手,也不願搭把手。

“夫人,這是皇上頭一次來府上,您收拾收拾同為夫出去拜見一下,可好?“

“我一個婦道人家,怕冒犯龍顏,還是不去了。“

“我昨日聽說玉禪王爺向皇上提出求娶穆兒,結果被皇上嚴詞拒絕,不知皇上今日來相府是為何事?”

花葶煙臉色大變,猛地起身:“玉禪王要娶穆兒?”

“皇上極為反對,怕是不能娶了。”

聽了這話,花葶煙放下心來,複又坐下:“如此就好。”

“老爺,皇上到了,後面帶了好多人,擔了一條街的聘禮來了!”

“什麽?”

楊相國和花葶煙俱是一驚,人來就算了,這擔許多的聘禮是做什麽?

“皇上駕到!”

楊相國趕緊出去迎接:“參見皇上!“

皇上讓他起來,語帶揶揄:“楊相國,朕都到你府門口了,你倒是慢騰騰,怎麽,不歡迎朕?“

“皇上可真是折煞老臣,老臣哪敢吶?“

“你怎又跪下了,起來,馬上就是要做親家的人,真是見外!“

“親家?敢問皇上是為何而來?“

“自是為朕那不争氣的兒子玉禪王爺求親而來,你家夫人呢?這兒女的終身大事終歸還是要靠父母做主……”

一聽此話,擲地有聲的話語不緊不慢地從內堂傳出來:“求親之事,妾身不同意。”

皇上話還沒說完,花葶煙撩開珠簾從內堂走出來,臉上戴了面紗避嫌,只露出一雙翦水杏眼。

但就是這雙眼睛,看也不看當今皇上。

相國緊張地額頭冒汗,他家夫人平日在府裏橫慣了,在皇上面前竟也這般無禮,這可如何是好?

“夫人,快來見過皇上。”

花葶煙未曾彎腰,未曾施禮,只是在一旁站着,冷着聲音道:“皇上可有聽到,妾身不同意穆兒與玉禪王的親事。”

皇上望着那雙杏眼出了神,這麽多年過去了,她那雙眼睛仍是炯炯有神,竟是一條細紋也無。

他已經老了,可葶兒她卻還是這麽年輕,還是這麽嬌俏動人。

皇上一時陷入回憶中,百感交集。

楊相國聽了自家夫人的話,更是緊張得手忙腳亂,在聖上面前直言未有半分掩飾,他真怕皇上會治自家夫人的罪。

旁邊的宋德明宋公公見此情況,不由得出言提醒:“皇上,皇上……”

楊相國驚吓得雙膝撲地,為自家夫人求饒:“請皇上恕罪,內人居于深閨,不知禮節,請皇上恕罪!“

“貴夫人性子率直,無礙無礙,相國起來罷。“

皇上往常可是十分在意面子上的事,最厭他人頂撞,今日受了夫人的頂撞卻是笑臉盈盈,莫非是看在逝去的夫人妹妹沁貴人的份兒上才不計較?

話說回來,他與皇上還是同一天成親,他娶的姐姐花葶煙,皇上娶的妹妹花葶心,這也是緣分。

可惜的是妹妹花葶心命薄,入府不過半年便紅顏殒命,之後皇上即位,便追封了個沁貴人。

那是皇上的第一任夫人,又死得早,對于皇上來說,必定是滿帶遺憾,難以忘懷,所以對待她的家人定是寬容許多,不忍心苛責,對穆兒是這樣,對自家夫人也是如此。

皇上極盡溫柔地問,連帶嗓門也降了好幾個度:“剛楊夫人說,不同意這門親事,不知是何緣由?“

“玉禪王聰敏靈秀,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家穆兒粗野笨拙,實在高攀不起。”

“朕看穆兒聰明伶俐,嬌俏可愛,實在沒有夫人說的那般不堪,夫人過謙了。”

“穆兒只是有些小聰明,不足挂齒。她素來無甚規矩,皇宮又那麽多條條框框,終有一日會犯下大錯,我與老爺就這一個獨女,我倆年紀也不小了,不想為穆兒擔驚受怕,還請皇上不要讓妾身為難。”

“夫人這是多慮了,朕那兒子志在山水,恐是不會在皇宮久待,穆兒自然也不會被皇宮的那些條條框框束縛。”

“既然事已至此,妾身也不瞞皇上了,穆兒早已定下了娃娃親。當初妾身與金蘭姐妹立下盟誓,後來她遠嫁揚州,過半年便生了個大胖小子,名喚岳本。這岳本乃穆兒名義上的表哥,實則卻是未來的夫婿,因此穆兒不能嫁給玉禪王,請皇上把這些聘禮擡回去。“

“這……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來已久,但若是自家兒女不願意還強逼着嫁娶,這樣的父母着實欠缺人情味,夫人,不如叫令千金出來,問問她的想法如何?“

“穆兒最聽我這做娘的話,此事我可全權為穆兒作主,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嫁給玉禪王,還請皇上死了這條心,将聘禮請回去。“

宋公公感受到皇上的怒氣,立馬站出去搶話道:“你這夫人忒不識趣,三番兩次頂撞皇上,到底安的是什麽心?“

花葶煙不卑不亢地回道:“妾身身份再低賤,也是相國夫人,煩請公公說話注意些。“

“皇上,她!”

皇上氣惱不已,一腳踹過去,心中的氣直接撒在宋公公的屁股上:“退下,朕讓你退下!一品夫人也是你能罵得了的?”

宋公公趕緊往邊上躲開,皇上又發話了:“退下,全都退下!”

閑雜人等全都退下,連帶着楊相國也被拉走了,門被帶上,這下屋內只剩下皇上與花葶煙二人。

皇上上前一步,欲拉花葶煙的袖袍,同時嘴中呼喚道:“葶兒。“

“如今你貴為萬人之上的皇上,而我是大臣的夫人,君是君,臣是臣,請皇上不要越矩,‘葶兒‘什麽的還是不要再喊了罷。”

“朕知你怨我,知你恨我,二十多年前的事着實是朕對不起你。朕太過自以為是,不該被一些無傷大雅的小事蒙蔽雙眼,賭氣娶了不愛的人。朕知曉,事到如今都已太晚,朕與你已是無緣之人,但朕不想看到啓由和穆兒這對有情人生生被我倆的私怨拆散,為此朕已是置皇家顏面不顧了…….葶兒,你就不肯退一步麽?“

“你娶妹妹之事,我從未介懷過,只是你為何要去燒月老廟,甚至要去燒那顆有情樹?斷了我倆的緣分倒也罷了,你可知亵渎神靈是大逆不道之事?“

☆、二重阻攔

“葶兒,成親當日朕就後悔了。朕去找你,你說出那等話來,朕怎能不氣?氣得急了,便把氣出在月老廟上,并非故意亵渎神靈。事至今日,當年也是無心之失,葶兒,放下過去的事,不計較了如何?”

原來當年成親之日,皇上子清去挽回過花葶煙。

奈何那時花葶煙與當初的楊侍郎——如今的楊相國已行完了拜堂禮……彼時皇上闖入他們的洞房,雖只有花葶煙一個人在,終歸是來得晚了。

花葶煙冷笑着說了許多重話,句句戳中子清的心。

他還妄圖帶她私奔,最後卻被花葶煙以性命相逼,他無可奈何,只得失魂落魄地走了。

她說一切都是他的錯,當日在月老廟挂同心結,雖挂在低枝上,起碼也是有緣分的,若是就此放任,兩人不說結局有多好,但至少也是在一起。

偏偏他為了攀高枝,生生地斷了他倆之間這微薄的緣分。

一切都是他,今日走到這步上,都是他自以為是,一意孤行。

挂同心結如此,娶妻只憑心中意氣也是如此!

緣分緣分,就那麽重要嗎?

她說他是自以為是,意氣用事,她又何嘗不是?

她一味地把兩人之事寄托于那虛無缥缈的“緣分”二字,若當時他來質問她的時候,她能軟言好語安撫他幾句,道一聲歉,告個饒,他肯定就讓‘一去二裏‘的事過去了。

可是她沒有,她一副公道自在人心的高冷模樣,一副絕不低頭的模樣,他能不氣麽?

她表現出來的滿不在乎,對他的滿不在乎,她知不知道,他很在乎!

他也想讓她吃一回醋,在乎他一回,這才賭氣說要娶她的妹妹花葶心,誰知她不僅不氣,臉上更是半分表情沒有,竟要下嫁給那個初出茅廬位卑人微的楊侍郎。

他着實氣得慌,話都放出去了,娶就娶吧。

成親當晚,就在洞房裏,他撩開花葶心的蓋頭,看到那張笑得得體,端莊淑儀的臉。

花葶心的表情看似無懈可擊,他卻只看出刻意和生硬來。

那一刻,他只覺得她好陌生,不是能寫出那首他極喜歡的短詩的人,更不像他心目中的“一去二裏”……

他的新娘不應如此。

他滿腦子的花葶煙,他控制不住地想抓住她,于是他破門而出,去找她。

誰知她不給他後悔藥,不給他挽回的機會。

他腳步虛浮,未在意前方的路通向哪裏,他只知道,他要一直走,他只知道,他不能停下來。

不知不覺就到了月老廟。

香火鼎盛的月老廟。

挂滿了情人無盡願想的紅綢同心結的月老廟。

廟祝送走了最後一批香客,收拾收拾準備關門,誰知卻闖進來一個臉上布滿淚水的失意公子。

那公子身穿大紅喜袍,似是剛成完親連喜袍都來不及換下。

廟祝不解,這個公子哥大婚當日,獨自一人着大紅喜袍,傷心欲絕地跑來月老廟是為何?

子清腳步不穩,勉強站住,他手用力指着月老的塑像,言辭狠絕:“世人都傳你能佑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為何獨獨不能佑我和葶兒?原來你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人!你有何臉面坐于廟堂之上!”

廟祝大驚失色上前:“公子,不可!“

供奉的瓜果香燭都被子清掃落在地,堂上的“月老“卻還是手上挽一把紅線,眉目含笑,以慈愛的目光俯視着衆生。

“你們這些做神的除了會高高在上,向世人投去憐憫目光,還會幹甚麽?!”

“公子,萬萬不可,這可是亵渎神靈!”

廟祝眼睜睜地看着月老金身被掀下,倒在地上發出如雷聲響,卻什麽也不能做。

那公子會武功,力大無窮,他只是一個六十多歲的糟老頭,一只腳都已踏入棺材,他能阻止得了什麽?

油燈翻地,順着幔簾,火勢漸起,子清還在放肆地摔東西,入眼之處,能摔的都被他摔了個盡。

廟祝見這公子已失了理智,身處火海之中也不知逃走,實在是氣憤不已,一個好好的公子青春正盛,為了一點兒情愛竟也連命不要了!

他真想不管這公子,任由他自生自滅。

但廟祝善良的心卻不允許他獨自逃走,他跑出幾步,咬咬牙,狠狠心只得去拉拽那公子。

“公子,着火了,這是月仙人發怒了,你快跑吧,你就快跑吧!”

子清冷笑,并不逃跑:“發怒?他若是真存于這世間,燒死我又如何?這些神話傳說不過是你們這些愚民自欺欺人罷了。”

“你這公子好說歹說,怎就是不信邪?“

廟祝氣得扔下子清不管,拔腿就走。

火海內只剩子清一個人,他更放肆地砸東西。”

突然他後腦勺一痛,便昏了過去。

第二日醒來是在自己的寝宮,他的新娘子花葶心小心地扶他坐起,并在他腰後墊了個枕頭。

聽她說,月老廟着了火,火勢很大,他們是在廟外發現的他。

他也真是命大,月老廟早已被燒得一片焦黑,連廟祝都被燒死了,他還能在如此大的火勢中安然無恙。

後腦勺略微泛疼,子清摸摸,好像是起包了。

話說回來,他後腦勺的包是怎麽來的,他當時怎麽會暈過去?

唯一一個見證人,月老廟的廟祝都死了,這件事自然是不了了之。

不過古怪的是,月老廟那棵挂滿了同心結的參天大樹歷經一場火災,仍舊屹立在那,樹幹上半絲焦黑也無,樹葉看起來是愈發的綠油油。

真是稀奇。

皇上收回思緒,只聽到葶兒在說話,等他意識到她說了什麽,不由得全身一震。

他簡直是不敢相信。

只聽她淡漠地說:“過去的事早已過去,我早就不計較了,今日話說到這地步,我也不瞞你,穆兒不能和玉禪王在一起,不是我記挂着我倆的私人恩怨,而是因為,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姐弟,怎會是姐弟?

皇上急切地問:“穆兒今年多少歲數?“

“二十又二,為了不讓你多想,我只讓她在外面說二十。“

“葶兒,你……”

“未成親之前,我便懷上了你的孩子,這是我去西山寺之時發現的。你從未說過要娶我,我犯下如此大錯,你卻說要娶我妹妹,肚子愈顯,你讓我如何自處。所以我只得嫁給了他。“

“楊相國可知此事?“

“嫁給他之前,我只說我懷了別人的孩子,卻沒有告訴他孩子的爹是你,他說他不介意我懷有身孕,并許諾等孩子生下來,他會視如己出,我這才嫁給了他。對于此事,我一直覺得愧對他,一看到穆兒那張臉,我就會想起我們之間的種種,她和你是那般的像。于是我更是羞愧不已,多年來從未給過他好臉色。“

皇上又好氣又好笑:“楊相國的氣量非常人可比。“

花葶煙柳眉倒豎:“我說此事不是為了讓你奚落他!他待我的好,你及不了十分之一。“

“葶兒,朕并無取笑他的意思,朕只是恨自己當初太過斤斤計較。“

“過去的事不用再提,現在你知道了穆兒與玉禪王不能在一起的緣由,可算死心了?“

誰能料想得到,穆兒與啓由竟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只能說,他與葶兒,啓由與穆兒是造化弄人。

上一輩的惡果,只能由他們下一輩的人來扛了。

啓由,是父皇對不起你。

穆兒,是父皇對不起你。

☆、不能成親

“皇上,你可算是回來了,啓由來拜見好幾次,臣妾聽從您的囑咐,未告知他您去相府提親的事,現下他正在禦書房門外跪着,如何也不肯起來……皇上,您怎麽又讓人把聘禮擡回來了?”

“為了他這門婚事,朕都不要這張老臉,親自去幫他提親,誰知……也是可笑……你派人叫他來養心殿見朕,朕有話同他說。”

“皇上,您為了啓由這個兒子可謂是盡心盡力,一邊嚴詞拒了他的請求,另一邊又瞞着他去相府下聘禮,不過為了給他個教訓,讓他下次說話不要說得太滿,真是一片苦心……”

當今皇上沒精打采,滿臉疲憊,仿佛一日之間老了許多:“皇後,不要說了,你去叫他過來。“

“是,皇上,臣妾告退。“

皇上有氣無力的聲音讓皇後聽了很難過,他又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皇後也是無可奈何,只得先退下,讓人去叫了玉禪王。

“參見父皇。”

“啓由,你過來,朕有幾句話要同你說。”

玉禪王信步過來,低眉順眼,畢恭畢敬:“敢問父皇何事?”

“是朕對不起你和穆兒,恐怕這輩子,你倆都不能修成正果了。”

“兒臣不懂,父皇為何如此反對?剛剛兒臣才收到父皇駕臨相國府,去替兒臣求親的消息。照父皇的意思,不是同意了兒臣與穆兒的親事麽?”

“你既然聽說了此事,也應該聽說朕讓人收回聘禮的事。”

玉禪王心裏有氣:“前後不過才幾個時辰,父皇未免也太反複無常了。”

“不是朕反複無常,而是世事太過無常,造化弄人大抵就是這樣吧。”

“父皇你究竟是何意思?”

皇上沒有順着玉禪王的話接下去,而是換了一個話題:“聽說褚東的莎碧公主過兩日帶使者來大都?“

“确有其事。“

“朕記得她小時在大都是由你代為照料,雖後來她回了褚東,你倆也勉強算是個青梅竹馬。“

“那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父皇你舊事重提究竟是何意思?”

“你若實在要娶妻,不妨娶莎碧,她一個女兒家在褚東那如狼似虎的地方也是可憐,要是你做了她的夫婿,也可好幫扶些……”

“父皇,你可知你在說些甚麽?要是兒臣只是因為想娶妻,何以等到今日!娶妻不是交易,也不是憐憫,兒臣此生此世,永生永世,只會娶穆兒一人!”

“這世上女子你願娶誰便娶誰,朕通通不會管,除了楊穆兒!你與楊穆兒絕無可能!”

“父皇,為何?你今日若不說出個緣由來,兒臣定不會罷休。”

“她……她是你姐姐!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作孽呀作孽!”

“什麽?”

玉禪王很是意外,上一世可沒這檔子事。

上一世的他們成親很順利,沒有任何人跳出來阻攔,即使是穆兒冒充相府千金的事被揭發了,各位長輩也是以很包容的心态原諒了,最後相國夫婦還給了穆兒一個身份,認了她當幹女兒,讓她名正言順地嫁入玉禪王府。

怎麽到了這一世,她成了自己的同父異母的姐姐?

玉禪王簡直是哭笑不得:“這姐姐,這從何說起?”

皇上長嘆一口氣,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講了一下。

玉禪王松了一口氣,原來正牌的相府千金楊穆兒才和他是姐弟。

花穆兒是冒牌的,是來自異世界的異鄉人,與他花家楊家沒關系,自然也不存在兩人不能在一起的說法,只是啓明……一想起啓明,玉禪王也挺頭疼。

他和自己是親兄弟,也是父皇的兒子,既然楊穆兒是父皇的女兒,是自己的姐姐,自然也是啓明的姐姐,他們想來也是不能在一起的。

“父皇,兒臣知曉了。兒臣突然想起點事,先退下了,父皇多保重。“

時至今日,離他與穆兒上一世的婚期只有十三日了,以目前情況來說,他們之間因為上世的各種羁絆糾纏而導致這世産生了很大的變數,包括本不存在的岳表哥,父皇與相國夫人的往事,以及楊穆兒成了他和啓明的姐姐……

若是再不按時成親,不知道下一次會出現怎樣大的變數。

可如今他倆婚事一點兒影子都看不到,照理來說,明媒正娶至少得提前準備一個月,十多日根本來不及。

既然明媒正娶來不及,同時也不能明媒正娶,那就只能私定終身了。

另一邊的花穆兒聽說了皇上來下聘禮又折回的消息,着實不解,又聽說是被她娘一口回絕的,便找過去質問她娘。

她娘沒有過多的解釋,只是低聲斥責她一個女兒家不矜持,并且讓她準備準備,過幾日岳表哥會來下聘。

花穆兒黑人問號臉。

這前段時間她都感覺和玉禪王定下來了,怎麽突然之間就要嫁給岳表哥了?再者說岳表哥也從來沒向她表過态啊,她也不知道她娘和岳表哥的娘是拜把子的姐妹,而不是親姐妹呀。

她只當岳表哥對她那麽好,帶她到處去玩,為她擋巴掌,一切只是因為他把她當表妹親戚疼呀,誰知道……

亂成一團麻,也不知道這些破事玉禪王知不知道?

她娘怕她不安分,又去到處生事,于是派人把她嚴加看管起來,同時怕小紅和翠煙走露消息,也把她們關起來了。

花穆兒這下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半日之後,房裏襲來一陣奇香,花穆兒不過吸了兩口,竟然就眼前一黑昏過去了。

等花穆兒睜開眼,她是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醒過來的。

她從床上爬起來,覺得嗓子幹澀喑啞,努力發出聲音,卻是喉嚨嘶啞,完全說不出話來,她遲疑地打量所在房間的布局,再普通不過,沒有多餘的修飾,只一張床,一個小桌,倒是有個小窗透氣,才不至于那麽煩悶。

她揉揉酸脹的後腦勺,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是又被誰綁來了嗎?

門鎖松動的聲音,花穆兒看向門口,逆着光的高大身影,漸漸走到她面前來。

是玉禪王,他一身素雅的白衣。

他在她床邊坐下,握住她的手:“你總算是醒了,感覺如何?”

花穆兒捏着喉嚨,發出的是“嘶嘶”破碎,斷斷續續的聲音,她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一覺起來就說不出話來?

玉禪王修長的手覆上她捏着喉嚨的手,制止了她的動作:“本王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問。”

☆、他在籌劃

穆兒正等着他繼續說下去,結果他不但不說,反而從旁側小桌上拿了一面鏡子,這鏡子跟現代的差不了多少,比黃銅看得清楚多了,花穆兒疑惑地迎上去,片刻後雙眼瞪大,嘴驚訝得完全合不上。

一張丢進人群都認不出來,毫無辨識度的臉,鼻頭上有幾顆小雀斑,面黃肌瘦,這還是她嗎?

“頭發也作了一些特殊處理。按理來說,應是無人認得出你。”

花穆兒說不出話來,只能指指自己的嗓子。

“你素來沖動浮躁,怕你功虧一篑,洩露身份,本王喂你吃了藥,暫時不能說話。”

功虧一篑,他要幹什麽大事,至于換她的臉,毒啞她?

“本王與啓明商議,最終決定讓楊穆兒回到她的位置上去。而你,這段時間就先待在本王身邊,我們十日後成親。記住,你是一個不起眼的侍女,你從小待在玉禪王府,小時生過一場大病,此後說不了話,其他什麽也不要對外人說起。”

楊穆兒歸了位?那她豈不是要嫁給岳表哥?她不是同啓明兩情相悅的嗎?

而自己十日後嫁給玉禪王,會不會太快了點兒?

花穆兒情緒激動起來,玉禪王按住她的肩膀,回答道:“本王有件事要告知于你。父皇親口說,他與相國夫人有過一段往事,還說楊穆兒是他的女兒,是本王與啓明的姐姐。”

這是什麽狗血劇情!

花穆兒又激動起來,天下有情人終成姐弟,這電視劇裏都不會再用的爛梗,怎麽又發生了?

“穆兒,你冷靜。既然你是冒充的相府千金,那便與他楊家花家無甚關系,本王自然可娶你。可憐楊穆兒成了啓明姐姐,橫豎他倆是不能在一起,索性讓她趁此歸位。”

花穆兒搖搖頭,她實在不敢相信這般造化弄人。

她還抱有僥幸,也許楊穆兒并不是皇上的私生女,可能只是當年弄錯了什麽。

“關于楊穆兒究竟是不是姐姐這事,本王會派人去查證,作最後的确認,你不用擔心。”

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他怎麽知道她的意思?花穆兒皺着眉頭,表示不解。

“本王就是知道。”玉禪王在她額頭輕扣了一下,笑出聲。

“你不說話的時候,倒也乖巧。”他捧着她的臉,情不自禁地捏了一下。

花穆兒被捏痛,表示很不高興。

書房

玉禪王端坐于桌前,提筆練字,花穆兒無所事事地東看看、西看看。她覺得悶,想出去玩,但玉禪王不讓,還不準她離開視線範圍之內。

于是她找了張椅子,癱坐着,雙眼無神地盯着天花板,徹底放空大腦。

“穆兒,過來研墨。”

花穆兒不理他,她只是暫代侍女的身份,又不是真正的侍女,還幫他磨墨,做夢吧,別忘了,突如其來綁了她,沒問過她半分意見就把她給毒啞了,還換了一張陌生的臉,還說什麽十日後結婚,是個有脾氣的人都會生氣!

還有先前的事,自己還在生他的氣呢,她才不像他那麽健忘,她沒有那麽好哄!

玉禪王見穆兒沒動靜,徑直起身,花穆兒驚吓一跳,立馬站起身來,眼睛瞪圓。

她想好了,只要他敢動手,她就立馬跑!

“本王只是有點口渴,研墨都叫你不動,也不指望你倒水了,你那麽大反應幹甚麽?”

聽到這句話,花穆兒頓時放下心來,重新坐了回去。玉禪王畢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總歸不至于要打女人。

她說玉禪王健忘,卻忘了自己也是健忘的。

說是玉禪王不打女人,可先前在牢裏,讓她跪下,不管不顧将她丢出去的人,就是眼前這個有頭有臉的玉禪王。

眼下玉禪王狀似散漫,随意地從木桌上倒了一杯水,倚着桌子,邊看着她邊慢慢啜着純白瓷杯裏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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