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16)

表情嚴肅認真,玉禪王手一收,不對勁。

花穆兒朝他使使眼色,要他手中的柳枝。

“你拿柳枝去幹嘛?”

那個圓眼小厮在旁邊暗戳戳地提醒:“王爺,她拿去做花環。”

“本王問的是她。”

“王爺,她不能說話,你忘了嗎?”

“本王沒問你。”玉禪王用眼神掃過去。

“哦。”圓眼小厮退到一旁,終于不再說話了。

花穆兒睜了睜眼睛,裝無辜地指指頭頂。

雖然她的小眼神很清澈,表現得很純真,但他還是不信她。盡管如此,他仍把柳枝遞給了她,畢竟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在玩什麽鬼把戲。

結果,花穆兒拔腿就跑,玉禪王和圓眼小厮不明真相地站在原地。

花穆兒跑得撒歡,揮舞着雙臂,好像在指什麽,玉禪王順着指引看到了地上的幾堆小圓柳葉。

“王爺,這好像是幾個字。”圓眼小厮湊過去,撓撓後腦勺。

花穆兒已經跑出老遠了,暫時追不上,玉禪王收回目光,抿着唇研究地上那堆柳葉。

那堆柳葉準确地說來,被分成了三塊,是簡體字,玉禪王依稀能辨別她異世界的文字。

第一塊組合成一個模糊的“折”,第二塊是個“送”,第三塊是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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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這是什麽意思?”

玉禪王細細地打量,這才發現“折”與“送”之間還有一片柳葉,他只當那片葉子是不小心從柳葉堆裏踢出來的,原來還有這層含義。

那片葉子不是普通的葉子,而是柳葉,指代“柳”,四塊連起來就是“折柳送別”。

折柳送別是古來就有的文化習俗,“柳”取其諧音“留”,寓意惜別懷遠,情意深厚。

雖是指代這麽深沉的情感,可在花穆兒這兒就完全變了味。

她覺得,你既然給了我柳枝,意思就是要送我離開,既然你都叫我走了,我再留在這就不合情理,所以我走了,不要追我。是你自己送我柳枝,讓我離開的。

花穆兒什麽人,玉禪王再清楚不過。

只見他抿唇一笑,這麽“有才”,也真是少見。

轉身也擡腳走了,留下圓眼小厮在那苦瞪着地上的柳葉,尋思着謎底。

花穆兒還沒走出幾步,迎頭就撞上了從外面回來的莎碧公主,她眉眼一斂,趕緊僵直身體,跟個木頭人樣子站在旁邊。

莎碧公主原本都越過了她,可不知想到什麽,卻回過身,一步一步,朝她走了過來。

好好的,難道她發現了什麽?

花穆兒手忙腳亂地行禮,避免和莎碧正眼對上。

“你……”莎碧背着手,皺眉看她。

她到底要幹什麽呀?花穆兒屏着氣,低着頭不敢再動彈。

莎碧離她還有一尺的時候,猛地停住,手指戳着她的鼻尖,提醒道:“你鼻子上有髒東西。”

髒東西?髒東西?

那是小雀斑好嗎!

花穆兒無語地撇撇嘴。

“公主,那不是什麽髒東西,那是斑點,從娘胎裏帶出來的。而且這位姑娘不會說話,小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就這樣了,一直待在王府,算是一名老奴仆。”

這說辭和玉禪王曾經囑咐她的話語大致一樣,花穆兒詫異聲音從哪來的,疑惑地看過去,才發現是個小侍衛。

他手持長木倉,守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回道。

看那般表情,說的那些話跟背書一樣生硬,一定是玉禪王事先安排好的。

不過,這演技差得,不自然得……真的不會被莎碧公主察覺到什麽嗎?

誰知莎碧公主只是“哦”了一聲,也沒懷疑,轉身走了,只是……走了一半,又生生地回來,湊近她,花穆兒以為她又要做什麽出乎意料的動作,吓得後退一步。

沒想到莎碧公主換上一副嫌惡的表情,紅唇阖動,吐字清晰。

花穆兒聽了那話,懵在原地。

莎碧公主見到她那副表情,滿意地走了。

花穆兒回過神來,對着莎碧公主的背影就是拳打腳踢。

誰醜?誰醜?

你才醜!

你才是世界上最醜的人!

她竟然對自己說了“你真醜”三個字。

她沒見過那樣的人!

既然都嫌棄醜了,那你離得遠遠的呀……還要過來看,還要湊那麽近,還要看兩次……什麽惡趣味呀!

花穆兒連連翻了好幾個白眼,以示她心中的超級無語。

下午的時候,莎碧公主派人過來,要她過去服侍,花穆兒聽到那話的時候,簡直震驚至極。

莎碧公主不是超級嫌棄她,嫌棄她醜嗎?為什麽還要讓她過去服侍,放在眼前天天看?莫非她見慣了漂亮的,覺得她醜得……很特別?

花穆兒想想古往今來的惡毒女配,她才不要坐以待斃,于是果斷地找了個借口溜走,去找玉禪王想辦法解救她。

她沖進玉禪王卧室沒找着,出來時差點撞上找她的那個侍女,趕緊溜進了書房,轉開筆筒,進自己的小房間裏,意外地發現玉禪王竟然在小床上側躺着。

花穆兒沒時間管他怎麽在她床上睡,徑直搖醒了他。

“嗯?”玉禪王頓了一會兒,神志混沌地摟住她的脖子,往懷裏壓了壓,那娴熟的動作,近于本能。

花穆兒一時之間不能回過神來……他們有一起睡過?

☆、應對良策

算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花穆兒死命掙脫。

莎碧公主可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穆兒,別動。”玉禪王嗅到她脖子間,仍不見清醒。

花穆兒咿咿呀呀個沒完,很是頭疼,玉禪王怎麽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莎碧公主那兒,總不能不去吧。

“穆兒,你醒了?”玉禪王總算睜開眼睛,竟是少見的迷糊。

什麽叫“你醒了”?不是他自己一直在睡嗎?

眼見他松開了手,她跟個兔子似的,一蹦三丈遠,趕緊去外間拿了紙筆,現在可沒有時間比劃。

玉禪王看到紙筆上的字跡才徹底清醒過來。

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他手指一拟,吹了一聲清越口哨,不到片刻,外窗飛進來一個人,也穿的一襲白衣。

那是張眉清目秀的臉,與玉禪王有些相像,與他一般的桃花眼……只是不同于他的疏遠冷情。

相反,這人一對上花穆兒便綻出一個笑。

那笑裏有三分無辜,三分天真,剩下四分皆是風情。

她腦子裏又蹦出三個字——秦川胥,不過片刻就被她否認掉。

她想起來了,這是上次在玉禪王府酒窖裏遇見的那個只會喊“卿卿”的神經病,叫寧采什麽的,跟《聊齋》裏面倩女幽魂男主角寧采臣很像的名字,她此刻摳破腦袋也想不起來。

不過,玉禪王叫他來幹什麽?他們認識?

“是卿卿呀!”

果不其然,他朝她打開了雙臂,又開始亂叫了,對着這麽張臉也能叫得下去,佩服他。

“寧采書,手放幹淨點!”玉禪王把花穆兒護在身後。

對了對了,就叫寧采書!

花穆兒聽到那個名字,長舒了胸中一口悶氣,終于不用再摳破腦袋想他那破名字了。

“荊啓由,叫我來做甚麽?”

被玉禪王這麽一呵斥,寧采書興致全無地往床上一坐。

“給她換一張臉。”

“上一次才換過,距離下一次還有五天,你真不怕她臉爛掉?”

“穆兒你要自由還是要臉?”

不要自由就把她藏起來,權當這世上沒這個人。

玉禪王覺得還是征詢一下她的意見,省得她又擺出那一套“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抛”理論來質問他為什麽沒有提前問她一句,埋怨他為什麽替她做了選擇。

“……我怎麽能不要臉呢?”花穆兒在紙上寫下這句話。

玉禪王道:“我知道了。”

剛要吩咐寧采書什麽,花穆兒卻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他低頭一看,紙上赫然寫着:你知道什麽?

玉禪王意味深長看着她:“你要臉,不要自由。”

“……”

花穆兒低頭又寫下:我要臉!!!我也要自由!!!

寧采書在旁邊光看着都憂從中來,更何況直接受害者玉禪王了。

玉禪王心下雖想,女人婆婆媽媽,真麻煩,但還是問寧采書:“有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寧采書沉吟一番:“……沒有。”

玉禪王冷笑:“你不是玉面郎君,易容術極高?這……就不行了?”

寧采書信誓旦旦拍胸脯保證:“你想用激将法激我?我告訴你,我是不可能上當的!”

“本王沒用激将法,本王說的是實話。”

玉禪王瞟了一眼,寧采書保持沉默,片刻後,他回道:“你知道的,我玉面郎君這個稱號也不是白來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向來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沒對我用激将法,那我就……”

就展現我畢生所學給你看?

難道他要說這一句?

花穆兒期待地盯着寧采書,她一定要見證他霸氣側漏,啪啪打臉玉禪王的偉大時刻。

她的心正懸着,就等他話出口那一刻落下,沒想到啊沒想到……

寧采書說:“既然你沒對我用激将法,那就算了,畢竟也是大實話。”

大實話……大實話……玉面郎君你就真這麽認慫了?

“既然如此,你找個身形同她一樣的女子,把她易容成穆兒現在這張臉,去代替穆兒服侍莎碧,五天後再來給她換另一張臉。”

那豈不是找人來代她受過?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花穆兒扯住玉禪王的手。

玉禪王手心一暖:“怎麽了?”

花穆兒提筆寫字的手停頓了下,腦子也冷靜下來,她剛剛太沖動了,現在想想這個辦法很有可行度。

一時之間,欲寫的字半天也沒落下一個。

“穆兒,你有什麽話要說的嗎?”

花穆兒捏捏額頭,尴尬地在紙上寫下兩個字:沒有。

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在性命攸關面前,顧不得傷及無辜。

花穆兒雖心裏過意不去,但又無可奈何。

等寧采書真找了一個和她身形相像的女子來,眼看着他要滴下特殊的藥水,那女子雖閉上眼,卻吓得睫毛亂顫,花穆兒扯扯寧采書的袍子。

寧采書猛地收回傾倒的琉璃小瓶,頗有些無奈:“卿卿,你又要做什麽?”

算了,她想想還是算了!

她在紙上寫她自己去,不要人代替她去了。

花穆兒她良心過不去,最終還是決定自己去,找人代過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玉禪王攬過她的肩,低頭問:“穆兒,你真決定好了?”

花穆兒喪氣地點點頭。

“既然如此,本王找人同你一起,若是出了事,也好第一時間來報。”

花穆兒再度點點頭。

“如今是非常時期,你切不可與莎碧起正面沖突,該忍還得忍,可知曉了?”

一聽要她忍,花穆兒擡頭,憤恨地瞪了他一眼。

讓自己的女人對別的女人委曲求全,這也是男人說得出來的話?

玉禪王掐掐她的臉,寵溺地笑:“你瞪本王也沒用,該忍還得忍。”

花穆兒逮着玉禪王的臉,惱怒地捏回去。

她龇牙咧嘴,可謂是極盡用力。

看他們打情罵俏,寧采書無奈扶額:“還有個人在這兒呢,你們倆就不能顧忌一下?”

花穆兒當沒聽到寧采書的話,只是集中心力擰玉禪王臉,終于讓他變了臉色。

她滿意地笑了。

“拜見公主。”

花穆兒跟着一個高挑青衣女子,一同去拜見莎碧公主。

這個女子是玉禪王派來照應她的,有點兒武功,反應敏捷,做事也有分寸。

說起照應她,不妨說是來看着花穆兒,避免她惹事。

莎碧公主坐在堂上,旁邊陪了四個丫鬟。

她托着下巴直勾勾地盯着兩人,也不叫她們起來。

青衣女子開口:“奴是玉禪王派過來一同服侍公主的,小雅她說不出來話,奴和她一起長大,也看得懂些。”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

“至于你,小雅,今日就先洗些衣物。”

讓她洗衣服?

果然報複開始了嗎?

不過這報複也是不痛不癢的。

花穆兒不以為然。

☆、她很奇怪

當花穆兒被人領進院子裏,看到堆積如山各色料子的時候,她驚慌了。

她後悔了,虧自己剛剛還認為這懲罰報複什麽的,不痛不癢!

“小雅姑娘,這裏交給你了。”

莎碧公主的貼身婢女吩咐兩句就走了,院裏只剩花穆兒一個人和堆積如山的髒衣服。

敢情莎碧公主是把整個玉禪王府的衣服都搜羅來了!

在現代,衣服都是交給洗衣機洗的,哪輪得到人洗?

如今卻要她洗這麽一大堆的衣服,她才不想呢!

于是她模仿起韓劇裏的女主角洗衣服,直接把鞋脫了去盆裏踩。

不過才半刻鐘,莎碧公主竟來了。

彼時,花穆兒背對着莎碧,踩着盆裏的衣服,踩得不亦樂乎。

“本宮這輩子還沒見過這樣洗衣服的,小雅姑娘倒是別出心裁。”

突如其來的聲音,突然出現的莎碧公主,花穆兒着實被吓了一跳。

她本就沒站穩,再加上這麽一吓,徑直往旁邊摔去。

眼看着要摔個狗吃屎了,莎碧公主及時地接住了她。

這、這個莎碧公主力氣挺大……

花穆兒轉頭看她,正準備擠出個感激的笑,誰知莎碧卻松開了手。

不、不要啊!

既然沒想幫她,那一開始就不要救她呀!

這幫到一半卻不幫了,是何道理?

難道說這才是她真正的為難和報複?

花穆兒右臉着地,痛得她龇牙咧嘴。

“以為本宮會救你?也不看看你長的那張臉夠不夠資格!”

又在嫌棄她醜!

對,她是醜!

但是莎碧既然這麽嫌棄她,為什麽還要把她放眼前吶!

她實在想不通!

這不是裝怪嘛!

花穆兒從地上爬起來,因為不能說話,她的表情,她的動作都是那般無力。

她想發火,她肺都快氣炸了,卻因為不能說話,不能外放,最後只能自己原地燃燒。

莎碧公主看她氣得滿臉通紅,憋得厲害快要爆發的樣子,簡直快要笑瘋了。

“怎麽?你氣着了?”

花穆兒沉默不語,拍拍衣上的泥土就站在一旁。

現在的她,想語也語不出來。

怎麽辦?

只有受着呗。

“本宮就在旁邊看着,你就好好洗衣服,一手一手地洗,知道嗎?是一手一手,不是一腳一腳。”

花穆兒蹲在地上,用力搓洗手中的衣服,心裏卻問候着莎碧公主的祖宗十八代。

“怎的,你嘴唇咬那麽緊,這是不服?”

花穆兒照樣洗衣裳,不理。

誰知莎碧公主卻是越發來勁兒,花穆兒她只想安安靜靜地洗衣服呀!

放過她,行嗎?

“玉禪王到!”

院裏的小門被推開,玉禪王一身白衣,揮着折扇,飄然而至。

他臉上是溫柔淺笑,旁側還陪了荊向和李管家。

玉禪王瞥也不瞥花穆兒,徑直對着莎碧公主道:“莎碧,你今日怎得空在院裏待着?不是說身子抱恙,要在屋裏休養麽?”

莎碧公主反常地沒有迎上去叫“啓由哥哥”,而是冷着臉往旁邊避了避,不發一言。

“莎碧這是何意?可是生了本王的氣?”

“惺惺作态,惡心!”

莎碧公主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都愣了。

她不是很喜歡玉禪王的嗎?怎麽還會露出這麽嫌惡的表情,說出這樣鄙夷的話語?

這還是他們所認識的,對玉禪王一往情深的莎碧公主嗎?

一陣風起,院裏大樹抖落一堆葉子來,大家都瑟縮一下,沒來由地覺得陰寒刺骨。

看王爺鐵青的一張臉,怕不是要發飙了吧?

“呀,啓由哥哥,你怎麽來了,是要帶莎碧出去玩嗎?”

突然間,莎碧像換了一個人,臉上堆着笑,很是親熱地過來挽住玉禪王,略微仰臉看他,露出純真又美好的表情。

仿佛剛剛什麽事都沒發生。

真是奇怪,傻逼公主到底什麽意思。

花穆兒百思不得其解。

玉禪王一改面色鐵青,瞬間綻出了笑意:“你想去哪,本王都帶你去。”

他笑,她笑得更甜了:“莎碧想去街上看看。”

“既然如此,我們走罷。”

“慢着,啓由哥哥,我們帶她一起去吧。”

誰?我!

花穆兒難以置信地指指自己。

莎碧公主風情萬種地沖她點點頭。

玉禪王不動聲色地應了一句:“好。”

莎碧公主和玉禪王假笑在前,花穆兒狐疑在後。

後面還陪了荊向,李管家及四個丫鬟。

他們上街去了。

街上滿目琳琅,可他們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對周圍的感興趣,沒有一個人興致勃勃。

他們都是各懷鬼胎。

“啓由哥哥,這個好不好看?”

玉禪王正低頭去看攤上的小玩意,一把粉末自莎碧公主手中撒來,他躲閃不及,被迷了眼。

此刻他的眼睛看不見,像針在紮,他也不管,只是下意識地要去抓身後的花穆兒,誰知卻抓住了李管家的手。

“穆兒……”

“王爺,人不見了!“

玉禪王驚醒:“上當了,快追!”

“王爺,突然之間發生暴動了,老奴出不去,公主和小雅都不見了!”

玉禪王這才聽到耳邊的喧鬧聲,才感受到臂膀的沖撞,來自路人的沖撞。

玉禪王驚慌叫道:“荊向!“

”王爺,荊向追出去了,但是不知道追着沒有,您眼睛受傷了,先跟老奴回王府,慢着點。“

眼下着急也無濟于事,還不如讓李管家趕緊回府叫人來支援。

“不要管本王,你趕緊回去叫人,一定要把她們安然帶回來!“

“王爺,可是……”

“快去!“

錯過最佳時機,就只能幹瞪眼。

莎碧公主不敢松懈,帶着花穆兒繞了一條一條的街,直到在一條小巷裏,路堵死了為止。

“跟我來。“

莎碧公主拉着她,不知道碰到巷子裏的哪塊,面前嚴實的牆竟然裂出一條縫來,縫越變越大,最後成了可兩人過的通道。

花穆兒不知道莎碧公主要把她帶到哪,她害怕,死拽着旁邊的牆不肯走。

“你聽話,不要鬧了,穆兒。“

傻逼公主竟然叫出了她的真名,還這麽親切的語氣……

花穆兒就在一愣的瞬間,立馬被莎碧公主拉進了巷道裏。

☆、表哥釋疑

待花穆兒回過神來,她已到了一個暗室裏,四四方方,房間布置極為簡潔,除了一張床什麽都沒有。

莎碧公主背對着她,手往臉上一刮,便扯下一套面具來,連帶着那整齊的發髻。

你是誰呀?

花穆兒想問,但苦于出不了聲。

只見如瀑黑發披散開來,莎碧公主回過身,卻是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穆兒,好久不見,你倒是和玉禪王聯合起來,把表哥騙苦了。“

岳表哥,原來是岳表哥!

花穆兒怎麽也沒想到美豔的傻逼公主竟然變成了最疼自己的岳表哥!

她咿咿呀呀,表達自己的震驚之情。

岳表哥看着她那極誇張極豐富的面部表情,不由得失笑。

“雖這許多日沒見,穆兒你還是如此有趣。“

岳表哥不知從哪掏出個小藥瓶,倒出一顆黃色的藥丸,喂到穆兒口中。

“咽下去,這是解藥。“

解藥,什麽解藥?

花穆兒雖心有疑惑,還是咽了下去,她相信表哥不會害她。

岳表哥掐掐她的下巴,反複打量:“你這張臉,到底是誰換給你的,醜死了。“

花穆兒自顧自地說:“是那什麽玉面郎君,不過也是玉禪王指使,他就是不想我好過……哎呀,我怎麽又說得出來話了!原來是治我嗓子的藥啊!岳表哥,我可以說話了!我可以說話了!“

她興奮地快跳起來,岳表哥一把拽住她抱住:“咋咋呼呼的……不過這才像你。“

言語之間很是感慨。

花穆兒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話語驚了一驚,她不敢回抱又不敢推拒,手就僵在空中,不知如何是好。

“穆兒,自揚州一別,許多日過去,我很想你。“

表哥,我也很想你呀……

但是不是女對男的那種想念,而是妹妹對哥哥的想念,更何況她已經有玉禪王了。

自從知道岳表哥是要娶她的,是把她當未來媳婦那樣疼,她就感覺怪怪的。

兩人太過熟悉,并且是以兄妹相處,突然有一天被告知要成為夫妻了,她還真适應不了這種轉變。

見花穆兒一言不發,岳表哥收了情緒,松了手。

“那玉禪王忒過分了,竟然把你同別人掉了包,真當別人都是傻子不成。畏畏縮縮,膽小怕事,哪有一點表妹你的行事作風?”

她冒充相府千金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她不談論與之相關的事,包括在別人眼中“冒充“她的那個人的種種。

“表哥表哥,所以你就是這樣找到玉禪王府來的嗎?”

“是啊,你我的婚訊都傳遍了大街小巷,他竟一點兒行動都沒有,任由你在相府待嫁,這安靜得也太反常了,所以那日我就來玉禪王府試探試探,沒想到還真有收獲,認出了你。”

花穆兒覺得不可思議:“我換了一張臉,嗓子又說不出來話,你是怎麽認出我的?”

“你要知道換副皮囊容易,換個性子卻是難上加難。古來就有‘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說法,你這性子怕是走在哪都是極其惹人注意的那種。“

“我怎麽感覺你在損我呀?“

“豈敢豈敢,我家表妹這樣兇殘,實在不敢。“

“我……算了……所以你就冒充傻逼公主進王府了?那真正的傻逼公主去哪了?“

“褚東被玉禪王攪得一塌糊塗,于是她不得不回去以示清白,否則她就要被褚東王室抛棄了。”

“啊?”

“是這樣的,玉禪王一邊拖住莎碧讓她卸下防備,另一邊派人去褚東王室離間衆人的關系,說是莎碧與大都皇帝合謀,要設和親之計吞并褚東,他們這邊若是答應了,等于羊入虎口。而莎碧長時間不回來,則是在做最後的确認,沒準在大婚之日,趁褚東舉國歡慶毫無戒備的時候,就要讓士兵冒充迎親人員大肆殺入,破褚東的國。褚東王室慌了,連忙召莎碧回去,若是她不願回去,必是有問題,所以為了打消他們的懷疑,她不得不回去。而這邊,她又不想放棄玉禪王,只得找人來冒充她一段時間,等她解決完褚東的事,便回來。”

花穆兒自言自語:“難道這就是玉禪王說的掃清障礙?”

“穆兒,你在說什麽?”

“沒什麽……诶,為什麽是你來冒充她,你們兩個認識?”

“我特意去找她做了一場交易。”

“什麽交易?”

“我幫她神不知鬼不覺地回褚東,幫她解決這邊的事,而她幫我帶走你。“

岳表哥自然知道有些話該說,有些話不該說,于是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部分。

憑莎碧公主的能力,悄無聲息地回褚東,解決這邊的事簡直輕而易舉,若是沒有足夠的籌碼,吸引她的籌碼,她怎肯幫忙?

所以他拿出了祖傳寶物七葉桃花。

相傳,若是有人吃了七葉桃花,便會對那個喂他吃的人情根深種,矢志不渝。

莎碧最在乎的是玉禪王,她最想做的事便是和玉禪王終成眷屬。

玉禪王對于她來說,自然充滿着誘惑力。

所以用七葉桃花做餌,最合适不過。

花穆兒突然出聲,打斷了岳表哥的遐思:“所以你就扮作了她?不對,你什麽時候扮的她?”

“前天中午。“

花穆兒一回憶,果真是那個時候!

“所以,罵我醜八怪的是你,叫我過來服侍的是你,讓我洗衣服在一旁戲弄我的也是你!”

“诶,穆兒,你別動手呀,我那都是有原因的。”

其實沒有什麽原因,就是岳表哥單純的想洩憤。

誰讓她一言不發地就跟玉禪王回國都了?!

誰讓她瞞着他,在玉禪王府跟那破王爺雙宿雙栖了?!

誰讓她要拖累他,還準備讓他娶一個素不相識又不喜歡的女子過一輩子了?!

所以,他看着她就來氣。

花穆兒扯着他的臂膀,連着拍了好幾下:“信你才有鬼,你就是故意的!”

岳表哥輕笑出聲:“這都瞞不過你。”

“那是,你有什麽事是我不知道的?你就是撅屁股一下,我都知道你要拉幹的還是稀的。”

岳表哥湊近她,兩人之間不過咫尺,他的鼻息灑在她的臉上:“是嗎?這麽了解我的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岳表哥欲再上前一步,眼看着他的唇要碰到花穆兒的額頭了,卻被她扭頭避開。

花穆兒撐着笑,為難地看他:“表哥,有些話,我不得不說。“

岳表哥怔了一怔,失魂落魄地後退幾步,他猜到她要說什麽了,但是他不想聽。

“表哥,我不能嫁給你。”

果真和他料想得一般無二。

“穆兒,你過來。”

岳表哥笑,笑得很是可親。

他叫她過來,他想做什麽,打暈她,強迫她和他成親嗎?

花穆兒搖搖頭,岳表哥才不是那樣的人。

☆、大婚之日

待花穆兒過去後,岳表哥左手摟住她的肩,不讓她亂動,右手拿了特制的藥水,往她臉上揉了幾下。

僅一分半鐘,就從她臉上揭下一張面皮來。

“表哥,你這是做什麽?”

花穆兒捂住自己臉,大驚。

自己是恢複了容貌嗎?

“跟我回去。”岳表哥不顧花穆兒的意願,扯住她的手腕,“既然玉禪王誇下海口,要來搶親,我便如他所願。”

岳表哥怕夜長夢多,直接把婚期提前,相國夫人花葶煙也是如此考量,于是改訂為三日後成親。

三日後是廿二十三,正巧是上一世玉禪王和花穆兒成親的日子。

唢吶橫起,鑼鼓喧天,鞭炮聲響,劈裏啪啦,大街上熱鬧非凡。

紅衣喜燈,到處一片喜慶。

岳本領了一衆人馬,浩浩蕩蕩,去相府前接新娘子,等了許久都沒人來迎接。

不光不見新娘子,連媒婆都沒見着一個。

“怎麽回事?”

從相府裏面顫顫巍巍出來個老仆,一看到是岳本,立馬大驚失色:“姑爺,你怎麽又來了?”

“什麽叫又?”

“姑爺,算上這次,你共來接了三趟親。”

岳表哥看穆兒的娘沒在:“姨娘去哪了?”

“夫人在你來接第二次親的時候,就跟着迎親隊伍走了呀。”

岳表哥倒是不意外:“我明白了,回府。”

後面的奴仆很是不解,這新娘子都還沒接到呢,怎麽就打道回府了?

揚州路遠,不能讓新娘子涉遍千山萬水,于是岳本在國都置了座府宅,作為迎接新娘子的新居,所以他們是預備在新置的這個岳府裏面行成親禮的。

眼下,他的父母,穆兒的爹,還有皇上皇後以及一衆賓客都在府裏等着,他準備去告訴他們,新娘子被劫走的消息。

楊相國坐不住了,噌地一下站起:“好端端地,人怎會被劫走?”

“姨父,據你府中人的說辭,我共是去接了三次親,實際上,我只去了這一次。充分說明,是有人冒充我去劫親。”

皇上聽聞此事,忍不住插嘴:“真是奇怪,你前面去接了兩次,第二次接的時候相府的人還不生疑?就算不生疑,哪還有第二個新娘子能讓人接走?”

“啓禀皇上,确實有第二個新娘子。”

皇上這下子是一頭霧水了:“這是何意?”

“前幾日,我去見過玉禪王爺,他說讓我成親之日,多加注意,別到時候新娘子被別人劫走了都不知道。我心中有不好預感,于是百般思索下,多找了個女子來扮作新娘子掩人耳目。一般人匆匆忙忙劫完親也就只想找個安全的地方逃避追捕,所以等他們發現新娘子是假的時,真的新娘子已然拜了堂,無論如何都是來不及了,沒想到,這次來的人卻不是一般人。他似是早料到我有後招,前腳接了親,後腳又回去相府再接了一次親。第一次接親的時候,姨娘以為那人上了當,于是卸下防備。在第二次的時候便不疑有他,只以為那人是我,便把新娘子送上了花轎,連帶着自己也跟去了,現在她與穆兒是下落不明,可恨我連那劫親的人是誰都不知!”

皇後偷看了一眼皇上,讷讷道:“這相國夫人也不見了?到底是誰來劫的人?”

皇上快被氣吐血了:“明知故問,還能是誰?!”

岳本都說了啓由讓他成親之日小心點,這威脅的意味還不夠明顯嗎?現如今新娘子不在了,肯定與他脫不了幹系!

這不争氣的兒子!

都說了穆兒是他的妹妹,他還執意要這樣做,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宋德明。”

宋公公尖着嗓子回道:“是,皇上。”

“你現在趕緊去給朕叫人,把玉禪王給朕捉過來!”

“是,皇上。”

“皇後,你先回宮,朕還有要事處理。”

“可是皇上,臣妾……”

“聽話。”

皇後委屈地看了看皇上,最後再不情願還是走了。

“楊相國何在?“

“臣在,皇上有何吩咐?“

“你讓這些賓客趕緊走人,快點!“

家醜不可外揚呀。

等驅散了賓客,岳府大堂裏只剩下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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