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
不過算了。
反正他也沒興趣知道。
鐘離逸回了自己的家。
此時離第二天還有二十幾個小時,他打算回家休息。
這是一間地下室。
地下室裏只有一盞黃色小燈,地毯和褥子都是鋪好的,他直接躺在了上面,仰望着天花板。
他突然想到紫珊,他覺得此時此刻,他有點想要見她,或者需要她,再不濟也要給她打個電話。
于是他又坐起來,撥通她的號碼。
看着手機上出現撥往廣東廣州的字樣,鐘離逸眼神還是淡淡的。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活潑的少女聲。
鐘離逸握緊電話,突然有些不知如何開口。
不過最終還是靜靜地道:“紫珊。”
男生清靜地聲音在如此安靜地環境裏,與女生的活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怎麽了,阿逸?”
“有空我會回一趟廣州,店裏有人嗎?凘醨他們還在嗎?”
紫珊的聲音十分活潑:“凘醨昨天已經去首爾了,你可以随時來住。”
“好。”
鐘離逸沉默了一會兒,紫珊聽出了不對:“你有什麽事嗎?”
“沒有。”鐘離逸聲音帶着些倦惰的嘆息,“回去再跟你說吧。”
第二天下午三點,鐘離逸按照雲夕給的地址,來到了第二中學門口。
他找到班級,出席了雲夕的家長會,并對老師說他是雲夕的表哥。
老師半信半疑地請他入座。
整個家長會,鐘離逸都在聽老師講一些無聊的東西,他忍不住想,夏适希當年在學校裏也是這麽忍受的嗎?
雖然感到濃濃的厭煩,但是受了雲夕所托,他只能坐在座位上。
好不容易講話結束了,老師卻将他單獨留了下來。
“雲夕的表哥,跟我來一趟辦公室嗎?”老師的鏡片反射着嚴厲的光,那鏡片冰冷得仿佛沒有一絲感情,鐘離逸從鏡片中看她的眼睛,也基本上看不清。
鐘離逸跟随老師來到了辦公室。
“雲夕在學校成績很不好啊。”老師拿出一摞紙,“這都是雲夕在課上畫的,你看看吧。”
鐘離逸翻看着那些畫。
平心而論,畫得也不太好,但至少可以看出蓬勃的熱情。
坦白來講,他對這些不感興趣,也完全無所謂于畫得好不好,但礙于老師的目光,他還是裝模作樣地看了看。
老師道:
“你回去一定要轉告她父母,嚴厲批評她,高中是人生的重要階段,不認真學習怎麽行呢?”
鐘離逸點頭:“知道了。”
“這個人真的再不抓緊就上不了大學了,”老師一再強調。
“嗯。”
“你回去吧。”老師擺了擺手。
鐘離逸見此起身。
從辦公室出來往回走,迎面走過來一個女生。
女生長發飄飄,褲腳挽起來,臉上畫着妝,一見鐘離逸就愣住了。
鐘離逸的容貌是一等一的好看,氣質獨特,很有藝術的味道,是随便走在路上都很惹眼的類型。
此時那個女生站住,叫住了他:“等等。”
鐘離逸淡淡地皺了皺眉,轉過身:“怎麽了?”
女生臉有點紅,看着他說:“能加個微信嗎?”
鐘離逸完全沒理她,就離開了。
女生很生氣,在原地跺腳:“這是什麽意思嘛。”
她正好看見對面走過來一個同學,把剛才的事情跟她一說:“那個男人真是太讨厭了,拽什麽拽。”
那個同學正好剛才在家長會現場幫忙分發試卷。
“那是雲夕的表哥啊。”女生說。
“雲夕的表哥?”女生一下就愣了,“怎麽可能,我和雲夕聊天的時候說過,她沒有表哥的,她是她媽媽那邊唯一的小輩。”
“什麽?那……不會是男朋友吧。來代替她開家長會。”另一個女生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你看,長得那麽帥……”
女生一愣,咬了咬牙,直奔老師辦公室。
“老師,我要揭發。”女生氣喘籲籲地說,“雲夕根本沒有讓她的表哥來開家長會。”
“什麽?”老師也愣住了。
“我建議您徹查一下。”女生說。
鐘離逸回到了店鋪,把事情的結果向雲夕交代完畢。
雲夕見事情終于辦妥,吐出一口氣。
“謝謝你啊。”
鐘離逸面無表情地伸出一只手:“五千塊。”
“好,我當然會給你。”雲夕轉過身,毫無顧忌地當着他走到了店鋪裏屋的保險櫃前,輸入了密碼。
鐘離逸看到了密碼,但他還是那麽淡淡的,一副對什麽都無所謂的表情。
雲夕拿出了五千元現金。
“給你。”她看着鐘離逸,臉色紅撲撲的,帶着做了壞事之後的興奮。
鐘離逸淡然地接過,轉身離開。
“可是……”雲夕想叫住他。
“還有什麽事麽?”鐘離逸淡淡地轉身,那雙眼睛就如同來之前的一樣,沒有任何感情。
“我……”雲夕想說話,撓了撓頭,卻發現沒什麽可說。
只是覺得這件事結束得太簡單了一點。
“沒有什麽,那再見吧。”
雲夕說完,鐘離逸就點了點頭,離開了。
此時是傍晚五六點鐘。這家店鋪的旁邊正有一家便利店,他在一家便利店買了點食物,吃完了才離開。
但這時一男一女急沖沖地走向了旁邊的店鋪。
緊接着“咣當”一聲傳來——
“雲夕,你怎麽能讓別人冒充你的家長?你怎麽能做這種事情?”男人憤怒的吼叫聲從店裏傳出來,他的聲音好像要把整個棚頂都撕裂。
這個聲音吵到了鐘離逸,他皺了皺眉,接着在公交站等車。
但緊接着,店裏又傳出聲音:
“你給我滾!你從此以後不是我的孩子!”
這個聲音讓鐘離逸眉心動了動,忍不住回頭看去,就看到那個成熟的男人将雲夕往外推。
雲夕已經兩眼淚汪汪。
“滾就滾。”
接着,她用賭氣而絕望的聲音說完,用手抹了把眼淚,離開了店鋪。
那對父母“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公交車還沒來,鐘離逸就這樣看着走在他身後的雲夕,不說話。
雲夕看着鐘離逸還在那裏,有點愣,随即吸了吸鼻子。
“我好讨厭他們。”雲夕哭着說。
鐘離逸淡淡地看着她。
仿佛有什麽很久遠的感情從心底迸發出來。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天橋上,夏适希蹲在天橋邊哭。那時他問她需不需要幫助,但是她拒絕了。
“我真的好讨厭他們。”雲夕重複。
“車來了。”鐘離逸說出三個根本不相關的字。
雲夕擡起眼淚汪汪的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人性啊,我都被趕出來了,已經沒有地方可去了,你跟我說車來了?”
“你要跟我上車嗎?”鐘離逸看着她問。
“我……我能跟你走嗎?”雲夕也有點害怕,她問。
“随便。”
鐘離逸還是面無表情。
雲夕一咬牙,一跺腳,似乎下定了決心,跟随鐘離逸上了車。
鐘離逸的地下室很陰暗,一盞昏黃的小燈,散落一地的床墊子,幾乎就是這裏全部的家具。
現在已經接近十一月份,雲夕一進來,先打了個哆嗦。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嗎?”雲夕簡直不可置信。看上去這麽俊俏好看的男人,居然就住在這樣破舊的地下室。
鐘離逸沒有說話,過去把外衣脫掉,挂在生鏽的晾衣杆上。
“你平時在這裏幹什麽?”雲夕問,“有工作嗎?”
“沒有。”鐘離逸說,“不過我現在有一個任務,我在緊急籌錢。”
“任務?”
“我……”他有些猶豫該怎麽稱呼海悅,“我一個人認識的人,他的父親病了,我在替她籌錢。”
“如果你想跟我一起,那明天就開始和我一起行動。”鐘離逸又說。
“我跟你一起。”雲夕馬上說。
夜晚雲夕執意要一個人睡,鐘離逸當然無所謂,于是他就去了房間的另一個角落。反正墊子毯子多的是。
夜晚,雲夕的夢話吵得鐘離逸睡不着。
“嗚嗚嗚……我恨死他們了,我恨死他們了。”
黑夜中傳來雲夕的哭聲,鐘離逸知道她是在說她的父母。
但是好一會兒,那裏又傳來雲夕的聲音,聲音微不可查,但又透着求而不得的痛苦:
“我好想他們……”
第二天,雲夕兩個眼睛都腫了,鼻尖也是紅紅的,看樣子哭了一晚上。
“對不起,我還是想回去……”
雲夕低着頭,看着自己的鞋尖,小聲地對鐘離逸說。
鐘離逸皺了皺眉。
他眼裏閃出點悲恸,以及從未有過的憐憫。
“……想回去就回去吧。”最終,見雲夕還是沒有說話,他淡淡地道,眼裏最後的那點感情也消失不見。
雲夕的眼神顫抖着,看了看鐘離逸,又不甘心地環視了這間地下室幾眼,終于,還是用手臂捂着臉跑了出去。
鐘離逸在後面看着她。
他雙手插在口袋裏,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從來沒有動過感情。
眉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似乎像品嘗到了什麽苦澀的東西,然後他輕輕一嘆,忽然走出了地下室。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夏适希的。
三天後。
廣東廣州。
在一條不太繁華的街上,一家小小的飾品店坐落在中央,店鋪的招牌上寫着“水晶飾品店”,而裏面買的則是一些水晶球、八音盒、發飾、毛絨玩具之類的物件。
它和先前鐘離逸來到的文具店完全不同。
鐘離逸來到了廣州,他插着口袋,輕車熟路地來到了飾品店裏。
一個女孩子就坐在櫃臺後。她留着短發,發尾被染成紫色,面龐清瘦而姣好,正晃着腳,看着櫥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
看到店門簾被挑開,女孩站起來,沖着鐘離逸笑了笑。
“阿逸,你回來啦。”
她說話也帶一點廣東口音,聽上去清澈又好聽,兩只眼睛笑得像彎彎的月亮。
“嗯。”鐘離逸沖她點了點頭。
他走進店內,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
“這次準備停留多久?”女孩問道。
“還是那樣,過幾天就走。”鐘離逸說,“只不過我在北京遇到了些事情,需要你的幫助。”
接着,他把海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
“原來是這樣。”
紫發女孩幹脆利落地轉過身,拿出十萬塊錢:“這十萬塊錢就當是送她的,她無論什麽時候還,或者還不了都沒關系。”
鐘離逸低頭看了看女孩手裏的錢。
“謝了,紫珊。”
他低聲說。
“沒關系。”
女孩開朗地笑了笑。
鐘離逸看着她,也難得地彎起眼睛。
“我這次去北京,真的體會到了很不一樣的東西。”鐘離逸說,“有的人會為了自由拼死相搏,而有的人卻甘願甚至願意被囚禁在籠子。”
“是啊,所以有人會成為英雄啊。”紫珊歪着頭說。
鐘離逸點頭贊同,環視着這間店鋪:
“凘醨真的不回來了麽?”
“是的,她幾乎已經打算在首爾定居了。”紫珊笑了笑,“她對我說,她遇到了一個很棒很棒的人。”
熱烈的掌聲響起,夏适希手緊緊握拳,指甲一下一下刺痛着掌心的肉。
周圍的同事也都笑起來。
“請新郎講話!”
這時,舞臺上的崔頌開始講話。他明明是笑着,但夏适希卻看出那笑容有點僵硬。
就像他對着鏡子練習了千百次那樣。
他的眸子是那樣平靜,靜的沒有絲毫波瀾,但卻仿佛一潭死水般,不帶絲毫感情。
結婚這種事,對于每個人來說都應該是很高興的,是發自內心的喜悅,但他的模樣雖也有着興奮和喜悅,但卻并不是發自真心的快樂。
對于別人的祝福,他自然也是高興地迎着,但是在那層快樂地易碎的裝飾後面,隐藏地仍是麻木與平靜,仿佛世上任何事情都不能讓他真正快樂或痛苦。
而夏适希的眸子卻是變幻的,黑白分明的顏色是那樣清澈,卻又那樣淡漠,透露着對生活的絕望,對生命的淡漠。但當它燃燒起來時,目光卻又是那麽地熱烈,仿佛一把不惜燒盡自己來追求光明的火焰,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崔頌說道:“今天我站在這裏,迎取我的新娘陳然,當着所有新朋好友,我發誓從今以後,與你共同分享希喜樂,承擔憂傷,不論健康與病痛永不離開你。我将終生對你忠實,直到永永遠遠。
夏适希呼吸猛地頓住,他在說那些話,他在對那個他不愛的女人說那些話……
舞臺上崔頌旁邊的陳然笑容因感動而燦爛。
夏适希看到了那個女人,她的心一下下刺痛着,先前,她只愛自己而從不羨慕任何人,但那一刻,她承認她很羨慕她。
“從此以後,我會好好愛你。”
崔頌對陳然說。
所有人的掌聲響起,大叫着“好。”,崔茹感動得熱淚盈眶,兒子終于娶了一個她滿意的老婆,以後,兒子将會更加體面,而家裏多一個人,她的養老問題也會更有保障了,
但那一刻,崔頌心中暗嘆了一聲。
既然自己已經說出了誓言,以後也就只能照此做到了吧。
他看着面前的新娘子。
陳然把他鎖住了。
那一刻他有一種感覺。
新娘子把他鎖住了。
夏适希覺得眼睛有點難受,她使勁着眨眼睛。
她的心裏如此絞痛,其實她不知道,舞臺上的那個男子,也是迷茫的。
其實陳然心裏也有一絲惆悵。
她看着崔頌,揚起燦爛的微笑,盡力保持着在衆人面前一臺的優雅。
可是別人不知道,她也有難以言訴的往事。
她原本有一個與她互相相愛的男朋友,只不過家庭條件不是那麽好,可是她父母以他窮為由,拒絕讓她與他結婚,她只能忍痛與他分手。分別的那一刻,她哭成了淚人,後來,父母給她介紹了催生為男朋友,并以崔頌工資高條件好,讓她嫁給了崔頌。
陳然是一個自小聽話的孩子,她沒有違抗自己的父母。
婚姻,本就不是你願不願意的。
她這樣跟自己催眠,讓自己接受這個現實的世界。
于是,當主持人問願不願意嫁給崔頌時,她微笑起來,答道,我願意。
舞臺下的夏适希沉默地看着。
這樁婚姻,兩家的父母滿意了。卻也毀壞了何止兩個人。
崔頌和陳然才交往幾個月,就結婚了。這只是因為他們的目的根本不是相愛,而是成家。那是崔茹和長輩已經安排好的,根本輪不到崔頌他們去拒絕。
夏适希只覺得天旋地轉,她恨一切長輩的強壓,讓哥哥被繭包裹無法抽身。
主持人說:“下面請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夏适希驟然抽出了氣,仿佛死亡前的掙紮前,看到那個男子,慢慢地貼近了身前的新娘。
兩個人的手臂交住,夏适希閉上眼睛。
她坐在那裏,眼淚開始流淌。
她自己都沒有發覺,淚水已經流滿臉面龐。
周圍的人沉浸在崔頌和陳然的交杯酒中,都紛紛激動得起哄,沒有看到夏适希的異常。
而喝完一杯酒的崔頌目光卻向下掃了過去。
他看到了臺下流淚的少女,心裏充滿了疑惑。
她在哭?她為什麽在哭?
崔頌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有一個瞬間,他想沖下舞臺,問問少女,究竟是怎麽了,有什麽事哭得這麽傷心。
但是他不能。
他只得把這份疑惑藏在心裏。
婚禮繼續進行。
崔頌撐起笑容,繼續履行着婚禮流程。
等到好不容易抽會兒空能擡頭看一眼時,卻已不見了少女的身影。
夏适希奔跑出禮堂大門,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她在拐角處,雙手撐在膝蓋上,淚止不住地流。
今天是崔頌哥哥的喜日,她不能讓人看見她哭……不能讓人看見……
夏适希正暗咬着牙,卻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轉彎處傳來。
伴随着腳步聲,還有熟悉的說話聲。
在聽清其中一個人的聲音時,夏适希猛地一激靈,連忙藏到衛生間門後,伸頭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中年男人扶着一個老人,剛從外面的吸煙室出來。
那是崔泰!
她的姥爺!
夏适希的手抓緊了牆。
崔泰現在雖然在生病,卻也依然來參加出生的婚禮,因為按照傳統,這種事是不能缺席的。
“崔宇蒙什麽時候回國?”
她聽見崔泰問。
“快了吧,”攙扶着他的中年男子說,“拿下澳大利亞那邊的畢業證,就能回來了。”男子身材高大,臉龐棱角分明,那是夏适希的姨舅舅,也是崔茹的親弟弟,崔森。
聽到他們在談論的那個名字,夏适希瑟縮了一下。
崔宇蒙……就要回國了嗎。
崔氏是個大家族,夏适希的兄弟姐妹也衆多,崔宇蒙是夏适希的姨表弟,但與崔頌不同的是,這個姨表弟,是她真正有血緣關系的親姨表弟。
——可他卻是夏适希自小以來籠罩在她頭上的陰影,在不能反抗的幼年時期,她還記得因他飽受到了不公待遇,形成了她如今在某些時候極容易退縮不自信的性格。
即使崔宇蒙現在遠赴大洋洲念書,姨表弟留給她的陰影,也已經永遠地讓她難以抽身。
夏适希搖搖頭,強迫自己把那些不好的回憶趕出腦海,用冷水洗了把臉,走出衛生間。
畢竟,現在可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崔泰和崔森早已經走了。
夏适希扶着牆狠狠喘了口氣,将頭發梳成馬尾,走出大廳。
外面的風驟然變冷,她裹緊了夾克,行人疑惑地看着失魂落魄的少女。
——明明今天天氣沒有那麽冷啊。
少女的腳步踉踉跄跄地走着,連出租車都忘了打,就這麽靠着一雙腳,走到了家。
回到家裏,她幾乎是未經大腦思考地,直奔自己房間,打開了衣櫃。
拿出一個行李箱,她把衣服一件一件地往裏擱。
從參加婚禮到走回家的路程,她的內心已經漸漸遠離了這個地方。
內心生出一種想法,她要走,她要離開這個城市,再也不要看見崔頌。
如果因着長輩和傳統觀念的那道坎,她和崔頌之間永遠不可能,他也永遠不回知道她的心意,她就不能再在這裏待下去。
如果繼續留在BJ,留在崔頌身邊,她不能保證自己還會做出什麽事來。
今天參加了崔頌的婚禮讓她意識到,她對這件事有多麽絕望。她只有隔斷這個想念、壓抑自己的情感,才能保證以後的生活。
崔頌,我在這個城市本就是為了你,如今你已經娶了別人,我就沒有必要再在這裏待下去了。
我要走到一個沒有你的城市,去過自己的生活。
只是,身處在深淵的你,永遠不會知道,有一個至親之人,在這樣真正地愛着你。
夏适希把衣物都收進行李箱,擡起了頭。
擦幹了眼角,她拿出手機解鎖上網,訂了一張通往NJ市的火車票。
反正她這些年寫歌還有積蓄,在外面生活一段時間還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猶豫,夏适希拉着行李箱出了門。
崔芸和夏成還在參加婚禮沒有回來,她就這麽樣離開了家門,沒有留下一句話。
再見,BJ;再見,崔頌。
她對自己說。
周圍的人沉浸在崔頌和陳然的交杯酒中,都紛紛激動得起哄,沒有看到夏适希的異常。
而喝完一杯酒的崔頌目光卻向下掃了過去。
他看到了臺下流淚的少女,心裏充滿了疑惑。
她在哭?她為什麽在哭?
崔頌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有一個瞬間,他想沖下舞臺,問問少女,究竟是怎麽了,有什麽事哭得這麽傷心。
但是他不能。
他只得把這份疑惑藏在心裏。
婚禮繼續進行。
崔頌撐起笑容,繼續履行着婚禮流程。
等到好不容易抽會兒空能擡頭看一眼時,卻已不見了少女的身影。
夏适希奔跑出禮堂大門,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她在拐角處,雙手撐在膝蓋上,淚止不住地流。
今天是崔頌哥哥的喜日,她不能讓人看見她哭……不能讓人看見……
夏适希正暗咬着牙,卻聽到一陣腳步聲從轉彎處傳來。
周圍的人沉浸在崔頌和陳然的交杯酒中,都紛紛激動得起哄,沒有看到夏适希的異常。
而喝完一杯酒的崔頌目光卻向下掃了過去。
他看到了臺下流淚的少女,心裏充滿了疑惑。
她在哭?她為什麽在哭?
崔頌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有一個瞬間,他想沖下舞臺,問問少女,究竟是怎麽了,有什麽事哭得這麽傷心。
崔頌微不可查地皺了下眉。有一個瞬間,他。。。。。。
但是他不能。
他只得把這份疑惑藏在心裏。
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