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謝遠峥氣得不輕。

餘澤二話不說,連酒店裏的行李都沒收拾,跟着謝家的私家飛機,直飛重慶江北機場。

下飛機後,謝遠峥聯系了重慶城市學院的領導層,他還想罵餘澤,要不是餘澤幹這個的,謝珞珞怎麽可能想做這種事情?

然而謝遠峥看了眼餘澤,忽然就閉了嘴。

餘澤的臉色,已經不能用“可怕”二字形容。

有那麽一瞬間,謝遠峥居然覺得,自己的後背西裝下稍微冒了一絲冷汗。

重慶的天很熱。

城院的學校領導、就連大校長都出面了,他們跟謝遠峥笑着握手。謝遠峥單刀直入,問謝珞珞在哪兒。

校長辦公室裏,在謝遠峥等人下飛機那一霎那,謝珞珞和葉子衍,以及糊裏糊塗把他倆給放進來的那些老師們,全都低着頭,站在辦公室的牆角。

餘澤等人進來那一瞬間,辦公室裏的空氣,瞬間冷凝了十好幾度。

謝珞珞什麽都沒看到,她只看到了餘澤,身上還穿穿着消毒服,餘澤就站在她的面前,眉宇間沒有一絲溫柔,那眼神,仿佛要把她給千刀萬剮。

葉子衍硬着頭皮,上前去。

“餘哥,珞珞她……”

餘澤:“這裏還輪不到你說話。”

是的,似乎在這個房間內,除了餘澤之外,所有人的話,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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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珞珞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旁邊站着那幾個穿着很貴氣的陌生面孔。

“哥……”小姑娘張了好半天的嘴唇,終于吐出來兩個音節。

“哥……”

餘澤:“我不是你哥。”

餘澤說完,轉身拉開大門,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就往外走。謝珞珞瞬間就往外沖。葉子衍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可是謝珞珞卻跑的飛快。

辦公樓外的空氣真的很熱,又熱又悶,氣溫直達四十度謝珞珞跑了兩步,就大汗淋漓。

她終于跑不動了,掐着腰,對着前面那個身影,大聲喊句,

“哥——”

餘澤腳步頓住。

他也不知道要往哪裏去,要徒步到哪個方向。這裏他一點兒都不熟悉,也不知道該怎麽離開。太陽太毒了,他的胃很不舒服,又有些眼暈的感覺。

可是。

好多事情突然就回憶起來了,小時候謝珞珞不聽話地不穿小背心,拿着藥潑林卿,上初中的那些執拗脾氣,滕俊華跟他說的當着全校師生的面表白,高一不願意參加奧賽。

謝珞珞一直都不是個聽話的,他能寵就寵,能退就退。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這麽大的事情,她居然瞞着,還瞞得滴水不漏密不透風。

餘澤覺得自己是真的失敗,好多好多的氣,還有挫敗感。他站在那裏,大大的太陽烤着全身。胃的絞痛讓他額頭不禁冒出來很多細汗。

謝珞珞看到了餘澤的不對勁兒,忘掉了自己幹的好事,連忙跑了上去。

“哥!哥!哥你怎麽了!”

“哥!!!”

謝珞珞挽着餘澤的胳膊。

餘澤扶着旁邊的牆,讓自己稍微舒服一點兒。

“哥!”謝珞珞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哥,我們去醫院好不好?我們先去醫院。哥,你別吓我,哥,哥——”

餘澤突然一把手,甩開了她。

“走開……”

餘澤靠着牆,胳膊壓着牆面,額頭抵在手背上。

謝珞珞一愣。

餘澤:“走開……”

謝珞珞:“哥——”

餘澤:“走開!!!”

“我沒你這個妹妹——!!!”

隋空以為謝珞珞馬上就要回來了,還專門在木雕廠旁邊的館子裏訂了個包廂,迎接珞珞回家。

陳茹卻給他帶來了消息,

“你不知道嗎?高中家長群都傳瘋了。”

隋空:“知道什麽???”

陳茹:“珞珞跟着一個姓葉的男孩子,跑重慶去了。”

“放着清華的夏令營不去,兩個人偷偷摸摸,去了重慶。”

隋空當場愣了,

“真假???”

陳茹:“我騙你幹嘛,我表姐的孩子不是今年上高中?那一圈都知道!”

“我一聽,全市第一放棄競賽只想要學喪葬,第一反應全市第一那不是珞珞嘛!你真的是忙的什麽都不顧了。還有啊,珞珞她親生家庭好像也找來了。水哥都沒說嗎?一中那邊的領導層都出面了!”

隋空一個電話,打了過去,給餘澤。

餘澤沒接。

他們坐高鐵回來的,餘澤沒有去醫院,就是輕微的中暑。回到家後,陸陸續續又有人跟到餘澤的家裏,謝遠峥看着餘澤那張極為不好的臉,原本一肚子的話,瞬間全都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事态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們可能暫時不能說話了。

餘澤讓謝家人先請回吧。

關了門。

餘澤坐到沙發上。

謝珞珞站着。

兩個人僵持了很久。

謝珞珞低着頭,一言不發,衣服上還有學習燒骨灰留下來的殘渣。

餘澤揉了揉眉心。

“把你的,骨灰盒,買的關于殡葬的資料,還有小時候從我那裏拿的那些工具……跟喪葬有關的一切東西,拿出來。”

謝珞珞:“……”

“哥……”

餘澤:“拿出來!!!”

謝珞珞依舊站着不動。

在重慶的時候,看到餘澤的是害怕,是擔憂餘澤的身體。

但小姑娘對于學喪葬這件事上,從始至終,從同到尾。

都沒有喊一句“哥哥我錯了”。

餘澤擡頭,看着又倔又犟的謝珞珞,心頭的火噌地下子就往上冒。

謝珞珞伸出手,想去抓餘澤。餘澤站起身,直接往謝珞珞的卧室門口走。

“哥!哥——”謝珞珞慌了。

她是真的想要将來就幹這一行,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出狀元,她就是喜歡喪葬,希望能給離開的人最後的平安一程。可能一開始真的是因為哥哥幹這個,她才跟着想幹的,但是從小種下的根,到了這麽多年,長到了她十六歲之久。

已經是深深刻在了骨子裏,謝珞珞完完全全把喪葬滋生成長成了她最熱愛的事業。

餘澤走到了門口,小姑娘瞬間就奔了過去,她彎腰從餘澤身子下鑽到他的面前,撐胳膊在門框口。

死死抵在門前,一副視死如歸決然的模樣。

“哥!”謝珞珞瞪着大大的眼睛,乞求餘澤,

“求你了,求求哥,不要……”

餘澤:“讓開!!!”

謝珞珞:“我不!”

餘澤猛地一個攥拳。

謝珞珞登即閉了眼,側過臉去。寧肯被扇巴掌,她都不願意讓出來房間。

餘澤從沒打過謝珞珞的臉,小時候也只是調皮,被揍過屁股。

攥着的手舉在空中半天。

謝珞珞咬了咬嘴唇,堵着門口的胳膊卻半分松懈的痕跡都沒有。她忽然抽噎了一下,眼眶一紅,淚水就吧嗒吧嗒往下掉。

房間旁邊,有一個放雜物的亂七八糟櫃子。

櫃子表面,豎起的架子上,挂着一條一條平日餘澤會捎着去木雕廠的米尺。

謝珞珞忽然就拿起了那尺子,兩只手攤在掌心,然後“噗通”跪在了餘澤面前,低着頭,嘴唇緊繃,光潔的額頭上墜落下來一縷長發。

“哥,要不你打死我吧。”

“珞珞知道,惹哥哥生氣了。哥哥生氣,珞珞也很難受。是珞珞惹了哥哥,讓哥哥憤怒。”

“我不會改變主意的,我不想考清華北大,我這輩子就只想做一個送葬人,和哥哥一樣,為離開的人送上最後一程。”

“如果哥哥覺得養了這麽多年養出來個廢物,養出來個不争氣的。我認了。但我覺得要是将來我做了送終人,我也能做的很好。我不會丢哥哥的臉,不會讓顧客失望。哥,我謝珞珞做什麽都能做到最好,世界上也有太多的人需要這份臨終前的最後一絲溫暖。”

“哥,如果你以我為恥,珞珞不難受,珞珞從來都沒覺得送終人這份職業有什麽令人啓齒,我最自豪的事情就是我有一個種星星的哥哥。但要是哥覺得我令哥恥辱了,不願意再要我,不願意再認我這個妹妹。”

“那我寧願,死在哥哥手上。”

“哥,你打死我吧,打死我了,我就不會再惹你生氣,你就可以沒那麽多操勞了。是我讓哥哥傷心了,我今天就算沒命,也不會離開哥半步。哥要是打我,我也不會喊半分。我認!”

十六歲的少女,到底是沒有經歷過社會毒打的滄桑,一口一個“打死我”,說的就跟今早上吃個饅頭那麽簡單。

餘澤感覺到自己的肺部,都快要炸了。

這他媽都是些什麽!!!這他媽都是什麽話!!!

餘澤真他媽想抽她。

得有多少多少年,沒有這般動怒過了。偏偏小丫頭還不知好歹,把一切都話都推上了死路,邊推邊火上澆油。

謝珞珞說到做到,真的是嚴格執行了學霸的功能,她說完,見餘澤不動,便将手裏的米尺塞到了餘澤的掌中。

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裙子。餘澤幹木工,家裏自然少不了自己用下腳料打的一些小椅子小凳子。

有一條很長的板凳,看起來很像是古代吃飯的長凳。謝珞珞以前最喜歡坐在這條凳子上看書,把腿往前一伸,并攏了,腳丫在上面搖搖晃晃。

謝珞珞把那個凳子給拉了過來。

小時候餘澤打她,總會扒光了打。但那是小時候,誰小時候不是這麽過來的?謝珞珞把那長凳給擺好,站在凳子面,猶豫了一會兒,咬牙把裙子給掀了上去。

餘澤直接感覺到胸口疼。

小姑娘的倔到底學了誰?這麽些年了,怎麽就一直一直這樣?他看着謝珞珞真的趴了上去,白生生的兩條纖細的腿就這麽垂在凳子兩側,腰肢塌陷,內褲往上翹起。餘澤都不知道這事态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全都失了控,比昨天謝遠峥的咆哮都要失控!

啪——!

餘澤摔了手中的米尺,胸口一起一伏,氣的。他望着謝珞珞,窗外的夕陽已經掉到了地平線之下,世界陷入了夜晚。

謝珞珞咬着嘴唇,都快要把下唇給咬爛了。

餘澤閉了閉眼,他快瘋了,真的要瘋了。餘澤大步流星走到門口,拉開門。

在門邊站了一會兒。

風從外面吹了進來。

吹着小姑娘撩到腰線上雪白的連衣裙裙擺。

砰!

門被甩上了。

餘澤一個人在路邊上漫無邊際地轉了很久。

周圍的路,燈紅酒綠,車水馬龍。

一中東校建立的地方在沿海,到了夏天很多旅客來臨城游玩。有賣燒烤的有賣海鮮,還有新從碼頭上捕撈上來的活魚活蝦,赤着腳踩沙灘的外地小孩,穿着裙子看月色的美女情侶。

他最終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海風靜靜吹拂着他的臉龐。

這座城市發展的很快,他小的時候,這邊的海水浴場還沒有開發。周圍都是一片荒涼,破漁船停在海灘上一連好幾個月都沒人拖。

最後都被潮濕的空氣給腐蝕了,散發着爛魚爛蝦的腥臭味道。

後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裏一點一點,蓋上了樓房。

建立起來海岸線景點,設立了海水浴場,賣魚賣蝦的小漁民們也都轉了行,紛紛開起了飯店,專門宰外地人。

餘澤回去的時候,長凳已經被重新拖回了飯桌前。

燈沒開,謝珞珞跪在客廳裏。

茶幾上,擺着一碗還冒着熱氣的面條。

餘澤看都沒看,直接回了自己的屋。

砰——

門被關上。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想了多少事情。餘澤聽到外面有人輕輕敲門。

“哥……”

謝珞珞推開了門。

餘澤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眼睛上。

謝珞珞把手裏的碗放在了床頭櫃上,筷子也輕輕放下。

“哥,你吃點兒飯。”

餘澤沒理她。

謝珞珞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

餘澤仍然沒動。

謝珞珞吸了吸鼻子,衣服布料摩擦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餘澤睜開眼,擡起胳膊,往床的旁邊看去。

就看到小姑娘,跪了下來。

餘澤起身。

謝珞珞擡着頭,大大的眼睛裏全都是眼淚,她幾乎是乞求,雙手在膝蓋前的裙子裏不斷地絞着。

“哥。”

“再生氣,也得先把飯給吃了啊。”

餘澤看着謝珞珞。

如果他今晚不吃,她估計能在這裏跪一夜。

她幹的出來。

餘澤端起碗來,拿着筷子,把面條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碗放回到床頭櫃上。

謝珞珞這才起身,一言不發,捧着碗,離開了房間。

走之前,還把門給關上了。

啪嗒。

餘澤一夜都在頭疼,用拇指按壓着太陽穴也無濟于事。後半夜他有些難受,從床上下來拉開了卧室的門。

忽然就看到,那個纖細的身影。

窗外的燈都已經落幕了,就連馬路兩側的路燈都熄滅。只剩下了月色。

淡淡的月光透過玻璃窗。

照在謝珞珞的身上。

謝珞珞還是穿着那身白裙子,跪在晚上他回來時的那個地方。

餘澤那一瞬間就感覺到頭疼全都飛了,疼痛都是小事情。胸口又是一陣堵。

如果他能夠跟電視劇裏那樣,可能真的就是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謝珞珞哭了,臉上的淚痕還沒幹,眼睛腫成桃子。也不知道這是哭了幾遍。桌子上的面條碗已經給洗幹淨,桌子也擦的幹幹淨淨。餘澤感覺到心髒就像是被揪了的疼,他走了過去。小姑娘聽到腳步聲,堪堪擡了擡頭,脖子都肉眼可見的僵硬。

“哥……”

餘澤蹲下身,扯着她的胳膊,把她給拉了起來。

謝珞珞吧嗒吧嗒掉眼淚。

餘澤沒什麽表情,夜色只能看得到他疲倦的臉。謝珞珞腿都跪麻了。餘澤幹脆抱起來她,把她抱回到她的卧室裏去。

“哥,對不起……”謝珞珞坐在床上,看着餘澤蹲在地上,給她揉着膝蓋,眼淚嘩啦嘩啦的。

餘澤:“……”

“別哭了。”

小姑娘瞬間憋住眼淚。

餘澤将她紅腫的印子給揉開,然後蓋了蓋被子。謝珞珞大大的眼睛望向餘澤,餘澤站起身,閉了閉眼。

“睡覺吧。”

謝珞珞:“哥……”

餘澤:“睡覺。”

“明天早上,還要早起來。”

餘澤每天早上都起的很早。

往常都是出去幹活。

謝珞珞的行李還在謝遠峥那兒,謝遠峥一整晚只給他發了條短信,讓他處理好了事情後,再商議之前說的話。

餘澤把謝珞珞給叫了起來。

經過了一個晚上,謝珞珞的眼睛還是腫着的,嗓子也有些沙啞。餘澤做了早飯,她乖乖爬下床,見哥哥沒有收她的那些寶貝喪葬工具,便洗臉刷牙,坐在了飯桌上。

看到飯桌上有她最愛的肉包子,謝珞珞的鼻子一酸,又有點兒想哭。

餘澤低頭吃着飯,

“吃完飯,換好衣服。”

“……”謝珞珞:“?”

餘澤:“我們去一個地方。”

臨城沒有重慶那麽熱,夏天的白天是潮濕的,經常會有陰天,烏雲卷在天邊,一滾一滾。

大片大片綠油油的麥田,在一陣陣風中飄起墨色的浪花。

那是2013年的夏天,電影裏還沒有成片的玉米地。謝珞珞坐在餘澤的帕薩特上,開着窗戶。距離城市越來越遠,路往熟悉的方向走。謝珞珞眼睛亮了起來,她以為哥哥是要帶她回餘水喪葬。

然而車開過了錦水鎮,謝珞珞才發現,餘澤并不是帶她回老家。

車最終在一座三層的白色樓房前停了下來。

樓房後面,樹立着一條小小的煙囪。

裏面冒着灰蒙蒙的煙塵。

謝珞珞看着餘澤。

餘澤解了安全帶,

“下車。”

謝珞珞不明白餘澤為什麽會突然帶她來這裏,哥哥不是生氣她熱愛殡葬麽?那為什麽會帶她突然來到殡儀館?

這裏的确是一家殡儀館,門前門外都透露着說不出來的莊重肅穆。餘澤跟門衛打了聲招呼,一個穿着白色短袖襯衣的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跟餘澤打了聲招呼。

“水哥。”

好些年,沒人再稱呼餘澤為“水哥”了,那是一段時代葬送了的記憶。

餘澤給那人用眼神指了指謝珞珞,又“嗯”了一聲。

男子:“好,水哥,你們跟我來吧。”

謝珞珞提着裙擺,走到了大門背對方向的一間房屋內。

房間很冷。

開門那一瞬間,謝珞珞就感覺到了冷氣嗖嗖。這裏陰暗無比,頭頂雖開着白熾燈,但燈似乎更加加劇了房間的陰森。

像是,醫院的太平間。

空氣中,還彌漫着一絲絲的,腥臭味。

白衣男子走到屋子中央,那裏有一個很大的鋼臺面,得有單人床那麽大。上面鋪着一塊白布,白布凹凸,蓋了什麽東西在下面。

餘澤一點頭。

白衣男子伸出手,抓着白布。

瞬間給掀開。

裏面突然就冒出來一股很濃重的惡臭味道,伴随着很惡心的腐腥,讓人聞一口,早上吃的飯都能給吐了出來。

謝珞珞猛地捂住嘴,膝蓋發軟。餘澤走到她身後,一把揪起來她的後衣領,迫使她擡起頭,目視前方。

那是一具高度腐爛、并且早已認不出形狀了的腐屍。

皮肉流着黃水,散發着濃濃的臭味。碎了的骨頭,血與肉的混雜,還有被撞爛了的各個器官。一層疊一層,然後加上腐敗,讓肉塊看起來更具沖擊力。

謝珞珞小臉一下子就慘白慘白。

餘澤眉眼冷冽,聲音裏不帶一絲往日哥哥擁有的溫柔,就跟一個無情的機器,冰冷且生硬,

“擡起頭來!給我看!”

“謝珞珞,你不是一定要幹這一行嗎!”

“今天哥就來教給你,怎麽幹這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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