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3

拿過罐子，栗楸出于禮貌，鞠了一躬。

她像是被吓到，呆愣在原地，直到看見栗楸的身影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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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複一日，歲月緩慢朝前走。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一直到十月底，每天放學去買罐頭成了栗楸的習慣。

她是她靜谧地遇見，留夏日穿堂風，泛秋季落日。

栗楸說不上來，為什麽家裏明明還有幾個沒吃完的罐頭，母親卻總是以“罐頭放的久”“罐頭好吃”為由，一次次打發她去買。

巷子裏沒什麽人，似乎買罐頭，就是只屬于她們一家和老人的約定。

黃桃味的罐頭成為飯桌上的必備，也成了栗楸的習慣。

老巷內歲月靜好，楓葉在時間奔流間，簌簌飄蕩而下。

那棵楓樹愈發變得光禿禿。

涼風帶走了滿地的紅色楓葉，空曠的巷子更顯得陳朽荒涼。

小推車上的那一盞不太亮的桔色燈，和守候在風塵蕭瑟的她成為這裏唯一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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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一切都在有序地進行，像一場持久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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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天黑的時間更早了，風也變得凜冽。

栗楸回來不再拿着罐頭。

飯桌上，是在家裏存放的罐頭，母親一夜無言。

她默默低着頭，嘆氣，眼睛裏就像外面灰蒙蒙的天，“她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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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過後，栗楸依舊會每天走到那個拐角，即使她很久沒再見到她。

一直到進入冬天，她也沒再等來推車和桔色的燈光。

巷子裏失去了最後的色彩和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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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季，四月份。

栗楸和母親又搬家了。

最後待在巷子的晚上，母親拉着栗楸散步，走到那棵楓樹底下。

“張阿姨在媽媽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賣罐頭了。

那時候，巷子還沒有這麽老，每一間房子都住四五口人。我小時候，這裏很熱鬧的。

那時候，好多人都去買她的罐頭。但是後來，我們這一代長大出去打拼，家裏只剩下老人。

現在這裏已經沒什麽人住了。

張阿姨也老了，罐頭越做越少。我不常回來，偶爾才能看見她，買點罐頭。

現在她……不來了，我們也要搬走了。”

母親望着楓樹上最後一片葉子——已經枯萎，風吹，脫離了枝幹，湮沒在黑暗中。

連楓樹也沒有漂亮葉子了。

“媽……”栗楸不知道說些什麽，扶着母親肩膀。

夜晚，兩人站在曾經被照亮的地方，似乎又聞到了熟悉的罐頭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