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紀恒，你醒了？”主君夫人感知到自己的手邊有了動靜，一下将她從睡夢中激醒過來，坐起身來看見兒子确實醒了，松了口氣，嘴角帶笑問他：“可還覺得身體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可覺得餓了？想吃什麽東西？”
紀恒搖了搖頭，緩緩坐起身，他娘趕緊拿了個枕頭放他背後給墊着，又喊來人去膳房拿來一些吃食，親手喂他吃下些米羹，看他還能吃得下東西，這才放下心來。
替兒子順了順額邊的碎發，想起他究竟為何會無緣無故在床上躺了三天，氣不打一出來。臉色沉了下來，道：“你既然已經醒了，那你說，往後跟那水蘇的事，你預備怎麽辦？”
紀恒搖了搖頭，只說：“都是我不好。”他心裏還沒有頭緒，但暫時只有一個念頭，他還不想跟水蘇退婚。
聽了兒子的話，這個做娘的實在拿他沒辦法，只問：“為什麽？”
為什麽？不想要讓自己的妻子離開他，難道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嗎？
紀恒看着自己的母親，言辭懇切：“我不想讓她離開我。”
好言相勸了幾句，結果紀恒還是一樣的想法，想要繼續保持跟水蘇的婚約關系，主君夫人嘆了口氣，幽幽道：“現今只怕你願意，她也未必肯吶。再說了，要想留住水蘇，你預備拿那個柳織怎麽辦呢？”
柳織？對了，還有她的存在，紀恒一時間沒能想起她來，可到底也不能完全忽視她，畢竟矛盾中心就是因為她的出現。
“我不知道。”紀恒說。
對待女性這個事上，紀恒的方式都軟綿綿的，讓未婚妻打罵不還手，讓一個幹雜活的仙使黏在身邊卻也不送走她，簡直讓人無語。
主君夫人：“你要是定不下主意來，那就只有我來替你做決定了，我做主送走柳織，你之前跟她種種事，就揭過不要再提了。”
不過即使他娘這麽說了，紀恒還是一副猶豫的神色，對于跟自己有過糾纏的柳織心下不忍。剛說不了幾句，主君夫人又忍不住數落起那個水蘇的不是，言語中滿是責備的口氣，聽得紀恒心裏不大痛快，忙讓自己的母親別再說了。
料誰都沒有想到，本來紀恒受傷的事若是拿出來大做文章，那水蘇估計得吃個不大不小的懲罰，少不得得被關禁閉關個一年半載再給放出來，可是紀恒主張不要追究，那旁的人自然不好再說什麽。
這起事件，北鬥星君見兒子是這種态度，不好再去給自己的兒媳定罪，只是把事件的細節從頭到尾弄清楚之後，已經上了年紀的北鬥星君不免還是有點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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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鬥星君為人正直、敦厚，在天界任職的他行事穩重，私下裏亦是很專情，此生到此仍舊只有一位夫人，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在大婚前就跟妻子以外的小姑娘有了別的感情糾葛，設想一下，若是自己的夫人在外找了位情夫，他難免得胸悶氣短上許久。
在紀恒身子大好之後，北鬥星君讓他去了府裏的祠堂前罰跪，紀恒跪在鋪好的蒲團上，看着先人的牌位，祠堂內的閃爍的燭光照在他的側顏上，使他整個人看起來有絲絲的憂郁。
北鬥星君背着手站在兒子身後，看他挺拔的背，感慨自己的兒子是真的長大了，但是該說的話還是該說：“紀恒，身為男子，應該有責任感，萬不可始亂終棄，否則萬一做下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來，我也保不住你。”
“這世間，不僅僅只有你一個，有很多時候，也得考慮考慮下別人的感受，行事且不可太過自私，若是引起衆怒，則容易遭到報複，知道嗎？”
紀恒跪在蒲團上，靜靜聆聽着父親的教導，只是點頭，并未回嘴。
“另外，既然已經有婚約在身了，怎可再三心二意，讓別人家姑娘平白無故傷心。”
聽到這裏，紀恒終是忍不住了，辯駁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柳織自己說的喜歡我，并非我去勉強或者脅迫她，而且我也并非棄她們于不顧。我已承諾過，若是她們情願的話，我會好好照顧她們的，難道……這也要怪我嗎？”
紀恒的父親愣住，沒想到兒子竟然會這麽說，北鬥星君年輕的時候長得頗為清秀，又迎娶了一位美貌的夫人，因此兒子生得很是俊俏，他沒多在意自己兒子的樣貌，從前在上學的時候叮囑他要低調。只是老父親沒注意到自己兒子是個萬裏挑一的大帥哥，一起讀書的小姑娘卻很是喜歡他，僅僅因為他長得好看，甚至日常都喜歡主動帶一些吃食給他。
不過紀恒向來記得父親的教誨，在南山學院修習的時候很是低調，遇事傾向于自己解決，關于有衆多女同學喜歡來圍觀他這種小事，他從沒跟家裏說過。
紀恒身為一個男子，到底還是沒有深刻經歷過女孩子之間的争風吃醋，又加上父親只娶了自己親娘一個，他沒見過正室親娘打外室小娘這種事，不知道原來女孩經歷過情感背叛之後竟然會如此憤怒。
以前不知道，現在他多少明白了。
“你……罷了，我聽你娘說了，既然你不想同水蘇退婚，日後去她家給她登門致歉，若是她還願意同你在一塊自然好，若是她不願意，凡事勉強不得，知道嗎？”
紀恒點頭應了聲“好”，北鬥星君沒過多苛責自己的兒子，說了他幾句便離開了，獨留他一人在祠堂靜思。
等了數日，不見北鬥星君大張旗鼓去抓人，紀恒這個受傷的不急，反而有人比他更急。柳織還留在府內，觀察着一切的動向，本來以為紀恒跟他未婚妻的婚事怎麽着也該吹了，可左等右等，沒等到讓她高興的消息，反而是主君夫人有意将她送走。
說“送走”都是客氣的，說趕走更貼切一點。
柳織從小在下界青山長大，成長環境并非有多好，因此她很有危機意識，知道自己身份不占優，萬一将來沒能成功跟紀恒在一起，必然要被他家裏人對付。所以她早早地找了些能留存證據的道具，記下自己跟紀恒在一起過的點滴，雖然基本都是她主動往紀恒身邊湊，但是有效果就成。主君夫人派人來攆她走的時候她硬是厚着臉皮，怎麽也不肯離開，又哭又鬧，又是展示紀恒為了補償送給她的靈力靈石，就差喊出“我已經懷了紀恒的孩子”這種話出來。
由于死賴在紀恒的家裏不肯離開，府裏的人沒見過這麽難搞的，北鬥星君好面子，有婚約定下的兒媳平日比較禮貌，可着實不知道為何自己的兒子怎麽還找了個這麽跳脫的，只感嘆兒子大了真是管不了。
水蘇在房中關了好幾日，後來可能是稍稍想通了，覺得繼續關在家中也無濟于事，終于出門看幾眼外頭的世界。日光照在她身上，有些微的刺眼，這幾日她不吃不喝，縮在床角邊思考，到底是為什麽她會遭遇到這些事情。
她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覺得整個人很累，精神疲勞的那種累。但看家裏依舊一派風平浪靜，猜到也許父母為了她的事，這幾日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吧。
然而一想到紀恒跟那柳織的事，她依舊覺得犯惡心，現在她莫名覺得紀恒有種不幹淨了的感覺，讓她很是難以接受。
水蘇她娘看自己閨女終于肯出門走動，眼眶濕潤地拉着她的手，好在自己的閨女沒有想不開去尋短見，人都是更偏向自己的孩子，紀恒他娘覺得自己兒子沒什麽大的過錯，是兒媳太過大驚小怪了；而水蘇的娘則覺得自己的女兒受了這麽大委屈，女婿先有了越軌的事才有了後來種種，再加上他有意隐瞞，怎麽也不能把錯全都怪在自己閨女的頭上。
這一來二去的，竟是誰都說服不了誰。
目前雙方暫時僵持不下，水蘇有意退婚，紀恒按兵不動，後土娘娘過來勸和水蘇該将目光放長遠點，而柳織還死皮賴臉嫌事不夠大，而天界一些消息靈通的神仙在看熱鬧，等着看這兩家的鬧劇會持續到什麽時候。
水蘇親娘讓女兒放寬心，若是她堅持自己的想法不想跟紀恒再相處下去，往後肯定不會讓她受委屈。水蘇看了眼自己的娘略顯憔悴的面龐，她現在本該養尊處優過日子，卻還要為了自己的事這麽忙活，實在讓她受累。
被親娘強行喂下點提神醒腦的仙露後，水蘇想不大明白為何自己風平浪靜的生活突然變成了這樣，她自己一個人悄悄出了門，要找個清淨的地方散散心。
深秋的天，雖是豔陽高照，可依舊有一種蕭瑟感，在這種半涼不暖的天氣中，水蘇乘着雲一直往南飛去，待看到下方有一處山清水秀之地，她緩緩落下，人間此地不遠處建有城鎮，鄉野城鎮的煙火氣很濃，人來人往，看起來很熱鬧。
閉門不出的這幾日，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現在出來見了人，想起來似乎明日，就是人間的中秋了。
中秋佳節，正是團圓的好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