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嗯。”楚黎道。
“你的入學成績不錯, 聽周教官說，你在訓練中表現的也很好。”
“是周教官謬贊了。”
宋栩輕輕笑了下，依然在握着楚黎的手：“我在分化成omega後, 也迎來很多質疑聲，但我相信，我的存在會證明omega并不比alpha差, 你的存在則會證明beta也并不比alpha差。”
“有宋中将的帶領，我相信我們都能證明自己的價值。”
“哈哈哈……”宋栩又拍了拍楚黎肩膀，才松開他的手。
他縮回手，蜷着手指, 與走過來的陸燼對視上視線，瞬時他又垂下眼睫，繃直脊背。
陸燼沒認他，他便也裝作不認識陸燼的樣子。
落座時，宋栩讓一衆軍校生先入座。楚黎坐在莫一州旁邊，剛坐下, 便看到宋栩在他的正對面坐下。
只是還沒坐穩，陸燼站在邊上道：“你今日是主角, 該坐上位才對。”
宋栩只好坐到邊上的主位，陸燼則坐到楚黎正對面。
兩人視線又不可避免觸碰到一塊兒, 楚黎率先移開目光, 同邊上的莫一州小聲說着話。
“明天晚上, 我們小組把障礙場跑掉吧。”
“嗯。”
“你有想到什麽快點闖關的對策嗎？”
莫一州擡頭看了一眼對面的陸燼, 搖搖頭，不動神色和楚黎拉開距離。
楚黎察覺到他不是很想說話的樣子, 便也不再說話。
餐桌上，幾位軍官時不時開口詢問學生們對于軍校的一些看法和經驗。起初大家還有些拘謹, 慢慢都放開了，暢所欲言，聊得甚是歡快。
話題轉了一圈，宋栩問向楚黎：“楚同學，你對機甲部有什麽看法嗎？”
“我目前對機甲部了解不多，可能将來進入機甲部學習後，才會有更深入的認知。”楚黎回了一套官方話說辭。
宋栩笑笑，話題轉向別人，臉上始終挂着溫和可親的笑意，配上那張無可挑剔的面容，讓在場不少alpha心髒砰砰亂跳。
真的太漂亮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楚黎總覺得宋栩會時不時的側目望他一眼。
他忍不住在心裏胡思亂想，宋栩是知曉他和陸燼的關系了？
他目光忍不住望向陸燼，恰好對上對方投過來的視線。
陸燼黑沉沉的目光卻沿着他的臉向下落到餐盤上，楚黎的刀叉和莫一州的挨得有點近，剛剛甚至還不小心碰到了。
下一瞬，莫一州便像是有所感應，狀似無意拿起刀叉，放到盤子另一邊。
大抵是氣氛不錯，除了陸燼外，其他幾位軍官給人的感覺很平易近人，于是便有alpha大着膽子提議，晚宴結束後再開個茶話會，玩個游戲。
宋栩點點頭：“我都可以，不過要問問其他長官的意思，陸燼，你有空嗎？”這幾人中就屬陸燼最忙。
陸燼：“看你，你今日是主角。”
還是這麽一句硬邦邦的回複。
宋栩笑着道：“好，那我就答應了。”
楚黎沒有吃飽，聽到他們說還要進行茶話會和玩游戲，眉心突突跳起。他這個小小的機甲兵新生，自然不敢忤逆幾位軍部領導的意思，便跟着他們轉場去落蘇樓頂樓包廂。
上樓時，alpha們沖上前圍住陸燼和宋栩獻殷勤，楚黎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下，身體向後栽去。
明明走在他前方的宋栩，後腦就跟長了一雙眼睛一樣，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肘。
一旁陸燼伸出來的手僵在半空中。
“小……小心點。”宋栩笑笑。
“謝謝宋中将。”楚黎謝過後，不動神色抽回手，自動為沖上來的那些alpha們讓開位置。
頂樓包廂光線很暗，楚黎和莫一州走在最後面，進去時他們已經都坐下來，只剩下兩個位置。
一個是周教官身旁的位置，一個是陸燼身旁的位置。
楚黎剛想朝周教官走去，莫一州已經大步走去，占領了周教官身旁的位置。
楚黎腳步一頓，頂着一衆人黑漆漆的視線，只好硬着頭皮朝陸燼的方向走過去。
陸燼身旁這個位置怎麽會沒人搶……
不應該啊。
他不知道，在他沒進來前，陸燼坐下來後随手将外套搭在椅子上，以致沒有人敢坐在陸燼的外套上。
剛剛楚黎進來時，陸燼才将外套拿起來。
楚黎坐下後發現椅子挨得很近，稍微動一下便能觸碰到身旁之人，只好四肢局促着，坐着不動。
有alpha大着膽子，想要邀請宋栩跳舞。
話才剛落，其他人就笑了起來。
“你可真是色膽包天，居然敢邀請宋中将跳舞。”
“宋中将要是跳舞，這第一支舞肯定是和陸上将跳。”
“不如陸上将和宋中将給我們跳支舞吧，讓我們見識一下3S級alpha和3S級omega跳舞的畫面。”
“哈哈哈……”
衆人笑聲中帶着促狹的意味，暧昧的目光流連在陸燼和宋栩的臉上。
兩位當事人表情不一，宋栩依然是笑着，陸燼則面無表情開口：“今日主要是我要和宋中将等人來了解學生們，不宜喧賓奪主，不若我們各選一位學生做舞伴？”
後面那句話，陸燼轉過身問向宋栩。
宋栩點點：“好啊，那我就和隊裏唯一的beta跳支舞。”
宋栩的話題忽然指向楚黎，剎那間，衆人目光又移向楚黎，楚黎猶如被人架到火爐上烤着，四面八方皆是妒火。
他動了動嘴角，神情平靜：“宋中将，我不會跳舞。”
“沒關系，我教你。”
宋栩站起身，朝楚黎伸出手，胳膊正正好從陸燼眼前伸過去。陸燼臉部線條繃得很緊，目光沉下去，只是他一貫冷着個臉，大家也都沒多想。
只有對面的莫一州，不動神色瞟了一眼陸燼。
楚黎不好再拒絕，握住宋栩的手。
宋栩雖然是個omega，個子卻比他高。他的另只手搭在他的腰上，垂下頭指引他跳舞：“先出右腳，對，後退一步，再向左跨步……”
跳了會兒，楚黎發現宋栩教他的是女步：“……”
“上次信息素攻擊事件沒吓到你吧。”宋栩問着話。
“沒有。”
“跟那群alpha在一起訓練還适應嗎？”
楚黎點點頭：“還可以。”
宋栩又問了些話，猶如老師般了解着他的生活起居事宜，楚黎一一應答。
華爾茲要結束前，宋栩忽然出聲開口，聲音很輕，只有他們兩人聽得到：“你和陸燼認識嗎？”
楚黎擡頭看他，迎上對方湛藍色的瞳仁，模棱兩可開口：“應該沒有人不認得陸上将。”并不是他要刻意隐瞞關系，而是不知道陸燼怎麽想的。
他若這麽貿然承認，顯得像是在宣誓主權。
宋栩聞言笑了下，今晚他總覺得陸燼對楚黎的反應有些異樣，看樣子是自己想多了。
本來說是軍官和學生搭配共同跳舞的，但由于臺下的都是alpha，相看兩厭，沒有人主動跳舞，便都看着臺上的楚黎和宋栩。
軍校生們面上不敢顯露太多，心裏卻酸酸澀澀的。
這個beta，真礙眼，搶了第一支舞就算了，還這麽綠茶，嘴上說着不會跳舞，實際上腳步卻一點也沒有亂，每一下都穩穩跟着宋中将。
陸燼則向後靠到椅背上，臉色隐在陰影中，神情不辨。
片刻後音樂結束，臺下衆人很識趣鼓起掌來，還有alpha想要邀請宋栩繼續跳，宋栩委婉拒絕。
楚黎落座後，一直沒看身旁的人，确切來說，從進到這間房到現在沒有再看過一眼。
一旁的alpha碰了碰他的胳膊肘，滿是豔羨說着話：“你小子可真走運。”那麽多alpha在這宋栩不挑，偏偏挑個beta。
楚黎欲言又止，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複，這時alpha又壓低聲音悄悄問道：“宋中将的手軟吧。”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陸燼手指叩了下桌面，無聲的信息素蔓延出來，威懾着說話的alpha。
那個alpha頓時面色發白，慌忙撇開頭，不敢再多言。
楚黎聞不到信息素，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在場的其他alpha和宋栩感受到威懾的信息素，紛紛不明所以看向陸燼。
陸燼垂下眼，整了整襯衫袖口。
路濤岔開話題，笑着問向學生們：“诶，你們剛剛不是說玩游戲嗎？難得聚在一起，你們想玩什麽，我們都奉陪。”
“好，那咱們玩個能增進對彼此的了解的游戲怎麽樣？”
最終定下玩“你問我答”的轉盤游戲，指針指向誰，誰便需要無條件回答問題，不想回答的話就要喝酒。
傅昭以年紀太大，不懂規則，怕掃了年輕人的興致，便退在一旁看着大家玩。
宋栩見狀湊到陸燼邊上，小聲耳語：“老狐貍，怕別人知道他那點秘密似的。”
楚黎就坐在陸燼邊上，能隐隐約約聽到聲音，裝作什麽也沒有聽見的樣子。
第一局，先由一個軍校生起頭，指針的方向轉了一圈，最後不偏不倚指向宋栩。
剎那間，衆人哄笑起來。
“你小子出息了啊，是不是故意的，一下子就指中宋中将。”
被點名的alpha紅着臉，看着宋栩開口：“宋中将，我，我想問你，你喜歡什麽樣的alpha？”
衆人又哄堂大笑起來。
問題似乎有點難，宋栩向後靠到椅子上，擰眉思考着。
這時，有調侃聲響起來。
“宋中将，你喜歡的人不就在邊上坐着嘛？”
宋栩微微一笑：“我喜歡有獨立品格獨立精神的人，不随波逐流，不妄自菲薄，能堅定自我。”
提問的alpha還想開口，卻被人摁了下去。
轉盤來到下一位alpha面前，轉了一圈後指向陸燼，氣氛沉寂一瞬，不知是誰突然冒出來一句話：“竟然還有人敢提問陸上将？”
緊繃的氣氛瞬間和緩，衆人不由樂了起來。
“陸上将，大家都知道你有個beta未婚妻，想問你和你的未婚妻關系怎麽樣？”
這個問題屬實大膽，問完後，包廂氣氛落針可聞。
衆人面面相觑，并不敢直視陸燼，不過卻都頗為八卦的豎起耳朵，屏住呼吸，想聽陸燼怎麽回答。
陸燼惜墨如金道：“很好。”他們關系很好。
這個答案出乎衆人意料，一是因為陸燼從未公開帶beta未婚妻參與政務，便以為他不在乎這個beta。二則是因為宋栩還在場，陸燼卻依然回答“還好”。
他這般說話，不怕宋栩吃醋嗎？
衆alpha心裏一邊為宋栩抱不平，一邊八卦之魂熊熊燃起。
轉盤到第三個alpha手裏，這次指針指向莫一州身上。
對方不懷好意問着話：“莫同學，我想問一下，你覺得你和馮玉鳴誰更配做首席機甲兵？”
莫一州不假思索回道：“我。”
對方倏然咧嘴笑了下，揚了揚通訊：“表哥，你聽到莫一州說的話了嗎？他說你不配。”
莫一州看到對方通訊上一閃而過馮玉鳴的臉：“……”
楚黎沒想到說話的這個alpha是馮玉鳴的表弟，記得他好像叫做秦瑜，是C組的組長。
看到莫一州漸漸凝固住的表情，楚黎心裏嘆了口氣，估摸着以這兩位S級alpha的心性等下又免不了要再單挑。
只求他們倆跑完障礙場後才單挑。
轉盤轉過幾輪，又指向宋栩。
“宋中将，請問在你失蹤六年的時間，你在做什麽？”
宋栩雙手交叉扣到胸前，面上帶着笑回道：“我要解釋一下我并不是失蹤六年，我只是有六年的時間沒有将我的訊息透露給任何人而已。在這六年，我游歷過十三顆星球，見識到上百種異獸，研究出數十種新型武器。同時，還寫了三本書。”
“哇，宋中将經歷這麽豐富。”
“不敢想象一個omega竟然有這樣的魄力，敢獨自在外游歷這麽多星球！”
楚黎忍不住多看宋栩一眼，被誇贊的omega臉上始終挂着笑，沒有驕傲沒有自豪，像是對于衆人的吹捧早已習以為常。
他面目溫潤光澤，唇瓣嫣紅，如玉般明媚剔透。而坐在邊上的alpha則像塊墨，沉靜冷淡，不茍言笑，兩人莫名有些般配。
大抵是他目光停留的太久，陸燼和宋栩都不由側目望他，他立即移開目光。
又玩了幾局轉盤，指針指向陸燼，對面的alpha學生還沒開口，臉色就窘迫泛紅，自己先不好意思笑了起來。
“陸上将，我也對你的未婚妻好奇，我想問一下他……他多大年紀啊。”
陸燼張唇，停頓數秒，緩緩道：“十八歲。”
“哇，才十八歲，剛成年诶！”
“那上将比未婚妻大六歲啊，是不是跟帶小朋友一樣帶着他。”
陸燼露出了自落座以來第一個微笑，嘴角弧度淺淺擡起：“嗯。”
“……”楚黎。
哪裏有像帶小朋友一樣帶他啊……
他忍不住在心裏腹诽，這時，桌底下的右手忽然被人牽住。細長分明的骨節不輕不重叩住他的手掌心。
他猶如被什麽東西電到，眼神瞬間睜大，竭力克制住想要轉頭的欲望，故作鎮靜。
他是瘋了嗎？
怎麽突然牽他的手！
不是怕別人知道兩人的關系嗎？
後面又玩了幾局，他幾乎都沒聽到說了些什麽，只感覺陸燼幹燥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擦着他的手背。
快要摩擦出火了。
轉盤來到宋栩那兒，宋栩随手撥弄着轉盤，指針恰好對準楚黎的方向。
“……”楚黎心裏一咯噔。
宋栩笑了笑：“楚同學是否單身啊？”
楚黎沒想到宋栩會突然問這個話題，原先以為宋栩已經知道自己和陸燼的關系了。
他不知道宋栩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問這麽個話題？
他斂着眉，心裏暗自斟酌，思考該怎麽回複時，忽然感覺手背被捏了下，他下意識道：“我喝酒吧。”
宋栩似是有些不解，聞言歪着腦袋看着他，這個話題這麽難回答嗎？
其他人忍不住嘀咕着話。
“怎麽寧願選擇喝酒也不願意回答啊？”
“可能是沒有對象怕說出來覺得尴尬……”
楚黎假裝沒聽到別人的話，将手從陸燼的手裏抽出來，拿起酒杯閉着眼睛一口氣喝完。
這是經過特制的雞尾酒，勾兌過，度數不高，喝完之後只是覺得頭有點暈，身體沒什麽難受的。
“你們明天是不是還要訓練？今天已經玩的很晚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宋栩站起身說着話。
衆人也紛紛起身附和，楚黎站起來時，酒勁還在，頭有點暈，差點迎面栽倒，一旁的陸燼伸手虛虛攏住他的肩膀。
“還好嗎？”語氣自然，看起來像是上級關心下級的模樣。
“我沒事。”楚黎臉頰紅彤彤的，呼吸中透着若有若無的梅子氣息，剛剛的雞尾酒有加了梅子進去。
陸燼見狀松開手，轉身離開。
一群學生跟在後面，送這群軍官上了飛船，然後才轉身朝宿舍走去。
楚黎望了一眼漸漸遠去的飛船，收回目光，聽到身旁的alpha們還在讨論着聚會的內容。
“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每次都把控那個力道讓轉盤停在宋中将面前！”
“你不也是的嗎？還好意思說我！你提問宋中将的時候，眼神都恨不得拉絲。”
“哈哈哈……”
楚黎看向他們，原來他們可以操控力道，決定轉盤指針的方向，難怪總是指向宋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