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怎麽跟在後面
你怎麽跟在後面
刃收斂視線，他的病號服勒着上胸，露出明顯的肌肉曲線，而面對問題，他搖搖頭。
“我不記得了。”
男人聲音嘶啞，一口煙嗓頗為低醇。
丹恒卻瞬間警覺，他記得一樓的護士曾經提起，院內最傑出的醫生正是刃。
會是同名嗎？
正在丹恒猶豫的時候，三月七率先接話：“欸，你和丹恒一樣啊，他也不起來之前的事情了！”
刃颔首，從胸腔中發出一聲“哼”。
三月七：……
三月七：“我放棄了，丹恒老師，還是您上吧！”
丹恒摩擦着下巴，做出思考狀，他遲疑道：“你有聽說過名為刃的醫生嗎？”
刃搖頭，“我不是他。”
半晌，他倏地站起身子，一把拉過丹恒的手，在手心處寫上刃這個字。
他緩緩道：“這是我的名字。”
丹恒：“嗯。”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三月七左瞧瞧右看看，充當活躍氣氛的角色。
“那要不咱們先出去吧！”
丹恒颔首：“好。”
三月七忙不疊竄出去，生怕被屋內的氣氛凍住，開玩笑，美少女可是很不抗凍的。
對于她而言，名為刃的NPC極難溝通，對方給予的感覺與丹恒截然不同。
丹恒雖總是面無表情，沉默寡言的模樣，做事也一板一眼，根本不會開玩笑，但三月七深知，丹恒有着獨屬于他的溫柔。
丹恒不會給人危險的感覺，甚至能使人靜下心來。
他是整個團隊的支柱，通俗而言就是就是男媽媽。
可他人眼中“無所不能”的丹恒，此時也在被頭痛所困擾。
刃給予他巨大的沖擊，直到現在也沒有緩過來，腦海中還時不時蹦出畫面。
長發白衣男人的笑聲回蕩在耳畔，擾得丹恒心神不寧，仿佛曾有一人，總是站在自己的身側。
他們會并肩作戰，也會把酒暢言，可謂難得的好友，亦或是知己。
畢竟丹恒也對自己的性情有自知之明，能與他成為摯友，恐怕得是極為健談和相似之人。
但刃卻只流露出危險的信號，仿佛蟄伏在黑暗中的猛獸，等待着時機一撲而上，咬住丹恒脆弱的後頸。
“這裏的病人都…算了算了我不說，感覺那個叫刃的是不是和你認識啊，那眼神好恐怖的！就，就仿佛要把你生吞了！”
丹恒無奈，他捂着頸部，縱使起了雞皮疙瘩，但還是回道：“沒那麽誇張，我們先找線索。”
“我都懷疑那家夥會偷偷跟着咱們了，咦，吓死我了，你怎麽在後面！”
兩人同時扭頭，不知刃何時跟在身後。
刃從頭到尾一言不發，行蹤更是悄無聲息，完全意識不到他的存在。
三月七瞬間聯想到怪物，闖過數個副本，她也不是什麽都不懂，“你，你要不說句話？”
刃直勾勾盯着丹恒的後腦勺，一言不發。
當丹恒邁出一步，他也跟着邁出一步，永遠保持着距離，也永遠不會跟丢。
三月七：“這家夥又來了！”
丹恒嘆氣，他遙望着窗外，夕陽灑滿長廊，不遠處響起嘀嗒嘀嗒的走動聲，留給他們的時間早已不多。
“先看看其他線索吧。”丹恒勸道，獨自抗下壓力。
他們挨個巡視各個病房，大部分病房的大小與布局全都不同，存在明顯的差異，後半部分的不存在獨立廁所，若半夜着急，只能選擇冒險出門。
“滋滋滋”，摩擦的聲音從不遠處響起，病房內的患者舉起蠟筆，在牆面上塗塗畫畫，發出刺耳的噪音。
當丹恒等人投以視線後，他們又迅速躲起，許久才探出腦袋，用眼睛注視着衆人。
若是丹恒沒有看錯，一閃而過的面容透露着怪異。
602的病人整個臉充斥着嘴巴，大大小小排列，每一次呼吸都會挨個開口，光是對視，便可讓人精神力急劇下降。
“以後盡量不要看他們的臉。”丹恒提醒道，三月七鄭重點頭，而身後的刃也跟着點頭。
三月七：“你又在點頭什麽？”
刃：……
行，又不發言了，三月七完全敗下陣來，盡量忽視刃的存在，只能幫忙祈禱，希望刃與丹恒不是情債。
“咦，這裏的病人也在畫畫，你看得見他們在畫什麽嗎？”
“暫時看不清楚。”丹恒皺眉回道。
玻璃牆的材質特殊，從外界完全看不清裏面，只有迷糊的虛影。
若是把門關上，外界便無法窺探。
這恐怕也是關鍵的線索。
正當丹恒準備貼近去看，“嘭”的一聲巨響，房內的病人撲上來，直直撞向病房門。
雪白的玻璃上被血染紅，但房內的病人仍不放棄，接着不停撞擊，流出的血宛如瀑布。
“呃，啊，要，要不我們還是先往前去看吧！”三月七忙不疊道。
而焦急的聲音也從盡頭傳來，一位不停顫抖的患者被捆住，他的身體不斷繃直，兩頭的醫生急匆匆向外跑。
“讓一讓，請讓一讓，患者急需要治療，我們不能浪費每一分每一秒。”
“德異醫院會保障每個患者的安危！”
“德異醫院不會讓任何患者出事！”
他們機械地宣布口號，可患者身體內部出現變異，皮膚不斷鼓起，最終長出肉球狀的纖維觸手。
丹恒等人連忙靠牆，但在與被綁患者擦肩而過的瞬間，他卻瞥見對方的口型，似乎在說着“快跑”二字。
三月七驚魂未定，“這個送去治療，還會…還有用嗎？”
他們無法得知，副本給予的信息過少，但丹恒卻沉默片刻，回答道。“應該不行。”
是的，在他們方才經過的地方，那被鮮血覆蓋的玻璃上，寫着赤裸裸的大字——————
“快逃！”
丹恒再度保持沉默，他們遠離返回，在經過護士站時，裏面坐着一位男性護士，他的身材魁梧，似乎發生什麽極為愉快的事情，嘴裏哼着歌。
他們本不準備打招呼，但男護士反倒率先開口，“尊敬的各位患者，請問您對本院還滿意嗎？如果滿意的話，來評個分嗎？”
丹恒和三月七都沒有輕舉妄動，平心而論，對方是整個副本最正常的人，可潛意識的警鐘卻在叫嚣，似乎在說：
絕對不能相信，能跑則跑。
“哦，實在抱歉，我還沒有向你們介紹我的身份吧，您好，我是這裏的護士長，名為藍瑜，您二位正是丹恒和三月七吧，久仰大名！”
若是在其他副本，npc說久仰大名恐怕還能信服幾分，但醫院特性的副本也會如此？
怕不是患有疑難雜症，對轉送到此的。
“怎麽了，是對我不滿意嗎？沒事沒事，您想怎麽評都可以，我捂臉了，看不見看不見！”
看來評分是必須選項，丹恒先一步走上去，當他握住筆時，卻瞥見藍瑜的手指微張，露出布滿血絲的眼睛。
幾秒內未眨一次眼，整個眼珠目不轉睛地盯着丹恒，嘴角翹起的幅度愈來愈大。
丹恒淡淡收回視線，在下方評論五星好評。
三月七也照做，按道理這種服務态度應該給差評，但光是被那雙眼注視，她便敗下陣來。
“好的，謝謝二位的評分，我一定會牢記恩情的！”藍瑜興奮地說道。
他是唯一話多的角色，對于給予好評的人，他保持着和顏悅色。
“馬上就要電視播出的時間了，請各位患者趕快回房吧，錯過可就不好了！”
藍瑜兩手一拍，又提醒道：“對了，回房後請千萬不要再出門了，請牢記醫院守則哦，我們所有人都得遵守1.4版本！”
等會，發給他們的明明寫着1.3版本！
丹恒震驚，但面上不顯，他們一行人告別藍瑜，在進入房門前，他還特地提醒三月七。
“晚上記得反鎖門。”
三月七：“好嘞！”
等終于回到床鋪，丹恒仍是心神不寧，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大型副本，以往玩家數不會超過三人。
目前其他人的狀況不得而知，他們參加體檢理應回來，但許久都沒聽見腳步聲。
等到晚上六點，電視機準時播放，沒有任何操控，畫面自己彈出。
“哇咔咔，歡迎各位小朋友加入德異醫院！”
黑白的屏幕上，一只怪異的貓咪跳出，幾乎瞬間，丹恒的注意力便被吸引。
這種感覺極為闡述，理智上，丹恒深知最好不要去看，但身體卻控制不住，一言不發盯着，甚至會跟着拍手，仿佛身體不再屬于自己。
直到屏幕被刃所擋住，丹恒終于能夠大喘氣，宛如脫水的魚，不停幹嘔着。
“這是怎麽一回事？”丹恒問道，等終于緩過神來，電視機已經被黑布所擋住，他緩緩扭頭，“你不會被影響嗎？”
刃搖頭，雙手抱胸，“你不會想知道的。”
沉默再次蔓延，丹恒是時刻堤防着對方，刃卻意外悠閑，回到床上做自己的事情，可目光卻投向丹恒。
兩人仿佛在玩木頭人的游戲，一旦誰先動了便會失敗。
半晌，刃望了眼牆壁上的時鐘，提醒道：“早點休息。”
眼下也只能如此，副本最初大概率不會出事，目前也不過是序章，在系統的判斷上都算不上第一天。
他漸漸陷入夢境中，但當夜深人靜之時，夢外卻響起敲門聲。
“您好，查房了。”
丹恒意識模糊，他下意識想應，嘴巴卻被一雙大手捂住。
刃竟然一聲不吭站在床邊，捂嘴時的神情在夜色下晦暗不明，宛如劊子手，正要取丹恒的性命。
不，不是錯覺，刃竟然在笑。
丹恒正要掙紮，刃也俯身，輕聲提醒道：“不是規定時間，不要出聲，不要呼吸。”
牆壁上的時針指向十一，顯然不在規則的範圍內，丹恒瞬間明白，配合着屏住呼吸。
但敲門聲仍在繼續，“您好，在嗎，我要進來了。”
“查房，查房，要查房了！”
“你們沒事吧，患者請盡量回複，不然我們就要沖入了！保障患者安全是我們的首要職責！”
丹恒肯定不會被小伎倆騙到，但他不是專業人員，做不到長時間的憋氣。
三秒…
兩秒…
一秒。
在逼近極限之時，丹恒的下颚被大力制住，他被迫張口，承受着來自另一人的掠奪。
來自刃的。
他正在與刃接吻。
形勢所迫，他深知不能局限于方式，即便這是他的初吻。
刃的行為算得上粗暴，他強迫丹恒張嘴，在接吻中占據主導地位，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伸出舌頭。
丹恒下意識抗拒，但又要壓制住聲音，當他兩手推搡刃時，又按下暫停鍵般，完全沒有發力。
丹恒發現了，他察覺到刃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
他正在與死人接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