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謝無虞并不知寇蔻心中所想，将人牽引至楠木書案旁，專門撥過另一張圈椅，兩張圈椅并排，靠在一起。

寇蔻居右，他居左。

不過，兩人坐下時，寇蔻也沒舍得松開他的手，她握的是他右手。

謝無虞手心溫度常年都是這般，寇蔻現在這樣一握，破天荒地自己沁出一層薄汗。

他該讨厭這種黏糊糊、滑膩膩的感覺，但現下，想到這些汗皆來自寇蔻身上，他又覺得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

兩人坐定後，寇蔻似乎也察覺出，握着的手，沒有那麽涼快，又眼巴巴盯着他的左手。

謝無虞無奈又将椅子移到另一邊，嗓音溫潤，“過來吧。”

寇蔻喜滋滋地繞過書案，來到他的左側，在衣裳上蹭蹭手心的汗，這才重新握上他左手。

謝無虞恐她閑得無趣，視線在身後書格中掃過一圈，取出一本話本子放到她面前。

這話本還是早年間他從陳武那裏收過來，之後便随手放在書格中。

将書放在她面前，瞥過緊握住他的小手，到底沒抽回手，任她握着。

“若實在無趣，看看話本。”

寇蔻看他面前擺放齊整的筆、紙，知曉他要辦正事，也不再纏着他。

松開握着他的手，“唔，知曉，知曉，你快忙吧。”

一時兩人無話，一個寫字，一個看書，氣氛倒也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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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地，燭臺中的燭燈快燃盡，光線暗起來。

謝無虞看了一眼寇蔻，腦袋一啄一啄，眼看腦袋就要磕到書案，謝無虞忙伸手墊在書案上。

寇蔻撐起困頓的雙眼，打了個哈欠，轉身自然而然地張開雙臂，撒嬌道，“夫君，好困，抱抱。”

說完幹脆直接閉眼，懶得睜開。

她這副全身心信賴模樣取悅了謝無虞，撂下毛筆，推開圈椅，雙手掐着她的細腰，往上一送，像抱小孩兒般抱起她，雙臂沉穩有力，沒讓她受一點颠簸。

寇蔻抿唇一笑，胳膊吊在他脖頸上，細白小腿圈住他的勁腰，腦袋在他下颌處拱拱，随後才心滿意足地睡過去。

小姑娘未經人事，做什麽都随心所欲，每日毫無顧忌地往他身上粘。

謝無虞深吸一口氣，壓下躁動亂蹦的心，也不知當時将那本冊子收起來是好是壞。

一只手護着她的腦袋，将她放到床上，另一只手褪了她腳上的繡鞋和白绫襪。

做完這一切，不大愛出汗的他，額上也冒出細密的汗珠。

寇蔻圈着他胳膊的手，仍舊沒舍得松開，閉眼囫囵嘟囔着，“夫君，陪我一起嘛，好不好哇？”

聲音細若蚊音，不仔細聽很難辨清她說的話，但謝無虞就是能猜中她說的是什麽。

無法，只得撥散紗帳，又扯過裏側的衾被蓋在兩人身上。

不過，此刻兩人的姿勢是面對面，側卧着，寇蔻依舊保持着剛才圈住他的姿勢，謝無虞怕壓着她的腳，握着她的小腳往裏一推。

懷裏的人不樂意了。

腳趾鉗住謝無虞的虎口，不讓他動。

謝無虞挑眉，倒成了螃蟹。

不過睡過一會兒後，寇蔻就自動縮回謝無虞腰下的那只腳，腿麻了。

但另一只腿仍舊擔在謝無虞腰際上方，偶爾還不安分地晃晃，小腳帶起衾被，謝無虞後背一片涼意。

遂将衾被往身後裹了又裹，以防她腳受涼。

許是腳麻的難受，寇蔻秀眉一皺，無意識嘤咛一句，“唔，腿好麻。”

聲音又軟又嬌，勾着他本就不平靜的心。

謝無虞雙手捧住她剛壓在他腰下的小腳，大手一寸寸揉在她腿上各處穴位。

僅隔着一層薄紗褲，謝無虞輕而易舉就能觸到女子腿上肌膚。

小姑娘看起來瘦瘦小小，身上倒是纖秾合度，宮中所賜錦緞也不過如此。

大手原先只在小腿肚打轉，漸漸地，不知不覺越過膝蓋，移到大腿處。

大腿處有什麽冰冰涼涼的東西在爬，寇蔻蜷腳一蹬，蹬到謝無虞小腹處。

謝無虞頓時悶哼一聲。

寇蔻睜開雙眼，面前是一張憋得通紅的俊臉，像是浸染過緋色的白玉，這緋色一路蔓延至謝無虞耳根處。

平添幾分妖冶和昳麗。

欣賞完他的臉，寇蔻才發現這人的眼神怎麽也變得奇奇怪怪。

有些可怕，像是要把她吞入腹中。

和平時溫潤如玉的謝無虞實在不像，夫君往日總是淡淡的表情，她就沒見過他情緒波動過。

寇蔻突地靠近他，仔細盯着他，小聲道，“夫君，你是發熱了麽？為何臉這般紅？”

謝無虞眸色深沉地看了她一眼。

掀開衾被，裹在寇蔻身上，只露出她的一個腦袋，自己則露着身子在外，只蓋過被角在腰腹。

而後手搭在被子上，一下一下拍着，聲音沙啞似沙礫，“快睡，我無事。”

依照寇蔻對爹爹的了解，男子生病後，每每都會逞強，謝無虞也被她自動劃入這個範圍。

唇角下撇，顯然不信，伸手撫上謝無虞額頭，驚呼一聲，“哎呀，好燙，比我的手還熱，夫君騙我。”

謝無虞很享受她為自己擔憂的模樣，想逗逗她。

伸手握住她的，語氣低沉道，“寇蔻，不用擔心，有一個方法，勿需請府醫。”

他握的有些緊，寇蔻別扭地想往外掙脫，謝無虞沒給她這個機會。

慢慢牽着她的手，來到唇邊。

他一直盯着她面上表情，只要她稍顯不願，他便會停下來。

但寇蔻只睜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謝無虞薄唇緩緩印在她手心，她手心也染有馥郁的石榴香。

謝無虞用上幾分力氣，輕啄一下，聲音又啞幾分，“這樣，就夠了。”

熱氣熏在手上，有些奇怪，寇蔻縮回手，兩只手疊在一起搓了又搓，“我的手又不是什麽靈丹妙藥。”

謝無虞側身單手撐着腦袋，眼中笑意滿滿，“別揉，小心破皮。”

今晚的夫君好奇怪，寇蔻湊近他，觀察一番，夫君的唇也生得如此好看。

夫君的唇像什麽呢？腦子裏搜羅一圈。

哎！含桃，夫君此刻的唇好像含桃，水潤潤、光亮亮的。

謝無虞見寇蔻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唇上，心下一動，微微抿抿唇，再放松時，唇色又豔幾分。

寇蔻慢慢靠近謝無虞唇邊，鼻尖貼上謝無虞唇瓣，翕動鼻翼，“一樣軟，只是沒有含桃香。”

“砰”一聲，謝無虞腦中有什麽東西迅速炸開花，他不想就此放過。

聲音帶着一絲蠱惑，“既然這樣，寇蔻不如再嘗嘗，味道到底如何？”

“嘗嘗？”寇蔻擡頭，失神地望着他。

謝無虞依舊不緊不慢地循循善誘，凝着面前的姑娘，“沒錯，嘗嘗。”

聽他這樣說，寇蔻靈機一動，貝齒咬咬自己的唇瓣，淡而無味，難道說，夫君的唇要甜些？

謝無虞見她輕咬菱唇，一副認真品嘗的模樣，褐色眸子不知何時染上一抹黑，随着寇蔻唇色的加深越來越黑。

品嘗完後，寇蔻嘴唇靠近他的，沒有絲毫害羞之色，頗為認真道，“那我暫且嘗嘗夫君是什麽味兒的。”

說完嘴唇便輕輕印上去，一觸即分，咂摸兩下，“也沒味道啊？”

她的吻蜻蜓點水般掠過，又輕又軟，還來不及回味，這只小蜻蜓就已經飛走。

謝無虞鼻息越來越重，這還不能止渴，內心想攫取更多。

謝無虞突然湊到她唇邊，“再試試？”

哎呀，夫君真是好麻煩，好難伺候，不過，看在面前這張臉如此俊的份兒上，她姑且再試試。

想了想，寇蔻伸出舌尖，像小時候嘗糖葫蘆那般，認認真真将其品嘗完畢，咂咂嘴，“哎呀，真的沒什麽味道呀。”

甫一說完，後腦勺突然被一股大力往前一送，磕在謝無虞唇上，霎時，鐵鏽味在唇間蔓延開來。

寇蔻睜大雙眼，她把他的唇磕破了！

腦袋一直往後仰，想錯開兩人相連的地方，卻得到謝無虞更重的靠近。

可這顯然不夠，入口滋味比想象中的還要好，可寇蔻咬緊牙關，一副不讓他繼續的模樣。

謝無虞無奈，腦袋滑落，枕在她纖細脖頸處，鼻尖抵在她頸側淡青脈絡上，喘息不止，壓抑着聲音，“寇蔻，張開可好？”

耳畔是他溫熱不停的喘息，每一息都打在她的脖子上，明明氣息不重，卻像一面大鼓般。

咚、咚一下，又一下。

敲在她的心上，她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用力鼓動。

寇蔻悄悄側目看向他，溫潤清冷如他，此刻眼尾染一抹薄紅，昳麗斐然，像被欺負哭的孩童，好可憐。

寇蔻猶豫一下，算了，算了，自個兒的夫君，還能怎麽樣，只能自個兒寵着呗。

寇蔻聽話地張開嘴，謝無虞如願以償地将她扣進懷裏。

嘴唇重新覆上去。

寇蔻只覺有什麽東西進了口中，一下又一下，锲而不舍地描摹着周圍。

甘泉入喉，氣焰終得片刻打壓。

寇蔻快不能呼吸，心裏有些着急，伸手推開謝無虞，指甲不小心刮過他臉側，謝無虞皮膚白，很快，一條鮮紅血印顯出來。

寇蔻呆愣住，慌忙伸手去擦他臉上的血印，“夫君，我不是有意的。”

她怎能将他傷了呢！

謝無虞握住她的手，将人再度拉回來，順着她的背脊，摸摸她的腦袋，“夫君沒事。”

寇蔻看着他臉上的血印，不太放心，起身趿拉着繡鞋，噠噠噠跑到梳妝臺旁，翻出那瓶面脂，跑回床邊。

挖出一點，小心抹在那道血印上，“夫君別動。”

謝無虞眯眼看着她手中的面脂，這味道似乎和陳武那次身上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