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嗯?太近了?”

帶着熱氣的聲音在沈嬌的耳邊響起,他被捂住了嘴唇,只能發出微弱的悶哼,像是幼貓可憐的低鳴,沒有絲毫威脅感。

不過轉瞬間,虞承宣自己就先轉移了話題,他說道:“太子殿下與此事的牽扯稍後再說,若是能有人插手進太子府,那現在京城中的局勢便難以得悉。若是那幕後黑手是朝着嬌嬌來的,你現在又不是皇子,太昭寺乃佛門重地,鮮少有兵馬駐守,你自請到太昭寺,豈不是自尋死路?”

那只捂住唇的手掌移開。

沈嬌的臉頰泛紅,他的呼吸也越發急促起來,稍過片刻才恢複。

待到虞承宣提醒,沈嬌才知道自己一氣之下做了多大的錯事,也是,今日若不是碰巧遇上了回京的鎮北侯,那沈嬌怕是連太昭寺的門檻都沒能邁過去,就要死在半途,說不定連這死也要被人做文章推給皇太子。

沈嬌一時間才想明白,說道:“那、那我不去太昭寺了!”

虞承宣笑道:“你這不是兒戲話?”

沈嬌垂下眼眸,他攥緊了自己的手掌,心中有一塊石頭沉沉地壓着——他原以為早些被揭穿九皇子的身份,在自己離開那風雨之地,便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現在看來,尤是他先後退一步,也逃避不開,反而愈是被卷入風暴中心。

沈嬌說道:“鎮北侯,您——”

虞承宣卻打斷了他的話,意有所指,說道:“嬌嬌的腿受傷了。”

“嗯。”沈嬌低低地應答一聲,偶然間被人摸過發絲。

虞承宣像小時候一樣揉着他的頭發,柔軟的黑發擦過手掌心,忽然間給他一種舒爽而古怪的感覺。

這位鎮北侯猛地收回手,低頭說道:“嬌嬌,坐好。”

他牽扯住馬繩,揮舞馬鞭,叫這匹馬跑得更快,先一步到太昭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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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太昭寺已經夜深,燭火燃燒着,沈嬌受了傷,被虞承宣從馬上抱下來,正巧遇上寺中住持前來迎接。

見到鎮北侯也在,這住持顯然是一驚,然而在看到虞承宣抱着沈嬌的時候,他便低下頭,念叨阿彌陀佛。

虞承宣見這住持似要作揖行李,揮手止住,說道:“給我安排個廂房。”

“是,鎮北侯殿下。”主持說着,就要安排下去,然而此時,虞承宣卻想了想,改變了主意。

虞承宣說道:“等下,我與嬌嬌住一間廂房罷。”

住持神色微變,雖說這是皇家秘事,沈嬌是雙兒之軀,嫁過男人,現在鎮北侯要與他同住,未免有些不妥。

可惜看着虞承宣身邊黑壓壓的衛兵,住持将那句不妥收回去了。

……

顧如霖如今才是真正的皇子,一時間風光無限,連帶着與他交好的秦兆也一度被陛下看好,大燕的皇帝對于這個流落民間多年的孩子也多有疼愛,似乎是彌補的心理作祟,剛認親回來、便叫顧如霖進宮去陪伴。

而眼下,因為陛下的诏令,秦兆也接旨入宮中來。

禦書房中,顧如霖坐在皇帝陛下的右手邊與他的父皇親切攀談着,那個位置,從前是沈嬌所坐的。

雖說流落民間,但顧家亦不是小門小戶,顧如霖從前作為獨子,也是享盡禮遇,從小飽讀詩書,不同于沈嬌的蠢笨,對于皇帝陛下的問答總接妙語,逗得年邁的老皇帝時常開懷大笑。

秦兆坐在下座,對于這番父子交談并不感興趣,在被皇帝叫道時,他甚至心不在焉。

皇帝見他撫摸着右手邊的匣子,不由得微微皺眉,問道:“秦卿?”

“方才的話,你覺得怎樣?”

秦兆回神過來,見到顧如霖也正在看着自己,那人微笑起來,說道:“秦兄,如此一來,我們也算是從朋友變到一對佳侶了。”

顧如霖的意思,是要與他結親。

秦兆皺起眉。

先前與沈嬌和離,現在又有顧如霖請求皇帝陛下與他和顧如霖結親,這一來二去,秦兆說不得落下個攀龍附鳳的壞名,因而顧如霖替他考慮着想,說:“便是再候着些年份,你我再結親。”

可是秦兆全然未想過這些。

顧家對他恩重如山,他亦在朝堂上為顧家謀劃,但是歸根到底,再怎麽恩重如山,他也不想與顧如霖結親。

“回陛下、臣……”

秦兆話說到一半止住,他跪下來,面對着皇帝,說道:“請陛下收回旨意。”

皇帝揮揮手,叫他起來。

秦兆不肯起,說道:“請陛下收回旨意。”

他這句話,饒是讓顧如霖也是一驚。

顧如霖問道:“秦兄,你這又是為何?”

秦兆不回答。

年邁的皇帝看了他許久,笑了幾聲,說道:“秦兆,你又要說,你已心有所屬了嗎?”

先前皇帝給他和沈嬌賜婚的時候,秦兆便是以此為借口,當時世人皆以為他的心有所屬指的是顧如霖,然而現下皇帝給他與顧如霖賜婚,秦兆也是不肯,那又是為何?

秦兆不語,他先前答心有所屬,到底是借口,其實并非那般。

秦兆還是跪着,說道:“……臣不能當此大任。”

然而此時,皇帝似乎是想起來秦兆方才怪異的舉動,他說道:“秦卿,那盒子裏裝着的是何物?”

秦兆沉默片刻,說道:“回陛下,是內人、不,是沈嬌的簪子。”

皇帝的眼眸中劃過某種神采,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揮手,說道:“秦兆,你先下去吧。如霖的婚事就,過段日子再議。”

秦兆起身,将要退下,忽然外面進來一個小侍衛。

“報、報告陛下——”

皇帝身邊的大太監立刻呵斥道:“出了何事,慌慌張張的,禦前失儀,拖下去打二十杖!”

那個沖進來侍衛立刻吓得臉色慘白,連忙磕頭,老皇帝揮了揮手,說道:“罷了。”

侍衛松了口氣,才說道:“報告陛下,沈、沈嬌前往太昭寺的路上遇襲!現在生死未蔔!”

“什麽!”皇帝一時間站起來,眉頭皺得更深。

然而,秦兆卻是在這句話說出來的第一時間從驚訝中回神,他匆忙告退、趕出殿外,瞧見報信的人騎來的駿馬停在不遠處的路邊,就面無表情地奪過來,自己翻身而上。

“哎,驸馬爺,您!”

看守馬的侍從還未反應過來,就見秦兆已經一騎絕塵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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