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沈嬌支支吾吾許久,他的視線不自覺地移開,良久才編出一個含糊的借口,“許是天寒的緣故。”

沈琛簡直要發笑,這算是什麽理由,天寒便喜歡吃酸的?

他看着沈嬌遮掩的模樣,提醒道:“我并未問你緣由。”

沈嬌卻是急了,“但、但太子殿下的意思,不就是說我懷孕了嗎!怎麽可能!”

沈琛未說出來的話,卻是由沈嬌兀自答意了。

沈嬌後知後覺,才知道自己焦急之中說出了何種話語,他的臉色略顯蒼白。

而沈琛的目光,卻緊緊地凝視着沈嬌那段被衣物顯出的纖細腰身。

那腰仿佛極易被折斷,而腰上小腹,好似有些微微鼓起。

沈琛又問道:“最近你易困?”

沈嬌的眼神飄忽不定,他移開視線,小聲說道:“并、并無。”

這說的是假話。

沈嬌在太昭寺裏讀經、抄佛本,看幾行字就打起哈欠,困得要命,往往經書還沒抄完,人就已經趴在案本上睡着了。

往往只等旁人來叫。

最先的時候,秦兆會叫他,再往後,秦兆知道那個夢境,知道沈嬌不想再見到自己之後,也不再與他相會,只在遠遠看着。

所以只會是虞承宣處理完軍務,他熟知沈嬌日常在的地點,找了位置,便是過來将人打橫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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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總是白晝過去,沈嬌在佛前睡了整天,醒來時已經被人抱回來廂房。

許是鎮北侯心思粗野,沒想到他嗜睡這點,沈嬌忽然想,若是虞承宣想到了,怕是早些時日就要去找太醫來給他看看了。

沈琛打斷了沈嬌的回憶。

沈琛說道:“別撒謊了,嬌嬌。”

“我的人,在太昭寺也是看着的。”

沈琛說着,忽然眼神冷下來,他捏着茶杯的手也收緊了,“出了那等事,我也是清理過太子府中人手日後斷不會再讓顧家差人混進來。嬌嬌,不必再擔心你自身安危。我會護你周全。”

“……”

沈嬌沉默半晌,說道:“嗯。”

沈琛的笑容收斂了,他盯着沈嬌,看了許久,問道:“所以,嬌嬌,你還是不願意說嗎?”

“怎、怎麽可能……”

沈嬌說道:“本就是無中生有的事,有什麽好說的。”

沈琛沉默許久,說道:“那也好。”

沈嬌松了一口氣。

繼而過了許久,沈琛看他倚靠着紗窗,似乎是困倦了。

也是,這人身子骨本就差勁,若是真懷孕了,容易困倦也是應當的。

車轱辘轉着,吹起紗簾,凜冽寒風吹進來,沈嬌正睡着,隐隐察覺似的輕哼了一聲,随即,他的身上便被蓋上了暖和的毯子。

沈琛俯身過來,攬住他的肩膀,叫他靠在自己身上,免得車程遙遠,叫他又因車馬颠簸而被吵醒。

沈嬌睡着時倒也乖巧,他閉着眼眸,細密的眼睫垂着,眉眼顯得柔和溫馴。

過了半晌,馬車駛到了京城外一處僻靜的院落。

沈琛方要叫醒沈嬌,忽而不知怎的,停了動作,仔細看沈嬌許久,才輕輕撥開了他的側發,頗為小心地在他的額前落下一吻。

沈嬌沒有察覺,直到馬車駛入園林院落,才被叫醒。

沈嬌方醒轉,見沈琛離自己極近,也沒甚麽反應,直到被人的手掌撫過眼睫,才徹底清醒。

沈嬌抱怨道:“太子殿下,不是說與我講事,怎麽帶我到這?”

沈琛說道:“我稍後送你個禮物,你收了,我再與你說。”

沈嬌只好作罷,他轉過頭,撩開簾子的一角,探出頭去看。

此處園林乃是京中貴族子弟常來聚會之地,位于京城郊區,院中引入溪流,亭臺樓閣層層疊疊,風景秀麗,連侍奉的婢女侍衛都是精心挑選出來,懂得詩文且容貌出衆的。

顧如霖坐于高閣上,他聽着眼前人絮叨着說道:“顧公子,眼下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人是顧夫人的侄子顧鹄,現下也是顧家主事人之一。

“眼下那個北疆的蠻子,說不出由來地針對顧家……你說讓我與陛下的禁衛軍大将交好,可那禁衛軍的人馬才多少——”

顧如霖說道:“莫急。”

雖說如此,可是一位憑借軍功封地稱王的侯爺,誰能不擔憂?

顧家在近月來因為鎮北侯吃虧太多,原先布置的私兵,也不知道怎麽的被發現,而後被鎮北侯借由北疆局勢複雜、急需新兵的借口,抽調走、打散了混進新軍裏,被發派去北疆了。

再者,便是秦兆的事。

先前太昭寺謀害沈嬌那事,本說皇帝是揭過了,但是秦兆卻兀自查下去,不僅是将顧家多年來收買官員黨羽勾結的事查出來,又提奏折,查明顧家插手西地赈災銀兩的事。

原先布置在京城各處用于謀劃那事的人手,已經因為這些事落馬大多。

最近顧家連番不順,對于一個歷經三朝的家族來說,明面上損失衆多,但家底殷實,只是這般一來,顧家圖謀了許久的大業,怕是要落空了。

眼下顧如霖嘴上說莫急,但是心中卻難掩煩悶。

顧鹄站在樓閣上,忽然像是看到了什麽,他啧了一聲,說道:“公子,你說,這事,會不會是那沈嬌作祟?他莫不是……看出了顧家的圖謀?”

顧如霖冷笑一聲,說道:“就他?那個傻子?”

他順着顧鹄的視線看去,見到一襲轎子停下,皇太子前來,伸手将轎中人抱下來,那人容貌姣好,單是站在那裏,就勝過風月無數。

自然是沈嬌。

顧如霖說道:“他沒那個腦子。能夠活到現在,倒也是得了鎮北侯的庇護……還有、秦兆。”

顧鹄不知道他這時候提到秦兆是作何,但是也不由得插嘴道:“秦兆這人,受了顧家如此多的恩惠,現下也去幫着外人,那私兵的事本就是他插手過,怕不是他出賣的顧家。”

秦兆在明面上是寒門出身,實際上,卻是由顧家挑選,以培養心腹以及暗衛的标準供養的,與秦兆一起培養的還有幾十個幼童,但秦兆無疑是最出色的一個。

顧如霖瞥了他一眼,說道:“秦兆心裏,誰是外人還說不準呢?”

于是顧鹄想到了,秦兆拒絕與顧如霖結親那事。

顧如霖遠眺過去,說道:“不過,鎮北侯的事,未必與沈嬌無關。他不喜顧家,又與鎮北侯親近,怕是吹了不少枕頭風。”

“就怕、鎮北侯知道顧家的圖謀。”

顧如霖淡淡說道:“原本計劃的行動,需要提前。”

“在近日,小心些召集兵馬。”顧如霖說道,“此事莫與秦兆提及,今日的他,已非你我可以信任之人。”

顧如霖仍然看着馬車的方向,忽而說道:“太子殿下前些日子,重金置買了只幼鳥。”

顧鹄聽着,有些不明所以,“嗯?”

“說是極為好看,毛色豔麗,仿若傳說中的鳳凰。”

顧鹄應了一聲,他的目光緊緊地粘在沈嬌身上,笑道:“倒是耗費衆多才能讨教來,這般精貴的小鳥。”

下方,沈嬌被太子殿下牽着手引去,他似乎是感受到注視着自己的灼熱目光,下意識朝這處看來。

“太子要為那雜種舉辦生宴。”

顧如霖不知道想出些什麽,他帶着惡意的笑凝視着沈嬌,“便安排在那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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