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沈琛伸手握住沈嬌的手腕,說道:“跟着,別亂走。”

沈嬌輕輕“嗯”了聲,他跟在沈琛的後面,走在石階上,有些好奇地四周望,見到不少穿梭着的侍女,各個都是相貌極好,也有帶着女伴前來的,這場宴會似乎并不那麽簡單。

穿過層層樓閣,越過衆多亭臺樓榭,他和沈琛來到了庭園間最高處的一處亭子。

沈琛在亭中坐下,很快就有婢女端上茶和點心。

沈嬌又吃起茶點。

沈琛看着他,微微挑眉,笑道:“嬌嬌這個性子,居然在太昭寺呆得住,沒被住持趕出來?

沈嬌有些生氣,說道:“那就是這樣,我呆得好好的!”

那雙淩厲的鳳目盯着沈嬌,将他的一舉一動都看進眼中。

稍過片刻,沈琛才擡頭望向遠處。

沈嬌也是望去,見到遠處有人搭起臺子,将一個被紅布罩着的籠子擡到臺上,看起來聲勢浩大。

沈琛在此時說道:“顧家圖謀甚大。”

沈嬌聽得不甚明白,他站起來,問道:“怎麽啦?”

沈琛瞥他一眼,倒是站起來,負手走到欄杆邊,憑欄遠眺,說道:“我此行去西地,路遇逃難民衆,得知先前發下去的赈災銀兩并未到。”

他的語氣逐漸狠戾起來,叫人不寒而栗。

沈嬌連吃食都忘卻了,問道:“是有人私吞了,中飽私囊?”這他以前聽秦兆說過,不過那人并未細細與他說其中玄妙,說是沈嬌如此蠢笨,到底也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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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琛說道:“顧家所做。但被人呈奏折,沒入他們囊中。”

沈嬌屏住了呼吸,不敢再質疑。

沈琛偏過頭,看他說道:“你說沒人想你回來,但我想。”

沈嬌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不會回去的,誰來說都不回去!”

沈琛久久地看着他,嘆了口氣,說道:“以前怎麽不知道你脾氣這麽倔?”

“那若是,我求你呢?”沈琛說道,“回來我的身邊,沈嬌。”

沈嬌後退一步,他聽到太子殿下又是說道:“就算看在你我先前情誼的面上,回來。”

沈琛見他有了反應,以為他要答應,但是沈嬌卻是堅定地搖頭,說道:“不、我不回去!”

上一世,便是他到了皇太子府中,又淋着雨被趕出去。

沈琛此時是何種反應,沈嬌并不懂。他只知道,皇兄不喜歡自己再回去的,現在的話,是讓他知道顧家圖謀不軌,然後……讓他回去做擋箭牌嗎?

沈琛不說話,但是要是他知道沈嬌猜測,必然會覺得無語。

若說沈嬌身邊幾人心眼合起來總有一旦,秦兆占五鬥,沈琛占去五鬥,虞承宣也分四鬥,沈嬌便要倒扣四鬥。

明明沒什麽心眼,卻還要與人玩心機,說出心中話,都是會讓沈琛大笑的。

不過,沈嬌卻是直截了當地拒絕,也沒有說出原因來。

沈琛見他還是不答應,便輕飄飄地将話題揭過了。

此時,臺上紅布蓋着的籠子被揭開,它狀似鳥籠,裏面的景致被裝飾得極為精美,有假山也有人造的泉流,彙聚成一個小小的園林在籠中。

在枝頭,停着一只毛色豔麗的小鳥,它在籠中躍動着,發出“啾啾”的鳥叫聲。

沈嬌的目光一下子便被吸引過去,他歪頭盯着臺下,久久也沒有出聲。

沈琛知道,他這是歡喜極了,又想到沈嬌這模樣,和那小鳥倒是相似,他不由得哂笑,叫來侍衛說把這禮送去太昭寺。

直到鳥籠的紅布蓋上,沈嬌才回過神,他回頭看着沈琛,說道:“太子殿下,你本就知道我喜歡什麽。”

沈琛說道:“自然。”

他伸手,摸了摸沈嬌的腦袋,笑道:“還有誰比我更了解你?”

沈嬌的發絲蹭過他的手心,帶起一陣柔軟的觸感。

沈嬌嗔怪道:“那我禮也收了。你也該告訴我,顧貴妃和顧家那事了。”

沈琛正要說,突然臺下響起一陣喧嚣,原是經過一陣珠寶玉石拍賣後,又上了一件物什。

只是這物,卻是叫沈嬌臉都氣紅了。

沈嬌聞聲回頭,他握着欄杆,倚在那處,瞪大了眼眸,瞧着底下的侍女捧着一塊紅布,其上呈着一個香囊。

這香囊眼熟得很。

那臺上的人介紹道:“各位來此,便是知曉這物的由來了。”

“這是前九皇子、那沈嬌的貼身之物。”那人說道,“是由一太昭寺的和尚撿到的。”

臺上之人掃了一眼外界那群公子哥們,說道:“他交由我,想要拍個好價錢。賞他些銀兩,好叫他還俗之後能買上酒喝。”

在場的都是京中豪貴,聽了這番言辭,不由得陣陣發笑,有人朝着紅臺高呼,“這和尚——這東西若是交由我,他一輩子的酒錢我都供了。”

沈嬌生得如此出衆,在京城中誰人不知,便是瞧一眼畫像都叫人動心,從前沈嬌還有九皇子的身份護着,現下卻無。這群公子哥們在私底下的宴會上商量好久,談笑論誰能将這漂亮的金絲雀捉回家賞玩,眼下沈嬌有人庇護着,誰也不敢先出手,但是現下這香囊,卻是引得他們争先恐後地丢下賞銀要拍走。

沈嬌看着,更是惱火,他咬着下唇,罵道:“哪是撿的,分明是偷的!”

那香囊看着繡得有些拙劣,卻是沈嬌喜歡的,常放在身側,一日在佛堂睡醒後找不到了,還是傷心了好久。

沈琛見他這樣,對着侍衛說道:“叫人把這香囊收了。”

一般而言,太子殿下出手了,也沒有誰不長眼地要來搶。

然而,過了片刻,那侍衛過來,告訴沈琛,對方不肯。

沈琛微微挑眉,說道:“誰?”

侍衛回答地磕磕巴巴,說道:“是、是秦大人……”

“秦大人說,如是不得到這香囊,便徹夜難眠。”

沈嬌聽了,嘲笑說道:“他以前嫌我俗氣。”

“随了他去。”沈嬌想了片刻,說道,“在意的人是他,不是我。皇兄,你該告訴我,究竟是何事了?”

沈琛看他笑着,神情卻是嚴肅起來。

過了久久,沈琛說道:“我查出來,你是顧貴妃與人私通所出。”

“而父皇……”沈琛移開視線,說道,“雖說那日他表現如此,但是陛下,或許早就知道,你并非他的子嗣了。”

沈嬌方才笑着的面孔一瞬間黯淡下來,他不笑了,反而因為驚懼和不可置信而顫抖起來。

“什麽……”

沈嬌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也就是說……那日的滴血驗親,是作秀麽?”

帝王心最是難測。

或許不止那日,從前二十餘年的寵愛有加,大抵也是如此——

也是,若是對他真的有感情,上一世,父皇怎麽會輕而易舉地相信那顧家僞造的證據,又對着監牢裏的他不聞不問。

現一世,又怎麽會對他險些喪命途中的刺殺輕輕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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