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沈嬌心想着此事,不由得有些慌亂,匆匆将此事揭過去。

皇兄又牽起他的手掌,細細說道這些年發生的事故。

沈嬌走得太急,連沈琛送的賀禮都沒帶去,那只被精心挑選的鳥兒留在了太昭寺。

沈琛說道:“虞承宣他不懷好意,帶你走得那般快。”

他的話語中不乏對于鎮北侯的惱火,想來是憋了許久,眼下沈嬌回來,才能說道一二。

沈嬌說道:“……侯爺他畢竟也是着急我。”

沈嬌朝着沈琛笑,說道:“而且,陛下,我這不是回來了麽?”

沈琛“嗯”了一聲,而後看了他許久,嘆氣着摸了摸沈嬌的腦袋。

“你當年出事,許久不回來,也是留了懼意,虞承宣讓你在北疆養着身子,也是好的。只是——”

沈琛說道:“時間太長。”

沈嬌心想,在顧家火場那劫難,确實把自己吓到了,而沈琛此時露出的擔憂不是假的,他聽着有些慚愧。

忽然此時,沈嬌想起一人,問道:“……那顧如霖,後來怎樣了?”

“死了。”

沈琛的語氣厭煩,“在火裏被燒得焦灰,還中了一劍,死透了。”

沈嬌松了口氣,那纏繞着他許久的噩夢終于散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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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也算是,玩火者終自焚,說起來,顧夫人當時領他去顧家,到底是存了同歸于盡的心思,也不知道前世顧家的結局如何。

沈琛看着他,笑道:“別想那麽多了,臉又白了。”

沈嬌因他這句話撒嬌着讨要鏡子,看面色是否蒼白了,按他的話說,面見聖上露出如此姿态,也是失禮。

沈琛啞聲失笑,他說道:“你我之間,不必講究這些。”

他的皇兄在他的面前,也不擺皇帝的架子。

沈嬌笑起來,倒是像小時候一般撲進沈琛的懷裏,許久不見,也甚是想念,沈琛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氣息,不由得皺起眉。

與以往熟悉的香氣中,還混雜着些別的男人的氣息,沈琛想着,皺起眉,卻是沒問出來。

畢竟若是說了,豈不是顯得他很沒有氣量,嫉妒沈嬌的夫郎能擁有他的皇弟,雖然他确實嫉恨。

沈琛說道:“宴席備下了。天色已晚,今夜你就在宮中歇着。”

沈嬌說道好。

他也沒有多想,但實際不該。畢竟沈琛繼位多年,後宮也是空虛,未有佳人,每每有大臣進奏折,都被沈琛以專心國事,無心情愛為由堵回去,這樣一來,沈嬌這沒有血緣的假皇子現下被留宿在皇宮,可謂是怪異了。

沈琛見他答應,情緒微微緩和。

忽然,沈琛又提到,“此次春狩要開,你該是喜歡的。你來否?”

對于這些玩鬧的事情,沈嬌一貫喜歡,他從皇兄的懷裏掙脫出來,微微笑起來,說道:“好呀。”

說完,沈嬌又歪頭看着沈琛,笑意盈盈道:“陛下,該不會是專程等我來了,才想着要春狩吧?”

沈嬌記得前些年,沈琛都以守孝的名義沒有召開春狩。

說起來歷代春狩,都是京城貴族們向陛下進獻貴女的時節,大燕尚武,但春狩雖然叫這般名字,遠遠也不止狩獵一項,也有品茶作詩之類,沈琛繼位多年,後宮空虛,連皇後之位也沒人坐着,想來世家是要坐不住的。

而且雖說前些年那場叛亂,顧家這樁釘子被連根拔除,但是京中世家卻又不止,再說,顧家殘餘的勢力,還大半被丞相接手了去。

沈琛笑道:“自然是。”

“嬌嬌最喜歡玩鬧。”沈琛看着他,鳳目中滿是柔情,“再者,嬌嬌不在京中,朕開春狩,又該欣賞誰的風采?”

沈嬌注意到他的眼神,還以為是單純的兄弟關心,也是說道:“那我該是謝謝陛下啦!”

沈琛卻在這時皺起眉,帶着些怒地說道:“叫陛下太生疏。”

沈嬌心想,沈琛以前連自己叫他太子殿下也覺得生疏,但他不是宮中人,終歸是要講究規矩的,但是沈琛提起,他就說:“知道了,皇兄。”

沈琛說道:“這也不行。”

沈嬌心中生出疑惑,卻聽沈琛問道:“你平時怎麽稱呼鎮北侯?”

沈嬌愣了片刻,說道:“有時叫侯爺、有時叫相公,也有幾次叫他名,都是有的……”

沈琛一聽這話,立刻面色鐵青了,但是面對沈嬌,他并不好發火,只好按耐下怒意,邀沈嬌去晚宴了。

晚宴是按照沈嬌的口味叫宮中禦廚做的,在北疆呆久了,再嘗到以往熟悉的滋味,叫沈嬌有些高興,畢竟他喜歡的吃食,沈琛還沒忘記。

只是那高興歸高興,當晚沈嬌小酌一杯,沈琛便不讓他喝了,又讓沈嬌覺得有些無趣。

畢竟在北疆,虞承宣也是擔憂他的身體,不叫他多喝酒,沈嬌覺得自己酒量不錯,硬是要喝,結果自己喝到醉倒、第二天起來躺在人懷裏。幾次後,他就再不敢了,現下到了京城,虞承宣不在,皇兄也不讓他喝。

虞依也是被嬷嬷帶着,不必他親自照看,于是沈嬌便找了個借口,出去散心。

一別經年,皇宮中的景致也是變化,沈琛想跟來與他同游,但是沈嬌覺得太過麻煩,也太過黏糊了,就拒絕了——反正現下顧家倒臺了也不會再發生幾年前那樣,他被人拐跑的事情。

風帶着春花的香氣撲面而來,沈嬌聞香而走,繞着一條宮中小道走着。

沈琛登基後,命人在宮中移栽許多花木,現下這桃林也是滿園春色。只是夜幕低垂,天色深了,見不到花色,只能嗅到花香。沈嬌怕踩到落花,提着衣擺小心翼翼地低頭走着,忽而聽到園中有另一人的腳步聲。

按理說,這不應該。

因為沈琛後宮無人,現下宮女太監又多在晚宴伺候着,怎會有外人來?

沈嬌向着黑暗中,輕輕叫道:“陛下?”

腳步聲一止。

這反應,不像是沈琛。

沈嬌皺起眉,他望着遠處深色的桃林,忽然生出些擔憂和恐懼……

“虞承宣?”

還是無人應答。

但是那腳步聲又響起來,快步朝着他逼近。

沈嬌一驚,他急匆匆地躲到一株桃樹後,屏住了呼吸。他好像有了一種冥冥中的預感,來人不是宮中之人,該是闖進來的!

沈嬌心想,待到那人走後,他一定要告訴沈琛,有人弄虛作假來吓他,叫沈琛查出此人的身份好好發落一番。

沈嬌覺得自己躲得不錯,至少那快速而來的腳步聲逐漸變得緩慢,又變輕了,最後聽不見了。

那人應該是走了。

沈嬌松了口氣,他心想,自己該走去找沈琛了,自言自語道:“一定要讓皇兄找出來是誰——”

也是此時,他不經意間瞥到了桃樹落下的陰影。

奇怪,桃樹的陰影,怎會是這般形狀的……

像是有個人站在樹後看着他。

沈嬌想到此處,才是發覺,有一只靴停在樹邊。

靴子的形制很是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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