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沈嬌自他身邊而過，甚至沒有分眼神予他，似乎根本不在意。
以前和離後，秦兆去找沈嬌，覺得吃到閉門羹已經是難受，見到那人和別人在一起更是煩躁，現下才知覺，原來完全不被放在眼底、相見不能相認，才是最為痛苦的事情。
沈嬌不想承認他的身份。
秦兆也不能戳穿，他怕戳穿了，便是連這一眼都難以見到了。
而見沈嬌自他身邊走過，秦兆便轉身跟過去。
腳步聲綴在身後不止。
沈嬌喚道：“侯爺該等急了，先過去罷。”
自然不是同秦兆說的，而是同侍女說的。
一輛馬車早就備好，沈嬌走到那處停下，回頭望了眼，才見秦兆跟在自己身處一步距離。
沈嬌方要說些什麽，忽然秦兆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嬌猛地一驚，然而那手掌握得太緊，秦兆看他的眼神太過偏執癫狂，是他從未見到過的。
秦兆以前一貫是冷靜的，就算是和離後，也、也該不會當衆做出這般無禮的舉動。
沈嬌一時間呆住，聲音也軟和下來，“你幹什麽呀！”
秦兆沉默許久，才找出話題，“你要去何處？”
“春狩？”秦兆問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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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嬌蹙起眉頭，罵道：“與你無關的事，問什麽問！”
秦兆一時啞口無言，只盯着沈嬌的眼睛看，見那人眼底的情緒确實是不樂意的。
是煩悶的……
也像是每夜秦兆夢見的、火光中那人帶着恨意的眼眸。
秦兆忽然松了手，他低垂下眼，看着沈嬌手上被捏出的紅痕，輕聲說道：“抱歉……”
沈嬌狐疑地看着他，覺得秦兆很是奇怪。
秦兆的聲音極為幹澀，道：“是我太過思念亡妻、錯認了……”即使他知道不是錯認，現下也只好認了，只因為不想再被當作惡人厭棄。
沈嬌梗住，稍後才說道：“那、那你知錯了，之後就別來煩我了。”
秦兆說道：“不好。”
他的眼神冷下來，神情還是淡淡，說出來的話卻蠻不講理。
沈嬌本來有些平複的情緒又因為秦兆的回答而生起氣來，他說道：“罷了，今日我有事，不與你吵！”
沈嬌說着，轉身想要上去馬車，忽然手中被塞了一個香囊。
身後人說道：“是你喜歡的。”
之後，秦兆就沒有說什麽。
沈嬌坐在馬車上後，才看了一眼那個香囊，香氣很是熟悉，樣式有些粗糙，但也确實是他喜歡的。
他看着眼熟，卻又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見過。
沈嬌思量了片刻要不要将它扔掉，想了半晌，還是作罷留下了。
待到沈嬌到時，春狩圍場已經極為熱鬧，各色各樣打扮到貴女或騎馬而行、或結伴行着。
已經午時許，驕陽高照，陽光極為刺目，沈嬌掀開簾幕，探出頭時，便一下子被日光刺到了眼眸，他不得不用手遮擋着日光，才得以緩和些，在手背遮擋留出的陰影下，他試圖判斷着下馬車，但是這有些困難，沈嬌險些摔了。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有人扶住了他。
沈嬌在地面站穩，才偏頭去看，那人已經退遠了，是秦兆——方才他騎着馬，就跟在鎮北侯府上馬車的後面。
沈嬌本想道謝，但見是秦兆，卻是一言不發，轉頭就走了。
只是方才，倒是許多人注意到了他。
原因無他，雖說前來京城時，沈嬌的樣貌略作修飾，卻依舊漂亮惹眼，在人中極易容易脫引而出，況且今日是春狩，這些來者多半是想充作選秀被沈琛瞧上的，互相間都是競争關系，見到沈嬌如此相貌，不得不在意了。
而沈嬌方才與秦兆拉扯，更是引起關注了。
秦兆自從當上丞相後，地位水漲船高，那些豪門打聽來他和離了，想方設法地向着他送人，卻是一個也沒有成功。秦丞相的冷淡無情是京城遠近聞名的，現下他做出此種舉動，好似春心萌動。
沈嬌快步想要離開，去找鎮北侯，但是秦兆卻還是跟在他身後，沈嬌走一步頓住回頭看，他也照做。秦兆神情淡然，卻好像怎麽趕也趕不走的牛皮糖。
沈嬌咬住下唇，方要開口罵，卻聽見遠處傳來馬鳴聲，他知覺有熟人來迎，才是轉身。
有人騎馬逆光而來，在離沈嬌不遠處緩了速度，讓馬匹緩慢走過來。
直到走到沈嬌面前，馬上那人伸出手臂，攤開手掌，放在沈嬌面前。
沈嬌擡起頭，微微笑道：“侯爺總算來接我了。”
虞承宣挑眉，掃了眼周圍的場景，便是抓住沈嬌伸出的手掌将人拉上馬。
沈嬌坐到馬上，立刻就被虞承宣攬在懷裏，仿佛宣誓主權一般。
虞承宣撥開他耳邊碎發，親了親他的臉頰，說道：“嗯，來接你。”
鎮北侯自然是不需要在意他人目光的，周圍人瞧着，更是心下一驚，不知道沈嬌與鎮北侯說了什麽，虞承宣駕着馬緩緩來到秦兆身邊。
虞承宣嘴角帶着蔑視的笑，居高臨下望着秦兆，他放聲大笑，笑聲帶着北疆男兒特有的粗犷豪邁，“想不到丞相你，還喜歡奪人/妻——”
虞承宣聲音不大，恰好能讓秦兆聽見，身旁不遠處的人只知道他們吵起來，卻不知道吵到是什麽。
秦兆冷聲說道：“是我的。”
虞承宣挑眉，說道：“你的妻子不是早死了嗎？”
秦兆說道：“那還要問鎮北侯當年鎮壓顧家叛亂的時候做了什麽。”
那夜确實是秦兆先進入顧家，也是他護着沈嬌出來，雖然沈嬌昏過去，但是秦兆确信，沈嬌當時是活着的。
秦兆的聲音不卑不亢，道：“該是你奪走了我的妻。”
秦兆說着，便是想起沈琛告訴自己的話，沈嬌死時，腹中還懷着自己的骨肉，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傷感，看着跟在鎮北侯身後一匹小馬上的孩子，秦兆忽然想到，若是沈嬌沒死，按年份算，自己的孩子，也應該是長到那個年紀了。
秦兆按住了腰側懸着的劍柄，他看向虞承宣，繼而又盯着虞承宣懷中的沈嬌。
沈嬌下意識地瑟縮一下，移開了視線。
而秦兆與虞承宣二人争吵不休，話語間提及妻子二字，都讓人頻頻側目。
也是，二者都是朝中高官，身份尊貴，按道理不該吵，現在卻怎麽像是要争寵般為着一人要打起來了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