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番外

番外

if線如果開始是秦兆重生。

一.

打更聲遙遙傳來。

秦兆睜開雙眸,他忽然起身,聞着本熟悉的安眠香氣濃重起來。

房中布置與記憶中不同,似是更早的模樣。

也是此時,秦兆意識到自己的身邊睡着另一個人。

那人似是怕他不高興,連問聲都是柔柔的,被吵醒了、也只摸着他的手背,問道:“怎麽了,相公?”

很是熟悉的聲音。

秦兆回過頭,眼神死死地盯住了才剛醒來的人。

那是他夜夜夢見的身影。

秦兆忽然像是啞巴了,他盯着那人許久,直到沈嬌出聲,自己才回過神來。

沈嬌歪頭看他,笑道:“對、我不該問你。你夜裏要走,肯定是要去找顧如霖了。”

秦兆搖頭,聲音有些許幹澀:“我不走。”

秦兆問道:“你我現下是何種……關系?”

沈嬌好奇看他,似乎是驚訝于他的變化:“是夫妻呀。你怎麽突然這般對我說話?”

Advertisement

秦兆沉默許久,忽然翻身下床,似是找尋些什麽,沈嬌也在床笫上坐起,他打了個哈欠,問:“你在找些什麽呀?”

秦兆忽然問他:“現下是何年?”

沈嬌有些疑惑,邊是打趣:“你這木頭腦袋連什麽年歲都忘記!那肯定連你我成婚多少年也忘了,早知道我不跟你說是夫妻了!”

秦兆的身形微微怔住,沈嬌見他轉身,見那人快步走來,面上看着冷漠,但是他的眼圈竟然有些泛紅。

沈嬌一時間不知所措,他猛地被抱住,那人埋首在他的肩頸處,用身軀遮擋住了他的所有視線。

沈嬌的記憶中,秦兆好似未曾對自己這樣親近過,也未曾用這般語氣對自己說話過。

沈嬌疑惑問:“怎麽了?”

他一邊問着,一邊寬慰似的拍了拍秦兆的後背,卻見那人更顯激動、将自己攬得更緊。

秦兆問道:“你不與我做夫妻,還想與誰?”

沈嬌聽完後哂笑:“不是你不想嗎!還說我是九皇子,我想要誰就要誰,怎麽偏要你。”

秦兆愣住,他悶聲在沈嬌耳邊說道:“只要我就好。我想的。”

沈嬌此時、猝不及防地被壓到床鋪上,他見到秦兆俯/身而下。

秦兆仍是面無動容,卻是湊近來,很是小心地碰了下他的嘴唇。

沈嬌瞪大了眼眸,好似怎麽也沒想到秦兆會這般做,他似乎有些急迫,連那雙漂亮的桃花眸中,都動情般落下來淚。

秦兆在他耳邊問話,聲音有些急切:“不喜歡?”

沈嬌搖了搖頭:“沒有、我很喜歡……你以前,都沒有這般主動對我過——”

直到聽到自己的聲音,沈嬌才意識到,自己的聲中帶着明顯的哭腔。

秦兆一時間像是得到了首肯,他更加急切地親吻着沈嬌的唇,像是仔細描摹着那個人活着時的神态。

過了許久,秦兆才松開,他的面色依舊冷淡,只是原本如潭水般深沉的眼眸起了波瀾,他問道:“九皇子?”

沈嬌不明所以,只歪頭看着秦兆。

良久,秦兆才緩聲說道:“無事。”

秦兆意識到,他回來了。

到了一切還尚未發生的時候,滴血驗親那事都未發生,再之後沈嬌被處置、關入牢獄的事情更沒有發生。

他的妻子還在,從前只能在夢中所見的人,如今活生生地在他的面前,叫他不可抑制地欣悅起來。

沈嬌泛起迷糊,他又是困倦了,轉身就要躺下去繼續睡,卻在此時被秦兆拉着了手腕。

沈嬌擡起眼眸,被攬進了秦兆的懷裏。

秦兆說道:“你睡。”

沈嬌不明白他為何做此舉動,突然一下子對自己這般親近。但是他現下喜歡極了秦兆,睡在對方的懷裏,是一種莫大的滿足,于是他嘴角含笑,在秦兆的懷裏閉上了眼。

在沈嬌沉沉睡去後,秦兆卻是沒有睡,他盯着沈嬌的睡容,看了整晚,直到白晝将至,他才小心翼翼地在沈嬌的面頰上吻了一下。

二.

翌日,沈嬌睡醒時,才知覺自己還被抱着。

秦兆還在,那人似是一夜未眠,仿佛徹夜都在盯着他的睡容。

沈嬌忽然又想,這怎麽可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撐着秦兆的手臂坐起來,還有些犯困:“你還沒走?”

秦兆盯着他,冷聲反問:“你想我走?”

沈嬌一愣,覺得從昨夜開始,秦兆的反應都很出乎意料。

沈嬌不想他走,于是牽住他的手掌,笑意盈盈道:“不想呀。想要驸馬爺留下來。”

秦兆點頭了:“你若是困,便再睡。”

沈嬌卻不敢再睡,他坐起來,踩着繡鞋下了床,走到桌邊喝了口侍女乘上來的溫茶方才回頭。

沈嬌仔仔細細地打量着秦兆,看了好久,才說道:“你怎麽像是變了個人?”

秦兆的眼神中閃過一瞬的不自然,他搖了搖頭,便做沉默不語。

沈嬌仍看秦兆,過了好久,他走近秦兆,親了下秦兆的唇角,完全感知到了那人的僵硬與不自然。

沈嬌心想,還是沒變,那人還是讨厭自己,只是面上不知道因何緣由,突然開始親近自己了。

也是此時,秦兆忽然捉住他的手腕。

秦兆一用力,沈嬌便猝不及防地摔進了他的懷裏,連帶着發絲都更加散亂了。

沈嬌覺得驚詫,登時不敢動彈,然而也因此,他身上的氣息在此時更加濃烈地傳入到秦兆的鼻腔中,那股能令人安眠的幽香叫秦兆無比懷念。

沈嬌面頰泛紅,他移開視線,嗫嚅道:“我今日還要見父皇和皇兄、再這麽打鬧下去,怕是要耽擱了。”

往日沈嬌說起此事,秦兆必然板起面孔、冷淡拒絕,然而今日,秦兆居然主動提出要與他一起。

沈嬌有些驚異地看着秦兆,又看見秦兆從旁拿起梳子,很是自然地替他梳發。

沈嬌頓時繃緊了身體,他的神情也有些僵硬,好似不知所措。

然而秦兆的動作卻未因此而改變,那人甚至頗為熟練地将他的長發編作辮子,好似曾經做過許多遍。

秦兆猶豫半晌,方問道:“我贈你的、桃花簪,現下于何處?”

那發簪是秦兆贈與他的,沈嬌自然是很珍視的,當秦兆問出來後,沈嬌便說出它的位置。它被放在一個精致的小匣子中,此時被秦兆拿出。

秦兆頗為小心地将桃花簪插進他編好的發中,而後問道:“喜歡?”

沈嬌笑起來,他轉過身,抓着秦兆的手臂,桃花眼因為欣喜而微微眯起,很是好看。

“喜歡的。”

那聲音響在秦兆的耳邊,悅耳好聽。

秦兆也笑了,這笑容淡淡的,卻顯得他很是清冷的面龐忽然生動起來。

沈嬌只覺得秦兆今日忽然起興,于是便挽着秦兆的手臂,像是小娘子依戀着他的郎君一般,拉着人坐上府邸外停着的轎子。

九皇子是當今聖上最最寵愛的皇子,因而進宮也是一路暢通,他下了轎子時,恰好看見皇兄等在殿前、遠遠看他。

沈嬌就要快步奔過去,哪料到他太急,一時間沒注意腳下,踉跄着就要跌落,沈嬌猝不及防地叫出聲,卻是此時,被身後的人抓住了手臂,拉進懷裏。

秦兆抱着他,輕而易舉地從轎子上跳下來,二人的姿态一時間也極為親密。

沈嬌的臉頰更紅,他貼近秦兆的胸膛,小聲說道:“謝謝,驸馬爺。”

秦兆放開他,搖頭無言,沈嬌卻是高興地抓起秦兆的手腕,帶着人小跑着朝沈琛奔去。

皇長子見到這一幕,深深地皺起眉,他淩厲的眼神掃過二人相握的手掌,似乎是想說什麽,最後卻只重重咳嗽一聲,與沈嬌拉起家常來。

一般說起家常的時候,沈嬌都會不自覺地因為說笑而用手比劃,眼下,沈琛卻是見他想要松手,卻反被秦兆握住手掌,擺成十指相扣的形态。

像是尋常夫妻。

沈琛的眉頭皺得更深,他覺得自己像是錯過了什麽——為何一夜之間,沈嬌和他的夫婿之間的感情變得如此之好了?

沈琛暗暗記下此點,随即他與二人一同進去,面見聖上。

此時,沈嬌才松開了挽着秦兆的手,秦兆似有些不舍,他的手指摩挲着,感受着那個人的餘溫。

片刻後,秦兆才擡頭看,見最受寵愛的九皇子坐在他父皇的身邊,顯出一派父子情深的模樣。可是,事實上并非如此,秦兆沉下心,細細算來,照顧家發難、要老皇帝認回顧如霖的日子不遠了。

要與前世不同,他便想要阻截此事。

秦兆和沈琛在旁坐着,聽着皇帝與沈嬌聊得歡快,過了約莫一兩個時辰,沈嬌才請安道先告辭。

他們父子二人的交談雖結束,但是此次進宮還有事務在。此番談話結束後,老皇帝便是将秦兆叫去,商議朝事,沈嬌留在原地,與沈琛談起來。

秦兆一走,沈琛便是問起來:“嬌嬌,你們今日,是如何了?”

被沈琛那雙鳳眼看着,沈嬌不敢撒謊,便是如是說:“沒有如何......許是秦兆想開了?你說他不是良人,我也覺得并非如此。他待我,還是——”

沈琛也是此時打斷了他的話語,說道:“你別知人只知面,嬌嬌這麽笨,一點好處就被人騙去了!你忘記結親時,他怎麽給你落下面子嗎?\"

沈嬌與他反駁:“那都是過去了......”

皇兄此番話說完,沈嬌便不想多說,他仿佛生氣了,腮幫子都氣鼓鼓的,看起來很是可愛。

沈琛見狀,也不再勸戒,只沉沉嘆了口氣。

三.

那日父皇與秦兆談論了什麽,沈嬌沒問,也不得而知了。

實際上,他們談論的正是與沈嬌有關的事情。

秦兆知曉陛下知道、于是并未直接揭穿顧如霖與沈嬌身世的關系,只是直言道,顧家欲圖謀不軌。

他自然是有顧家的把柄在,但是老皇帝卻像是早已知悉,擺手叫他不用說下去,只讓秦兆多加觀察。

也是此時,皇帝多看秦兆幾眼,将早就備好的軍令诏文交給秦兆:“你要多取信于顧家。”

秦兆點頭,說是。

送沈嬌回府之後,秦兆坐上馬車,獨自離開。

在他走後,沈嬌又從屋間走出,他望着秦兆坐上的馬車,眉頭蹙起來,一副愁容。

他問身邊侍從:“秦兆去的方向,是顧家吧。”

侍衛耿直地答道:“是。”

沈嬌失落起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頭上的發簪,自言自語道:“他果然是一時興起。”

說罷,沈嬌的眼中忍不住落下淚,他哽塞片刻,又回去了。

回去之後,沈嬌坐在床邊,越是想着越是生氣,他當即收拾起自己的衣物,又叫侍女收拾了旁間小院,準備去住下了。

另一邊,秦兆前往顧家,正好遇上顧如霖與顧夫人。

顧如霖見他,很是吃驚,問答:“秦兄,你有何事?”

秦兆面色冷淡,直言道:“顧夫人想要陛下認親此舉,不宜在此時行事。”

顧夫人聽此話,手便是一抖,茶杯從她的手中摔下來,她盯着秦兆:“你從哪知道的這消息?”

秦兆說道:“陛下。”

顧夫人頓時臉色蒼白,她心不安,眼睛看向顧如霖,似是求救。

顧如霖也是頓時失态,卻比顧夫人好些,他問:“那秦兆,你覺得該如何是好?”

秦兆說道:“不日後,鎮北侯将從北疆回來封功,若顧公子在那時再獲鎮北侯支持,再做此事,更有望奪天下。”

顧如霖思慮片刻,說道:“好。”

此時,他又提起沈嬌的事:“可秦兄,你始終與那沈嬌在一起,我心底不悅。”

秦兆擡起頭,盯着顧如霖。

那眼神冰冷,似是看着仇敵,看得顧如霖渾身都毛骨悚然。

等顧如霖回神時,才發覺秦兆轉身走了。

待到秦兆回府,準備去找沈嬌之時,卻發現原來的屋子裏已經沒了沈嬌的衣物。

他頓時仿佛慌了,他的手指不斷地顫着,而後收緊。

秦兆猛然沖出屋,他找到了九皇子府中的一顆桃花樹,幸而樹邊什麽也沒有——沒有棺椁、也沒有墳碑,他這才安心些。

此時,一個侍女路過,見秦兆眼神瘆人,不由得避開三分。

秦兆叫住她,問道:“九皇子何在?”

侍女恭敬地回答了。

秦兆聽完,便是快步過去。

那別院不遠,秦兆過去時,沈嬌便是在整理衣物。

忽然,有人從背後抱住了他。

沈嬌問道:“你是誰呀?”其實他是知道的,只是有些生氣,便問了。

秦兆似乎是微微怔住,聲音越發冷冽起來,“你覺得我是誰?”

沈嬌微微笑了下,“唔......不會是秦兆吧?”

秦兆深吸了一口氣,幾乎已經惱怒到要将人生吞活剝,卻是回答道:“嗯,不是。”

話語剛落,沈嬌便被打橫抱起,抵到了床上剛鋪好的軟毯。

沈嬌忽然像是辨認出了,他叫道:“秦兆、我不跟你鬧了!知道是你。”他直覺有些不妙,下意識要跑,就被捉着腳踝拖回去了。

“唔!”

他被按住了後頸,極為容易地被翻過身去,壓在軟軟的毯子上

“好熱呀……”

似乎是怕他冷,屋裏的暖爐也燒起來了。

恍惚間有秦兆湊近來,掰住沈嬌的下巴,叫他張開嘴唇,将顫着的牙齒露出來。沈嬌仿佛一頭被抓住的幼獸,不知所措,只好軟軟地順從着、露出潔白的骨肉。

沈嬌呢喃着,含糊不清地吐出字句,“不要、不要再親我啦……”

話語落下的瞬間,捉着他下巴的人愣了片刻。

秦兆皺起眉,卻是湊近去,親了下他眼尾的紅痣。

沈嬌輕輕地哼了一聲,他動作幅度極小地推了推秦兆的肩膀,說道:“別親了……”

于是下一個吻,從那顆紅痣變成了唇角。

沈嬌想過,自己會不會有一天被人親到意識模糊,現下這事情真實發生了,那人還是秦兆,他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親吻太多也太急,而且在軟毯子上吻度過半晌,沈嬌又被人抱起來,壓至桌面上。

這屋本是秦兆讀書時閑暇住過的,現在桌上擺放着的典籍文墨都亂作一團,有些都胡七八糟地滾落到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秦兆這種冷心冷情的讀書人,最習慣的是古板,就算以前,沈嬌偶爾将他勾到了書房,弄亂了那人的文房墨寶,也會被推開,再被秦兆冷冷斥責一番。

現在卻是秦兆亂了心智,眼中只留着沈嬌。

沈嬌問道:“你生氣?”

秦兆說道:“嗯。”

沈嬌有些委屈:“是你自己推下去的。”

秦兆一怔,才知覺沈嬌說的、與自己說的,并非一件事:“那事不生氣。你走了,生氣。”

秦兆很是認真地對他說道:“別丢掉我。”

沈嬌趴在桌面上,他剛才被親得連意識都迷迷糊糊,臉頰貼在桌面,眼眸半眯着,舌尖都熱得吐出來,手指本是握緊着撐在臉旁,卻被身後的人捉住了手腕,拉至身後。

次日在主屋裏醒來時,沈嬌也沒能反應過來。

他從蓋着的軟毯上鑽出來,只覺得腰/腹酸疼得厲害。

更奇怪的是,他的手腕上不知被誰拴住了,現在還沒被解開。

沈嬌問道:“怎麽還綁着我?”

秦兆默不作聲,只是走過來,伸手解開了他手腕上的束縛。

繩子被丢到一旁,秦兆又摸了摸沈嬌的頭發。

沈嬌微微眯着眼睛,他仰着頭,像是家養的小鳥,看起來驕傲萬分:“你昨天去了顧府。”

沈嬌說道,“你又去見那人了。你喜歡他,不喜歡我纏着你、怎麽現在還要來和我做、做那等事……”

秦兆沉默半晌,說道:“沒有不喜歡。”

“沒有?那為什麽還要綁着我?”

沈嬌說得頗為理直氣壯,“現在倒好啦……因為你,我都走不了路啦!”

秦兆說道:“我陪你。”

沈嬌有些吃驚,他心中頓時沒有了失落,很是親密地抱着秦兆,說道:“好。”

四.

沈嬌覺着秦兆确實是變了許多。

那人與他相處的時間更長,若是挽着手,秦兆雖不會笑,但是眼底卻好似生出高興的情緒來。

近日鎮北侯回來,與父皇商量事宜,沈嬌想去同旁看看,他與皇叔畢竟許久未見,然而秦兆卻是不答應。

他冷着臉,像是生氣,卻是悶聲盯着沈嬌看,手掌死死握住沈嬌手腕。

沈嬌被盯得愧意橫生,只好擺手說道:“不去啦、不去了。”

秦兆這時候才淡淡地笑了下,可以看出他是高興起來了。

于是沈嬌不去了,連帶着後些天宴會,鎮北侯特意說想見沈嬌,他也拒絕了,等到鎮北侯回去北疆了,他也沒與皇叔見一面。

秦兆似乎是對他這個皇叔有特別的忌憚。

也是在鎮北侯回去前的那夜,沈嬌早早歇息了,卻聽見府邸外刀劍交加、醒來着衣下床去看,見火光沖天,外面似乎有人打打殺殺。

沈嬌頓時慌了,他抓着身邊秦兆的衣袖,問道:“這是怎麽了?”

秦兆似乎是早已知道今夜事宜,搖頭說道:“無事。”

秦兆叫沈嬌回去睡,自己卻是握着劍走了。

沈嬌不敢睡,卻聽着秦兆的話沒有跟出去,他徹夜不眠,翌日清晨終于等到秦兆回來,卻看到那人渾身浴血,似是經歷一場厮殺。

沈嬌以為他受傷極重,連忙去扶着他,秦兆卻不讓,說:“血污髒,不能沾你身。”

待到秦兆将身上血跡清理幹淨,沈嬌才發覺,他的背後有一塊燒傷的痕跡。

沈嬌有些心疼,他邊是包紮、邊是問:“這是怎麽弄的?”

秦兆語氣平淡地說着顧家叛亂,圍攻皇宮,還放了把火,他說道:“你讨厭顧如霖,我去殺了他。”傷也是如此得的。

沈嬌幫他包紮的手都頓住了:“我、我是讨厭他......但我沒想他死、而且,秦兆,你不是喜歡他嗎?”

秦兆冷聲:“不喜歡。”

秦兆說道:“我要殺他,因為他殺過你。”

沈嬌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他沉默良久,才問道:“我死過?”

秦兆點頭,在另一個世界中,他所心心念念的人死了,只剩下他和說不出口的愛,以及一口埋着舊衣的棺木。

那夜秦兆又做了前世的夢。

桃花林覆雪皚皚,再無花開,看桃花的人也再也不會來。

夢中,即便聽到了顧如霖告訴他的消息,他也在桃花林裏等了無數春秋。

沈嬌死了,死于一場大火,燒得屍骨無存。

秦兆心中不知有何所感,他看着桃林間漫天飛雪,恍惚間生出了那人還在的錯覺,沈嬌喜歡桃花,這時候下雪,也該是在雪間嬉戲的。

那人漫步雪中,沾染一身風雪,卻又言笑晏晏,稍過片刻後便會掬起一團雪花,叫秦兆來煮雪做酒。

那人說的是是笑話,秦兆想見那個人,在夢中,也成了笑話。

然後,顧如霖來了,将那裝着燒成灰的匣子摔在他面前。

灰撒了一地。

秦兆的瞳孔驟然瞪大,他下意識地俯下身,要去撿,卻被顧如霖拉住。

風呼嘯吹過,卷起散落一地的灰,再也不見。

秦兆不出聲,面無表情地甩開了顧如霖的手。

秦兆說道:“顧家謀反了。”

顧如霖點頭,很自然地說道:“你不想幫顧家,不就是為了他,因為我殺了他?”

秦兆說道:“是。”

顧如霖笑起來,說道:“你知道他死時怎麽樣的嗎,我可痛快了,他終于死了。”

“他被火燒的時候,一直喃喃着燙,還有——”

顧如霖頗為惡意地說道:“他說,他恨你,恨死你了。”

“就這樣,你還要為了一個死去的雜種,背叛顧家?”

秦兆沉默半晌,他擡起頭,看着天上灑落的雪花,說道:“是。”

夢到此終結。

秦兆猛地驚醒,看見自己身邊睡着的人,才平靜下來。

一切都沒有發生,沈嬌還活生生地呆在他的身邊。

此世那人不會恨他,不會死去,一生都會平平安安,做那個最受寵愛的九皇子。

秦兆忽然放心許多,也是此時,他的手掌被握住。

秦兆低下頭,他見到沈嬌牽着他的手,那人擡起頭問道:“怎麽了?”

秦兆搖頭,卻是問道:“你恨我麽?”

沈嬌笑道:“我恨你幹什麽!怎麽,你在外面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

秦兆有些猶豫。

沈嬌卻是親了下他的臉頰,說道:“不會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