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自她眼底流露出的一抹驚詫和閃躲,正好印證了他的猜測,許嬌荷還以為他認為她吃醋,是以不悅,忙否認道:
“妾身不敢随意揣測,這也不是我該管的。”
明擺着撒謊,原本沒生氣的梁東揚一聽這場面話反倒有些不悅了,“謹慎是好,可你有時候也未免太謹慎了些,咱們夫妻之間探讨,又沒外人,你不必裝大度,只管說出心中所想。若然總是說些敷衍之詞,我可真會不高興了。”
這話也算是給她吃了顆定心丸,她再不膽怯,勇敢的說出心中所想,“妾身聽見方姑娘說你昨晚抱了她,還說你們在帳中,卻不知……親密到了哪一步。”
說到後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估摸着是有些難為情,梁東揚甚覺好笑,“我若真對她有意,那就該順水推舟的納她為妾,何必拒絕之後再私下裏亂來?我沒喝湯,也就沒失去理智,抱是抱了,但并未親她。”
這确切的回答總算消弭了她心中的忐忑,竊喜的她喃喃道了句,“沒有就好。”
趕巧清歌進來奉茶,許嬌荷想起那賭約,又瞧着王爺心情不錯,便與他複述道:
“那會子姨母過來鬧騰,說了那麽一番話,我心裏自是不舒坦,清歌勸我甭亂想,說王爺肯定不會碰方姑娘,還拿了自個兒的月俸做賭呢!居然還真被她猜中了!”
“哦?”打量着她,梁東揚心道:這丫頭看人倒是挺準,當即發話,“清歌這般信任本王,實該嘉獎,這個月的月俸給十兩。”
一聽說有賞,清歌驚喜不已,忙跪下謝恩,她是王妃身邊的大丫鬟,月俸二兩,王爺突然賞十兩,相當于半年的月俸了,她怎能不歡喜?趕緊叩頭謝恩,而後識趣退下。
借着此事,梁東揚玩笑似的點撥,“你該跟清歌學習,她對本王的信任都比你多,你鐵定是信了方氏的話,認為我真的做了不軌之事吧?”
她倒也不是完全沒信任,只是不敢篤定罷了,“妾身并不是不相信王爺的為人,只怕抱的希望太大,結果又失望,豈不是更難受?是以才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
到底是表達了真實的想法,沒再隐瞞,梁東揚其心甚慰,“倘若我真的與她發生了什麽,或者納她為妾,你會難過失望嗎?這是不是代表,你已經開始在乎我了?”
面頰緋紅的許嬌荷不知該如何回答,眸光閃躲,模棱兩可道:“一直都是這樣啊!”
“并不是。”他能感受到區別,“以往你只将我當夫君一樣敬重,并沒有愛慕,今日聽到你說會失望,我才能感受到你對我開始有了感情,不曉得是不是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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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她怎麽回答?膽怯的她根本沒勇氣承認,猶豫許久,她才道:“我……我也不曉得,王爺就甭笑話我了!”說着順勢滑進了被窩中,羞得不敢再看他。
但他得意的朗笑聲還是輕易就傳入她耳中,下一瞬就感覺到被子被揭開,“好了,不笑你,這會子還腹痛嗎?可有找大夫來瞧?”
搖了搖頭,許嬌荷這才又坐起身子,“其實不曾腹痛,清歌蒙她們的,好讓我有借口躲屋裏休息會子。”
“清歌倒是個機靈的丫頭,關鍵時刻還能替你解圍。”盡管這丫頭目前沒什麽壞毛病,梁東揚還是得提點,“不過你要切記主仆之別,必要時得端起王妃的架子,可別論什麽姐妹情深,以免亂了規矩。”
“我記下了,”方才他們在外間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心中存疑,“其實妾身仍有一事不明,既然王爺清醒,為何不當面拆穿那湯有問題,故意假裝昏迷的目的是什麽?”
其實很簡單,“滿足方氏的心願,讓她以為我真的動了方悅容,而後過來鬧騰,如此一來,我就能借機趕走方氏。”
在許嬌荷看來,方氏也就是話多了點兒,除此之外應該沒什麽大惡之處,“姨母到底和你有什麽過節,你為何不希望她留下?”
方才在外頭發火,沒怎麽喝茶,這會子倒有些渴了,起身來到桌邊,梁東揚飲下幾口,這才又繼續跟她說起方氏的為人,
“她對兒女幹涉過多,自以為是為他們謀出路,實則是在誤導他們,譬如常信,他生性懶散随意,不愛官場那些繁文缛節和勾心鬥角,偏偏方氏總盼着他能踏上仕途,常信為此煩不勝煩。
并不是每個人都适合做官,其他的身份照樣能體現自個兒的能力,他喜歡經商,那我便支持他,但方氏總認為我對這個表弟不親厚,才不願給他安排官職,屢次找我和母妃說此事,煩不勝煩,若再由她這麽教導下去,常信遲早被毀,是以我一直在等一個機會,将她送出王府,如此常信才可得自由,按照自己的意願過活。”
這麽說來,豫王是有心培養常信,又覺得姨母誤人,才會想了這麽一個法子,方氏犯錯,衆所周知,常信大約也不好為母親求情,也就不會令他為難,說來最可憐的竟是方悅容了,
“方姑娘有這樣一個母親真是悲哀,居然被親娘算計,連她的名譽都不在乎。”
梁東揚不甚贊同,搖頭嘆道:“你呀!太小看她們母女倆了!”
不知為何,許嬌荷總覺得王爺對他表妹有偏見,“王爺不會以為方姑娘輕賤自己吧?她不曉得湯中有藥啊!再說她之前還與我提過,說不想嫁于王爺,想來不會做出這種下三濫之事。”
關于昨晚的那些細節,方悅容說的話,梁東揚也不好跟她複述,免得她聽罷心裏不舒坦,只好意提醒她,
“方悅容不是你看到的那般單純簡單,只不過她對我還有用處,是以才讓她暫時留下,你還是小心留意着好。”
難道他還打算把方悅容嫁給衛瑜嗎?本想問一問,但又怕他聽到她提衛瑜會不高興,最終還是将這句忍住了,王爺自有他的籌謀,關于那些事,她不該過多幹預,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即可。
十月底的一日,二皇子英王殿下的孩子滿月擺宴,梁東揚照例吩咐德望将禮備好,許嬌荷不必費心過問,只裝扮好自己,随他一道前去賀喜即可。
既要外出,便得穿的隆重些,一襲茜色繡蘭花的長袍,喜慶而不刺眼,端莊高潔,耳挂一對藍田黃玉所雕刻的金魚墜子,貴重又不失俏麗,格外顯眼,驚鹄髻上斜簪着一支青鸾銜珠翡翠流珠簪,行動間搖曳生姿,看得豫王不禁笑贊,
“果真是嬌麗若仙非凡人,疑是瑤池荷化身。”
算來這還是他頭一回誇贊她的容貌,許嬌荷自是欣喜,但她其實并不覺得女人的容貌是資本,畢竟女子之美,各有千秋,身為王爺的他自是不少見,真正能令男子動心的,應該是女子的氣性,便是所謂的情投意合,互相吸引,如此方得長久。
到得英王府時,府中賓客衆多,幾位府中人皆在招呼客人,一見豫王大駕,立即過來相迎,其他官員也近前向豫王夫婦行禮,許嬌荷皆不認識,溫笑着颔首回應,恍惚聽到身後有人議論,
“那不是你的未婚之妻嘛!怎麽成了豫王妃?世子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緊接着便聽聞一聲尴尬的笑,“記錯了吧!早已退婚,無甚瓜葛。”
不消回首,她也曉得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