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愧疚忽生,掙紮許久的他到底放下臉面,說了句軟話,
“今日的确是我過分了,實則我不是不信任你,只是對衛瑜有防備,你與我說過,心中無他,我自是相信,可他不死心,依舊執着于舊念。且我未與你成親之前就多次聽他提過小荷這個名字,他說你于他而言,不止是恩人,還是信仰,沒有你,他怕是早已不在人世,你也是他唯一想娶的姑娘。”
反正這些都是事實,她都曉得,他也沒什麽可隐瞞的,索性攤開了來說,
“為着我們成親,他開始怨恨我,連手足情也不顧,是以我才想知道他給了你什麽,看看他是否至今難放棄。”
若然這是真心話,那她的心裏才能好受一些,濕着眼眶擡眸,想從他的面上探尋答案,“你真的……肯信任我嗎?”
唇角輕揚,那一抹笑意就這麽印在她眼中,如此舒心的在心間流淌,似溫柔的指尖輕輕安撫着她的委屈與恐慌,
“我若不信你,又何必顧及你是否不開心,何必大費周章的搶了九弟的貓兒送與你。心意這般明顯,你難道還不明白?”
“明白什麽?”
故作懵懂的模樣着實氣到了他,捏了捏她的小鼻梁,梁東揚說她不乖,“明知故問,很好玩兒?”
可不就是嘛!哪個女人不愛聽好話?偏他硬氣不願說,那她只好裝傻,“恕妾身愚笨,你不說我怎會知曉?”
于他而言,真真為難啊!摸了摸鼻梁,他負手幹咳道:“我都說了,不習慣說那些肉麻的話。”
既如此,那她也不好再追問,故作無謂的繼續撫着熟睡的貓咪,“随王爺的便,妾身也沒有強迫的意思。”
瞧那小嘴兒撅的,八成又不悅了,梁東揚正待說話,那小貓兒伸了伸小腿,左右翻動,緩緩睜眼,許嬌荷哪還顧得跟他說話,又開始逗弄小貓,玩兒了一會兒怕它餓着,她才将其交給丫鬟,帶它去進食。
随後她去沐浴,清歌在木桶旁灑着花瓣,也替主子高興,“奴婢覺着王爺今日格外溫和呢!還給您送一只小貓,看來他真的很在乎您。”
只要豫王不懷疑她,她就阿彌陀佛了,至于感情,她并不敢奢望太多,“他說話模棱兩可,也沒個準,扯什麽不擅說情話,我看是沒有那份情意,才覺得別扭,不願說出來吧!”哀嘆一聲,她又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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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曾說假話哄騙我,真話再尴尬,也比謊言要實在。”
清歌與主子看法不一,畢竟是局外人,總能站在公正的角度幫主子琢磨此事,“王爺平日裏時常冷着一張臉,本就不是那種油嘴滑舌之人,讓他說情話自是難為了他,但王爺已為您有所改變,奴婢相信總有一日他會情不自禁的對您說甜言蜜語,到時候您定然會嫌他膩歪。”
奢望太多只怕會失望,許嬌荷不貪戀王爺的愛,只要給予她足夠的信任,安穩的日子,她便感激不盡,只是她忘了,這人啊!總是貪得無厭的,尤其在感情上,得一分時想兩分,哪會真正知足呢?
此時的她尚未深陷,仍很清醒,自然也就體會不到,等真正察覺之時早已陷入泥沼難以抽身,到底情不由己啊!
豫王不在府中時,這只貓兒便時常陪伴在許嬌荷身邊,十分乖巧,一般不會對人伸爪子。丫鬟們陪她想了許久,最後才給它定名為豆包兒,好似那白白的包着豆子的饅頭,香甜軟糯。
許嬌荷拿這名字問豫王,問他是否好聽時,他只道都可以,“你喜歡便好,我是無所謂的。”
彼時她正斜依在躺椅上,溫柔的撫摸着懷中的小豆包兒,舒服得它眯着眼睛,嗓喉處發出咕嚕嚕的聲音,自從有了貓兒,她也不看他了,目光都被貓兒吸引,惹得梁東揚醋意大發,當晚早早的讓人将貓抱走,一把将她抱入帳中,任她驚呼也不松手,順勢壓于下方,不悅的問了句,
“豆包兒好看嗎?”
不知他為何突然這樣問,許嬌荷眼波微轉,想了想,還是如實回道:“好看呀!怎麽?”
“比本王還好看?”瞧他一本正經詢問的模樣,許嬌荷忍俊不禁,“王爺是人,怎可與貓相提并論?”
他若是曉得這貓兒也會争寵,大約就不會帶回來,“我可從未見過你這樣目不轉睛的盯着我,還不厭其煩的摸着它,眼裏只有它,都容不下我了!”
這話更是好笑了,許嬌荷羞赧一笑,不敢再與他對視,“我若是這般盯着王爺,還……還那樣撫摸你,那不是成了色女嘛!只怕王爺會被我吓跑的。”
“無妨,本王可以接受。”玩心大起的他忽然翻身仰躺着,大手一攬,順勢将她帶到了上方,猛然改變的姿勢吓得她嬌呼出聲,
“啊------王爺你……別這樣,讓我下來。”不适應這樣姿态的她驚慌掙紮着,卻被他緊摟着根本逃不開!
對于這樣嬌羞的媳婦兒,梁東揚完全沒有抵抗力,一心想繼續逗她,“來,讓本王感受一下,你對我的感情。”
這下許嬌荷徹底懵了,明知掙紮無用,便怯怯的窩在他懷中,結結巴巴的小聲請教,“應該……怎麽辦啊?”
“平日裏我是怎麽疼你的,你照着做便是。”
紅透了臉的她小心髒跳得越發得快,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也不好意思去回憶曾經的畫面,便借口說不記得了。
這可不能成為逃避的借口,今晚的他很有耐心,不會也無妨,現教現學,“喜歡一個人,應該先親吻,懂我的意思吧?”
此刻的許嬌荷只想裝傻,眨了眨眼,“能說不懂嗎?”
“不然我先示範一下?”說着他就要行動,吓得她歪着小腦袋側臉緊貼在他心口處,借此逃避親近,想了又想,終是沒有勇氣主動親他,嘟着櫻唇為難求饒,
“女人不能這樣,太羞人了!會被笑話的。”
梁東揚當即豎指表态,“發誓不笑你。”
好言哄了許久,最後她才選擇妥協,但有一個要求,“那你得閉上眼睛,不許看我。”
梁東揚滿口答應着,如她所願,閉上了眼睛,她這才敢細細的打量他,微微上揚的眉峰,俊逸出塵,眼角的淚痣細而小,一眼難忘,似承載着前世的故事一般,英挺的鼻梁下,薄唇抿作一條線,都道女人的櫻唇紅潤誘人,他的唇也不遑多讓,瑩潤飽滿,讓人忍不住想嘗一口。
察覺到這個念頭,許嬌荷頓覺沒臉,但又不斷的安慰自己,是他讓她親的,她可是被迫的,不能怪她吧?思及此,她再不猶豫,緩緩湊近……
期待許久的梁東揚感覺到唇間一暖,好奇睜眼,映入眼簾的卻不是她的容顏,而是她的手指,就這麽輕輕的點在他唇上,“好啊你!居然敷衍本王?”
猝不及防的怪責吓得她急忙收回手,尴尬怨怪,“王爺怎的睜眼了?說話不算話!”
“嗬!耍賴還有理?看我怎麽收拾你!”嬌軟的她在他上方趴了許久,他早就心蕩神飛,撐不了多久,照她這般,怕是要等到天明才能開葷,等不及的他再不給她選擇的機會,還是決定翻身出擊,
“今日好好教教你,怎麽算親吻,留心學着點兒,明晚交功課,不過關就受懲罰。”
未等她開口反駁,他已印貼住嬌軟的唇,如願品嘗到香甜可口的滋味,大手憐愛的撫上她緋紅的面頰,撫得她心顫,小手無措的搭在他肩上,難耐的抓扯着,
“王爺……”
滿意的梁東揚趁機誘哄,“想要什麽?告訴我。”
她也只是一瞬間的意念,到底還是女人,能忍住的,哪裏好意思說得出口,便借口羞道:“帳簾還沒遮呢!”
“大半夜的,誰也不敢闖進來。”梁東揚問她是否學會,她紅着臉不敢回答,他便作勢要繼續教,吓得她點頭連連,“會……會了。”
“這可是你說的,明晚看你還拿什麽做借口。”實則是他不想折磨自己,滿腔的流火不斷四竄,必須用溫泉來鎮壓,方滅火焰。
明日事明日再說吧!讓她主動實在為難,逃過了今晚便該慶幸。
彎鈎挂天幕,夜長星疏,點綴誰家院,隔窗窺紅燭。
最近的日子看似平靜,實則暗潮洶湧,豫王這邊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有心人反複揣測,包括他的親人,皆被人緊盯。
白盛斌只花了一頓酒錢,便從外人那兒打探到衛瑜疏遠梁東揚的原因,得到确切消息後,他立馬過來禀報英王世子,
“表兄啊!真是沒想到,這衛瑜看似冷清,原來也是情癡一個,他和豫王翻臉,竟然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得知是為豫王妃,梁聞增也覺詫異,“豫王居然娶了他心儀的姑娘,難怪他們兄弟二人會反目成仇,看來是時候拉攏他了!”
若換做旁人,金銀寶貝就能辦事兒,可衛瑜不一樣,他可不吃這一套,白盛斌覺得此事有些棘手,搖頭嘆道:
“衛瑜也就對豫王敬重些,連九皇子的面子他都不給,上回九皇子生辰宴上,說衛瑜笛子吹得好,讓他奏一曲助興,他卻以手臂的傷尚未恢複為由給拒絕了,過後我還聽到九殿下問起此事,說他的傷明明已痊愈,都能拉弓,怎就舉不了笛子,你猜衛瑜怎麽回複?
說他可不是風月場中賣藝的,是否吹笛全憑喜好,不喜歡由旁人來要求,可把九殿下給氣壞了!”
這倒真是衛瑜的做派,梁聞增笑嘆道:“他就是這麽個高傲的人,正是因為性子倔,我才更想拉攏!心儀之人被搶,旁人或許忍得了,他卻忍不了,必然怨恨豫王,我們正好借此離間二人,将他拉入我們的陣營!”
“如何拉攏?”白盛斌只覺此事很棘手,且他喜歡直爽之人,不喜歡跟衛瑜這種擺臉子的人說好話,熱臉貼冷腚,何苦來哉?
梁聞增當然也不可能跑去跟衛瑜直言,換一種方式,既能表現出誠意,也能試探出衛瑜的意向,垂眸端起茶盞,在茶湯的煙霧缭繞中緩緩吐出兩個字,“聯姻。”
當梁舒雯聽聞家人打算讓她嫁給衛瑜時,一口拒絕,“那天見面還吵架呢!怎麽能讓我嫁給他?”
有人幫他教訓妹妹,梁聞增感激都來不及,“衛瑜說得沒錯,的确是你沒規矩,實該教訓。”
居然幫着外人指責她的不是?梁舒雯氣得直跺腳,哼鬧不已,“大哥,咱們才是一家人,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我是幫理不幫親,再說反正是妹夫,也算不得外人。”
梁舒雯一聽這話,立馬瞪着大眼睛糾正,“誰是你妹夫?我可沒答應要嫁!”
這可不是她說了算的,“我來只是知會你一聲,并沒有跟你商量的意思。”
“大哥……”梁舒雯還想再說,卻被兄長擺手制止,“此事是父王的主意,你若有意見,盡管找父王去說。”
父親那麽嚴肅的一個人,她即使再怎麽任性也不敢在他面前胡來,只好去求助母妃,一向疼她的母親這一回也不敢幫她說話,
“女兒啊!咱們女人的姻緣,哪一個是由得自己選的?尤其是你的身份貴重,選夫婿更是要謹慎,你父王既選了衛瑜,自是有他的謀算,你除了配合,別無他法,既享受了郡主的錦衣玉食,便該肩負起自己的責任,為家族聯姻,這是你的使命。”
這麽大的一頂帽子扣給她,她還能說什麽呢?心有不甘的她又想到去找衛瑜,只要衛瑜不答應,那這親事也就結不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