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豫王最擅詭辯,定能找出借口來安撫她,是以許嬌荷并不想聽什麽因由,在她看來,明義的卑劣行徑無可原諒,難道他就不明白嗎?
“他的名字于我而言是噩夢,我沒興致去聽,王爺願意跟他做親戚我管不着,但請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這幾日她一直心緒不佳,但都在強忍,不去問他,也不發火,只自己生悶氣,今日大約是忍到了極限,才會爆發吧!梁東揚并未厭煩,反而有一絲欣慰,
“你肯在我面前表達你的不滿和憤怒,這是好的開始,但也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好歹聽一聽我的立場和想法,你被誤解之時希望我能聽你解釋,那麽我也一樣。”
三言兩語,就輕易的讓她開始反思自己,回想起之前她被誤會之時,十分渴望豫王能聽她的解釋,最終豫王還是歸來救她,兩人這才有機會把話說清楚,那麽她是不是也該給他一次機會呢?
到底耳根子軟,沉默了會子,許嬌荷終是轉過身來面向他,在床畔坐下,雖無笑顏,語氣稍緩,“王爺有話直說,妾身聽着便是。”
總算沒再鬧別扭,輕舒一口氣,梁東揚這才在桌邊坐下,與她講明自己的打算,“他來此提親,不過是因為他強了方悅容。”
此言着實驚了許嬌荷,“什麽?她……被強了?何時的事?”
“昨兒個。”
雖說許嬌荷恨方悅容,但豫王一直未做懲處,她便認為他是念及親情不好下手,本以為此事便算過去了,未料方悅容竟然會被明義報複,那她就更不理解了,“他既做了這樣龌龊之事,你怎的還應允婚事?”
抿了口茶,梁東揚擡眸輕笑,“因為一切都是我的安排,是我授意讓他去報複方悅容。”
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再次震驚了許嬌荷,“你……我還以為你不會動她。”
那是她還未曾透徹了解他,“謀害你之人,我不會輕饒任何一個,即便沒有立即動手,也沒有忘記,你也曉得,她們是我的親人,且礙于此事不好聲張,以免有損你的清譽,是以我只能私下處理,明着斬殺必然不妥,得想法子慢慢解決。
你曾說過,女人的清譽重如命,毀了她的清白比殺她更令她痛苦,是以我才想到讓他們狗咬狗,讓明義去報複她,再将她娶回家,以明義的性子,必會折磨她,她的下半生不會好過,權當我為你報仇。”
他怎麽就那麽肯定方悅容一定會嫁呢?“也許她會自盡呢?畢竟失了清白,沒幾個人受得了這樣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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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東揚一派無謂,“若然自盡,那也與我無關,反正不是我親手殺的。不過我猜方氏不會讓她的女兒輕易自盡,定會勸她堅強些,為了方家活下去。方悅容已然回府,裝作什麽也沒發生,大約已被她母親勸服。”
毀掉清白,這樣的法子的确殘忍,料想會成為方悅容一生的噩夢,但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不值得被同情,是以許嬌荷也就沒作評價。
未曾聽到她說話,梁東揚便以為她還在介意明義之事,幹脆一并解釋清楚,
“至于明義,我也不可能輕饒,但他是安平侯的獨子,而安平侯一生忠君為國,戰死沙場,若然這一脈絕了後,未免對不住這位忠臣,是以我決定待明義娶了方悅容,留下一子之後,再派人解決他,如此一來,方悅容就會一輩子守活寡,而明義也會得到應有的報應。
還有方氏,準她去雲隐庵也只是給常信一個面子,現下是饒了她,可人總免不了生老病死,之後她在雲隐庵出什麽岔子,常信也就怪不到我頭上……”
也就是說,後續他還會動手?原來他都有謀算,并不是任由他們逍遙法外,聽罷這一切,許嬌荷才曉得自個兒誤會了他,愧疚之心頓生,捏着衣裙咬唇自責道:
“我還以為……王爺不在乎我的感受,為了大局,不打算處置他們。”
就猜她會這麽想,昨日就想解釋,一直拖到今日,如今總算說清,她終于明白了他的心意,梁東揚頓感舒暢,“老實說,你可是在生我的氣?”
竟被他發現了,許嬌荷更覺羞愧,撫了撫面頰,小聲問道:“很明顯嗎?”
她莫不是以為他瞎吧!“你說呢?我與你說話你都愛搭不理,上一句還說不冷,下一句就說要進屋取暖,丢下我一個人離開,夜裏還背對着我,不是生氣是什麽?”
理虧的許嬌荷強辯道:“來回翻身不是很正常嗎?背對就是生氣?這樣認定也太片面了些。”
她說什麽便是什麽,他這嬌妻便如貓兒一般,只能順毛捋,可不能惹惱,否則該炸毛了,“好,你沒生氣,是我小人之心行了吧?本王的愛妃可大度了呢!從來不會給我甩臉子,對我十分體諒!”
變着法兒的說她的不是,偏她還不敢反駁,否則便坐實了這罪名,無地自容的她嬌哼一聲,扭臉抱怨道:“王爺還真會諷刺人!”
不敢不敢,深知惹她的下場便是冷戰,好不容易才和好,他可不想再令她不悅,“絕無諷刺之意,我說的都是真心話,你的确沒跟我發火,但我也不希望你一直沉默,其實一直都在等你問,想看看我之前教你的那些是否被你活學活用,但你一遇到事仍是生悶氣,不願提出來,看得我着急,只能主動解釋。”
他教她應該坦白自己的心意,她也在學着主動一些,可此事特殊,她實在不好開口,“可那畢竟是你的親人,我總不能跟你說,你這樣處罰的太輕,要求你去重罰吧?我若真這麽說,你又會如何想我?會不會認為我心腸歹毒?”
這麽一想,站在她的立場,似乎真不合适去抱怨,梁東揚深感失算,“是我思慮不周,這不趕緊主動來解釋了,還生我的氣嗎?”
無奈的瞄他一眼,許嬌荷氣鼓鼓的點點頭,“生氣!”
梁東揚不禁快速思索着,到底哪個問題還沒講明白,“何故?提個醒。萬莫讓我自己猜,女人的心思深如海。”
她也不想再繼續冷戰,索性将心裏忍了許久的話都一并說出來,“那我可真說了,若有沖撞之處,王爺不許生氣。”
“絕對虛心!”
見他鄭重的豎指保證,她才敢明言,“你做決定之前從不與我商議,所有的事都是自個兒做主,我便以為你應該不在乎我的想法,問了也是白搭,你也不可能改變主意,所以才不想多問。”
梁東揚之所以這般擅作主張,也是有他自己的思量,“我這不是想着讓你少些憂慮,才将一切都攬了,免得總拿這些瑣事來煩你,或者當中又出什麽變故,你也跟着糟心不是?本想着等有了結果之後再告訴你,未料你心生不滿,還與我置氣不肯明言。”說着梁東揚仰天長嘆,
“唉!可憐本王一番苦心,竟被你誤解,痛心疾首啊!”
兩人各有心思,不經意間就生出誤會,“我又不是你的蛔蟲,你若不說,我怎知你在籌謀什麽。其他事你做主自然是好的,可與我有關之事,你能否提前與我說一聲,這是最起碼的尊重吧?”
他的确是慣意主導,安排一切,幾乎不會詢問她的意思,本以為這樣能讓她省心,卻忘了她是個心思細膩的女人,渴望被在乎,被尊重,之前不确定她為何生氣,而今聽她親口講明,他總算恍然大悟,
“愛妃說的是,本王實該反思。”
最初喚她為王妃,後來喚嬌荷,今日頭一回聽他稱她為愛妃,面上還有一絲調笑的意味,倒令她忍俊不禁了,幹咳了一聲想忍住笑意,然而他竟又來到她身畔坐下,小聲道了句,
“往後只在帳中對你強勢,其他時候都得顧及你的感受,要尊重你的意思,詢問你的意見之後再做決定,愛妃滿意否?”
預想中的争執不愉快并未發生,他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化解兩人之間的矛盾,令她不好意思再去計較,欣慰而輕松的笑容由衷而生,終于解開一切困頓,笑面向他,故意曲解,
“難道我說不的時候,你也要強來嗎?”
那必須啊!“女人大都口是心非,情動之際所謂的不要,不可盡信,必得越發賣力才好。”
“這都是從哪兒學的!”紅着臉的她面上雖不肯承認,心裏倒覺十分在理,梁東揚笑得頗為得意,“自然是觀察出來的,因為我發覺每回你說不要的時候,只要我繼續用力,你便會莢得更緊,想來定是滋味美妙,而我也十分舒暢。”
毫不避諱的私語聽得許嬌荷頓時紅臉,忙捂住他的嘴,不許他再說,“羞死人了,萬莫再提!”
而他順勢覆上她的手,深情凝望,不似平日裏那般幽深難測,此刻很淺顯,眼中只有她的嬌容,“怕什麽,又沒外人,夫妻之間還不能說些悄悄話?”
倒也不是不允許,只不過她膽小不習慣罷了,羞赧不已的她甚至連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一直低着眉,視線落在他喉結處,無措又緊張,“那也是夜裏入帳時才說的嘛!這青天白日的,聲音再小也覺得好大。”
“唔---”梁東揚故作恍然,“我明白了,愛妃這是在委婉的邀本王入帳,入了帳才能說情話,是這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