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忠銳公斥她婦人之見,“豫王妃的父親也只是侍郎而已,并無多雄厚的家世背景,當今聖上最忌諱拉幫結派,是以豫王一直小心謹慎,咱們也不可太過招搖你懂不懂?”

衛夫人混不當回事,鳳眼一瞥,鼻溢冷哼,“他是王爺需顧忌,咱們瑜兒只是個小公子,娶誰為妻不重要吧?皇上不是成日的國事繁忙嘛!怎會管這些小事?即便你向着豫王,也不能明着得罪英王吧?前途還要不要了?”

“旨意未下之前,一切都還有回轉的餘地。”忠銳公不甘就此妥協,決定先去找豫王說個清楚,商議對策。

夫君認死理不同意,衛夫人卻是打定了主意要郡主這個兒媳,還安慰兒子,“瑜兒你無需擔憂,只要你鐘意郡主,為娘必定替你争取,不會讓你爹毀了這樁姻親。”

鐘意?除了許嬌荷,他再無鐘意之人,豫王搶走他心愛的女子,他再也無法像從前那般與之稱兄道弟,往後的路必須自己争取鋪墊,是以思來想去,他認為娶郡主是唯一的捷徑和出路,這才應了梁聞增,答應娶他妹妹。

既然得不到心儀之人,那麽誰是他的妻子也就不重要了,如今的衛瑜眼中只剩與己無關的淡漠,

“一切但憑娘親做主,孩兒并無異議。”

那就好,只要兒子與她一條心,衛夫人便不怕她夫君反對,即便他找豫王也無用,她有的是法子應付!

回屋後的衛瑜心裏終歸不舒坦,只因談論婚事又令他念起舊人,不自覺的來到桌臺前,打開一個小匣子,裏面放着的是一個不倒翁,

猶記得當時他跟着定邊元帥頭一回出征,因立戰功,為元帥所欣賞,将他的功績報至京都,本想着回京後便可得封賞,從此踏上青雲路,繼續為衛家光耀門楣,

孰料回京途中竟遭賊寇暗算,在他保護元帥之際竟又被同行的小兵行刺,不幸失足跌落山崖,挂至樹杈之上,痛得暈死過去,後被小荷一家所救,奈何腹部受傷,手臂骨折,小腿也拉傷,行路困難。

堂堂世家公子落魄至此,大夫又說他的情況往後都不可能再拿劍習武,衛瑜便自暴自棄,頹廢不堪,不肯再喝藥,小荷一直規勸,還拿了這個不倒翁給他,擺在桌上讓他瞧,說是不論誰欺負它,它即便倒下一瞬,也終究還是會站起來,繼續微笑面對,借此鼓勵他不要放棄,

自此後,這個不倒翁便一直被他收藏着,無比珍視,去川蜀那年也一直帶在身畔,就好似她也在身邊陪伴一般,本想着待自個兒病好之後就找到她,娶她為妻,哪料蒼天弄人,她已嫁人,終是未能如願,而這份情意也只能深壓在心底,不可再宣之于口。

緊握着不倒翁,衛瑜不甘心的閉上眼眸,不願再按之前的路去走,不願再受梁東揚擺布,他要主宰自己的人生,不再為絕情之人賣命!

而娶郡主便是如今唯一的良策,是以他沒有拒絕梁聞增的示好,還與母親說了此事,相信她定會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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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衛夫人與兒子一條心,自是希望他能娶個有家世的好媳婦兒,且她并不看重豫王,畢竟他排行老七,上頭還有那麽多哥哥,怕是輪不到他的,也就她夫君一心忠誠,她還是覺得應該另做籌謀,免得斷了将來的後路。

打定主意後她便親自去了一趟英王府,說是年關将至,此事也該定下來,開了春便可做準備。

英王看重衛瑜,英王妃自是要替王爺争取,極力促成,次日便入宮去見太後,求太後為她女兒指門婚事。

放眼京師,地位相當,而又适齡的好青年也就那麽幾個,“相府的嫡孫,年紀倒是與舒雯差不離,只不過,皇帝曾透露過,似乎打算将九公主許給他,咱們也不好拆人姻緣,南寧侯府的世子也可以,只是他母親才過世,他得守孝三年不可成親……”

算來算去,似乎沒什麽合适的,恰逢皇帝之妹,長公主正在這兒給太後請安,順口道了句,

“女兒記得,忠銳公家也有個小公子,應該也到了适婚的年齡。”

太後一琢磨,還真是家世相當,且忠銳公戰功赫赫,他的兒子定也是青年俊傑,前途無量也!當下便定了衛瑜,還發話說回頭與皇帝商議賜婚一事。

若有賜婚聖旨,那此事便可八九不離十了。

“那就有勞太後費心了,”英王妃感恩戴德的道謝,待她走後,太後身邊的心腹宮女繡心給太後奉上玫瑰花茶的同時忍不住低聲提醒,

“這衛瑜可是安妃娘娘的外甥,若讓他娶郡主,安妃娘娘會不會有意見?”

“她能有何意見?”她們這些親眷關系,太後再清楚不過,包括英王妃的用意,太後也了然于心,飲了兩口花茶,擱置一旁,撫了撫鬓邊尚未生華發的青絲,

“哀家若是不給衛瑜指婚,安妃必定會讓她的外甥娶一個對東揚有利的姑娘,好為她的好兒子鋪路,他再怎麽好,也畢竟是老七,皇帝疼愛又如何?立長不立幼,這個道理他能不懂?

當初先帝也是喜歡小兒子,始終不願立我兒做太子,還不是哀家殚精竭慮的為他籌謀,他才有幸繼承皇位!

是以哀家最見不得的就是幼子得寵,英王又不差,自小在哀家身邊長大,哀家對他最是了解,恭順仁德,張弛有度,做太子再适合不過。”

之所以讓衛瑜娶英王之女,也是想給安妃敲個警鐘,不要為她兒子籌謀太多,一切皆是枉然!

安妃聽聞此事自是不快,立即派人知會兒子,看他是否有法子扭轉,畢竟她這麽多外甥裏,也就衛瑜最為争氣,雖說去年被人暗算,險些喪命,可後來平安歸京,到底得了封賞,聽皇上那意思,似乎還打算等衛瑜成婚之際再封他為世子,安妃就等着這個外甥出人頭地,如今太後竟要他娶英王之女,這不是故意拆她的臺嘛!

聞雪不禁猜測道:“太後娘娘年紀雖長,心裏卻依舊精明,而今牽這條紅線,八成是故意給咱們昭仁宮下馬威的。”

安妃又豈會不清楚,“她還不是忌恨我們母子都得聖寵,早些年,皇上為我和太後起過兩回争執,太後一直懷恨在心,認為我惑亂君心,皇上早就有意封我為貴妃,若非太後百般阻撓,本宮早就該是安貴妃了!”

此事聞雪再清楚不過,琪貴妃慣會哄太後,太後自是喜歡她,而她家主子曾得罪過太後,往後即使再恭順,太後也能挑出毛病來,連帶着豫王殿下,太後也不大喜歡,今日賜婚一事更是再明顯不過,安妃是有苦說不出,總不能拿這事兒到皇上那兒告狀,

“哼!如今連我的娘家人的姻緣她也要插手,當真是多管閑事!這也不怕頭發會白了?整日的用覆盆子使華發變青絲,表面看起來再年輕也難擋她日漸衰老的身子,頤養天年才是她該做的,亂牽紅線也不怕折損陽壽!”

為着此事,安妃寝食難安,一心希望兒子能想法子阻止這樁婚事,然而梁東揚聽聞此事竟是波瀾不驚,也沒打算力挽狂瀾,“随他去吧!心不在此,留之何用?所謂用人不疑,倘若兩人已生嫌隙,往後也無法再像以往那般完全信任,倒不如放他自由,任他去闖。”

德望卻覺得衛瑜這回真的過分了些,“王爺您對衛公子最用心,連九殿下都經常說您偏心衛公子,他卻為了感情之事轉瞬就背叛了您,實在傷人心!”

此事的原委德望都清楚,反正也是心腹,是以梁東揚并未瞞他什麽,“也許是衛瑜太重情吧!當初也的确時常聽他提起小荷這個名字,總在我面前說這姑娘如何善良可人,打算找到她娶之為妻。畢竟是他先遇到的,最後嬌荷卻嫁給了本王,他不甘心也正常,勸也勸過,他聽不進去,那本王也無話可說,問心無愧即可。”

而當天忠銳公也來跟豫王言明此事表決心,證明自己并未背叛豫王之意。

關于兩兄弟為一個女人而生嫌隙一事,想來忠銳公并不知情,梁東揚也不打算再提,但場面話還是要說的,得先安撫忠銳公,

“本王對此事亦有耳聞,都是太後的主意,與舅父無關,我自是曉得舅父的一片赤誠,不會胡亂怪罪,您盡管放心便是。”

“我是想着,找個借口推脫了才好,英王狡猾,這種人不宜往來,恐生事端啊!”忠臣不事二主,一旦結為親家,難免有牽連,即便現在豫王說深信不疑,誰曉得将來會如何,

梁東揚只道不必,“太後既有此意,想來很快就會與父皇商議,父皇大約也不好違背太後的意思,一旦賜婚的聖旨下來,誰也不好抗命,免得惹怒皇上,得罪太後和英王,得不償失。”

難道真的要他兒子娶郡主?忠銳公仍舊心有顧慮,“那依王爺之見,這婚事該如何應對,真的沒有回轉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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