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沈青葉看着教坊司的官妓名單,聽着紫蘇彙報。
紫蘇:“楚夫人當時在長興伯死前簽署了和離文書,原本帶着楚雲若離開了長興伯府回娘家,可不知為何,楚雲若還是去了教坊司。”
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後來發現,這位楚家嫡女,實際上是跟世子掉包,男扮女裝,真的楚雲若被當成世子楚雲瀾發配去了遼東後失蹤,衛所已報了身故。”
“四皇子估計也是用了掉包計,放走了楚世子……真正的楚雲瀾。”
“如今楚家那幾個庶女和妾侍,成天疑神疑鬼,總覺得是我們故意報複,才讓她們做最苦最累的活……”
“報複?”沈青葉就笑了,“有嗎?”
“誰有那閑工夫啊!”紫蘇不屑地說道:“她們不說,我都想不起來她們是楚家女。”
她成天都快要忙死了,宮裏宮外兩頭跑不說,還得向太子妃和皇後兩個頂頭上司分別彙報工作,每天光這一項就能讓她揪掉一把頭發,哪裏還有心思去管工坊裏進的女工都姓甚名誰。
要是換了正牌楚雲若進來,她或許還會多關注一下,跟太子妃說一聲。
就楚家這幾個連名字都沒,挨着號排行十七八九的庶女,年齡不大,心眼不少,裝出一副可憐兮兮小白花的模樣賣慘,就以為她們能為了撇清關系自證清白放人?
真是想太多想太美。
沈青葉聽她這麽一說,也就明白了幾分,不禁感嘆。
果然是一樣米養百樣人啊,同樣是楚家的女兒,楚雲若能頂着弟弟的名字給四皇子當伴讀,無論風裏雨裏都敢闖敢幹,就算遼東衛所給她報了失蹤落崖身亡,沈青葉也不信她真的會死。
說不定她現在就在什麽地方藏着猥瑣發育,盼着四皇子回到封地再續前緣。
原著裏女主就有着頑強不屈的生命力,絕對沒那麽輕易狗帶,沈青葉相信,說不定等慕容荻出海回來,這位就會蹦出來找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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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不知道,這次沒有她私奔追随,生死與共對抗北蠻的劇情後,慕容荻還能不能跟她繼續維系那份“兄弟情”。
“楚家女若是嫌工坊的活辛苦,那就正好可以跟着這次前來進獻貢品的遼東商隊一起去遼東衛所墾荒,如此他們楚家一家人就可以團團圓圓,整整齊齊,多好啊!”
如今整個北疆九邊軍鎮都已經開始進行墾荒屯田大開發階段,到處都需要人,遼東就開始出現了人手短缺,不光缺男人,也缺女人。
畢竟,墾荒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墾荒屯田要使荒地變為良田,至少要花上三年以上的時間。
從開墾荒地、鏟除野草、燒荒肥田,到引渠灌溉,播種育苗,澆水施肥,打壟鋤草……到最後的收獲時節,都要付出大量的勞動。
開墾出來的田地連年耕種時,還需要不斷補充肥料,作物輪換種植,避免消耗地力過大。但若是種好的熟地,放着一兩年不種,也會很快就被野草占據,再次成為荒地。
所以種地是一項長期的工作,并非今日播種明日就能看到收成,多少農民祖祖輩輩守着一塊地,就是靠着土地裏的産出維持生計,繁衍生息。
故而單靠着那些被流放發配的罪囚墾荒,十分不現實,他們以前大多是被弄去邊鎮當軍奴,幾乎是充作苦力和炮灰的消耗品,過不了幾年就會消耗殆盡,再換上新一批罪囚。
可如今邊鎮的裝備是真·鳥槍換炮了,連着打退了幾次北蠻人的進攻後,護住了墾荒的罪囚,終于将那些肥沃的黑土地,從荒野變成了良田。
有了收獲,就有了人氣,有了人氣,就需要更多的人來維護這片土地。
當罪囚不再是炮灰消耗品時,和墾荒的将士一樣,紮根在邊城,就需要考慮成家的問題。
先前皇帝都是将犯官家眷男女分開處置,結果就導致流放的人口男女比例嚴重失衡,如今他意識到罰沒入教坊司只會讓其他官員們面臨更多誘惑,更容易犯錯,不光達不到他懲前毖後的想法,反而還會将更多的官員和舉子們都拖下泥坑去。
于是他在取締教坊司官妓之後,除了将原來的官妓送去皇家紡織工坊幹活之外,後來再有要抄家流放的,就不再将其男女分開處置,而是一股腦全家打包,一起發配去邊城墾荒。
如此一家人便可以不離不散,不管到了多艱苦的地方,也可以相互扶持,改過自新,從頭來過。
禦史們對皇帝這般“仁慈”的善舉,無不大加贊賞。
畢竟,伴君如伴虎,誰也不敢說自己一輩子都能平平穩穩地只升不降,公侯萬代。
就連曾經追随皇帝起兵到一統天下,位極人臣、最了解皇帝的宰相都能翻車,更何況他們這些芝麻小官。
大昭的律法繁複嚴苛,尤其因為皇帝對貪官污吏極為痛恨,故而制定律法時對官員的處罰更為嚴厲,還動用由他直接掌控的暗衛來監控百官言行,一旦觸犯刑律,輕則抄家流放,重則株連九族。
當初抄斬宰相時,由于涉及到結黨營私,意圖謀反的重罪,不光宰相被株連九族,與之結親的勳貴和學生等等,都被打為同黨,在嚴刑拷打下,不斷擴大“亂黨”的範圍,最後被抄斬的人數多達萬人,其中有多少是真謀反,有多少純粹是被牽連的無辜者,誰也說不清。
或者不敢說。
如今皇帝突然大發善心,不但減少了判處死罪的人數,減輕量刑的同時,還取締了官妓,準許女眷一起發配流放,就等于給了大家一條活路。
畢竟,按照大昭的規矩,邊疆大捷、皇子出生、冊封太子、皇帝萬壽、皇後千秋等等重大國事,只要皇帝龍心大悅,準許“大赦天下”時,除了個別罪囚被判流放時注明了“遇赦不赦”之外,絕大部分人還是能趕上一兩次大赦天下,能夠擺脫罪囚戶籍,回鄉養老,甚至還有機會重新起複,再度出山,官複原職。
這官場上的事,起起落落,都是尋常。
只是以前若被貶被流放時,妻女一旦被罰沒教坊司,那真是不死也脫層皮,甚至被政敵羞辱,成為一生的黑歷史。
如今不管苦役有多難,只要一家人在一起,總能互相扶持着過下去。
楚家女們既然擔心遭到報複和欺壓,沈青葉便正好借着皇帝的新政令,成全她們這一次。
紫蘇辦事向來幹脆利落,雷厲風行,沈青葉才肯将工坊管事的重則交托給她。
這回她禀報完沈青葉之後,也同樣向皇後彙報了一番,只不過在對皇後說起楚家女之事時,便說是太子妃體恤楚家女思念遠在遼東的親人,不怕吃苦受累,也想要一家人重聚團圓。
皇後聽到太子妃如此心軟,對曾經坑害過她的楚家女都肯輕易放手,成全她們,便點頭應允。
還忍不住感慨地說道:“太子妃也太過心軟,楚家人當初那般對她,她都能以德報怨,如此積德行善,攢下功德,定能讓菩薩保佑她平安誕下麟兒!”
紫蘇嘴上稱是,心裏卻想:我家小姐可從未想過要生個麒麟子,反倒口口聲聲想要個乖巧聽話的女兒。就是不知道菩薩肯不肯讓她如願以償了。
她回到工坊,就立刻召集了女工們,将皇帝頒布的最新政令傳達給大家,最後還說道:“皇上仁慈,只要想與家人團聚的罪囚女眷,自行報名之後,便可銷除奴籍,改為九邊軍鎮的軍戶戶籍,不日便會有人護送你們前去投親,一家團聚。”
這話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衆人議論紛紛,卻是讨論的多,報名的少。
楚家三個庶女和兩個侍妾都沒報名。
她們本以為沒報名就沒事了,可沒想到,沒過幾日,就有官差前來提人,要“護送”她們去遼東衛所與兄長和叔伯們團聚。
楚家女就頓時慌了,兩個侍妾也跟着哭天搶地地哀嚎個不停,說她們根本沒有報名,結果太子妃公報私仇,竟然讓人将她們送走,這千裏迢迢地去遼東苦寒之地,分明是要她們的命啊。
紫蘇冷笑道:“讓你們留在工坊做事,你們成天拈輕怕重,總是說我安排的活是挾私報複你們,故意安排髒活累活給你們。既然留下來會怕被我欺負死,那太子妃大發善心,借着皇上大赦之際,送你們跟家人團聚,讓你們一家人可以整整齊齊地在一起,難道還不好嗎?”
楚十七娘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嘤嘤哭泣:“是趙姨娘讓我那麽說的。紫蘇姑娘求你請太子妃開恩,饒過我們這一次,以後我願當牛做馬,為太子妃效力。”
楚十八娘和楚十九娘也跟着跪下,還重重地自打了幾個耳光,苦苦哀求。
“紫蘇姑娘,求你了,我們這樣的弱女子,去遼東跟送死沒什麽區別啊!”
她們都已經到了花信之年,雖然當初被罰沒入教坊司,可只要大赦恢複民籍,她們還可以再嫁人,若是沒有肯娶她們為正妻的,做妾也不是不行。反正她們本身就是庶女,對妾侍的身份并沒有多大抵觸心理。
她們更怕的是,一旦被送往遼東,就會成為那些兄弟叔伯的“救命稻草”,拿她們來換取利益。
在遼東那種地方,就算是衛所的将官,也比不上京城的一個七品主事,甚至連尋常商戶人家,過得都比那邊的将官好。
她們連紡織工坊的苦都不願意吃,就更不用說流配之苦。
在京城再苦再累,只要脫籍嫁人,還能有機會脫離苦海。
可到了遼東之後,那真是一輩子都要搭在那邊,永遠也無法脫身了。
趙姨娘和另外一個林姨娘也跟着跪下,噼裏啪啦地打着自己的耳光。
“都是我們好逸惡勞想偷懶亂說話,紫蘇姑娘,求你大人大量,饒過我們這一次吧!”
“求求你了!我們以後再也不敢胡說八道了!太子妃娘娘最是心軟仁厚,以德報怨,是我們被豬油蒙了心,胡言亂語……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們越哭越慘,全然不似以前控訴紫蘇欺壓她們時哭得那個婉轉哀怨,楚楚動人,這次是真的被吓到哭得涕淚橫流,全無美感,反倒讓其他女子看了,難得生出了幾分同情之心。
紫蘇呵呵一笑,嫌棄地看着她們此時痛哭流涕的模樣,說道:“早幹嘛去了?現在跟我求情,已經晚了。你們的名單早就上報到戶部衙門,連戶籍都已經跟着你們的兄弟遷去了遼東衛所,我就算是想留,也留不住你們啊!”
“這可是皇上親自下的旨意,你們不感謝皇恩浩蕩,竟然還心生怨憤不滿,難道……”
“沒有!我們沒有!”楚十七娘聞言大驚,終于反應過來,連忙捂住了趙姨娘的嘴,不讓她在絕望之下再破口大罵。
“我們這就去收拾東西,這就走!”
趙姨娘還瞪着眼嗚哩哇啦地罵個不停,只是被楚十七娘叫兩個妹妹一起架着她回工坊的宿舍,根本不給她再罵人的機會。
林姨娘則怨恨地看了眼紫蘇,卻見紫蘇白了她一眼,笑眯眯地說道:“怎麽?林姨娘不想走?若是耽擱了時間,官差等不得的時候,可就沒我這麽好說話了呢!”
“別忘了,你們還是戴罪之身,若是再誤了官差的行程,在路上吃什麽苦頭的時候,可別再怪到我的頭上哦!”
“因為,那可是你們求仁得仁,自找的呢!”
楚家一行人被從教坊司趕到工坊時,就已經搜幹淨身上的財物,在教坊司工作時,又經常偷奸耍滑,挑三揀四,每次得到的工分最少,可花起來卻一點兒都不心疼。
按照兩個姨娘的說法,就是要用工坊的胭脂和眉黛,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活幹得再好那也是個女工,出不了頭,唯有打扮得漂亮奪目了,才有機會讓那些來織坊采買的人看到,說不定就能有出頭之日。
結果她們幹了幾個月也沒攢下點東西,被官差帶走時,連身厚一點的棉衣都沒。
還是紫蘇怕她們真的凍死在半道上了,撿着工坊裏一些有瑕疵的毛衣毛褲給她們一人配了一身,這才将她們的包裹撐起來,不至于顯得那麽寒酸。
除了楚家母女五人之外,還有六個女子也申請去邊鎮尋親。
她們報名之時,先是請人在戶部和兵部核查戶籍,确認自己的親人尚在,最後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前去尋親。
其中有兩個是中年婦人,放心不下被流放的小兒子,當初被流放之時,孩子才不過七八歲,如今隔了兩三年,也不知在那邊能不能熬得住。
她們就算過去一樣也得吃苦,但她們在工坊裏學到了手藝,也請紫蘇給開了證明文書,憑借這文書可以去當地軍鎮上的毛紡廠做工,一樣能賺錢養活家人。
沈青葉聽說皇帝大範圍強推這個全家流放套餐時,就擔心這些弱女子吃不了苦,便提前讓沈氏商隊的人打了招呼。
但凡在京都這邊經過了培訓的,過去就能上崗不說,這邊的女子基本文化素養高于邊城本地的女子,大多逗能寫會畫,去了也可以提高一下當地毛紡廠的産品質量。
主動報名的當然享有優先安置和安排工作的待遇,至于像楚家女那樣的,沈青葉毫不客氣地跟太子說:“我就是記仇,就是小心眼,她們既然說我公報私仇欺負她們,那我若是不做,豈不是白白擔了這個虛名?”
她可不是以德報怨的聖母,而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被人罵了,絕對會記仇,報仇絕對不會等十年,十天都嫌長呢!
太子見她那氣鼓鼓的模樣,大有一副他敢說她就敢翻臉的架勢,便忍不住笑了。
“這算什麽公報私仇?送她們去和家人團聚,這本就是奉父皇旨意施恩于她們啊,她們不心懷感激,還敢妄議謾罵,才是真的罪加一等呢!”
“你若是生氣,那我便傳信過去,讓人罰她們在遼東只能做苦役……”
“那倒也不必,”沈青葉急忙攔住他,“她們也就是為了偷懶找借口,以為說我公報私仇,就能拿捏着紫蘇,讓紫蘇為了我的名聲不敢對她們如何。我讓人将她們送走,眼不見心不煩也就是了。這點口舌之惡,罪不及此。”
太子趁勢反抱住她,笑吟吟地說道:“我知道你不忍心。嘴上說着記仇,可對那些冒犯了你的人,還是太過心慈手軟。才會被人看出來,故意這般生事。”
“現在好了,你讓紫蘇處置了她們,其他那些人,就不敢再生出什麽心思來鑽空子,你便可安心養胎,無需再為這些人勞心費神了。”
沈青葉斜乜了他一眼,輕哼一聲。
“說來說去,你不是怕我累着,是怕我肚子裏的孩子累着是吧?”
太子不禁苦笑一聲,果然正如太醫所言,懷孕期間的女子,最是容易生出疑心病來,還總是懷疑他心中只有孩子沒有孩子他娘,甚至動不動就突然襲擊地問他:“若是我難産,接生婆說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個的時候,你選哪個?”
“選你!”太子毫不猶豫地回答,結果又被沈青葉埋怨:“你居然忍心放棄孩子,那可是你的骨肉啊!”
太子哭笑不得,卻也知道,萬萬不能說選孩子。
選大人,還有可能兩個都保住,說選孩子……那太子妃現在就能跟他翻臉,讓他兩個都沒得選。
為這,太子妃還親自翻出了長興伯夫婦的卷宗給他看。
“長興伯夫人崔慧茹本是前朝高官之女,嫁給長興伯就是為了保住自家的富貴,這種利益夫妻,大難臨頭各自飛,就算有孩子一樣也綁不住。”
“就算長興伯為了保住兒子,答應跟崔氏和離,可最後崔氏前腳和離,後腳改嫁,遠走他方,楚雲瀾到底還是被送進了教坊司,要不是被四皇子救走,一旦暴露,楚家其他女子也都要跟着一起死。”
“所以,要想保住孩子,就得先保住自己。”
“我是這樣,你也一樣。”
她說得冷靜冷酷,完全沒有半點柔情蜜意。
太子卻聽得十分認真,到最後,還是握住她的手,說道:“你放心,我以後再不會瞞着你任何事,更不敢用自己的身體冒險。我還得好好活下去,看着咱們的孩子出生,等他長大,教他讀書寫字,騎馬射箭……”
沈青葉松了口氣,總算是孺子可教。
這人吶,不管有病沒病,這精氣神十分重要。
很多絕症患者,在得知自己患病之前,能吃能睡能跑能跳,突然一聽自己有了絕症,立馬整個人就不行了,連一點兒迎難而上的心理都沒,自己吓自己,病毒就趁機擴張,沒幾個月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而有的人,哪怕到了藥石無醫的地步,可心境開闊,努力與病魔抗争,尋醫問藥,注意飲食作息運動,甚至有的連化療都不做,就幹脆去放開胸懷完成人生未竟的理想,結果卻活了一年又一年,連病魔都拿他沒辦法。
先前所有人都說太子活不長了,小心翼翼地對他,他自己也認定自己命不久矣,早早就開始等死,這心氣沒了,精神也弱了,又如何能抗得過病魔?
而如今沈青葉給他找了不少的事兒,也讓他看到了大昭百姓尚未安居樂業,邊疆處處隐患尚在,父皇卻已從開國皇帝的奮勇進取,轉為安坐在朝堂之上享受權柄的無上權威。
而下面的幾個弟弟,在他還沒死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勾心鬥角,若是他真的死了,那又會如何?
更何況,他如今有了嬌妻在懷,甚至很快還會有個孩子,如此天倫之樂,豈能輕易放手?
沈青葉越是吓唬他,他就越是看得清楚明白,只有自己好好活下去,長長久久地活着,才能真正地護住她,而不是讓她靠着一個孩子傍身,免于殉葬之苦,卻要在人世孤苦伶仃地再苦熬數十載春秋寒暑。
從未有一刻,他像此時此刻這般,熱切地堅定地想要,活着。
“報——太子殿下!四皇子回航,已經抵達泉州港,正在快馬回京,讓我等先行回來禀告殿下——”
四弟回來了?太子的心跳猛然加速,難以抑制地望向風塵仆仆的“晉王”侍衛。
“四弟有何要事讓你提前來報?”
那侍衛滿面笑容地說道:“禀告殿下,四皇子親手從海中生擒了一條鲛人,正在帶返京城的路上……”
再為我的預收們吆喝一聲,《從女巫到女王(基建)》、《金榜題名(科舉)》求預收啊啊啊!拜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