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皇後是被人扶上步辇,一路擡到東宮的。

沒辦法,她這會兒心慌意亂,兩腿發軟,根本沒法正常行走,若是讓人扶着她出去,只怕還沒走到東宮,就會驚動了皇帝,将她帶回長樂宮。

到那時,恐怕不但救不了太子,反倒會害了他。

“快——再快一點!”皇後一個勁地催促着,擡着步辇的內侍不敢耽擱,腳下生風,幾乎是竭盡所能地朝東宮一路小跑着奔去。

她心慌意亂,生怕自己去得慢一步,就會再也見不到她那最出色最省心卻也遭受最多磨難的長子。

若是慕容荻找回其他什麽靈藥,或許還不至于讓她這麽緊張。

可這幾日她被裏裏外外瞞得死死的,甚至連太醫院院使前去迎接慕容荻回京都不知道。

再想到皇帝那些操作,她如何能不知道,慕容荻為太子抓回來的鲛人,只有一種情況下,可以名正言順地完全由皇帝處置。

那就是太子還沒等到鲛人送到,就已經……不治身亡。

就算吃了能長生不老的鲛人肉,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一想到這裏,皇後便心急如焚。她想過身在帝王家,天家無父子,骨肉親情也抵不過皇權帝位,所以皇帝将幾個兒子遣往封地時,她甚至還松了口氣。

哪怕要為此忍受分離思念之苦,也好過看着他們在身邊作死,挑戰皇帝的底線,最後讓皇帝忍無可忍之下,徹底放棄骨肉親情之念時,他們就要慘了。

可別人能走,太子走不了。

以前是大家都知道太子命不久矣,誰也不會去為難一個必死之人,可現在這個必死之人,卻要得到可以長生不老的天下至寶神物時,再多的疼愛都會在現實利益面前煙消雲散。

皇帝若是想保留幾分顏面,或許會任由太子“自生自滅”,可若是等不及……皇後簡直不敢想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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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才剛懷孕沒幾個月,楓兒的病終于有點起色,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娘娘,到東宮了!”

步辇停在了東宮門口,侍衛看到來得竟是皇後的銮駕步辇,也都吃了一驚,連忙跪下行禮。

“參見皇後娘娘——”

“免禮平身。”皇後讓青娥扶着走下步辇,努力保持鎮定之色,“本宮來看看太子妃,不知太子妃現在可否方便?”

她一邊說着話,一邊就朝裏面走去,根本不給他們反駁的機會。

侍衛們面面相觑,連忙打開宮門,将她迎了進去。

常平在裏面聽得動靜,趕過來行禮之後,說道:“微臣見過娘娘,殿下突然病發,如今太子妃正在照顧太子殿下,未能遠迎,還望娘娘恕罪。”

“太子病發?為何不派人通知本宮?”

皇後一聽就急了,甚至都不用青娥在扶着,邁開大步就朝裏面走去。

她本是農戶出身,自由在地裏做活,根本不曾裹過腳,天生一雙大腳,在皇帝登基後,沒少被那些所謂的“文人雅士”明裏暗裏調笑。

或許在他們看來,皇帝不問出身,可功成名就登上九五至尊的寶座後,無論是安撫前朝還是穩定當前朝局,與世家勳貴聯姻,選個出身高貴的名門千金為後乃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畢竟,一雙與當時世家淑女截然不同的大腳,代表着出身貧賤勞苦,又怎麽配為一國之母呢?

好在皇帝是開國之君,文物權柄盡在掌握,本就不喜歡前朝那些世家豪門的做派,他們想要什麽,他就偏偏要對着來,如此才能一報當年自己貧賤之時所受過的侮辱和欺壓。

越是有人啓奏勸他另立貴女為後,他就偏不,不但親自下旨立後,還處處要顯示出對皇後的尊敬和寵愛,永遠淩駕于後宮其他妃嫔美人之上。

而那些備受推崇的才女貴女,他倒也來者不拒,統統納入後宮,可無論是誰,再有才再有貌,都得在業已年老色衰的皇後面前跪下行禮。

皇後知道,其實這并不完全是因為皇帝對她的寵幸,而是因為皇帝從中看到了昔日的自己翻身做主的影子。

畢竟,要治理天下,皇帝就不可能大開殺戒将那些世家勳貴都幹掉,更不可能在他們身上報複來實現自己“兒時”的夢想。

皇帝得心懷天下,寬宏大量,方能令天下士子歸心。

表面上虛懷若谷,勇于納谏,還主動設立禦史臺來監察百官和皇子們的皇帝,其實在私底下,沒少在皇後面前大罵禦史,甚至憤憤地想要拿幾個人頭出氣,結果都被太子和皇後勸住,才免于從開國之君就直接進化成為暴君。

就這樣,皇後算是領他的情,也并不為難後宮中的衆多佳麗,反正年年歲歲都有各國進貢的美人,無論哪一個都比她漂亮比她年輕,她有五個嫡子在身邊,根本就沒興趣與她們争一時之長短。

就連史官記錄皇帝的起居注時,都不得不承認,皇後大度善良,寬厚仁慈,才使得後宮和睦太平,年年都有皇子皇女出生,從不見陰私手段迫害皇嗣之事在大昭後宮中出現。

可她沒想到,最後要害她孩子的,卻是曾經保護過她和孩子們的夫君。

或許當他成了皇帝之後,就再也不是她一人的夫君,也不僅僅是她的孩子們的父親,他還會有許多孩子出生,而她和他的第一個孩子,卻即将成為他的犧牲品。

她被封為皇後以來,一直規行矩步,努力學習宮中的禮儀規矩,盡量讓自己符合一個貴女的教養,一國之母的禮儀,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像今日這般拎起裙角大步疾行,甚至都要跑起來了。

一股火辣辣的氣從胸膛蔓延到喉嚨間,帶着腥甜的氣味,沖得她的頭都跟着劇烈的疼痛,像是整個人要炸開一般。

那是她壓抑了十多年的火氣,是被皇後這頂鳳冠抑制着的屬于母親的火氣。

這個時候,無論是誰,若是當着她的面想要她兒子的命,她都能親手上去把人給撕了。

于是,當沈青葉得知皇後駕到的消息,匆匆趕出門迎接時,就看到了這麽一位殺氣騰騰氣勢洶洶腳下生風兩眼冒火的皇後娘娘,連她都吓了一跳。

“母後……”

“太子怎樣了?太醫呢?”皇後幾乎是一個箭步上前,攔住了正準備行禮的沈青葉,“你身懷有孕,無需多禮。快帶我去見楓兒!”

“是……”沈青葉揉了一把眼,将手心裏握着的生姜收進袖袋後,才擡頭露出一雙紅彤彤淚汪汪的眼,望向皇後。

“太醫院的院使和副院使都不在,常平去找了一圈,只找到個當值的禦醫過來,那禦醫說……說殿下氣血大衰,脈象已細弱不可見……嗚嗚……”

她忍不住落下淚來,哀哀戚戚地說道:“母後,你快去看看殿下,能不能想辦法找來院使他們,為殿下診治……若是殿下能多撐幾日,待父皇賜下鲛人煉制的神藥,就一定會沒事的……”

皇後握起了拳頭,咬着牙,大步走進了寝殿。

李川柏辛辛苦苦翻出來院使以前給太子開的藥方,熬好藥後,卻怎麽也喂不進去,眼看着太子的氣息微弱,脈搏斷斷續續,吓得他戰戰兢兢,一聽到皇後進門,就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微臣無能……太子殿下急火攻心,眼下連藥都喂不進去,若是能得院使施針或許有救,微臣學藝不精,着實不敢啊!”

“那本宮親自來喂。”

皇後看到他放在床頭案上的湯藥,連理也不理他,便徑直走了過去,頭也不回地說道:“青娥,常平,你們速去找太醫院院使,讓他立刻過來——如若不然,本宮要他全家一起給太子陪葬!”

她說話時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氣勢之盛,絲毫不亞于皇帝。

青娥急忙領命,帶着常平一起離開。

常平無诏不得擅闖禁宮,去了就算通報,只要皇帝不見,他也沒法進去找太醫院院使等人,而青娥拿着皇後的信物,按照皇帝自己定下的規矩,是可以直接觐見,無需奉诏。

皇後顯然已經很清楚,若是沒有青娥帶着,常平根本連皇帝都見不到。

皇帝若是鐵了心要等着太子死後再獨占鲛人,那是必然不會再見常平的。

耳不聞,眼不見,心不煩,便可當什麽都不知道,安心踩在兒子的屍骨上享用能長生不老的鲛人肉。

難怪,他肯下血本讓慕容荻趕往邊關參戰,就是不想讓慕容荻看到他為大哥求來的神藥,最後卻落入了父皇口中。

皇後也是想通此節後,才催着慕容荻離開。

若是讓他留下,就他那狗脾氣和藏不住話的性子,只怕又是個送人頭的。

不管皇帝怎麽想,讓他離開,總是有保全之意,皇後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與他作對,攔下慕容荻只會壞事,倒不如讓他有多快跑多快,有多遠跑多遠。

而她,無論如何,也要守着太子,到最後一刻。

只是哪怕她一邊叫着太子的乳名,一邊給他喂藥,卻依然無法喂進去一點,哪怕硬灌進嘴裏,也會随着嘴角流出來。

李川柏在跪在一旁戰戰兢兢地說道:“娘……娘娘,不可硬灌,若是硬灌,嗆着的話,也會危及性命的。”

皇後的手一頓,不敢再繼續硬灌,憂心忡忡地望着昏迷不醒的太子,“這……可怎麽辦?”

沈青葉急忙上前接過藥碗放在一旁,又用布巾小心翼翼地替太子擦去嘴角流下的藥漬。

“母後,殿下也是今日才突然發病,或許還能撐幾日,只要……”

她擡頭望向皇後,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和痛苦之色。

顯然,她們都已經很清楚,發生了什麽,或者說,将要發生什麽。

皇後微微低頭,視線落在了沈青葉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有些不忍地說道:“你且安心,本宮一定會想辦法的。你得保重自己的身子,若是楓兒有什麽三長兩短,這就是他留下唯一的骨肉……”

沈青葉卻苦笑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母後真的以為,若是沒有殿下,我……還能保得住自己和孩子嗎?”

她神色凄然,字字句句,卻如同利刃直刺皇後的心口。

“我自己就是沒娘的孩子,知道有多難才能長大。沒有爹的孩子,在這裏……會更難。母後……”

李川柏已經快要縮成一團,小心翼翼地跪着往後退,恨不得自己也能當場暈死或者變成聾子,才不會聽到這些足以要了他小命的話。

皇後看看沈青葉,又看看太子,終于還是一咬牙,站起身來。

“你且守着太子,本宮親自去找陛下讨藥!”

她如一陣風般趕來,又如一陣風般離去,這次她甚至都不用青娥攙扶,就能邁開腿腳,全然不管不顧什麽皇後風範,皇家氣派,什麽禮儀規矩,在這個時候,統統都被她的一雙大腳踩在了腳下。

看到皇後離去,沈青葉也緩緩走到了門口,對癱在地上的李川柏說道:“有勞李禦醫且在偏殿等候,想想還有什麽法子能救太子。”

“今日你我性命皆系于太子一身,若是殿下沒事,你我都平安無事,若是殿下又事……你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結果的。”

“微臣知道,微臣明白!”李川柏連連點頭,已是滿頭大汗,“微臣這就去使勁想,努力想辦法……”

他家學淵源,祖上就是江南名醫,卻一直自己開藥堂行醫賣藥,不願讓子弟入太醫院任職。

世人都認定太醫院才是當世神醫,總掌天下醫藥之事。李川柏打小就聽人說他們家傳醫術登不得大雅之堂,才不顧祖訓,苦讀二十多年醫術,練就一身醫術,這才考進了太醫院,卻是從最底層的禦醫開始做起,每日頂多是給宮中的各位主子把個平安脈,開點傷風感冒、郁結助眠安神的湯藥罷了。

像太子這種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頑疾,只能靠安養拖時間,原來是怎麽都落不到他頭上的活,如今卻因為太醫院所有有頭有臉的太醫們都去研究四皇子帶回來的鲛人,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才輪到他出診。

誰能想到,昨日太醫院副院使把脈都平安無事,今天輪到他就變成了如此危急重症,眼看着就要命……還要連他的命也一并帶走。

他想來想去,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不敢聲張,只能在偏殿裏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轉來轉去。

沈青葉則站在門口,望着已經消失在宮門外的皇後的背影,喃喃地說道:“都說為母則剛,皇後呢?是做他一人之母,還是一國之母?”

皇後并不知道自己的兒媳在背後嘀咕自己,而是憑着滿腔悲憤和怒火,直接闖進了皇帝所在的奉天殿中。

青娥和常平正跪在地上,一看到皇後闖入,俱是吃了一驚。

皇後則連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前面,向皇帝行了一禮:“臣妾參見皇上!”

“免禮免禮!”皇帝有些心虛地起身相迎,“梓童今日怎麽有空到此?莫非是為了荻兒出征之事?”

以皇後的性情,那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輕易不會到奉天殿來,而今日接連做了幾件“大事”的皇帝,看到她突然到來,幾十年夫妻相處刻下的習慣,讓他還是沒那麽容易就擺出皇帝的架子。

于是就幹脆先下手為強,搶先向皇後抱怨兒子:“這孩子也真是的,朕讓他先行與梓童商量過後,才能離京。可沒想到他居然先斬後奏,去兵部辦完手續領了虎符之後,才去見你……”

“我沒攔他。我讓他走了。”

皇後向前走了幾步,又離皇帝更近了。

她擡起頭來望向皇帝,盡管面上因為方才急促的跑動而泛起紅暈,眼中仍是帶着滿滿的祈盼,讓她本已開始衰敗的容顏綻放出異樣的神采。

“陛下,臣妾是來向陛下求藥,求陛下救救楓兒!”

皇帝勃然變色,先讓馬德勝将青娥常平和其他人都帶了出去,只留下他和皇後兩人,方才焦躁不安地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楓兒的病,根本無藥可醫。”

“有!”皇後寸步不讓:“荻兒為他捕回了鲛人……”

“鲛人只能讓人長生不老,卻不能起死回生!”

皇帝額上青筋直跳,一雙眼也開始發紅,沖着皇後吼道:“你以為朕不想救楓兒嗎?他也是朕的兒子!可他的病已經藥石無醫,就算給他吃了鲛人肉也無濟于事,等于是浪費!”

“不試試怎麽知道?”

皇後梗着脖子,哪怕需要仰望才能與他雙目對視,她也毫不退縮。

“當初,誰也不信你能成為皇帝,你也說,王侯将相寧有種乎?你可以冒死一試,成就帝王之位。那現在,為何不肯讓楓兒試一試呢?”

“荻兒只吃一小片鲛人魚肉,都能療傷止血,這等神物,為何不給楓兒試試?若能治好他的病最好,就算不能……也不會比現在更糟……”

關系到兒子的生死,她若是退了,就徹底失去希望。

當初,她才生下四子沒多久,就随他出征,在他受傷時為他包紮,在他戰敗時陪着他不離不棄,生死與共,才能與他攜手登上帝後之位。

而如今,為了兒子,她也一樣可以豁出命去。

她提及往事,讓皇帝在氣怒之餘,又忍不住想起當初她對自己的好來。

從十五歲嫁給他之後,這麽多年來,無論是在鄉間耕種織布,孝敬公婆,撫育子女,在他起義後與他并肩作戰,屢屢救他護他,幾次為他擋刀擋箭,還是在登基後打理後宮,平息紛争,皇後從未讓他失望過。

甚至可以說,若是沒有皇後,他早就死在前朝的黑獄之中,死在戰火亂箭之下,哪裏能夠有今時今日的一切。

當初他曾在登基立後時對她說過,這天下與她共享,是真心誠意的。

哪怕她如今年華已逝,沒有新晉美人的如花容顏,細嫩肌膚,纖腰美目,似水柔情……可他依然敬她愛她,以後也只有她才能與他同葬一室……

他霍然驚醒。不,他若是吃了鲛人肉,便可長生不老,又怎麽會死?

“梓童,你也說了,楓兒就算吃了鲛人肉,也不一定能治好他的病。”

“與其如此,不如你我同食,你我長生不老,共享仙福,就算沒有了楓兒,我們還有其他的兒子……”

“那你将鲛人肉先給我!”皇後聽得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卻波瀾不驚,“臣妾只要陛下賞賜給臣妾的那一份,還望陛下言而有信。”

“你!”皇帝失望地看着她,依然試圖挽回她的心意,“難道你為了兒子,連朕都不要了嗎?”

皇後深吸口氣,“陛下,臣妾只知道,臣妾在此多待一刻,臣妾的兒子就離鬼門關更近一步。既然陛下肯賞賜鲛人肉給臣妾,就不必管臣妾怎麽用了吧?”

皇帝死死地盯着她,想從她眼中看出一點點松動,最終也只能長嘆一聲,說道:“太醫們正在處理切下來的鲛人肉,朕讓人拿一份給你……”

“謝陛下!”皇後恭恭敬敬地向他行了個禮,說出今日對他最真切的祝福:“願陛下仙福永享之日,不必再為臣妾母子挂心。”

說罷,她連“平身”都不等皇帝說,自己就起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皇帝看着她大步帶風,衣袖翩然的模樣,恍惚之間,仿佛又看到當年在戰敗後背着他逃走時,寧死也不肯放下他獨自逃生。

那時她曾說過,生同衾死同穴,絕不會放棄他一人獨活。

而如今,她卻毅然決然地離開,頭也不回。

她讓他自己去仙福永享,若真的又那麽一天,是不是這世上,就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他忽然感覺到一陣眩暈,額角的青筋跳得越發厲害,好像要将全身的血都帶着湧上頭頂。

“德勝!馬德勝!”皇帝急忙招來馬德勝,“拿一份鲛人肉來,讓皇後帶去東宮。再給朕拿一份過來……”

馬德勝猶豫了一下,皇帝已不耐煩地踢了他一腳,“還不快去!”

“遵旨!”馬德勝不敢再耽誤,只能匆匆趕去後殿,那裏有上百個錦衣衛和十幾個太醫,正在有條不紊地分割着鲛人身上的魚肉,再将它們分裝入一個個玉盒,放在冰塊上,再送進冰室保存。

太醫院院使一聽皇帝又要兩份,不禁面露難色。

“馬公公,這靈藥雖好,也需适量。陛下今日已經吃過兩次,若是再吃,萬一有什麽不對,豈不是……”

馬德勝面無表情地看着他,“陛下讓送去東宮一份,他只用一份。院使若是覺得不合适,不妨親自去告訴陛下?”

“這……”這太醫院院使一聽要自己親自去說,立刻就萎了,改口說道:“若是陛下只要一份,應該無妨,公公拿去便是。”

“只是太子殿下那邊……我尚未替殿下把脈,不知他近日身體情況,可否服用這鲛人肉,若是虛不受補,吃了不但無益,反而有害。”

馬德勝哼了一聲:“我只負責替陛下傳旨,遵照陛下旨意行事。至于太子殿下能不能吃,如何吃,還是院使你親自去說的好。”

院使眼睜睜看着他帶走了兩份冰鎮玉盒,忍不住對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

“一個閹人,也如此狗仗人勢。就算替陛下傳旨,你以為陛下就能分你一份鲛人肉,帶着你一起長生不老了?”

“想得美!”

“長生不老……哪有那麽容易呢!”

皇帝應該明天就下線了,大家別急,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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