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馬德勝只比皇後晚了一點兒到東宮,連門也沒進,将裝着鲛人魚肉的冰玉盒交給青娥,就趕緊回去服侍皇帝。

他手裏還有給皇帝的那一份,若是送去得晚了,皇帝等不及,他可就要提前歸西了。

冰玉盒裏的鲛人魚肉被切得薄如蟬翼,紅白相間的肌理紋路分明,哪怕隔着玉盒聞不到任何味道,他都能感覺到裏面那魚肉散發出的誘人氣息。

是從看到晉王慕容荻割破的掌心傷口迅速愈合開始,所有人的心底都滋生出一個執念。

長生,長生!

沒有人不想長生,也沒有人不想活着。

只是在這個等級分明的世界,皇帝擁有一切,而他只能做皇帝腳下的一條狗。

平時或許還能撈到些許殘羹冷炙,可面對這足以讓人百病全消長生不老的神物時,就連親生子皇帝都吝于賞賜,更何況他一個身體殘疾的老奴。

哪怕他也想繼續跟在皇帝身邊服侍,陪着皇帝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走到一半時,馬德勝忽然想起來,“禦膳房應該有吃魚生魚脍的醬料,我記得上回做金齑玉鲙的料汁陛下吃了就說好。正好去拿一份吧。”

随行的侍衛大為佩服,“馬公公真是好記性,做事如此周到,難怪皇上一天也離不得你。你只管吩咐,讓小的們去拿便是。”

馬德勝搖搖頭,“這金齑料需要現做才好吃,我得親自去盯着他們做,旁人哪裏曉得陛下喜好什麽口味。你們不懂,這十幾種料汁配起來,錯一味都不行吶!”

衆人聽着大為嘆服,也就是馬公公這樣,服侍了皇帝十幾年的老人,才能如此了解皇帝的喜好,若是換一個人,肯定沒法做得如此細心周到。

到了禦膳房,馬德勝讓侍衛們在外面等着,自己進去選好配料,很快便帶着一提裝了五色料汁的食盒出來,在侍衛的護送下,回到了奉天殿,将新鮮的料汁和片好的鲛人魚肉向皇帝奉上。

只見在青花瓷盤中,鋪着一層碎冰,冰上是已經片好的魚肉,紅白相間,薄如蟬翼,旁邊裝點着青翠的香柔花葉,紫紅色的香柔花瓣,五色料碟排成一行,光是看着就讓人賞心悅目,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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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見,大為贊賞。

任是什麽山珍海味,頓頓吃,還每頓都吃到撐,便是皇帝也會吃膩。

他平素口味就偏重,喜好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這一日連吃三回魚生,若不是為了謀求長生,這滋味寡淡還略帶腥味的魚肉他還真不怎麽喜歡吃。

“老馬啊,還是你想得周到,深解朕心啊!這光是生吃魚肉,真讓人嘴裏能淡出X來!”

馬德勝弓着腰謙卑地說道:“也是陛下有口服,這新鮮的香柔花也是今日才送進宮的,還有這青橙汁、梅子醬、芥末醬、保寧的黑酢和辣酢,都是陛下平日喜歡的口味。”

皇帝用筷子加了片魚肉,蘸着醬料吃着,那酸辣刺激的醬汁,配着鮮甜的魚肉,果然比先前單吃魚生時美味得多。

他這一高興,就每種醬料都試着吃起來,看看哪一種更合口味,下次就可以多吃一點。

馬德勝低眉垂首地在一旁服侍着,見他大吃大嚼,猶如風卷殘雲般将一整盤魚肉都吃的精光,哪怕配上解膩的香橙和香柔花葉,也吃得有幾分撐着,渾然不覺得這一頓魚脍與先前有什麽區別。

或許也有感覺,就是更美味更好吃了。

馬德勝是從前朝就開始在宮中當差,做了幾十年的太監,服侍過無數貴人,兢兢業業從不敢有半點疏忽,對自己的表情管理尤其嚴格。

饒是如此,看到皇帝肆無忌憚的吃法時,他還是忍不住在心底湧上一股小小的鄙夷和驕傲。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哪怕當了皇帝,還是改不了吃食習慣,就他這種牛嚼牡丹的吃法,能品出其中差別才怪了。

他若不是因為從小淨身入宮,所學所知,完全不亞于那些舉人進士,就算是前朝那些閣老,也未必能有他這般懂得揣摩聖意,連皇帝都能不知不覺間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

馬德勝正在暗自得意,想着今晚等皇帝歇息後,他再回去吃了那一小盒魚脍,不知有沒有機會,讓陳年舊傷也跟着恢複?

就算能長生不老,若是不能恢複昔日的本色,那也是個不小的遺憾呢!

他正在腦補着自己吃了那鲛人肉之後,若是身體完全恢複,那會不會再長胡子?到時候可得小心一些,免得被人發現端倪,或者幹脆告老還鄉……

“馬……馬……咯咯……馬德勝!”

他低着頭沉浸在幻想中時,完全沒注意到上座中剛剛大快朵頤的皇帝,忽然變了臉色,一張臉漲得通紅,連眼白上都布滿了血絲,額頭和面頰上更是腫起了大塊大塊的紅疹,使他整張臉腫脹變形,格外可怖。

可他偏偏又喊不出來,只能用一只手卡着自己的脖子,咯咯作響,一只手卻使勁朝自己的喉嚨裏摳着,想要将剛剛吃下去的東西摳出來,方才艱難地從嗓子裏擠出了這麽幾個字來。

若不是他在服用鲛人肉時,身邊除了馬德勝從不讓其他人待着,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他拼命地掙紮,在終于怒吼出聲的時候,也踢翻了面前的幾案,整個人仰面朝天地倒下。

馬德勝終于回過神來,正好看到皇帝踢翻幾案倒下時的情形,頓時大吃一驚,撲了過去。

“皇上!陛下!你怎麽了?”

“來人啊!快來人啊!傳太醫——快傳太醫!——”

奉天殿中一片混亂,誰也沒注意到,馬德勝悄悄地将幾個裝着醬汁的味碟收進了袖袋裏,一顆心跳得猶如擂鼓般,難以平靜。

皇帝的臉已經開始腫脹發紫發黑,嘴角流出黑血,一雙眼瞪得大大的,充滿了憤怒和恨意,卻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

馬德勝慌作一團,拼命地想要幫他合上眼,可他的眼珠子都有些凸出來,無論如何也無法合上眼皮。

他只能悲憤地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

“陛下,你就不該吃這鲛人肉啊……這鲛人一定是假的,一定是被人騙了啊!”

此言一出,剛剛趕到奉天殿的太醫們驚惶地對視了一眼,都無聲無息地點了點頭。

皇帝正值壯年,平日的身體康健,說是體壯如牛也不為過,每日只睡不到三個時辰,一早上朝,到中午議政,下午還要聽經筵講讀,考校皇子們的文武功課,晚上還要寵幸妃嫔,雨露均沾……可以說是十分辛勤,這身體素質,就連講究養生之道的太醫們都沒法比。

這如日中天之時突發暴病,顯然不是一件小事,而且聽到馬德勝哭得如此凄慘,太醫們心下有了幾分準備,可等他們看到皇帝此時此刻的模樣時,還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手腳冰涼,盡數跪倒在地上。

這模樣,顯然是中了劇毒,恐怕已經無救了。

饒是如此,太醫院院使還是連滾帶爬地跑到了皇帝身邊,戰戰兢兢地掰開皇帝的“龍口”,看到裏面的舌頭和喉嚨都已經腫脹膨大,堵得嚴嚴實實,再一試鼻息脈搏,頓時跟着大哭了起來。

“陛下……陛下業已駕崩了……”

“皇上!——”

“快去請皇後、請太子——”

馬德鐘聞言一骨碌翻身而起,抹了把臉上的鼻涕眼淚,“皇後在東宮,速速去請——我這就去請!——”

他此時此刻最擔心的是,若是先前送去東宮的那份鲛人肉,太子吃了無事,那他送來皇帝這邊的偏偏導致皇帝中毒暴斃,那他……他不禁背後滿滿的冷汗,想起被自己偷龍轉鳳換走的玉盒,後悔得幾乎想要掐死先前膽大包天的自己。

若是沒了皇帝,那他這個太監總管,就只能跟着陪葬,就算吃了長生不老的鲛人肉,被關在帝陵裏也只能當個活死人。

更有可能,一杯毒酒下去,他也跟皇帝一樣,死得幹幹淨淨。

這什麽長生不老的鲛人肉,分明就是一場騙局!

同樣拿到了鲛人魚肉的皇後,原本還在為難,要如何将這薄薄的魚生喂進連湯藥都灌不進去的太子口中。

皇後不願再去請太醫院的人,他們既然不肯前來救治太子,那麽就算去請來了,也未必肯盡心盡力。

于是和沈青葉一起,繼續壓榨着李川柏的腦力和勞動力。

李川柏欲哭無淚。

這小小的玉盒裏,冰鎮着最多不超過十片魚肉,他連試錯的機會都沒,哪怕浪費一點,若是無用,都會被皇後和太子妃聯手把他給咔嚓了。

他想着做成魚齑魚粥魚湯之類的流食,卻被皇後一口否決。

“太醫院的太醫們說了,生食效果最佳,若是加熱,其中藥性流失,豈不是浪費?”

這可是她從皇帝口中好不容易搶來的一份,等于是用她的壽命換來的,怎麽舍得如此浪費。

李川柏只能繼續想辦法。

沈青葉一直守在太子身邊,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殿下,你感覺一下,我們孩子已經會動了——你不是答應過我,要教她讀書寫字,騎馬射箭的嗎?”

“難道你要食言于我嗎?你就不想親手抱抱我們的孩子,聽她叫你一聲爹嗎?”

皇後聽得難受,走了出去。

站在東宮寝殿前空曠的園子裏,她不禁心下黯然。

從沈青葉成親後就被“楚雲若”算計得花粉過敏,結果還累及太子發病後,太子就借着實驗水泥的功夫,将這裏的花草樹木都挪去了禦花園,導致這裏顯得格外蕭條,就連那被皇帝稱贊不已的水泥地面,都顯得冰冷無情。

她和皇帝近三十年的夫妻,都斷送在了今日的一碟鲛人肉上。

她還依稀記得,在她生下太子的那一年,哪怕家中貧困,皇帝還是連着在外面做了幾日的苦工,才換來一件百衲衣。

他當時還十分欣喜地告訴她,這是他去求了百家布好不容易做成,聽說讓小兒穿着,便可安神止啼,百病不沾。

就為了那件小小的百衲衣,他當初肯豁出命去幹苦力,拉下臉皮來到處求人,可到了現在,他貴為九五之尊,什麽沒有,卻連一口鲛人肉,都不舍得分給曾經寄托着他們夫妻多少情誼和心血的長子。

皇後忍不住潸然落淚,她不知道太子為何突然發病,也不敢去想,只能竭盡所能,卻不知能不能挽回他的性命。

想到他這些年來,替她照顧着幾個弟弟們,哪怕自己生病,也努力忍着扛着,不願讓爹娘擔心,甚至在背上“克妻”惡名後,也不讓她遷怒他人。

最乖最好的兒子啊,愈是怕失去,就愈發不敢親近他。

她這幾年努力将精力和時間轉到四子和五子身上,就是怕投入太多感情後,白發人送黑發人會更為傷心。

可沒想到,這一天終于要到來時,她的傷心,絲毫不曾減輕,反而從心底洶湧澎湃地湧出,讓她更多了種叫後悔的情緒。

若是她再早一點知道,再早一點守着他,是不是,就不會變成這樣?

“殿下?殿下!——”寝殿裏突然傳出了沈青葉的叫聲,皇後一驚,急忙轉身沖了進去。

“楓兒——楓兒怎樣了?”

沈青葉又驚又喜地抱着太子,回頭沖着皇後笑道:“母後,太子醒了!他醒過來了!”

“啊?”皇後沖到床前,果然看到太子睜開眼來,虛弱地望着自己,努力地在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母後,兒臣……兒臣讓……讓您擔心了……”

皇後急忙按住他,不讓他起身,如釋重負地說道:“你醒來就好,這次可吓着母後了,你倒是說說,為何會突然發病?”

太子看了沈青葉一眼,含糊地說道:“或許是昨日看奏折看得晚了……兒臣也不清楚,就突然……”他可不敢跟母後說,先前是被慕容荻所說的生擒鲛人之事給吓着,然後又被太子妃的驚人之語震住,稀裏糊塗地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只是看房中已掌燈燭,外面天色已暗,不知自己昏過去多久,竟然驚動了皇後。

沈青葉微微抿着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讓李禦醫來給你把個脈,看看是怎麽回事吧!”

皇後也跟着點頭:“是了,讓李禦醫好生給你檢查一下,對了,既然你醒來,那就趕緊将鲛人肉吃了吧!”

“鲛人肉?”太子一怔,“是父皇賜下的嗎?”

皇後一噎,又立刻點頭,“是,既然給了你,你吃了便是。你四弟吃了一點兒,都能療傷止血,你若是多吃一點,或許就能治好你的病,再也不用受這病發之苦了。”

太子何等敏銳,一眼就看出皇後的言不由衷,卻也不便當面詢問,只能輕輕地點了點頭。

“有勞母後為兒臣費心了。”

沈青葉剛将李川柏叫了進來,讓他再給太子把脈。

李川柏看到太子醒來,也大為差異,上手一把脈,更是震驚不已。

“殿下……殿下這脈象好了許多,已經和先前截然不同……應無大礙了……”

皇後皺起眉來說道:“你看仔細了嗎?是你先前把脈有誤,還是這會兒沒看清楚?這一日之間,脈象豈會有如此之大的變化?”

這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別說太子的久病虛弱之身,就連她這樣的,都快要被吓出病來。

李川柏也百思不得其解,“皇後恕罪,是微臣學藝不精,不過現在殿下的脈象的确平穩和緩,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已不似先前那般細不可查。”

“或許是因為先前急火攻心,導致氣滞郁結,一時未能纾解,方才出現急症。而如今這心火散去,郁結舒緩,便無大礙了。”

皇後聞言松了口氣,見太子的臉色,再想想慕容荻先前到自己面前說的話,也猜到了幾分。

“既然如此,那太子能否直接服用鲛人肉?”

李川柏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既然已經醒來,能自己服藥的話,自然可以……”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哭喊聲,其中有一把尖細高亢的聲音,聽着竟像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馬德勝。

“娘娘!皇後娘娘!大事不好了——”

皇後這剛剛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來,怒氣沖沖地起身沖了出去,對着剛撲上來跪拜在地上的馬德勝就是一腳。

“你這狗奴才,一張嘴不會說話就撕爛了去!什麽大事不好了,太子好端端的沒事,你在這裏胡言亂語個什麽!”

馬德勝被踹翻在地,一骨碌又跪在地上,連連叩首,哭得涕淚橫流。

“是陛下——陛下剛吃了鲛人魚肉後,中毒……”

皇後還沒聽他說完,光聽他說了前半句,就吓得魂飛魄散,轉身沖進屋裏,一把就将李川柏剛剛打開的玉盒掀翻在地上。

“不能吃!你父皇吃了鲛人肉後中毒了!”

“啊?!”這下不光是太子和沈青葉,連帶着李川柏,都震驚之餘,心有餘悸。

就差那麽一點點,若是太子也吃了,那豈不是……

太子和沈青葉對視了一眼後,立刻望向皇後:“母後,父皇現在如何了?兒臣陪你一起去探望……”

“你不用去了!”

皇後一擺手,“你方才醒來,還是留下來養病,讓禦醫給你另外熬點補身的藥。若是你父皇那邊有事,以後還有得你忙的。”

說着,她看了沈青葉一眼,“太子這裏,就交給你了。”

沈青葉行了一禮,“母後放心,兒臣定然會照顧好太子殿下的!”

皇後點了點頭,不再拖泥帶水,只看了一眼地上已經變得冰水一片的“鲛人肉”,心頭無端生起一股後怕來。

若是先前她沒有為了太子而放棄和皇帝同服鲛人肉以求長生,是不是現在中毒的人裏,也會有她一份?

她匆匆走出寝殿,毫不客氣地對着還在地上哀嚎哭泣的馬德勝踹了一腳,“還不趕緊帶路!”

等看到皇帝此時此刻慘烈無比的死狀時,皇後在吓了一跳之餘,也不禁暗暗慶幸,若是當時她有一點點私心,現在就會變成和皇帝一樣的結果。

太醫們戰戰兢兢地跪了一地,衆口一詞,都說是這鲛人肉的問題,馬德勝捏着袖袋裏的料碟,暗暗地松了口氣。

皇後看着死不瞑目的皇帝,長嘆一聲,只能先自己撐住,解決眼下一片混亂的局面。

雖然她不是文臣武将勳貴世家出身,卻是跟着皇帝一起打天下過來的,在宮中的權威,僅次于皇帝。

她一出面,已經慌亂得六神無主的禦林軍和錦衣暗衛們都找到了主心骨,按照她的吩咐,開始封禁皇宮,京都戒嚴,将內閣大臣們請進宮來,共商後事。

突然有一人問起:“四皇子呢?是四皇子進獻的鲛人肉,皇上因此而中毒,四皇子為何不見蹤影?”

皇後目光一凜,眯着眼望向那說話的人,發現竟是個太醫院的五品太醫,便愈發惱怒起來。

“你們太醫院的人,不是已經試過鲛人肉,确認無毒才給陛下服用的嗎?自己無能,怎麽又怪到四皇子頭上來?”

那太醫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地說道:“鲛人肉單獨生食,的确無毒,當時我等已經多次試毒,四皇子殿下也親自試吃過,方才進獻給陛下。”

“可剛才……剛才微臣替陛下檢查時,發現配有幾種醬汁,其中有香柔花和青橙汁,或許……或許正是因為食物相克,方才引發毒素……”

皇後在心底暗暗松了口氣,“既是如此,那也與四皇子無關。不過……”

她環視四周,所有人都安靜地俯首在下,等候着她的命令,再無人敢貿然出頭。

“四皇子本奉陛下之命,前去馳援大同,現在陛下龍馭賓天,還是派人将他攔截回京,見他父皇最後一面吧!”

“至于這醬汁之事……”皇後慢慢轉過頭,視線落在了恨不得将自己縮成一團變成隐形人的馬德勝身上,一字一句地說道:“将馬德勝拿下,嚴刑拷問!”

“娘娘饒命啊!——”馬德勝頓時癱軟在了地上,一股騷臭的氣味從他身下蔓延開來,“老奴……老奴給陛下吃的,根本不是鲛人肉啊……”

“什麽?!”

皇帝:GG,朕死的好冤啊!

沈青葉:不冤,也不看看古往今來,但凡求長生的皇帝,哪個不是求得越誠心,就死得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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