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次日,沈青葉如願見到了鏡湖女俠孫昭蘇。
可以說,這位女俠正正好長在了她的審美上,英姿飒爽,挺拔秀逸,足足比她高了大半個頭,是她想象中女将軍應有的樣子。
讓她一見就十分喜歡,立刻讓紫蘇将這兩天趕着縫制出來的軟甲和頭盔送給孫昭蘇,還附帶着一雙鞋,全套護膝護腕護肘護腰,甚至還有一套絲帛中衣,可以說是能保護到的地方,基本上都照顧到了。
尤其是那套貼身的絲帛內衣,沈青葉還特地叮囑她要在出戰時穿上。
就算她武藝高強,可亂軍之中,北蠻人的箭法尤其厲害,萬一中箭,絲帛既可以阻擋箭支不易破裂,就算中箭,蠶絲包裹着箭頭入肉,也更容易拔出,避免更大的撕裂傷口。
沈青葉見孫昭蘇一臉受寵若驚、十分意外的表情,便向她解釋道:“你們鏡湖外門,有位叫楊素素的師姐,是家父的保镖。我曾多次寫信給鏡湖派掌門,就是希望能得到貴派相助。”
孫昭蘇恍然大悟,“原來是皇後娘娘相助,我說那些兵部和五軍都督府的人橫豎看不慣我,結果還是讓我報了名呢!不過我師父素來不問世事,更不知道外面已經換了皇帝,等我先寫封信回去,師父一定會喜歡皇後娘娘,願意讓姐妹們出來做事的。”
她這次出來,已有大半年時間,先是為了了解那些北上“尋親”的女工去向,親自跑去北疆一趟,還被人拉着一起出關跟北蠻人打了一場,就了些漢奴回去。然後準備回家的路上,又聽聞京師大比,這一來就更沒法回去,非得給師父寫封信告罪不可。
在北疆的時候,老皇帝尚在位,她也壓根沒想過要從軍之事,到了京師,才知道新帝登基,新皇後就是楊素素說過的沈家女,她才有興趣來湊個熱鬧。
結果正好遇到慕容荻的侍衛吹牛拍馬,她一時看不過眼,就搭了句話,随口說要報名,本以為兵部的人根本不會讓她報名,誰知因為慕容荻的緣故,還真的報上了名不說,居然直到正式比賽,都沒把她刷下去,還多了幾個女子報名。
雖然那些女子都沒能進入決賽參軍,卻也證實了新帝與老皇帝截然不同的風格,孫昭蘇才亮出真本事,奪下了京師大比的魁首,成了個真正在編的女将軍。
沈青葉說道:“其實也不用勉強,我只是希望能從鏡湖請幾位師父,能夠教我們紡織工坊的女工一些強身健體的功夫,就算沒法練得像楊素素和孫将軍你這麽厲害,能夠強身自保便可。”
她也沒辦法,這個時代的女子,可以說是多災多難。
在家要受家人壓迫,從小幹活不說,長大就要被嫁出去換聘禮,家裏好的還能給點嫁妝,有些根本就是賣女兒,小的可以賣去做人奴婢,大了就以婚嫁為名,一樣不得自由。
哪怕嫁了人,也要被貞節孝道束縛着,一輩子為夫家鞠躬盡瘁,操勞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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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夫亡守寡的,都不得清淨,不是被逼着殉節,就是守寡一生,為族中換個貞節牌坊。
說起來,沈青葉都懷疑,大昭的開國皇帝不也是貧賤出身,受過苦才推翻了前朝的暴虐統治,怎麽到了他當皇帝之後,這屠龍者終成惡龍,就不顧底下人的死活了呢?
當然,跟前朝皇帝相比,大昭皇帝也算個好的,痛恨貪官污吏,暴力治貪腐的手段,雖然十分酷厲,但在這個時代也的确震懾了一批人。
可無論是廣收秀女,大封藩王,準許奴仆買賣,提倡女德女範甚至重賞貞婦節婦,甚至重開殉葬之說……都自上而下帶起了一股非常不好的風氣,導致上行下效,對女子的壓迫尤勝過了兩宋時期。
而鏡湖劍派作為一個存在于這個時代的女道觀,掌門收容了不少遭受迫害的女子,自然不會對老皇帝有什麽好感。
沈青葉聽孫昭蘇這麽一說,就明白自己之前的信石沉大海的原因了。
孫昭蘇也很清楚自家師父的作風,“皇後娘娘盡管放心,只要我的信一到,我師父肯定會親自出山來看一看的。”
沈青葉有些意外:“為何?難道她不信你?”
孫昭蘇嘿嘿一笑,說道:“師父不願為朝廷效力,結果我……這不當了将軍,還得去北疆作戰,她收到信,肯定會來抓我回去的……”
“啊這……”沈青葉大為震驚地看着她,這位,居然也是個如此叛逆不羁任性自我的性子啊!
那她在原著中,為何到最後會不聲不響地回了鏡湖,隐居一生,不再複出?
這原著小說,真是為了成全楚雲若的愛情故事,完全不顧配角們的人設和死活啊!
如今她這個配角翻身做主,看來也影響到了孫昭蘇的未來。
這感覺,就挺好!
這邊沈青葉和孫昭蘇聊得十分投機,相見恨晚,那邊的慕容楓帶着慕容荻去拜別皇太後時,卻沒有那麽順利。
慕容荻有些頹然地跪在慈寧宮門口,鼻子酸酸的,忍不住想哭。
“皇兄,母後還是不肯見我!難道她這輩子,都不想見我了嗎?”
慕容楓無奈,只得親自去求見皇太後,為他求情。
皇太後倒是肯見他,只是一聽他提起慕容荻,便嘆道:“皇上也不必勸我,當初我若是多管教他一些,讓他沒那麽大的膽子,或許就不會有今日之禍。”
“你父皇雖不是被他故意毒殺,卻也是因為他帶回來的鲛人而死。便是我……也差一點因此害了你。”
“我只怕現在一看到他,就會想起你父皇……還是讓他先出關去打北蠻人,待他建功立業回來,再來見我也不遲。”
慕容楓将她的話原樣轉達給慕容荻,慕容荻這才精神起來,站在慈寧宮的門口,沖着裏面高聲喊道:“母後!你就等着兒臣回來,我一定會當上大将軍的!”
這是他兒時的夢想,曾經一度失去,現在又重新開始踏上征程,哪怕起步點不再像從前那麽高,可他還是想帶着得勝的榮耀回來,再給母後看看,他還是那個孝順聽話的孩子。
三日後,五軍都督府調撥了三萬人馬,由大都督慕容遠挂帥,孫昭蘇和慕容荻為左右副将,馳援大同。
正如孫昭蘇所說,她給師門送信後的第二天,鏡湖劍派的現任掌門孫青竹就到了京師,顯然已經知曉了孫昭蘇幹的好事,甚至還去兵部門口看了眼京師大比的皇榜公告,非常滿意地看到孫昭蘇的名字正正好壓在了慕容荻的上面。
然後就按照孫昭蘇信中指點,去了皇家紡織工坊。
孫青竹自己也收養了不少孤女,庇護着鏡湖一帶的女子,然而她本身不善經營,道法平平,也不願去給那些達官貴人們做道場或是給貴婦人們講解道經,故而鏡湖劍派完全就靠着她們自有的土地維生。
因為她們的道觀位于鏡湖當中的小島上,早在唐宋時期就已是鏡湖劍派的産業,據說當初就是在安史之亂時前來避難的女子修建的道觀。
島上全靠小船往來出入,面積不大,能種地的面積更是少之又少,才得以保存下來。歷經幾次戰亂,無論外面亂成什麽樣,這裏仍是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故而有不少知曉此地的百姓,遇到災禍時,都會想辦法上島求助。
久而久之,這裏就成了江南有名的道場,人人都知鏡湖劍派中有厲害的女劍客,若是遇到不平之事,看到那些欺辱女子的惡徒,便會以手上三尺青鋒劍,禦劍取人頭于千裏之外。
傳言雖有誇大之處,可孫青竹師徒幾代,在正式出師之前,都會有幾年游歷江湖,行俠仗義,也的确殺過不少惡徒,只是武藝高強,沒留下痕跡,便是官府中人猜到是她們所為,也無可奈何。
畢竟她們在民間的聲譽極好,而身在官場中人,誰也不敢保證自己代代富貴榮華,有這樣一個庇護之地的存在,其實也能穩定人心,歷代官府就秉着民不究官不問的原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得她們去了。
可孫青竹不擅長打理庶務,門下的女弟子和收容的女子也大多不識字不識數,能耕田種桑養蠶織布就已經不錯了,就這麽大點兒的地方,想要再做點什麽也做不起來,而她們花出去的錢遠超過賺回來的錢,導致門下弟子都不得不出去游歷打工賺錢,再回來養小師妹們。
就算這樣,女子單獨出門,也有諸多不便之處,還有不少奸商看到她們是單身女子,就故意壓價,低買高賣,讓她們吃了不少虧。
也就是十多年前,孫青竹認識了沈萬年後,得了他的一些資助,又從她這邊領走了不少孤女,替她分擔了一大部分壓力,才讓她能安心在島上好好教徒弟。
為此,她還将外門中比較出色的幾個徒弟,送出去游歷時,都指點她們去沈氏商行,最起碼這裏做生意公道,也不歧視江湖女子,算是一個極好的去處了。
正因為如此,楊素素才成了沈萬年的保镖,原本還想讓她跟着沈青葉的,只是沈青葉不願耽誤她們的青春,這些酷愛自由的俠女若是到了宮中,哪裏受得了那諸多規矩,怕是比她還要難受。
倒不如讓她在外行走,正好可以保護那些孤寡女子北上。
孫青竹先前不知送來的皇後帖子是沈青葉所發,她與先皇帝和皇後曾打過交道,後來退居鏡湖,也是不願再與朝廷往來。
如今看到全新的皇家紡織工坊中,那些女工們用新式的紡車和織機,提高了數倍的工效,一匹匹雪白的棉布從織機中流水般出來,讓她看得心生喜悅。
故而見到沈青葉的第一面,孫青竹只行了個稽禮之後,便急切地問道:“工坊裏的那些紡車和織機,可否賣給我們一些?”
沈青葉沒想到她連逆徒都不管了,居然一見面就問起織機的事,先是一怔,繼而笑道:“那是自然,道長需要多少,可從沈氏采購……”
孫青竹面上露出為難之色,“不知這紡車和織機的價格幾何?”
她見獵心喜,看到這些紡車和織機能夠提供功效,便脫口而出,可聽到沈青葉一說,就想起來,自家今年多買了兩頭水牛耕地,如今也沒多少餘錢,這種好東西一看就不便宜……
她轉念一想,忽地問道:“不知我那徒弟的俸祿幾何?可能買得起這些織機?”
沈青葉忍不住笑了,她想起孫昭蘇走的時候,還千叮萬囑別告訴她師父自己的去向,免得被師父抓回去,不讓她給朝廷當官。
可現在,她的親師父,看到了工坊的織機和紡車之後,決定賣徒弟了。
就不知道,孫昭蘇知道這個消息後,是該慶幸師父不管她了呢,還是該大哭一場?
“道長且放心,便是孫将軍的俸祿不夠,你們也可以先租回去用。我記得沈氏有推以租代購。”
“就是将這些織機和紡車先交一部分定金,租回去用着,然後可以用紡出的絲線棉紗,或織出的布匹來抵扣租金,連續租用五年以上的,租金可轉為購買金,織機就歸租戶所有。若是提前交付剩下的餘款,也可以免去租金高于購機款部分的利息。”
“至于具體細節,道長可以跟沈氏的掌櫃們細談,我會讓人跟他們說一聲,給道長最優惠的價格。”
孫青竹聽得頭暈腦脹,只是抓住了最後一句話,“那好,便請皇後娘娘給貧道寫張條子,回頭貧道便讓人去沈氏購買這些紡車織機。”
沈青葉見她完全忘了自己請她來的目的,趕緊說道:“孫道長,本宮還有一事相請,不知可否?”
孫青竹正在算自己那現在有多少人需要多少紡車織機,一聽她這話,便擡頭望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皇後是想要貧道那些弟子出山,教這些女工武藝?她們年紀大了,身子骨已定型,學不不出什麽來。”
“孫道長誤會了。”沈青葉說道:“我并沒有想讓她們能夠學得像楊素素和孫将軍那般的劍法,只是想問問道長,可有類似五禽戲八卦掌之類,用于強身健體的武功,可以讓她們增強一些體質。”
“這些女工有不少以前或是纏足,或是受過折磨,體質都非常弱,若是不能加以鍛煉,別說是以後生育,只要年紀大一些,恐怕就要添不少疾病。”
“至于年輕一點的女孩,讓她們能學點防身之術,也免得長大後在外被人欺負……”
孫青竹從漫不經心,到漸漸聽得認真起來,最後也跟着點了點頭,說道:“貧道以前教她們武功時,就曾說過,不求殺人,先求自保。她們能學得一招半式,至少嫁人之後,不至于挨打不還手,至于生育之事……”
她好像才注意到沈青葉如今“大腹便便”的模樣,微微皺了皺眉,伸出手來,“不知皇後可否讓貧道把脈?”
“自是求之不得。”沈青葉倒是沒想到,這位道長居然還懂得醫術,當即讓紫蘇搬了個椅子來,請孫青竹坐下替自己把脈。
孫青竹足足給她把脈了一炷香功夫,方才松開她的手,頗為滿意地點點頭。
“皇後娘娘請安心,你這一胎懷像極好,胎心穩定有力,是個好娃娃。”
“只是如今離産期還有四五個月,正是孩子長得最快的時候,皇後娘娘且注意多出去走走,且不要進食過多,以免胎兒過大難産。”
“多謝孫道長提點。”沈青葉聽她說的不錯,與後世的孕期知識和注意事項相差無幾,頓時有些佩服,“想不到道長竟懂得醫術,不知觀中可還有其他女醫?是否願意入宮為女醫官?”
她前幾日還在想着,除了産婆之外,還得找幾個女醫。
雖說大昭的女官設置中有司藥一職,卻是位于尚食局之下,主要負責的也是藥膳和熬藥之類的工作,并非真正懂得醫術的女醫。
生育一事,她在現代雖然沒經歷過,也看過不少影視劇和紀錄片,在科技和醫學昌明的現代社會仍會有不少難産的案例出現,更何況這技術落後的古代社會。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卻是踩在鬼門關上的時候,沈青葉還想活得長命百歲,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搭在這上面,自然要盡量做好準備。
只是京中因為有太醫院,還有先帝提倡禮教,女子大多被困在後宅,根本無人敢抛頭露面學習醫術,沈青葉就算想找也照不出來。
可沒想到,這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辣麽大一位女醫師,就這麽主動自己送上門來。
而且以孫青竹的性子,沈青葉相信,她必不會藏私,肯定會教授門下弟子,這些原本就受歧視受壓迫逃到鏡湖中的女子,自然不會在乎外面的禮教束縛,該學醫想學醫的肯定會學。
果不其然,孫青竹一聽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有些為難。
“有倒是有幾個,可她們當初曾在外行醫時,被人誣告為使用巫蠱之術,若不是貧道……只怕她們性命難保。”
沈青葉一聽就忍不住來氣,這裏的人對女子歧視至此,同樣的醫術,男的學了能當太醫,女的難道就成了巫蠱?孫青竹雖然沒說自己用了什麽手段救人,但顯然有違于大昭律令,她才避而不提。
“道長請放心,本宮一定會先為女醫正名,再請道長和高徒出山。必不會令高徒再蒙受不白之冤。”
她又忍不住說道:“其實很多女子身懷有疾,卻因為礙于男女之別,諱疾忌醫,只能靠自己忍着,或是胡亂用藥,結果反而耽誤了病情,害了自己的性命。若是能夠将女醫推廣出去,才是天下女子之福。”
孫青竹意外地看着她,露出難得贊許的眼神。
“皇後能做此想,已是天下女子之福。那貧道就先回去,靜候皇後佳音。至于武功師父和女醫,貧道會讓門下弟子自行選擇,能不能說動她們,還要看皇後能不能做到方才之言。”
待她告辭離開之後,沈青葉這才想起來,這位掌門,居然除了問起孫昭蘇的俸祿之外,壓根連提都沒提、問都沒問這個寶貝逆徒一句,完全不似孫昭蘇所說,會怒氣沖沖地把她抓回去閉關的架勢。
紫蘇笑道:“或許是因為孫道長見皇後娘娘如此善待女工,自然也不會虧待了她的寶貝徒弟,這才放心,自不會再去追究孫将軍為國效力之事。”
沈青葉點點頭,“但願如此吧!我只希望,孫将軍此去,能建功立業,為天下女子出一口氣,讓那些男人們看看,誰說女子不如男呢?”
紫蘇:“依我看,還得多跟孫道長走動,今早将她那的女醫請進宮來,最好是在娘娘生産之時,能請來孫道長坐鎮,如此便可安心了!”
沈青葉嘆口氣,她倒是想,可孫道長顯然是閑雲野鶴的性子,要讓她悶在宮裏當個産科醫生,怕是難了!
鏡湖劍派素來庇護女子,還撫育了不少被抛棄的女嬰,應該擅長的也多是婦科産科和兒科,正好是她想要發展的女醫方向,若是能夠将那裏的人才,都一股腦挖出來,她想要開辦的女醫所就能有個良好的起步班底了。
她越想越是激動,立刻就讓紫蘇去準備紙筆,先寫個計劃書的說。
剛剛縱馬出關的孫昭蘇,被西北風一吹,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不由得一個激靈。
“肯定是我師父在念叨我了!不知她現在有沒有到京師,見到皇後了沒?”
慕容荻好奇地問道:“你師父為什麽要去京師,皇後怎麽會見她呢?”
孫昭蘇瞥了他一眼,仰着下巴說道:“我師父自然是為了尋我才去京師。皇後娘娘是久聞我師父的大名,特地寫了好幾封信請她出山,之前我師父都沒搭理,這次還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去的呢!”
慕容荻一臉狐疑,“你師父有那麽厲害?皇後居然還請她出山?出山幹什麽?講道?念經?”
孫昭蘇一聽就惱了,“我師父不講道也不念經,皇後請她出山,是想讓她教紡織工坊的女子們習武……”
慕容荻震驚得無以加複,“什麽?!”
皇後……她想幹什麽啊啊啊!那位道長教出一個孫昭蘇,已經壓得他們這一衆男兒擡不起頭來,她居然還想讓人去教那些紡織女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