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救命!快救救我兒子!求你了大夫!”
看到穿着北蠻人服飾的男子抱着一個五六歲的男童闖進邊城唯一的一所醫館時,有不少人都圍過來看熱鬧。
尤其是當他一張口,說出的是一口熟練的大昭話,還帶着幾分江南的口音,就更讓人側目不已,議論紛紛。
“這是我們大昭的醫館,北蠻人和狗不得入內!”
“可聽口音他是大昭人啊……”
“那又如何,他抱着的小崽子分明是個雜種!這種甘願給北蠻人當狗的奴才,才不配做大昭人!”
“呸!北蠻人的狗奴才,大夫不要管他們,把他們趕出去啊!”
“趕出去——”
“北蠻狗滾出去!——”
“滾出去!!!”
“滾!——”
圍觀的人從小聲議論,到大聲謾罵,最後有人忍不住朝着那“北蠻狗”扔了個爛菜葉,很快就有許多人随手撿起石子和其他的垃圾就朝他身上扔去。
醫館的學徒也十分為難,攔着喬長林不讓他進去。
“你這樣的,我們要是讓你進來了,醫館都得被人砸了啊!”
喬長林已經能感覺到小巴圖越來越弱的氣息,還有他身上散發出的臭味,都讓他心絞如刀割一般,只能跪下朝着衆人磕頭。
“大家行行好吧,就讓大夫給孩子看看病,他才五歲,還是個孩子啊!”
“我也是大昭人,是當初被擄去當奴隸的,大家要打要罵我都行,可孩子是無辜的啊……求大家行行好,讓一讓吧!”
他抱着孩子在地上磕頭,磕得頭破血流。
“我從沒害過大昭,我也想回家,可這也是我孩子,求大家救救他吧!求大家行行好吧!……”
“阿爹……肚肚疼……”巴圖低低地呻吟着:“巴圖以後乖,不吃豆豆了……疼……嗚……”
父子倆凄慘無比的模樣,也着實讓人看着有些心軟,卻依然無法澆滅更多人的怒火。
“你是大昭人卻給北蠻做狗,生了個雜種還有臉來求我們,沒打死你們都算好的!”
“就是!救活了這個小雜種,難道等他長大後再來殺我們嗎?不救!”
“不救!”
“不救!!!——”
喬長林絕望地看着衆人,他先前要帶巴圖來邊城求醫,娜木汗就不同意,她說漢人的大夫不會救他。
可那些北蠻的巫醫,只會給人放血,喬長林更不敢讓人知道巴圖是吃了自己放進草料理的巴豆才腹瀉到脫水的地步,便不顧娜木汗的阻攔,帶着巴圖快馬趕到了邊城求救。
他根本忘了,這些邊城的百姓,原本與北蠻人之間的血海深仇。
哪怕他們現在會跟北蠻人做買賣通商,可這麽多年來,誰家沒有親朋好友死在北蠻人手裏,尤其是這座邊城,幾次三番被北蠻人劫掠成一片荒地,還是因為大昭這幾年來的強勢驅逐和大量的生活用品湧入,讓更多北疆百姓受益,才讓北蠻王帳避開了這裏。
但并不代表他們就能忘了昔日的仇恨,能原諒曾經給他們帶來災難和痛苦的敵人。
而喬長林,甚至還是他們最痛恨的“背叛者”,漢奸、走狗……甚至比真正的北蠻人更招人痛恨。
醫館的學徒見群情激奮,更是不敢放喬長林父子進去,生怕他一放人,這些百姓就能連他們的醫館都一起砸了。
人群之外,在醫館對面的酒樓上,正帶着兩個孩子和楊素素吃飯的林三娘,在聽到喬長林的第一聲高呼時,就忍不住朝窗外望去,那個熟悉的鄉音,陌生的男人,讓她幾乎無法和記憶中的丈夫相對照。
尤其是,他還在口口聲聲,求人救他的兒子。
那個孩子,也就五六歲年紀,算下來……是他被擄走後的第二年?還是第三年?就有了這個孩子。
或許,這才是他沒有回來的真正原因吧!
楊素素聽得外面吵鬧,發現林三娘的面色變化,也走過去瞧了一眼,頓時皺起眉來。
“糟糕,是喬……他可不能出事,我得去想想辦法!”
喬長林的身份如今尚未公開,若是被北蠻人發現,他會死得更慘。眼下他居然抱着孩子來求醫,可見已經急瘋了,完全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正事。
楊素素雖不知道他兒子為和會得急病,卻不能不往最壞處着想。
萬一那些北蠻人故意以他為餌,就是想要釣出那些混在商隊裏的錦衣衛密探,那喬長林的身後必然會跟着北蠻人的探子,只要有人幫他,肯定會被盯上。
她和孫昭蘇前陣子在幫着一些江湖客去北蠻王帳那劫回來一批漢奴,親眼見過那些真正為北蠻人效力的漢奸,可不會把這些北蠻人都當成粗野無腦的蠻人,他們一樣也會用計,一樣也會派暗探來搜集軍情。
大戰在即,誰都不敢輕忽任何一件小事。
說不定,就是這一件小事,就會颠覆雙方戰局的勝負成敗。
她急匆匆的下樓離開,林三娘卻依舊站在窗口看着那人,想起先前楊素素說過的話,她說他很快會回來,會為大昭立功,會幫着大昭打敗北蠻人……可他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北蠻人的兒子,他說的話,真的還能相信嗎?
“讓開!——都讓開!——”
随着一把粗粝而響亮的女子聲音,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城門口傳來,帶着轟隆隆的巨響聲,震得整條街的水泥地面似乎都跟着在顫抖。
這座邊城本就不大,從城門口進來直通衛所的這條大道,兩邊是整齊的二層小樓,一層基本上都是前來做買賣的榷市商戶,也有些包下了一二樓的酒樓和布行,醫館在其中只占了一個小小的門面。
若不是今日有這個北蠻漢奴帶着兒子進醫館,平時根本不會有這麽多人圍在醫館這裏看熱鬧。
衆人聽得那聲音都吓了一跳,回頭一看,竟是個五大三粗的北蠻女子,駕馭着一輛裝滿了羊毛的馬車,由兩匹高頭大馬拉着,轟隆隆地從城門口那邊駛入長街,竟然絲毫不帶減速的,那架勢,若是被她撞上一下,非得筋斷骨折不可。
“是北蠻婆娘!”
“她是北蠻人!——”
有人大喊了一聲,群情湧動,将對着喬長林父子的仇恨和怒火,立刻轉向了這個突然出現的北蠻女子身上。
“打死她!打死北蠻人!替我爹報仇!——”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其他的人也跟着激動起來。
“打死她!打死她!——”
若是放在平日裏,哪怕有北蠻人進城來買東西賣貨,大家也只是視而不見,該買買該賣賣,畢竟這處榷市是朝廷放開與北疆草原人交易之地,北疆草原各部族都有人來做買賣,大昭人便是心有怨氣,也不會公開鬧事。
可很多時候,一個人不敢做的事,一群人就敢做,尤其是當中有人一喊一挑唆,其他人跟着腦子一熱就上了。
“籲!!!——”
娜木汗也沒想到街上的人不但不讓路,反而朝着她沖了過來,也被吓了一跳,急忙勒馬停車,氣惱地瞪着那些攔車的人,操着一口生硬的大昭話說道:“你們想幹什麽?不怕我撞着你們嗎?”
她從小到大,哪怕因為摔傷了臉落下疤痕,也一直是被老巴彥護着長大,老巴彥在北蠻軍中是個老獵手,精通養馬,養出過好幾匹寶馬獻給大單于,她也跟着喂馬牧羊,在北蠻人中也算是個富戶。
在此之前,她已經習慣了北蠻人在草原上的統治地位,無論走到哪裏,其他部族都俯首帖耳,所以非常不習慣在邊城受到的冷漠,若不是因為喬長林帶着孩子先騎馬跑進邊城求醫,她才不會趕車帶着羊毛追進城來。
她甚至想不到,這些人不但沒有讓路,反而還圍了上來,用十分兇狠的眼神瞪着她,說着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畢竟,她的大昭話,還是跟喬長林在一起後學的,只會說最簡單常用的幾句,哪裏聽得懂這些人花樣百出的罵人話。
“快走!娜木汗,他們要殺了你!——”
喬長林沒想到娜木汗竟然會追來,情急之下,用北蠻語朝着她喊了一聲,讓她趕緊離開。
這喊聲落入旁人耳中,更是證明了他的身份。
“他是那北蠻婆娘的人,是漢奸——”
“打死他!北蠻人的走狗更可惡!把他一起打死!——”
娜木汗聽不懂別人說的話,可能聽懂喬長林說的話,在那麽多人裏,一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她一下子從馬車上踩着車轅站起來,一眼就看到在醫館門口被人打倒在地上的喬長林和他懷中的小巴圖。
“敢打我兒子!”
她一下子就怒了,用北蠻語罵了一聲,就舉起鞭子朝前面擋路的人群抽了過去。
“都給我讓開!——讓開!——”
那些圍着她的人,原本正躍躍欲試地準備動手,可他們大多只是普通百姓,手無寸鐵,就連剛才扔喬長林都是現撿到什麽扔什麽,最有力的“武器”也不過是街邊的石子或兩側門店裏封門板的門栓。
可娜木汗手中的鞭子,卻是實實在在的長武器,若是被抽上一下,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尤其是她順手一抖缰繩,那兩匹拉車的高頭大馬也跟着長嘶一聲開始動起來,眼看就要沖進人群之中。
“都給我站住!——”
一聲厲喝在半空中響起,一條長鞭亦從街邊飛出,猶如一條銀白色的長蛇,纏繞着卷上了娜木汗手中的皮鞭,将她和馬車硬是往回拉了一個身位。
而執鞭的青衣女子,從旁邊飛身而起,落在了馬車上那捆得又高又多的羊毛堆上,如同一只矯健的飛鷹,居高臨下地俯瞰着娜木汗和街上的所有人。
“你們瘋了嗎?想當街殺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她是北蠻人!”有人不忿地喊道:“剛才是她先要動手的!”
“楊女俠,你不是專殺北蠻人嗎?為什麽不殺了她?”
也有人認得楊素素,知道她曾經跟着大昭的軍隊抵禦北蠻人的侵襲,還曾經立過不少戰功,若非是個女兒家,立下的軍功恐怕都能當個百戶甚至千戶了呢!
街上聚集的人群中,就有好幾個曾經是她救過或幫助過的人。
楊素素白了他們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們忘了,這是北安城,是朝廷和北疆各部約定通商的榷場,在城中任何人不得擅自殺人。”
“你們現在殺了這個北蠻人,明天北蠻人就有借口拉着各部族來攻打我們!”
“你們若是真想報仇,就去參軍,就去跟着大昭軍一起出征,堂堂正正地在戰場上殺北蠻人報仇,而不是在這裏看到個來求醫的孩子和婦人就喊打喊殺的,算什麽男人?!”
她的眼神落在先前喊報仇殺北蠻人喊得最兇的人臉上,微微眯起眼來。
“你剛才口口聲聲說北蠻人殺了你爹,要替你爹報仇是不是?來,我給你個機會,送你去找守西城門的曹百戶,他那正缺人呢!”
那人後退了兩步,露出尴尬之色:“我……我……我沒說過……”
“你說過,我都聽到了!”他身邊的人驚愕地看着他,雖然先前大家都不相識,可經過剛剛“同仇敵忾”的活動,感覺親近了許多,可這人突然被楊素素一問就反口,身邊的人就不樂意了。
那人急忙說道:“你聽錯了!”說着,轉身就準備離開。
“想走?沒那麽容易!”楊素素打了個呼哨,忽地從旁邊就沖出來幾個大昭兵,一把将那個準備離開的男子按住。
為首的,正是她剛剛才提起過的曹瑄曹百戶,這位整日帶着人看守西城門,剛剛就看到娜木汗沖進城來,就感覺不對,立刻帶人追了上來,正好就遇到了楊素素,才發覺這些人聚集在一起似乎并非尋常情況。
正如楊素素懷疑,其中一定有人煽風點火,才會那麽快就聚集起來,還有那麽大的敵意針對北蠻人。
要知道,平時每天都有關外的各部族牧民前來賣羊毛羊奶牛奶的,可沒見像今日這般大張旗鼓的鬧出事來。
那人被曹百戶帶人按倒在地上,心慌地大叫起來:“怎麽還不讓人走了嗎?我爹就是被北蠻人殺的,我想報仇,你們這些官兵還來抓我,難道還要幫着北蠻人欺負我們大昭人不成?”
他這麽一喊,人群又開始騷動起來。
普通的百姓,對北蠻人是恨,對官兵是怕,可那是在普通的地方,而不是北安城。
這是才興建起來不到兩年的邊城,原本只是個不到千人駐紮的衛所堡壘,全靠着太子妃名下沈氏商行将水泥官道鋪到了這裏,朝廷在這裏開辦了榷場,與關外通商交易,在關內開始招收流民屯田墾荒,才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這裏,修建了這座小城。
可以說,這座北安城,本就是這裏的官兵和百姓一起修建起來,若沒有将士們在外奮勇殺敵,這裏也無法成為一處安全交易的榷場,而會變成北蠻人肆意劫掠的荒城。
他這麽一說,原本相信他的那些百姓,也開始紛紛避開他,向他投去懷疑的目光。
且不論楊素素和曹百戶抓他對不對,這人,絕對不是北安城裏的人。
曹百戶擡腳踹了他一腳,沒好氣地說道:“瞧瞧這長得是什麽狗嘴,一張開就挑撥離間,是不是還想罵我狗官不做人,幫着外人欺壓百姓?”
他狠狠踩了那人的腰間一腳,讓他慘叫一聲徹底爬不起來,“搜!我倒要看看,這個死了爹的奸細,是從哪來的王八羔子!”
幾個士兵上前把那人拖到一邊,直接就上手開始扒衣服解腰帶脫鞋子,渾身上下都搜了個遍。
楊素素則對着娜木汗笑着抖抖鞭子,說道:“你是來賣羊毛的嗎?還不松開鞭子?”
娜木汗稀裏糊塗地松開鞭子,生硬地問道:“你——能救我兒子嗎?”
楊素素下巴朝醫館那邊一揚,“已經有人去了。你先去賣羊毛吧,你兒子沒事的!”
娜木汗憂心忡忡地看了眼醫館那邊,看到有個女子扶起了喬長林,醫館的學徒似乎也不再阻攔他們,總算是放下心來,但還是搖了搖頭。
“賣、羊毛,得我男人去!”
楊素素噎了一下,看了看這位“威武雄壯”的疤面北蠻女,再看看喬長林,想起林三娘來,忍不住嘆了口氣。
“行吧,你先下車,牽着馬停到醫館後院去,我讓商行的人過來收羊毛,你看着你兒子就行。”
“好啊!”娜木汗一聽就高興了,沖她比劃了個手勢,“你是好人!是娜木汗的朋友!”
楊素素無語地看着她,對自己被發放的這張“好人卡”完全沒興趣,“走吧!別在這兒擋着路了!”
她帶着娜木汗将馬車趕到了醫館後院,那本來就有足夠寬敞的地方用來晾曬草藥,有時候收來的草藥量大,馬車也會直接趕進來,只是平日那些馬車,都沒有娜木汗這雙馬的馬車這麽大,幾乎将整個後院都占得滿滿當當。
“你就在這兒等着大夫給你兒子治病,可別亂跑啊!”
楊素素叮囑完娜木汗,才出去讓人給沈氏商行傳話,帶人來收羊毛送去毛紡廠,賣了羊毛,也好給醫館付醫藥費。
外面的曹百戶,已經從那個男子身上搜出把匕首來,這可不是一般百姓能佩戴的東西,他讓人先關了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然後押着那男子去衛所交給錦衣衛嚴審。
這種拷問口供的活兒,還是得交給專業的人去幹。
只是不知城裏混進來多少奸細,他還得和北城門的守衛們打好招呼,全城戒嚴,一律不許進出,以免走漏了風聲。
在外面的人看來,從娜木汗急急慌慌地追着他男人和兒子進城後沒多久,北安城就關了城門全城戒嚴,隐約曾聽到裏面有人高喊着要“殺了北蠻人”,外面那些原本想進城的各部族牧民就感覺不妙,紛紛離開,趕回自己的地方,也帶回去了這個壞消息。
一個北蠻女人縱馬闖北安城,被城裏的人給殺了,北安城如今全城戒嚴,聽說要殺光城裏的北蠻人。
消息一傳十,十傳百,傳到北蠻王帳中時,就變成了““娜木汗闖北安城去救他男人和兒子,結果被北安城的人殺了,大昭人不守約定,殺光了北安城中的所有北蠻人……”
北蠻王哈哈大笑,拍着身邊一個漢人男子的肩膀,朝他豎起了大拇指:“楚先生的計謀真是厲害,那些大昭人還以為我們要去打大同,現在他們在北安殺了我們的人,我們就有理由宣戰,屠了北安城!”
那位楚先生忍着肩膀被拍得快要裂開的痛楚,勉強地笑道:“大同有重兵把守,可北安才不過千戶之地,更有沈氏無數財物堆積在此,還有最大的毛紡廠和榷場,只要大王打下了北安城,那城裏的人和財物,都歸大王所有。”
“區區一個北安城,定然不是王帳兵馬的對手,屬下在此先預祝大王,旗開得勝,大勝而歸!”
北蠻王笑道:“本王若是拿下北安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不過想要完整地拿下北安城,尤其是裏面的工廠和財物,還得楚先生多多出力出謀劃策啊!”
楚先生點了點頭,頗有幾分自傲地說道:“大王請放心,屬下已經派人混入北安城中,在其中擾亂軍心,一旦大王開始攻城,他們就會裏應外合,幫助大王奪城!”
在他看來,那個叫娜木汗的女人,正好是北蠻出兵的最佳理由,至于她那個大昭男人和雜種兒子,根本沒看在他的眼裏。
只是恰逢其時,有人送上這麽一個機會,他跟着小小地推了一下而已。
想當初,他也曾是長興伯府的長公子,只因為是庶出,在長興伯有了嫡子之後,就失去了父親的歡心,無論他做得再多,一切伯府的榮譽都歸于那個被稱為神童的弟弟,而當伯府有難之時,他卻要跟着一起受罰受難,被流放到遼東那等苦寒之地去做苦工。
在那次北蠻人突襲遼東衛所,争奪牛馬的戰鬥中,北蠻人雖然失敗,卻把他抓了回去,本來要殺了他洩憤,是他主動投誠,說要向北蠻王獻上不費兵馬攻下遼東之計,才能活着被帶到北蠻王帳之中。
就是他出謀劃策,通過進攻大同,斷了大昭的商道,如此遼東一旦缺了黑石炭和糧草,就依然是那個苦寒的遼東衛所,光是那酷寒的天氣,沒有足夠的黑石炭,他們也來不及準備過冬的柴火,凍都能夠把人凍死。
至于那些還留在衛所裏的楚家人,當初不肯救他,如今他也不會再管他們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