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修甲
修甲
第二天，雲心初依然六點鐘就被鬧鐘叫醒。明瀾的通告是八點一直到中午，晚上還有夜場。
雲心初起床後，就開始準備明瀾的早餐 ，這次，她準備了三明治。制作三明治的食材簡單，都是昨天她在超市買的，想着這些食材一兩天管夠。
她六點半去叫明瀾起床。
明瀾拉開門，看到她端着的三明治和牛奶，笑了。
她總有辦法。
進屋洗漱，然後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雲心初收拾完畢，看着明瀾打算素顏出門，她讓明瀾等一下，她幫他打個底痕跡。
明瀾看她回房拿化妝包，說，“劇組不是有化妝嗎？”
雲心初把化妝包拿過來後，對明瀾說，“桓哥有交待，劇組周邊也會有粉絲跟拍，讓您出門最好還是上個淡妝，作好形象管理。”
明瀾不置可否，拍戲就是拍戲，又不是走紅毯。
雲心初給明瀾先上護膚，再上底妝，描個眉毛，整個人氣色就不一樣了。明瀾說戴帽子戴墨鏡。雲心初今天也很簡單的裝扮，依舊黑框眼鏡戴着，特意戴頂棒球帽。明瀾将她的帽子拉好，“這樣，挺好。”他不希望其他人過度關注她的容貌，她需要在劇組呆很長的時候，如果老是被其他的因素影響工作，不好。
雲心初将明瀾拉起身，然後将他的衣領翻好，小心地将她衣服的褶皺都撫平。明瀾低頭看着她認真的小表情，笑了，“這麽認真？”
雲心初雙手撫平他的肩膀，“明老師一定是最帥的。”她将他衣角扯平，将他帽子戴正，滿意地點點頭，“可以了。”
明瀾按着她的帽子，笑說，“我看你對你自己的形象管理都沒這麽緊張。”
雲心初認真地說，“當然了，只要明老師好，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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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瀾看着她，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她看着他的眼神，無比珍貴，仿佛他是她最在乎的人，那種真切眼神令他無法移開眼。怎麽會有這樣的人，無論說話，注視都讓人無法回避她傳遞出來的真誠，甚至讓你都不忍令她失望。
明瀾正想說什麽，雲心初好像突然想起什麽，“對了，對了，明老師，再等等，十分鐘就好。”她看一眼牆上的鐘，OK，時間來得及。
明瀾正準備出門，聽她這麽一說，又定住腳。
雲心初将明瀾推坐在沙發上，“明老師，您坐一下，馬上就好，我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明瀾看她在包裏翻找，很快她掏出一個小包，打開拉鏈，她掏出一個指甲刀套件。她要給他剪指甲？明瀾一臉錯愕地看着她。
雲心初拿着指甲刀套件晃了晃，“明老師，把您的手給我。”
明瀾看一眼自己手，沒動。
雲心初坐在他面前，抓起他的手，“明老師，昨天在飛機上，其實我就發現了，您的指甲長倒刺，需要修剪一下。昨天到這兒，太忙了，我就給忘記了。”
明瀾有點怔住，她，她居然注意到他手指上的倒刺？她，怎麽會這麽細心、體貼？
雲心初拿出一瓶軟化油，然後在他十指指甲周邊都抹了一層油，然後用手輕柔地将它揉開。明瀾看着她拿着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揉抹，他有種難以言說的感受，她的手指細細的，微微冰涼，摸着他的指，很奇怪的觸感，又冰又熱，像他的心。他怔怔地看着她的動作，表情專注，她直直盯着他的手指，他盯着她的臉，十指連心，她的溫度就那樣傳過來，闖進心裏，她的細心讓他備感珍惜。
雲心初等他十指甲周皮膚都軟化後，她掏出工具給他去死皮，她捏着他的每根手指，很專注地修整着指甲底端的皮，然後用小鏟将指甲邊的死皮鏟去，再用小剪修整死皮。這些東西并不複雜，她每個手指都操作一遍，無比細致。
雲心初一直低頭在護理他的手指，為了方便工作，她的頭靠得很近。他一直盯着她的臉，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臉，皮膚還是那麽白晳，眉毛被修整得很好，眉毛根根分明，眉毛細長自然，眉峰轉折處有根不太聽話的眉毛悄悄翹起來。明瀾好想替她将那根不聽話的眉毛梳理整齊，但他的手指被她牢牢控制住，他只好作罷。
她今天沒在鼻梁上貼鏡架貼，平時她都會記得，今天她忘記了嗎？她不記得給自己貼鏡架貼，卻記得要給他指甲去修皮。他心中有種感動小苗在随風飄搖，她把他看着比自己還重這認知讓他又喜又憂。
她的睫毛又黑又長，他盯着她，因為她專注地低着頭，他甚至能數一數她的睫毛到底有幾根，一二三……雲心初，你眼裏的我，是怎麽樣的？目光向下移，來到她的挺立的鼻尖，他記起在飛機上，她起身時，因為前排的人突然調整椅背，她一下沒站穩，倒向他身上。他趕緊接住她，她的鼻尖不小心擦過他的鼻尖，兩人被突然而來的親昵接觸吓了一跳，四目一對，近到兩人在對方瞳孔的倒映無限放大。她的鼻尖涼涼的，他記得。視線來到她的紅唇，她今天塗的口紅真好看，潤潤的唇上，有層次地塗着口紅，外層接近唇色淡，內層更深，更豔，也更明亮，漸變的顏色襯得她的臉更白，少女感滿滿。
明瀾又看向她的小耳垂，她今天戴了一對小巧的珍珠耳環，典雅溫婉，太符合她的氣質了。耳邊的發絲淩亂地垂着，白玉的小珍珠在青絲後若隐若現。她的耳廓小巧好看，明瀾咽了咽，她怎麽哪都恰如其分。
雲心初雙手抓着他的手，擡到他面前，“明老師，您看，是不是好多了？”
明瀾盯着自己十指，光潔整齊，指甲周邊的死皮都被修整一新，指尖抹了一層營業油，閃閃發光。明瀾透過十指，看着雲心初，她臉上的成就感讓他說不出話來，她是真的為他好，即使只是一個很小的細節。
明瀾點點頭，“雲心初，你真的很細心，謝謝你。”
雲心初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指尖在她的掌心劃動，溫柔地說，“明老師，我有一個請求，您一定答應我，可以嗎？”
明瀾疑惑地看着她，“什麽？”
雲心初抓着他寬大的掌，認真地說，“明老師，以後不要對我謝謝，我做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您對我很好，我也很想很想對您好。謝謝，會讓我覺得很生分，以後都不要再說了，可以嗎？我們之間不用說感謝。”
明瀾望着她誠懇的目光，無法拒絕，“好，我不說，我們都不說。”
雲心初得到他的許可，很開心，“把您照顧好，是我每天最開心的事。”嘻嘻，她在心裏低語，把您照顧好了，您會更有時間指導我的演技。明老師，我可是會在您身上偷師哦。
雲心初很清楚明瀾對她的好，進劇組第一天，就帶她見導演，還能聽導演給他導戲。她知道明老師并沒把當她外人，他的信任和關照讓她昨晚感動了許久。她能報答明瀾的就是将他的生活照顧好，她對家人就是這樣的，只要她在乎的人，她就會将他們的方方面面照顧得好好的，因為她喜歡照顧人，也喜歡對人付出，她知道只要她真誠付出，身邊人都能感受得到，她就收到更多的善良反饋。
她喜歡對明瀾好，每次看到他吃早餐時那驚訝的表情，她就特有滿足感。能讓別人吃得開心，就是對廚師最大的褒獎。
明瀾根本不像桓哥說的脾氣不好，他只是有時不說，作出來的行為別人不理解，才覺得他怪怪的。其實，只要是他認可的人，他都會很溫柔地對待。特別是她話痨的特點，在明瀾面前，她更能感受到他的包容，她總是一說到高興處就停不下來，一直吧噠吧噠地說個不停，明瀾從不會打斷她，他會很專注地看着她，等她說完，再接話。他看她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說得對極了，那雙眼中的溫柔讓她好喜歡，甚至有幾次，她都覺得心跳被看得有點亂了。明瀾肯定是一個很溫柔的人，能被他的溫柔包圍的人，肯定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
雲心初将東西收回包裏，“明老師，我們出門吧。”
兩人看時間差不多，七點出門。雲心初背上包，她的萬能包包裏有明瀾需要的所有東西，所以挺沉的。
明瀾将她的包接過，背到自己肩上，她那細胳膊細腿的，別壓壞了。
雲心初低叫，“明老師，怎麽能讓您背呢？”明老師，這樣別人會說的，我才是助理，豈有讓您背包的道理呢？
明瀾沒理她，“到片場，放下就行了，又不是很遠的距離。”他不管，單純覺得這麽大的背，壓着她的背，想想他都覺得痛，不行。
雲心初咬着手指，擔心，“人家看到會說的，我才是助理，咋能讓您背包呢？”
明瀾橫她一眼，“我說的，你聽嗎？”這個時候，就得拿出老板的位置來壓她，聽我的就別和我搶。
雲心初停住想搶包的手，“好吧。”她垂下頭，“我是不是太瘦了？”明老師，是不是覺得我瘦瘦的，幹事不行？她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其實她都有在鍛煉，只是骨架小，看起來才顯得瘦瘦的。明老師，我真的有認真吃飯，認真鍛煉，我不瘦的。
明瀾看她低着頭，有點自責的樣子，忍不住打趣她，“那給你做個小拖車吧，每天拖過去。”他只是不想她的肩被包壓得變形，昨天在機場，她不讓他幫手，他從背後看到她背着大包就心堵得狠，男人還是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女生背這麽重的背。不管她是不是助理，她都先是一個小女生。
雲心初看着他的背影，笑了，明老師，人真好。明老師，謝謝您。嘴上不能說，我心裏會一直對您這麽說。明老師，您就是最好的老板，溫柔善良的老板。
明瀾也沒多想，以前诩然背的東西多，他也會幫忙。助理照顧他其實挺辛苦的，互相照顧應該的。不過，于昭桓如果在，肯定會說他，但他依然會我行我素。雲心初把他的胃照顧好，他已經很滿足了。
進入片場，明瀾将包放在一邊，就坐在化妝間，等化妝師過來妝發。雲心初連忙去和化妝師說，明瀾是第一個進化妝間的，化妝師茗茗馬上走過來，“瀾哥，早上好。”
“早上好。”
化妝師開始幹活，明瀾這部片是古裝，光頭飾都要弄一個小時。頭發弄好，才開始化妝。
雲心初将茶杯取出，放在明瀾手邊的桌子上，方便他喝。
然後，坐在旁邊，安靜地看化妝師給明瀾上妝，明瀾有任何需求，她随時過去。
八點半，明瀾開始拍戲。
雲心初坐在旁邊，安靜地看明瀾拍戲，他這場戲，正是她上次和他在家對過的戲。
看到明瀾與女主的扮演者殷如惠對戲，她就發現明瀾的情感收放自如，相反殷如惠好幾次都NG，導演把他們叫過去，溝通了幾次，很耐性地在給女主講戲，努力讓她進入狀态。
殷如惠NG次數多了，開始有點小脾氣，覺得導演有點針對她。導演只好叫停，讓大家休息一下。
明瀾回到自己的休息椅，閉目養神，雲心初趕緊拿着小電扇給他吹風。
“明老師，喝茶嗎？”
明瀾接過保暖杯，喝了幾口，雲心初接過，擰上瓶蓋，然後放到包裏。
明瀾靠在椅背上，争着有點緊。
雲心初将位置挪到明瀾身後，雙手雙指揉着他的太陽穴，給他放松。
明瀾睜開眼，擡頭望向她，雲心初微笑，“您閉眼休息，我輕輕按一會，會很舒服。”
明瀾合上眼，慢慢放松。
雲心初的手勁輕柔，指尖的力道正好讓他能放松，他的思緒慢慢飄遠，享受按摩帶來的舒适感。
雲心初按摩一會太陽穴，又移到他後頸的穴位上，她雙指用力，輕壓擠捏，能感受到他頸後的緊崩，她低頭在他耳邊輕說，“放松，慢慢放松。”
明瀾慢慢沉浸下去，肩膀低沉，整個人都靠在椅背上，她的手有力地在他頸後按摩。
雲心初……
明瀾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她能洞察他的需求，精準的滿足他的需求，這樣的助理，真好。
雖然剛才拍戲拍得他有點煩躁，對手老NG，情緒總是卡在半路就斷了。他甚至想質問殷如惠，她到底有沒有好好備戲？怎麽老是出錯，但他還是忍住了。導演都沒發火，他也不想讓她太難堪。
以前于昭桓老說他在片場，脾氣有點大，換作以前，他早就發火了。他覺得不專業的演員就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拍戲任務本來就重，如果老是延時，很多事就會被耽誤。他非常重視自己的口碑，不允許自己在片場影響其他人，對自己非常嚴格。
他覺得這才是做為演員最基本的素養，認真備戲，充分與導演編劇溝通，做到每一場戲都認真對等，不辜負片場所有工作人員的辛苦付出。
有人經過，看到雲心初在給明瀾按摩，竊竊私語，“明老師好幸福啊，新助理還會按摩呢。”
明瀾閉着眼，嘴角微微上揚，羨慕吧，羨慕也沒辦法，誰叫你們沒有雲心初。
不一會，導演助理小蘭過來叫他，“瀾哥，可以了。”
明瀾睜開眼，直起身，後頸腦後按了一會，果然人清氣爽，他看向雲心初，笑了。
雲心初微笑回應，嘴型比了一句話，加油。
明瀾心情明顯好多了，算了，NG的人壓力應該也挺大的。
一早上，終于，把早上的戲順利拍完。
明瀾拍完後，又和導演在監視器裏回看了一下剛才拍的戲，一起讨論哪一段更好。
中午，工作人員放飯，雲心初拿了兩個盒飯，給明瀾打開，遞給他。
明瀾一看盒飯，再看看雲心初，雲心初輕輕說，“将就吃吧，過兩天我想辦法給您單獨做。”
明瀾滿意地點頭，等的就是這句話。
下午，是別人的戲，明瀾回去補覺。
雲心初則向劇組後勤人員，打聽如何出去采購。工作人員說，下午正好有車可以到城裏的超市，如果她要去，就一起去。
雲心初給明瀾發消息，說和劇組人員出去采購，下午四點半前回來，不會耽誤他晚上的戲。
雲心初到了超市采購兩大袋食材回來，幸好，明瀾的屋裏有個冰箱，這是于昭桓上次來給明瀾搬過來的。
雖然，翊然在的時候，沒人做飯。有時，于昭桓過去看明瀾會給他帶許多好吃的，想着不能放，就安排人搬了臺冰箱過去。
現在好了，有食材，有廚具，明瀾的夥食解決了。
下午四點半，雲心初回來。工作人員看她一個小姑娘拎着兩大袋東西，趕緊跑過來幫她拎上樓，她非常感激他的幫助。
雲心初将食材都放到冰箱裏，把冰箱塞得滿滿當當的。她滿意地站起身，這下好了。
雲心初洗把臉，梳好頭發，戴上帽子，過去找明瀾。
明瀾聽到她敲門，起床應門。
“明老師，差不多可以出門了。”
明瀾還沒完全清醒，“你不是去采購了嗎？回來了？”
雲心初得意地笑，“您要不要看看我買了什麽？ ”明瀾剛想點頭，雲心初已經拉起他的手，往她屋裏走。
明瀾被她的手牽着，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但又覺得她動作如此自然，沒什麽不對。她的手柔軟細膩，在他掌中，小小的軟軟的，大掌包小掌的感覺很奇特。
明瀾還在回味，雲心初已經放開他手，打開冰箱，向他展示，“看。”
明瀾沒看滿滿一冰箱的食物，卻盯着她的手掌，掌間的紋路清晰可見，像數段線在他腦中繞，在他心間穿過，她的手好軟，觸感很好。
雲心初看他在發呆，以為他是看到滿滿的食物，被震住了，她舉手在他眼前晃晃，“明老師，您看。”
明瀾這才看清冰箱裏的食物，輕笑出聲，“你是把超市搬空了嗎？”有肉有菜還有牛奶，她該不會把一周的食材都買回來了吧。
雲心初開心地拍拍小手，“出去一趟很不方便的，我真的買了一周的食材。”
明瀾有點感動，“這麽多，你怎麽拎回來的？”
雲心初說，“劇組工作人員幫我提上來的。”
“男生？”明瀾挑眉。
“對啊，我也沒問他的名字，人很好，挺帥的一個小哥哥。”
小哥哥，明瀾臉一下垮下來，心裏酸味已經沒過嗓尖，她怎麽能叫別人小哥哥，明瀾敲敲她後腦勺。
“不要叫人小哥哥，惹事。”
雲心初摸着後腦，哎喲，“我沒叫，我只在您面前才這樣說的，我和他們又不熟，肯定不會這樣叫。”
哦，和我說，咋沒看你這樣叫我。明瀾在心裏犯嘀咕，一天老師老師挂嘴邊，把他叫老了。他也不過只比她大六歲，也不會很顯老吧。
明瀾嚴肅地說，“在劇組，要注意，人多是非多，像上次拍雜志，不好。”
雲心初聽話地點點頭，“我現在去片場都會戴帽子，戴眼鏡，口罩有時候太熱，就不想戴。如果您覺得有必要，我就戴。”她不想給明瀾惹麻煩，一定要低調，好好地完成工作。
明瀾看着她，“口罩不用。”其實她刻意地裝扮，他有看在眼裏，她甜美可愛的模樣，如果不裝扮一下，很容易在片場引起騷動，片場裏的單身男人很多，就算是已婚男士，看到漂亮的女生，也會主動搭讪。
“好了，開工。”明瀾想自己也別太緊張，雲心初這兩天的表現挺好，大家都挺喜歡她，她也不會與其他人走得太近，除了工作，她只會守在一旁等他召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