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微醺

微醺

于是,他這邊心驚膽戰,她這邊則是歲月靜好。

白清許撸着貓,計劃着未來一周的菜譜,以及兩個人多出來的朝夕相處的時間,心裏別提有多惬意了。

直到手機響了一聲,她才将自己紛飛的思緒收回。

是應如是給她發了條語音:“清許寶貝,你就說什麽呀?”

白清許:“我說,漂一下才......”

說着說着,忽然感覺哪裏不對勁。

等等!

等等等等!

且慢且慢!

她明明記得她把消息發過去了,如果沒發給應如是,那會發給誰呢。

退出聊天界面,一看。

錯發給了顧錦澤。

哦,顧錦澤啊。

沒事,解釋一下就行。

于是,在對話框輸入:【不好意思,我剛才......】

輸着輸着,又感覺哪裏不對勁。

看了眼聊天記錄:

【那我怎麽樣才能讓你滿意?】

【嫖一下就行。】

白清許:“!!!”

我了個蒼天啊!

這這這......這都什麽虎狼之詞!

想撤回,但因為她剛才太長時間沉浸于自己的歲月靜好,早就過了撤回時間。

一籌莫展之際,白清許只好把對話截圖給應如是發了過去,想讓古靈精怪的她來個力挽狂瀾。

結果,應如是一看,也是瞬間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這都什麽驚天大烏龍!

簡直比她追人的時候還要離譜!

于是,一向自诩愛情大師的應如是在此刻也犯了難:【對不起,這題超綱了。】

白清許:【嗯?】

應如是:【我不會。】

白清許:【悠悠老師,你可不能在這個時候撂挑子不幹啊!】

應如是:【嗯......既然事已至此,要不......】

白清許:【要不什麽?】

應如是:【要不,你就真那什麽一下他得了。】

白清許:【你讓我在一個律師面前知法犯法?】

應如是:【......打擾了.jpg】

事情就這樣陷入了一個僵局,白清許想了幾個辦法打破。

但她怎麽都沒想到,主動打破這個僵局的人會是顧錦澤。

看到屏幕中央的來電顯示,白清許猶豫了片刻,才按下接通鍵,接通後,手機那端便傳來了顧錦澤清潤好聽的嗓音:“喂。”

白清許抱着“阿澤寶貝”,牙齒無意識咬着下嘴唇,發出極輕極小的一聲:“嗯......”

聽出她聲音裏的羞赧,顧錦澤笑了聲,對着她,主動問道:“剛才是手滑了吧?”

白清許頭埋得更低:“嗯......”

“行了,”他跟哄小孩一樣,“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白清許抓緊時機解釋,“是悠悠在染頭發,然後我跟她說直接染不容易上色,漂一下才行,正打字的時候,阿澤寶貝突然竄到了我懷裏,再加上你那時候剛好給我發消息,你倆頭像又都是藍色系,我沒細看,就手滑發了過去。”

“好了,我知道了,”他聲音溫溫柔柔的,帶着自然至極的寵溺笑意,“那解釋完,不準再因為這個不好意思了,好不好?”

白清許聽了,心裏忽然就變得軟軟的,乖乖應:“嗯。”

“那早點休息吧,晚安。”

“等下。”

“怎麽了?”

“你明天早餐想吃什麽?”

“真來啊?不用工作?”

“工作室下午去就行,上午我可以居家辦公。”

聽她這麽說,顧錦澤便順了她的意,說:“吃什麽都好。”

只要是你做的就好。

白清許:“那我自己看着做啦,明天見,晚安。”

顧錦澤:“明天見,晚安。”

臨睡前,白清許還在回味他的這通電話。

她設想了無數個場景,但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會主動給她打電話,給她解釋的機會,并且主動告訴她他并沒有誤會。

心思細膩缜密,動作直接坦蕩。

這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好的男人啊!

我白清許!

真的好喜歡他啊!

翌日早晨,白清許提溜着一大袋子的新鮮食材,開開心心去了顧錦澤家。

到了他家,怕打擾他睡覺,所以她任何動作都是輕手輕腳,結果,剛把燒麥放進蒸鍋,身後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來了?”

白清許聞聲回眸,看到他穿着一身睡衣,清清爽爽地走了過來。

不過走路的速度,明顯有點慢。

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身形依然挺拔如松。

“是我動靜太大,”白清許問,“吵醒你了嗎?”

顧錦澤走到廚房門口站定,于溫柔晨光中看向她的眼睛,輕輕彎起唇角:“沒有,正好睡醒了。”

——其實是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動靜,知道你來了,就想過來看看你。

結果,話剛說完,顧錦澤就感到自己腳邊傳來了一陣異常柔軟的觸感。

低頭一看,是我們可愛的阿澤寶貝。

軟軟乎乎的一團,趴在他腳上,眼巴巴地盯着他看。

“喲,”顧錦澤笑着半蹲了下來,用右手摸着它的頭,眼裏噙着溫柔笑意,跟它對話,“這才多久沒見,都長這麽大了。”

要說這貓也是神了,明明也就見過他一面,但就是跟他親得很。

這不,剛被摸完頭,瞬間就不滿足了,鉚足了勁往他腿上拱着,明擺着是想讓他抱。

考慮到他一只手臂受了傷,白清許本來想讓它安分點,結果話還沒說出口,顧錦澤就輕輕松松單手抱起了它,笑着問它:“是不是被照顧得很好,才長得這麽快,嗯?”

懷裏的小貓聽到,擡起梅花爪,“喵~”了一聲。

“那我們是不是要謝謝這個漂亮的小姑娘?”

“喵~”

“那我們沖她擺擺小手,好不好?”

“喵~”

白清許倒是沒想到他還有這一面,心裏一暖,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感覺你将來哄孩子肯定是一把好手。”

顧錦澤聽了,轉過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看完,又撂了句意味深長的話:“行,我努力。”

“對了,”白清許這會兒注意力都在自己準備的驚喜上,絲毫沒注意到他望過來的柔情目光,把燒麥放上蒸鍋後,她便招呼着顧錦澤跟他往外走,“你過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顧錦澤還沒忘了自己的懷裏的小寶貝,一邊走一邊問它:“你要不要去看?”

“喵~”

白清許簡直要被這一人一貓給暖化了。

因為腳上有傷,所以顧錦澤走得非常慢。

白清許也不着急,抱着自己準備的禮物,遷就着他的步伐,慢悠悠地走在他身邊。

到了卧室之後,她才加快了步伐往裏面走,走到飄窗前才頓住腳步,轉身問顧錦澤:“你這個飄窗,我可以站上去嗎?”

“當然,”顧錦澤說,“不過你要注意安全。”

白清許:“放心。”

說完,顧錦澤就看到她動作利落地站上了飄窗。

冬日的朝陽淺淺淡淡,為她周身鍍了一層沉甸甸的金邊,她沐在陽光裏,身形清瘦,白色高領毛衣簇起一張精致小巧的側臉,整個人漂亮的不像話。

但被注視者絲毫不知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她微微躬着身,将盒子裏的東西依次拿了出來,然後便開始了一通鼓搗。

至于鼓搗的東西,顧錦澤看着,感覺像一面鏡子,但又好像不是一面單純的鏡子。

直到她完全裝好,顧錦澤才聽到她的解釋:“在丹麥,這個叫gadespejl,有了它,你躺在床上,也可以欣賞外面的景色,你快過來看看。”

顧錦澤擡眸看了過去,果然,原本被飄窗攝入的一角天空,瞬間被延展了。

透過這面鏡子,他清楚地看到了落葉紛紛,飛鳥振翅,也看到了朝陽款款,樓宇衣衫。

“顧錦澤。”正看着,一道溫柔聲音落在他耳畔。

他輕輕擡眸:“嗯?”

“我們再打一個賭,好不好?”

“什麽賭?”

白清許眉眼一彎,看着他的眼睛,有備而來道:

“我們一起看白晝吧。”

“這次,我數飛鳥,你數太陽。”

“誰先數完,誰就可以提一個願望。”

她笑眼盈盈,音色動聽,顧錦澤看着,瞬間夢回那晚,在山頂,她跟他打賭:

“我們一起看夜空吧。”

“你數星星,我數月亮。”

“誰先數完,誰就可以提一個願望。”

如今,晝夜颠倒,她還給了他,一個許願的機會。

顧錦澤被她目光裏的真摯給撩着了,臉一熱,心跳一滞。

有些念頭,是突然降臨的,沒有預兆,卻情意昭昭。

亦如此刻,他心底有個聲音,強烈得再難忽視——

往後的漫長餘生裏,如果身邊能多一個人,多一只貓,多些有味的一日三餐,多些平凡卻不平淡的一年四季,真的挺好的。

這樣的生活,好像一輩子都過不夠。

白清許是在中午吃過飯走的,走的時候還給他留了幾本書:“怕你無聊,我還給你拿了幾本書,你想看的話可以看看,不過,我不知道這樣的書,你感不感興趣。”

“謝謝,”顧錦澤二話不說地接過,“我會好好看的。”

白清許送給他的,是幾本自己私藏的散文集。

這其實和顧錦澤平常的閱讀風格離得有點遠,他平時看歷史和人物傳記比較多,很少看這樣帶着消遣意味的文字。

但現在,管它什麽風格的書,她送的,看就是了。

不過,大忙人即使沒那麽忙了,也還是忙。

直到夜幕降臨,顧錦澤才終于在睡前抽出了時間,閱讀她送的書。

他斜坐在飄窗上,抱着懷裏的貓咪,随手翻到了一篇文章,只閱讀了前幾句,他便深受觸動,感覺一幅浪漫唯美的畫卷在自己眼前徐徐鋪展了開來。

這篇散文,便是馬若寫的《也斯寄來鄧阿藍與我的合照回答》。

“我準備拉上布簾,就看見了光,遠遠遠遠的山中,數盞明明滅滅的燈火,我想告訴你,雖然微弱但十分耐看,不知會不會伸延到你那裏,我這邊的夜幕深深深幾許。

誰可以給我一個明确的指示,星星起落的方向是否有着固定的位置,天曉得以後的日子呢,世事和人情總是兩茫茫,最好還是醒一覺,你已返回,并且帶來喜悅的詩句。

什麽時候再請我到你的家裏敘一敘,醉飲兩三瓶紅紅的紅酒,笑談一個玲珑的晚上。[1]”

文字的力量多奇妙,明明沒一個字說思念,卻處處都是思念。

尤其是閱讀到那句“不知會不會伸延到你那裏,我這邊的夜幕深深深幾許”,顧錦澤強烈地同感了這些文字所傳達的情緒。

于是,垂眸,問懷裏的貓咪:“一下午沒見了,想不想清許寶貝?”

“喵~”

“那我們給她發個消息好不好?”

“喵~”

“給她發什麽好呢?”

“喵~”

再粘你,再貼心,它終究還是只貓,無法與你真正對話。

怎麽開頭,還得顧錦澤自己想。

恰逢此時,月亮移動到一個絕妙位置,飄窗上架着的那面鏡子,完美地攝入了它的完整輪廓。

顧錦澤的眼睛被紛至沓來的月色一晃,忽然有了靈感,打字問她:【你今天說的那個賭注還算數嗎?】

白清許剛到家就收到他的消息,所以回得很快:【當然。】

顧錦澤:【那晚上沒有太陽怎麽辦?】

白清許:【那就換成月亮。】

顧錦澤:【晚上看不清飛鳥怎麽辦。】

白清許:【那就改成......看萬家燈火吧。】

她的回答,與他在書中看到的“遠遠遠遠的山中,數盞明明滅滅的燈火”這句,像是商量好的那樣,默契十足地融合在了一起。

顧錦澤心中生出一種頂奇妙的感覺,問她:【知道我在看什麽嗎?】

白清許:【什麽?】

顧錦澤:【你送過來的散文集。】

白清許:【好看嗎?】

顧錦澤:【嗯,尤其是有一句話,看了很受觸動。】

白清許:【哪一句?】

看着她發過來的問題,顧錦澤在心裏默念了一遍這篇散文的最後一句話,然後,夾帶私貨地把其中的兩個字換了位置,給她發了過去:

【什麽時候再請你到我的家裏敘一敘,】

【醉飲兩三瓶紅紅的紅酒,】

【笑談一個玲珑的晚上。】

呀呀呀腫麽這麽甜呀!

還沒在一起就這麽甜這在一起了之後得咋辦啊!

嗚嗚嗚朝朝不管啦俺們goodbye(顧白)cp就是最甜噠!

【注:[1]出自馬若《也斯寄來鄧阿藍和我的合照 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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