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
大醉
看到她無語的小表情,顧錦澤勾起唇角笑了笑,對她說:“那你先挑着,我下去拿點東西。”
白清許:“......哦,好。”
等顧錦澤一走,白清許就抱着goodbye在地毯上坐了下來。
她撸着它柔順的毛,看着它藍晶晶的大眼睛,忽然就有了傾訴欲,于是,微微傾身,小聲地跟它吐槽:“goodbye,你說你爸爸怎麽這麽不解風情?”
Goodbye:“喵......”
——這個我也不知道的呀。
雖說人家只會一個“喵”字,但通過音調的起落和長短,以及生動的表情,很容易就能解讀出其中的意思。
白清許看着戲很多的它,忽然來了興致,于是,把它舉高高地抱到了自己眼跟前,故意逗它:“那我給你換個爸爸好不好?”
Goodbye一聽,瞬間瞪大了眼:“喵!喵!喵!”
——不準!不準!不準!
白清許樂得不行:“goodbye,你怎麽這麽護犢子呢,嗯?”
Goodbye:“喵~喵~喵~”
——因為我爸爸是最帥噠!抱我出去的時候我賊有面子!喵生圓滿啦!
白清許簡直服了懷裏這只見色起意的貓,蹭了蹭它的鼻尖,抱着它從地毯上站了起來,邊往外走邊說:“放心,不換,我好好調.教調.教就是了。”
Goodbye:“喵呀~~~”
——媽媽,我才幾個月大,不适合聽這些。
白清許看着它,心裏快笑瘋了。
一邊笑着,一邊打開卧室門從裏面走了出來,剛準備下樓,她耳朵就靈敏地捕捉到了一個聲音,下完樓梯的時候,這陣聲音正好停止。
到了一樓,注意到廚房門開着,白清許便抱着goodbye往那裏走。
看到她進來,顧錦澤将剛榨好的果汁倒進杯子裏,邊倒邊問:“衣服挑好了嗎?”
白清許朝他點點頭:“嗯。”
他又問:“挑了哪件?”
她還在氣他剛才不解風情那事兒,也不正眼瞧他,下巴一揚,輕哼一聲:“我不告訴你。”
顧錦澤:“......”
要不說貓是最有靈性的動物呢。
親媽一來,懷裏的goodbye便瞬間倒戈向了白清許,學着她,下巴一揚,表情傲嬌得很。
顧錦澤被這一人一貓給逗樂了,叫她:“白清許。”
她不知不覺地在他面前毫無顧忌地流露孩子天性:“幹嘛!”
“你怎麽這麽不講理啊?”顧錦澤眉眼一彎,語氣含笑地問,“要我的東西,還不告訴我?”
“對!”白清許跟他扛上了,“我就是這麽一個不講理的人!”
“行,不講理就不講理吧,”他語氣寵得沒邊了,“不講理也挺可愛的。”
白清許:“???”
怎麽突然開始哄人了啊!
啊啊啊沒脾氣啊沒脾氣!
看她剛才因為嗔怪而吊起的眼尾又微微收斂了下來,顧錦澤的心也跟着放軟,走到她面前,把手中的杯子遞給她:“來,喝點東西。”
白清許看着玻璃杯裏那抹既熟悉又好看的配色,問他:“這是什麽?”
顧錦澤說:“香蕉雙莓果汁。”
白清許愣神:“嗯?”
顧錦澤:“嗯什麽嗯?還是你教我榨的,不記得了?”
白清許這才想起,他每次應酬回來,她就會給他榨一杯這樣的果汁。
這個果汁解酒效果很好,還健康養胃。
思及此,她的思緒便就此戛然。
但殊不知,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心中疊起的卻是一陣綿綿的澎湃。
想起過去的那些日子。
他向來不喜煙酒,但偶爾有應酬,有些禮數在所難免。
雖然每次只要晚回來,他都會提前跟白清許說讓她不要過來,但她這人總是頑皮得很,掰着自己的小指頭跟他“斤斤計較”,說:“那我回家做飯還要花自己的錢呀,你就讓我占個小便宜吧。”
這樣的電話多數都打在黃昏時分,那時候,顧錦澤經常是剛忙完一天的工作,即将去往另一個沒有格子間的酬酢場,兩者疊加,難免疲憊。
但每次聽到她的聲音,他總會覺得自己忙碌一天的神經都舒緩了,笑着逗她,說:“那你占完小便宜再走。”
他說這話,是不舍得讓她等,但她每次都等了。
她不會知道,他每次回家,看到那盞開着的燈,心中是怎樣的柔情四溢。
她就是這樣,用一點一滴、一日三餐的陪伴,穩穩走進了他的心。
然後,在不知不覺間,駐紮得紮紮實實、密密麻麻。
他心裏早就明鏡般清楚,連根拔起這樣的惦念,對他來說是一場浩劫。
而此刻,他心中的惦念就站在離他近在咫尺的地方,懷裏抱着一只貓,整個人溫柔得不像話。
顧錦澤看着,心莫名一軟,把杯子遞到她手心,擡手點了點她泛紅的臉頰,心疼地問:“剛喝酒了是不是?”
沒想到他會看出來,白清許目光怔了一下,然後,像被撞破什麽秘密一樣,不自然地避開了他的目光,含糊道:“就小酌了那麽一下。”
“為什麽喝酒?”
“......高興。”
“跟誰喝的?”
“唐若冰。”
“那還行。”
“對了,”白清許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擡眸看着他,“正好我想起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
“什麽事?”
“你工資給多了。”
“沒給多,”顧錦澤看着她的眼睛,唇角揚起,帶着笑意說,“給少了。”
白清許沒聽懂,面露疑惑:“嗯?”
“你表現得好,值得。”說着,顧錦澤傾身朝她又靠近了些,明明只是在回答一個小問題,但語氣鄭重得像是在承諾什麽一樣,“以後只會給得更多。”
——以後,我的整個身家,都是你的。
如果白清許此刻擡頭,她一定會發現,他望過來的眼神裏,藏的不是一般的喜歡。
可她沒有擡頭。
她站在那裏,少有的沉默含蓄,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斂着眉,讷讷出聲:“可我不想要你的錢。”
顧錦澤問:“那你想要什麽?”
“我想要......”她輕輕擡了擡眼,“我想要喝一口紅酒。”
說完,怕他不答應,又翹起食指比了比:“就一小口。”
——因為,她現在的膽子,還不夠。
——不夠她直白地表明自己的喜歡。
——所以,想用酒來壯膽。
顧錦澤聽了,定眸看着她。
她站在柔和的燈光下,身上的那襲紅裙襯得她肌膚雪白,裙擺在腳邊輕輕晃着,勾出一截線條漂亮的纖瘦腳踝。
此刻,她的目光被幾分後知後覺的醉意浸染,卻仍舊真摯清亮。
顧錦澤被撩着了,眼一熱,心髒陷了一塊兒進去。
但他沒有順着她的意,而是溫溫柔柔地跟她解釋:“貪杯不好,今天喝過了,我們就不喝了,好不好?”
她搖搖頭,随便找補了一個理由:“可我有些熱,想喝點涼的。”
顧錦澤:“不行。”
“那我想吹會兒冷風。”看他不讓步,她機靈地在他身上實施“破窗理論”。
“大冬天的,哪有冷風給你吹。”
“打開窗戶就有。”
“不準。”說完,他語氣又倏地柔和了下來:“感冒了可怎麽辦,你是不是忘了上次......”
白清許打斷他:“可我真的好熱。”
“那我把溫度給你調低一點,”他輕聲哄着,“調成溫和模式,好不好?”
但白清許比他還拗:“不好。”
顧錦澤:“......”
看他不接招,她索性也不忍了,緊緊閉了下眼,再睜開時,像是終于鼓足了勇氣,明目張膽地開始撩人:“我建議你給我調成防沉迷模式。”
顧錦澤:“嗯?”
白清許:“否則我每天都會沉迷在你的魅力裏無法自拔。”
不知道哪裏學的土味情話,但從她口中說出,怎麽講——
還挺真誠。
顧錦澤看着她,樂了。
看他笑,白清許心裏一動,瞬間又有了一個新想法,于是,繼續在他身上實施自己的破窗理論:“不讓我喝酒,那你陪我跳一支舞,好嗎?”
這次,他終于不假思索地答應:“好。”
很快,老式風格的唱盤流淌出婉轉悠揚的旋律,他們站立的這寸方隅,瞬間盈滿了靡靡之音。
他牽着她,在燈光下翩翩起舞,摟在她腰間的那雙手,溫柔卻有力。
至于那雙眼睛,則像是她星球上的常住居民。
迷離夜色裏,她的眸光在月色的映襯下,生動潋滟,一颦一笑都栩栩如生,天然含情。
這段關系,看似是她在追他,可愛情從來都是你來我往的對手戲,她也在不知不覺中,被他目光裏的愛意滋養,自然而然有了女人味。
顧錦澤目光一直定在她身上,看着看着,喉間莫名湧上一股幹澀,心底湧起一個男人對女人才有的占有欲。
她何嘗不是又一次被他吸引。
微黯的燈光裏,她半怯半喜地擡眸,對上他那一雙帶着金絲邊眼鏡的眼睛。
筆直的框棱在他高挺的鼻峰上落下半寸暗影,他目光似乎比平常更加深濃,英俊立體的五官沉浸在變幻的光影裏,将他襯得性感又矜貴。
白清許感覺他這個人身上有無窮的磁力,總能輕而易舉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過去。
上樓梯時沒有實現的轉圈,在此刻終于實現。
他用實際行動向她證明——
有愛人在,何必重現經典電影;
他的眼睛,就是你的驚天動地。
九點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