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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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江見川就給了我證明的機會。
這幾天,江見川不知在忙些什麽。
開始頻繁深夜回家,帶着一身的血腥味,第二天又早早出門。
今天也是這樣。
睜眼時,身邊已經沒有了江見川的身影。
我隐約知道他在做什麽,但礙于只能偷偷調查,也只知道個大概。
想到查到的江見川的資料,我有些頭痛,起身沏了杯咖啡。
汪鳴的電話在此刻響起。
“夫人,江總安排我來接您,我馬上就到您樓下,您可以準備下樓了。”
汪鳴是江見川的私人助理,很少會被安排到我這裏,更不用說像今天這種突發行程。
挂斷電話後,我不慌不忙地喝着咖啡,思考着江見川的意圖。
收拾妥當後,見時間差不多了,我才慢慢出門。
下樓後就看到一輛黑色轎車等在不遠處。
一路上,汪鳴沉默地開着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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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車窗外的風景,從高樓林立的鋼鐵叢林逐漸變成一望無際的農田。
最終,我們到了郊外的一處廢棄工廠。
四周荒無人煙,道路也有些坑坑窪窪。
經歷了幾次颠簸,汪鳴将車停在一間廠房門前。
打開車門,我精致的高跟鞋踩在滿身塵土的水泥地上。
風中夾雜着一絲鐵鏽味道。
廠房大門緩緩打開,江見川身穿一身黑色西裝站在不遠處,衆人圍在他身邊,或許是周身氣勢,一眼就望見了江見川。
汪鳴在大門打開時就已駕車離開。
在衆人不善的目光中,我走向江見川,沒有絲毫膽怯。
“你來了。”江見川微笑着将我摟在懷中,轉身看向身邊的衆人,“還不快叫大嫂。”
他難得笑得這般陽光,甚至臉上的陰鸷也淡了許多。
“大嫂!”雖然并不待見我,但他們對江見川的話言聽計從,聲音格外洪亮,在空曠的廠房中不斷回蕩。
終于安靜下來後,人牆後傳來了一絲微弱的□□聲。
江見川也聽到了那個□□聲,笑着向我解釋:“今天叫你來,是有一點小事,需要你收尾。”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弟,那人心領神會,很快帶人般來兩個不停蠕動的麻袋。
麻袋中的聲音愈發響亮
我望向他,只見江見川從腰中拿出一把□□,漫不經心地擺弄起來。
“你想要我做什麽?”雖然是問句,但我心中已經有了猜測。
“殺了他。”
他的語氣溫柔,仿佛在說動人的情話。
我看着他伸過來的手,閃着金屬冷光的□□襯得他的手白皙勻稱。
接過□□,感受着它的分量,下一秒,我将槍口對準江見川。
周圍人看到我的舉動,臉色一驚,但見江見川并沒有發話,也只能緊張地看着我,沒有動作。
“我沒用過,你教我。”
我放下□□,遞回給江見川。
江見川接過槍,繞到我身後,将我環抱在懷中,輕輕拉起我的手,握緊,然後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砰!”
強力的後坐力震得手臂發麻,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直直撞在江見川的胸口上。
“你看,多美漂亮的顏色。”江見川愉悅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
我看向子彈射中的地方,鮮血從麻袋中緩緩流出,逐漸蔓延,與地上的黃土融合成暗紅色。
旁邊麻袋中的人聽到槍聲,嗚咽聲更加響亮,掙紮地也更加劇烈。
“接下來就只有你自己了。”江見川松開對我的束縛,走到一旁,饒有興趣地看向我。
我麻木地舉起□□,沒有絲毫地掙紮,只是在心中默默說了句“抱歉”,然後扣下了扳機。
嗚咽聲漸息,麻袋中的人很快沒了動靜。
兩灘血跡逐漸交彙,刺得我眼睛生疼。
于是我閉上了眼睛,緊緊握住手中的槍。
江見川大笑起來,一把将我抱起,對手下人抛下了句“記得收尾”,就帶着我揚長而去。
“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樣的人。”他笑着這樣說。
坐在飛馳的車中,我腦海中不斷回想起剛剛的場景,竟然覺得江見川的話是對的。
面對鮮活生命的消失,我本以為自己會恐懼,會惡心,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我原來與江見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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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以後,江見川在我面前徹底不再掩飾自己的本性。
他開始變得喜怒無常,會在把家中一切物品砸得稀爛後抱着我親吻。
有時,他會将工作帶到家中處理,要求我一整天都要陪在他的身邊,即使是那些見不得光的事。
他從不會避開我,甚至允許我翻看他的文件。
我一點點收集着他違法犯罪的證據,從錄音到視頻,各種文件的複印件、照片。
江見川涉及的方面遠遠所超我想。
令我吃驚的是,連白鷺園也有他的股份。
但江見川似乎并未發覺。
我本應該高興,但我卻遲遲不敢進行下一步。
正當我猶豫之時,父親的電話讓我不敢置信。
母親檢查出了乳腺癌,Ⅲ級二期。
彼時,我正陪着江見川參加一場慈善晚宴。
顧不得什麽社交禮儀,我提着裙擺跑出了會場。
“發生了什麽?冬陽,你鎮定一點!”
江見川從背後追了上來,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禁锢在懷中。
命令式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擔憂,只是我已慌了神,無暇顧及他的情緒。
“我媽……我要見我媽媽,求求你,帶我去見媽媽。”
我抱着他的手臂,失聲痛哭,淚水弄花了我的妝容,也弄髒了江見川胸前的白色襯衫。
聽到我的話,江見川沒有多問,只是一個電話讓人将車開過來,抱着我離開了晚宴。
一路上,江見川打了無數個電話。
我們很快到了醫院,江見川攬着我走向母親的病房。
病房中,母親看起來有些衰弱,但精神還算不錯。
她甚至笑着沖我擺擺手,讓我坐到她的身邊,拿出手帕為我擦幹眼淚。
“小冬,不要為媽媽傷心,不會有事的。”她安慰道,輕輕握住我的手。
父親在一旁,佝偻着身體,來回踱步。
此時我才注意到,他們已經這樣老了。
我強忍下淚水,點點頭,露出一絲微笑,安慰她,讓她安心治療。
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母親的病,江見川是上心的。
他聯系了國外的醫院,為我父母辦好了各種手續,安排母親到國外進行治療。
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并沒有告訴我,當所有一切都安排妥當後,我才知曉。
“江見川,謝謝你。”我站在他面前,一聲道謝真情實意。
“舉手之勞罷了,沒什麽值得謝的。”他正在處理公務,随口說道。
盡管江見川這樣說,我還是默默将這件事記在了心中。
到了父母出國那天,江見川因為有事要忙,只有我一人去機場送機。
候機時,母親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猶豫了半天,終于問出了埋在心中已久的問題:“小冬,能告訴媽媽你為什麽要嫁給江見川嗎?”
我看着面前頭發已然花白的雙親,笑容燦爛。
“爸媽,不用擔心,我愛江見川,他對我很好,我很幸福。”
我的笑容越來越大。
父親自始至終沒有開口。
母親的聲音帶上了哽咽:“小冬,爸媽對不起你,但我們真的希望你能幸福。”
我搖搖頭,認真地對他們說道:“沒有,他對我很好,所以我很幸福。”
臨走前,母親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卻只留下了一句“珍重”。
對于雙親,我其實沒有太多情感,但那是小冉珍重的家人,我也願意去保護。
他們的目的地并非是計劃好的A國,而是G國。
将父母送到安全的地方,是我答應小冉的最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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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父母登上飛機,回家的路上,我在路上随便找了一個快遞小哥,寄出了舉報信。
信中有我收集的有關江見川犯罪的各種證據。
出于良知,裏面也有我自己的資料。
對于能否成功,我其實并沒有把握。
回到家中,我靜靜等候事情的發展。
之後一周,沒有任何人與我聯系,甚至連通電話都沒有。
正當我以為舉報信石沉大海之時,江見川将一個信封扔到了我的面前。
上面有我的字跡,是我寄出的舉報信。
江見川掐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擡頭看向他。
他面無表情,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我很失望。”
過了半晌,他終于開口:“你做的這些小冉都做過,我不希望你步上小冉的後塵。”
聽到他的話,我如遭雷擊。
“你是我最喜歡的玩具,我不想把你弄壞,所以,乖,不要再鬧了。”
“你說小冉做過什麽?”
“哦,當時小冉發現我在白鷺園玩死了個人,鬧小脾氣,所以就跟你一樣,把我舉報了。”
他輕描淡寫的語氣,全然沒有一絲愧疚。
“然後呢?”我壓下心中的憤怒,一字一句問道。
“後來的事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他走到沙發旁坐下,翹起二郎腿,面帶笑意,雙手在空中揮動:“就……咻——嘭!”
“該死的是你!”
見他将殺死小冉的事說的如此輕巧,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憤怒,向他沖了過去,拿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刺向他的心髒。
他一把擒住我的手,将水果刀奪下,面帶輕蔑:“想殺我?”
我被他撂倒在地,他居高臨下地俯視我。
“看着你演戲也挺解悶的,給你一點甜頭就能上鈎,比白鷺園的小姑娘們還容易動心。”
聽到他的話,我沒有一絲心痛,只覺得暢快。
“江見川,你錯了,我不像你,我也不是你的玩具,我是把你拖進無間地獄的惡鬼,正義審判不了你,我來審,公道殺不了你,那我來殺。”
江見川楞了一下,随即仰天大笑:“好,我等你。”
說完,扔下還在地上的我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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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最适合思念的季節。
我站在小冉墓前,看着墓碑上她的照片,彎腰為她獻上一束花。
是紫荊花,花語是家庭和睦,手足情深。
“小冉,好久不見,這次我可能待不了很久,所以,就讓我們長話短說吧。”
照片上的小冉笑容溫暖,支撐着我繼續說下去。
“不用擔心我,我沒有受傷,這些都是江見川的血。”
光滑的大理石面上倒映出我的模樣。
白色襯衣被染成了血色,臉上也滿是幹涸的血跡。
我怕吓到小冉,連忙解釋。
“江見川說,你也曾舉報過他,但是失敗了,好巧,我也是。江見川還給我看你收集的資料,比我詳細好多,不愧是小冉。”
“但是,後來,我發了好多炫富小作文在網上,描述江見川和我過得有多奢靡,人們追着我罵了好久,讓我學到了好多新奇的罵人的話。”
“後來,我把資料送給網絡上的博主,一個不夠,我就發十個,百個,千個,江見川還嘲笑我,說這樣做根本沒有用,網絡是沒有記憶的。”
“可是他錯了,網絡有記憶,法律會制裁他,護着他的人終于護不住了,哈哈哈。”
我靠着小冉,有一搭沒一搭說着。
“江見川今天打算是想收拾家當逃走的,可我怎麽能讓他跑掉,我攔住了他,用一把好大的斧子。”
一陣風吹過,吹來遠處的警笛聲,我站起身,與小冉最後一次對視。
“所以,小冉,我可能很快就能與你彙合了,請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