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星圖宮(一)

星圖宮(一)

但安昱望着他,他也沒有辦法拒絕,因為知道他的心聲,就更不好拒絕。

若對方心懷惡意也就算了,可對方滿心善意,這是寧灼最不願意遇到的,這讓他有種無法适從的感覺,所以也沒法處理。

回到家的時候,安昱先遇見的不是父母,不是爺爺奶奶,而是小叔,和現實世界一模一樣的小叔。

不對,也有不太一樣的,怎麽感覺現在的小叔,比現實世界還要帥啊。

小叔先是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後像是松了口氣的模樣,淺笑,卻又很快收起笑容。

小叔是星圖掌門,也是星圖宮裏除了爺爺外最厲害的人,小叔目盲,是因為幼時将雙眼換成天目,以心視物。

但其實小叔是可以看見東西的,只是他偏偏要用束帶遮住自己的眼睛。

安昱後來才知道,若小叔叔真正用眼去看事物之時,便是代表他要結因果之時,一生唯有一次。

紅綢遮目,清冷出塵,喜怒從不形于色,一身雲錦長袍的小叔,罕見地皺眉。

随後,安清溪定定望了寧灼半晌,最後悄悄和安昱說這麽一句話。

“他的眼中太空,什麽都沒有,也什麽都裝不下,既不執着什麽,亦不求于什麽,若改日他死了,也絕不是件稀罕事。”

安清溪看着那雙眼睛,讓他有一種仿佛見到故人的感覺,和他當初的同伴還真像。

小叔叔見寧灼的第一面,就有這種結論,有些奇怪,但卻說得很對。

雖然他的确有種寧灼什麽都不在意的感覺,但,他讨厭這種感覺,這樣讓他總有一種,也許很快寧灼就會消失的感覺。

他們怎麽都算是朋友和同伴,相處了也有半年,要是隊伍中其他人消失安昱同樣也會傷心,任何一個人消失他都會難受。

Advertisement

小叔叔又說:“但奇怪的是,他身上沾染的因果,皆為黑色,非常多,像是要纏繞住他整個人,然後吞噬他。”

安昱明白黑色的因果是什麽,但他不明白為什麽寧灼的身上會有這些,如果有機會,他想去問問寧灼為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安昱的肩膀被拍一下,“是小昱啊,你終于來了。”

拍他的是位俊俏的青年,意氣風發,看上去年紀輕輕,但和小叔叔是一般的年齡,紀孤雲是小叔叔多年的朋友,同樣也是他唯一的朋友。

安昱覺得與其說他是小叔叔的朋友,不如說他是未來的小嬸嬸候選人。

小叔叔以前用的束帶是白色,紀孤雲見後,覺得白綢太寡淡,立馬送給他一條紅色的,小叔叔沒說什麽,但從那之後,便一直佩戴着那條。

安昱記得以前在現實世界的時候,紀孤雲就和小叔叔是一樣的關系,爺爺當時還調侃過,紀孤雲絕對是小叔叔未來的愛人。

小叔叔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雖然在家人中,會笑會生氣,但對其他人基本沒有,除了紀孤雲,還有他的幾個朋友。

紀孤雲看一眼站在安昱旁邊的寧灼,又看一眼安昱,随後了然地沖他眨眼。

“你這是,帶着你的道侶來見家人了?”

“紀兄,他不是我的道侶,是與我同一個小隊的。”

安昱總是習慣叫紀孤雲哥,他那張臉太年輕,實在張口叫不了叔。

“阿雲。”

小叔叔站在遠處喚着,紀孤雲走過去,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靠着他,與他聊天。

紀孤雲打量一下寧灼,随後看着他的眼睛出神,眼睛真的很像。

“你也覺得很眼熟對吧。”

紀孤雲問安清溪,安清溪點頭,紀孤雲接着說:“當初在小隊裏,我就看不透你和老三在想什麽,你們兩個整天都是一張面癱臉。”

安清溪無奈地笑笑,“先不說我,他可不算面癱,他對着蓮心的時候,不永遠都是笑着的嗎。”

紀孤雲撇撇嘴,“好嘛,誰知道當初他倆是一對,但是,蓮心去世前,他不見蹤影,水珂也是,月書雪也是,方懷仁也是,一個個的,都變了,死的死,走的走,合着書院小隊的情誼,就那麽容易破碎啊。”

安清溪想起如今的月掌門,去世的水珂和蓮心,又想起把孩子托付給天緣門照顧的方懷仁,同樣不見蹤影的老三,卻是搖頭。

“不,也許他們都沒變,只是不得不做出選擇,阿雲,就像你我一般。”

安昱也沒有什麽事,見安清溪與紀孤雲聊得正歡,就帶着寧灼離開。

走進堂內,發現父親母親正等着他,與以前相同的眉眼,相同的笑,相同的眼神。

看見他的時候,滿眼驚喜,拉着他的手,又摸摸他的頭發,他的臉頰,寶貝寶貝地叫着。

與他們說話的時候,安昱甚至都快分不清,他們到底是真是假,因為實在太像了,簡直就是一模一樣,根本無法分辨。

和父母聊完之後,從堂內出來後,安昱感覺自己有些恍惚。

“十九……我到底是什麽?”

系統:“你為什麽這麽問?”

安昱也覺得自己不對勁了,他好像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這個世界的人,還是另一個世界的人,他根本分不清。

家人和原來的世界太相似了,他自己都快分不清,他們究竟是真的還是假。

“這個世界,到底是真是假?”

系統:“安昱,你會不會搞錯了一件事?”

“什麽?”

系統:“我們從未說過,這個世界是假的吧?”

安昱被震驚到,瞪大眼問他,“可你不是說這只是個游戲世界嗎?”

他仿佛聽見系統的嘆氣聲,“誰說游戲世界又不是真的了?你所在的原來世界,都不論真假,又為何來規定游戲世界?”

安昱徹底被颠覆,“雖然我之前是有懷疑過這個世界的,畢竟那些人也太真了,有血有肉的,完全是不像游戲的,但我是真沒想到你會這麽說。”

“難怪,我說為什麽每次出去,他們都不讓我掏錢,都是各掏各的。”

系統:“你在意的是這個?”

安昱狠狠點頭,“游戲裏所有花費都是男三掏的,可現在大家付大家的,就有一點像人的感覺,大部分人是絕對不可能什麽花費都讓別人付的,游戲裏那樣才不對勁吧。”

系統:“挺有道理的。”

說起來,安昱還曾和系統開過一個玩笑,說系統要是在他大四的時候找上他,說世界毀滅了,讓他去拯救世界。

他一定會興奮地說:“還他喵的有這種好事?那就趕緊毀滅吧,馬上!”

學校的早八就已經很不是人,還要考四六級,每天跟狗一樣,畢竟他早就過了智力巅峰。

一想到大四還有實習和論文,他就想,為什麽世界不毀滅?

以及安昱上的大學,同學們卷到離譜,說着要躺平,結果一個比一個卷,最離譜的是,他甚至還傻乎乎加入了學生會。

嗚嗚嗚嗚,都怪學姐學長畫的大餅太香了,導致他這個清澈愚蠢的小年輕一腳入坑。

安昱幸好當時還有盼頭,否則他當時一定會趕緊讓世界毀滅的。

他和系統聊得出神,出門檻的時候還被絆一下,寧灼利落抓住他後頸的衣服,讓他免于臉着地的悲劇。

安昱像被提住脖子的貓,脖子縮在衣服裏,又如同被裝在塑料袋裏,露出腿的貓。

系統:“你這兩個形容,無論哪一個都很形象,完全不用加像和如同,很明顯就是你的寫照。”

安昱說着要帶寧灼參觀一下星圖宮,其實還是想自己參觀一下。

星圖宮主宮在山頂上,其餘的則是在半山腰,或者是山腳下數十裏。

安昱看了一眼整個星圖宮的全貌,和東城相差無幾的占地,十分的震撼,大片的藍紫色建築,有種真的是星星的感覺。

安昱實在看不出用的是什麽建築材料,問系統,系統也說不出來。

寧灼仿佛知道他的心聲一樣開口:“晶石。”

安昱震驚,感覺自己又長見識了,沒想到晶石用來當建築材料,居然這麽好看,他們家也還真是富,用晶石來當建築材料。

系統:“這是你家吧,不要露出一副你才剛知道的表情,好嗎。”

安昱立馬收回震驚,然後說:“你眼力見真好,的确是晶石。”

路上遇到的所有人,都沖他們二人望來,眼神基本上都聚焦在安昱身上,帶着驚喜,又帶着說不明白的感覺,像是高興,又像是慈愛?這讓安昱有些奇怪。

逛完之後,兩個人就被趕來的師兄拉去吃晚膳,安昱看着面前的滿漢全席不禁抽了抽嘴角,桌上就只有六個人,菜品卻有幾十道,怎麽可能吃完。

安母摸摸他的臉頰,一邊說着他瘦了,一邊給他夾了兩個獅子頭,一個獅子頭就占滿一個碗,看着面前的兩個碗,安昱有些不知所措。

他最多只能吃一個,但是說不吃,好像有對不起母親的心意,不過他瞬間就想到好方法。

他将另一個碗推到了寧灼的面前,然後帶着笑,十分客氣地說:“你是客人,所以多吃一點。”

然後接着,安母每給他給兩個時,他就一定會把其中一個給寧灼。

等這頓飯吃完,他感覺自己接下來幾天都不用吃,實在撐得不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