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做我的伴侶吧
斑緊盯着眼前這個陌生的獨角妖怪, 将渾身的妖力氣息釋放到最大, 目光充滿敵意地瞪着他，把兄妹倆以保護的姿态藏在身後。
“我警告你！休想在這裏做任何傷害人類的事, 否則就算是你我同為妖怪, 我也會向高天原舉報你的！”
茨木臉色鐵青地将兩頰上黏黏的東西擦掉，若是平常有人敢這麽作弄他，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擰斷對方的脖子。
但眼前的畫面告訴他，這一人一妖和夏悠的關系不一般，他不能輕易動手。
如果他剛剛沒聽錯的話, 那個淺茶色頭發的人稱她“妹妹”。
茨木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惱怒和疑惑, 冷靜地解釋道：“我沒有惡意，你們不用擺出這種姿态來, 我不會傷害這裏任何一個人。”
雙方注視彼此片刻, 察覺到茨木身上真的沒有一絲惡意, 斑終于緩緩收起了自己的氣息。
“你是誰？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而且還穿得這麽老土！
斑一雙眼睛滴溜溜地在茨木身上轉來轉去, 撇了撇嘴。
幾百年過去了, 這都已經是什麽時代了哦, 竟然還能看見穿古戰甲的妖怪，也不知道是哪裏蹦出來的遠古“山頂洞妖”。
“茨木童子。”他淡淡地回道, 對視的片刻期間，也不忘記用餘光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我只是來尋夏悠的, 這是哪裏？”
不知道夏悠和他通過陣法被傳送到了何處, 周圍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他全都沒見過。
只是，這個房間裏到處都沾染着夏悠的氣息，想來她一定是長期生活在這裏。
“這是我家……”夏悠喘着氣回答道，心跳雖然沒有剛剛那麽劇烈了，卻仍是驚疑不定地盯着茨木。
這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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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三明明說過這個陣法除了死物以外，能夠随意傳送的只有她一個活人。
所以為什麽茨木會跟着她一起回到了現代啊！
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夏悠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你抓我……不是，你追……你找我做什麽？”夏悠一緊張，差點急的打嗝。
茨木望着她縮在斑尾巴後面那小心翼翼的模樣，盡量放緩了神色，使自己看起來溫和一些。
“自之前從玉藻前居所一別，我一直想再見你一面。”
“或許你真的不願意見到我吧。”他苦笑一聲，聲音中帶上了一絲苦澀，“所以這次來見你，我只想問你幾個問題，只要你給我答案，我就會離開，決不再做任何糾纏。”
夏悠微微一怔，茨木在她的印象裏一直是狂妄的、傲氣的，甚至還有幾分自我。
他這幅低聲下氣的模樣，是她從未見過的。
夏悠大約猜到了他想問什麽，于是微咬唇道：“好……不過你現在這裏等我一下。”
總之躲也躲不掉了，既然難得茨木看在過往情分上既往不咎，那不如直接像對方攤牌。
說完，她拉着夏目貴志和斑往屋外走去，還不忘記把門帶上。
“哥，看樣子他沒有惡意……你們現在客廳裏坐一會兒吧，我來和他談。”
斑已經變回了招財貓的模樣，他晃了晃尾巴，甕聲甕氣地問道：“剛剛他說自己叫茨木童子……是我認知裏聽說過的那一位麽喵。”
“……是他。”
夏目貴志仍舊抓着夏悠的手不放心地問道：“他真的不會對你做什麽嗎？他怎麽會跟着你出現在家裏？”
“其實……他就是之前我和你們提過的那個，失蹤幾天裏一直保護我的妖怪。”
關于茨木的事情，夏悠再次迅速地詳細補充了一些，短短幾句話将事情的緣由道來。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應該是傳送陣的問題，不過哥哥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夏悠反握緊他的手，認真地道，“他是個言出必行的妖怪，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做到。”
“等一會兒我和他攤牌完，就把他送回去，哥哥你別擔心我……沒記錯的話，下午你還有課外培訓吧？”
她從早上出發，現在回到現代也不過才十二點多。
“快出發吧，別遲到了。”夏悠露出一個笑容來，意圖緩解他的擔憂和緊張，“晚上早些回來，今天我做好吃的，家裏有貓咪老師在沒問題的。”
左勸右勸，總算是将對方安撫了下來，夏悠這才調整好心情，再度回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夏悠說要他等，茨木就乖乖地站在原地不随意走動，怕自己身上那黏糊糊的東西弄髒像是被褥的東西，他也沒有擅自坐在床上。
他擔心自己哪裏做的不好，又會讓夏悠抵觸抗拒他。
屋子裏只有指針“滴答”轉動的聲音，窗外時不時響起車鳴，蔚藍的天際有飛機劃過。
茨木疑惑地掃視着窗外的景色，這裏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新奇，仿佛就是另一個世界。
片刻後，房間門被打開，夏悠終于回到了卧室裏。
她端着托盤帶來了兩杯冰鎮果汁，旁邊還放着一張濕毛巾。
“夏悠！”
“嗯……你坐吧，順便擦擦臉上的蛋糕。”夏悠把濕毛巾遞給他，礙于心虛，總是不敢直面茨木的眼神。
不過茨木心下卻松了一口氣，只要夏悠不再那麽怕他就好，接過濕毛巾，茨木溫聲道了一句謝。
見他表現的如此溫柔，夏悠頗為受寵若驚地看了他一眼。
“那個……你想問我什麽？”
其實關于如何解釋突然消失與為何隐瞞身份欺騙他的事情，夏悠再剛剛便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說。
只是沒想到茨木沉默了一下，鼓起勇氣小聲地問道：“那天從庭院裏把你帶走的那個男人，你們的氣息很相似……”
“他與你是什麽關系，是你這些年來一直在追随的人嗎？以後……你也會一直留在他身邊嗎？”
聲音中深藏這一絲難以察覺的惶恐，仿佛開口問出這句話，已經用盡了他積攢的所有勇氣與絕決。
即便早早就說服自己做好了心裏準備，在問出去以後心中還是會湧現惶恐。
“啊？”夏悠皺了皺眉，覺得這問話裏那暧昧的味道讓她感覺十分別扭，“你說荒嗎？他是我的父神……”
“父神？”茨木瞬間錯愕地愣在原地。
“是啊……他是我的父神，我不過我在這個世界是有生身父母的。只是我媽媽作為人類身體有恙本不能生育，是荒的力量使我誕生于這個世界，所以他可以稱之為我的另一個父親吧……”
“至于追随他什麽的，這個不會啦……我只是找他學習如何掌控這一身力量而已。”
她怎麽可能丢下這個世界的一切不管，留在平安京一輩子呢？
“父親……”
茨木喃喃地重複着，随後仿佛是想通了什麽，錯愕之後的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狂喜，整張臉仿佛都被那雙眼眸點亮了一般。
原來只是父親而已，也對，難怪他們的力量氣息是那麽的相似。
可他還以為……他還以為……
想到這裏，茨木忍不住為自己的多慮而輕笑了一聲，随後看着夏悠的目光中只剩下灼熱。
夏悠并沒有與茨木對視，她低頭看着玻璃杯裏的果汁，心虛地小聲解釋起自己穿越與失蹤的緣由來，以及這個世界與那個世界的區別。
“所以……當時騙你我是半妖，也是在那個情況下為了保命，不得不那麽做。”
這個世界中，妖怪與神明的劃分很模糊，有時候，妖怪與神明其實不過一線之隔。
對這些有特殊力量的非f生物，被供奉信仰的是神明，被恐懼憎惡的便是妖怪。妖怪做善事被奉為神明擁有自己的神社，或者神明因種種原因堕為妖怪都是十分常見的事。
在平安京那個時代，也有不少妖怪假裝成神明騙取人類的供品，因此夏悠謊稱自己是半妖并沒有遭到茨木絲毫懷疑。
茨木沒有和高天原的神明打過交道，不熟悉他們的獨特氣息。
但時至如今，高天原的神明所成立的政.府有着一套完善的公務體系，妖怪公然假扮神明的案例大大減少。
神明與不為非作歹的妖怪之間，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和平的。
這也是為何與斑曾經見到夏悠的第一眼就辨認出了她的氣息屬于高天原，因為早些年他曾與高天原的神明打過幾次交道。
“至于為什麽不告而別，是我在無法掌控的情況下被哥哥召喚了回來，所以才沒能和你解釋。”
“只是我沒想到再次去往那個世界時，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一年……”
聞言，茨木心中五味陳雜。
對于夏悠來講不過是過去了不到半個月，可對于他來說，卻是整整十一年的思念與愧疚。
“對不起……我騙了你，所以再次遇到你的時候，一直不敢出去見你。”
茨木望着她快把頭埋進胸口的模樣，再也無法克制地一把伸出手。
“我以為你會很生氣很生氣……說不定會氣的殺掉我這個騙子，所……”
後面的話夏悠沒能說出口，因為她猛然被拉進了一個溫暖而寬廣的懷抱中。胸口冰涼的盔甲蹭在她的鼻尖上，沾染了一些殘留下來的奶油。
她瞳孔微顫，呼吸都停止了一息。
“我從來都沒有生氣，也從來沒有怪過你。”
茨木深吸一口氣，用力将她抱緊，緩緩地說道：“夏悠，和你重逢之後，我想了很久。我氣過你不告而別，也氣過你随京都中的人走掉，氣你不肯見我一面。”
“但是，曾經我因為和你置氣，讓你獨自去為我尋解毒草而受了重傷……我一直很後悔。”
“所以我發誓，以後不論你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我都絕不會再對你生氣。夏悠，我只希望你沒事，只要你活着，怎麽樣都好……”
他心中如今只有慶幸，慶幸她沒有死。
夏悠嘴唇微微一動，茨木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發懵，這些藏着思念與溫柔的話語更讓她心跳加速。
只是在聽到“身受重傷”一詞時，她似是想到了什麽令人十分不愉快的黑歷史，頓時身形一僵，下意識地從茨木懷中掙脫了出來。
茨木的擁抱很溫柔，她輕輕一掙就掙脫了。
“身受重傷”的事情解釋起來還是很難以啓齒啊！幹脆還是就這樣一筆帶過算了……
她寧願被誤會也不想提起姨媽直流卻沒有姨媽巾的黑暗的往事！
“謝謝你不怪我……”夏悠別開了眼神躲避他灼人的視線，這次卻不是因為心虛，“那個……既然誤會都已經說清楚了，問題也問完了，你不回去嗎？”
房間裏的氣氛變得古怪，她有些後悔沒有把斑留在這裏了。
茨木沉默了一下，神色黯然，“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見到我嗎？”
聽到他話中的受傷之意，夏悠立刻搖頭，“怎麽可能！沒有的事……”
聞言，茨木的雙眼瞬間被點亮，他再次緊抓住夏悠的手，“真的嗎？”
她緩緩點了點頭。
“好……我記住了。”茨木看着她，臉上綻放出發自內心的喜悅，他，“那我問你，你還願意和我回大江山嗎？從今以後我會認真地保護好你，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夏悠的腦中空白一片。
這……這話的意思是……？
她望向對方金色的眼瞳，裏面沒有一絲兇狠之色，只剩下滿面柔和。
看着她睜大眼睛的樣子，茨木再次一字一句認真地道：“夏悠，做我的伴侶好嗎？”
夏悠身形一抖，大腦直接當機。
這些話茨木想了很久，他很久以前就決定過，如果能和夏悠重逢，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她。
他是個執着的妖怪，想要什麽就一定不會放棄，更何況夏悠身邊現在沒有別人，因此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
“即使你是人類之軀也沒關系，即使你是神明的孩子也無所謂。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像其他的妖怪那樣，這一生我只會選擇你一個伴侶。”
卧槽，這……這難道是變相的求婚嗎？
夏悠驚呆了。
從小到大，她收到過數不清的情書與男生的告白，對這種事情已是習以為常。
但被一只妖怪如此鄭重其事的求婚，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劇情轉變的太快了，她一時間承受不來。而且，這只目中無人的妖怪，到底怎麽會看上她啊……
“所以，和我回大江山，好嗎？”
夏悠呆呆地望向他，昔日冷靜的頭腦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機械地用力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不行。”
“為什麽？”茨木心下一緊，最怕她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夏悠沉默了一下。
“我還有不到一個月就開學了。”
“………”
